白祭坛——中国竿军神秘消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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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借酒宴游福生偷窥留园

    杨子才走后,王大发的恒发商行一时没再雇人,自己就兼着当账房。

    “老板,谢谢。”月底,水生在柜台前签过字,收了薪水,后说:“我先走了。”说是“走了”,水生却半天不挪步。王老板的目光从老花镜边框的上方溜出来:“水生,你还傻呆在那儿干啥?来,下一个。”

    水生忙说:“不是还有一个……”

    “还有一个?!”王老板突然想起,“哦,你是说杨先生的花红。”

    “嗯,就是了。”

    王老板翻看了一下账本说:“水生,对不起,杨先生的那份恐怕要到十五才能有。”

    水生:“为什么呀?往天都是按时的。”

    “为什么?这个你应该晓得。”王老板说,“这半年生意差得很,能把伙计们的工钱发足就不错了,股份花红嘛,拖点就拖点,没办法呀。杨先生的钱反正又不急着用。早天迟天没关系。你就慢慢攒着,到时候一起汇吧。”

    “谁说不急。那钱是要按时转交给…..”水生感觉失言,急忙改口,“转给他的朋友的。”

    王老板:“哦,可是急也没用。少不了他的,再等几天一定发。”

    水生很生气,却又很无奈,没做声地走了。

    水生出门后便加快了脚步。这时,老板王大发悄悄跟了出来。并不是没有钱给股东发很红,而是王大发对水生的行踪有些怀疑。所以就专门为难他一下,观察他到底拿了这些钱要干啥。

    离开恒发商行,水生过了一座石拱桥。转弯下十几级石坎就到了河街。他有些心事重重地在河街上走着。王大发也从石拱桥上下来,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跟着水生。河街一边临河,另一边则全是连绵的木板房。王大发从一处巷子闪了出来。他看见水生走进了一条小弄子,爬了一段小石坎,进入了一间虚掩着大门的小院。来到屋子前。

    这是一个简陋而有些荒芜的院子。水生进了院子,来到正屋的大门口。他举起手,“咚——咚咚咚”地轻轻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王大发把头探在一出破缺的墙头。他看见破旧的大门里出现了一个女子。王大发的眼睛一下子定住了。那女子很是年轻,模样俊俏,甚至可以称得上天姿国色。

    水生进了门,那女子门就把门关紧了。原来水生在这里养着个小相好呢!王大发大发醋意,于是急忙轻手轻脚溜进院子去,巴在木板壁上偷听。

    水生坐下后,荷香急忙筛水递上一杯茶。

    “谢谢。”水生说罢就去褡裢里掏,取出些钱来放在桌上,“这是杨先生这个月的花红。”

    荷香说:“水生大哥,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这几天,房东还老在催房租呢。”

    水生问:“杨先生有信来吗?”

    荷香叹了一口气:“先前呢,还每个月有一封信,后来就少了,再往后,竟一点音信都没有了。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水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再等等吧,没准明天就用信来。”

    荷香:“但愿他没事就好。真有点事,我还如何活呀。”

    “没事的。你别想那么多。”水生忙安慰她,“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听到水生这样说,屋子墙外,那个黑影赶紧溜走了。

    水生把自己的薪水先贴给了荷香,背着个空捞捞的褡裢回到家,进屋就去厨房拿个大瓢喝水。

    做夜饭的萱萱问:“哥,发薪了吗?”

    水生猛喝水,没做声。

    萱萱又说:“哥,我问你呢!”

    水生说:“哦,什么事?”

    萱萱:“我是问你发薪水了没有?”

    水生于是支吾着:“哦,这个月……恐怕得拖几天。你就先赊着点吧。”

    萱萱:“都赊好多了,还赊呀?赊得我这脸都没处放了。”

    “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好了,你别再烦我了好不好。”

    萱萱也很生气,但又无可奈何。她赌气地往灶空里添加了一个大草把,搞得满屋都是烟。

    那一天,水生又去给荷香送这个月的“花红”,荷香外出买菜,水生等候,结果耽误了一会儿。王大发有事去找水生没见到,大为光火。

    水生急匆匆赶回店子,一个伙计说“老板刚才找你”,水生便急忙赶去了。“老板,是你找我。”水生问。

    王大发的脸阴阴的:“没错,我找你。”

    “有什么事,请老板吩咐。”

    王大发说:“水生呀,最近好多人都反映说你上工很是心不在焉耶,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水生忙赔笑:“没有,没有什么事呐……”

    “舌子都打抖了,还说没有?”王大发追逼着问,“那你告诉我,为什么经常提早收工急忙忙往河街走?”

    水生一下子怔住了。

    王大发提高了声调:“水生,我问你话呢,请你回答我。”

    水生故意装出笑容:“我…..哪里经常往河街走嘛…..”

    “这个你就不必否认了,去河边也没什么事,那边是不是有朋友?”

    “朋友?是…..哎,不是……绝对没有什么朋友。”水生回答含混。

    王大发盯住他:“没有朋友,经常急着赶去,那就是有人请你去帮忙打工罗?”

    “嗯,是的。有时…..也去帮帮忙的……”

    “好的。这样回答就对了。拿着我的工钱你去外头炒更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王大发逼问。

    “这,老板呀,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什么也别再说。”王大发本来就一直想找个机会把这块绊脚石搬掉,这一回,是水生自己撞枪口上了。王大发冷冷地说,“等会儿,就去你叔那里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你这个凤凰就另择髙枝吧!”

    无可奈何,水生去结了工钱,打算出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又回到王老板那里。

    王大发问:“工钱有错吗?”

    “没有。”

    “那你还待在这儿干吗?”

    “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杨先生的花红。这笔钱杨先生交待要按时交给他朋友的。”

    “你也看见我们这里生意都不很稳定,所以每月发钱的日子也难固定。”王大发说,“这事是这样吧,你把你或你朋友的地址留下,我会按月让伙计送去,也免得你老是过来跑冤枉路。”

    水生想到自己工作没有着落,也许得四处奔波,担心有心无力处理这事,也就同意了。他于是就直接写上了荷香的住址和姓名。

    水生失业后,去几个地方求过工,但几个老板都听人传言说他炒更,工作部踏实,不愿留用他。无可奈何,水生就买了一个铁丝网子,用四块木板钉了个沙筛子,去河边淘沙。那一段时间,洪城好些处大兴土木,卖沙子倒也有可以混得点伙食钱。只是,那可是个辛苦体力活,日晒雨淋不说,整天泡在水里,脚指会发炎溃烂。

    一天,水生背着个铲子往外走。

    “水生,你等等。”游贵生瘸着脚追出来。

    水生问:“爹,什么事?”

    游贵生说:“我跟你一起去。”

    父亲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腿还有些瘸。

    “你去干嘛?”水生说,“淘沙可是力气活,你那身体。”

    “你一个人又要挖,又要筛的如何弄?”父亲说,“我去打个帮手也是好的啊。多弄一点就多挣一点,不然,今年这年关怎么过?”

    水生说:“爹,不说大鱼大肉,过年的钱还是有的。”

    “你呀总是嘴巴子硬,家里的情况我还不晓得?”父亲道,“再说,我一个人老憋在家里也实在闷得慌。去河边透透气也好啊。”

    水生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就没再拒绝。

    枫香溪边的一片灌木林子搭着一个窝棚。用木头在沙滩上立起个三脚架,把沙筛子吊起就成了他们的工具。水生赤脚下到浅水里去,用铁筢子将沙子装进竹撮箕里,然后挑上岸,倒进大铁筛子里,游贵生便使劲摇动着筛子,让细沙从筛网间漏下来。因为每天来回跑很麻烦,水生父子俩有时就索性住在那里。

    吗啡厂悄无声息地办起来了,虽说是洪城的首富,但巨大的前期投入,使得孙大万有些吃力。孙大万于是想了个主意,以本家欲太托发展,动员洪城各商号入股。为了显示实力,他决定在他家一处叫“留园”的大庄园理摆酒席,大宴宾客。

    孙大万不但给洪城的有关闻人名贾发了请帖,连一些小商铺的老板也列在了嘉宾的名单上。老板王大发也收到孙家的帖子。

    王大发的恒发商行虽说在洪城也有些名气,但与孙大万当然完全不可比。孙大万财大气粗,不免爱显摆,王大发在心底里对他其实有些小纠结。王大发自从偷窥见过河街的荷香后,那若明若暗间晃动在门楣里的娇媚面容就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晃动,时时纠缠着他的心。王大发慢慢打听得知荷香其实只是其管家杨子才的相好,如今杨子才回了老家守孝很长时间都回不来,这天赐良机他想一定要抓住。

    接到孙大万的帖子,王大发并不怎么乐意,于是,他假借有事让游福全备了礼金代为赴筵。游福全自从与堂兄分道扬镳后,自己曾独立另扯旗号开过一个店,但本小利微,并不顺利,没过多久的歇了菜。

    自从杨子才回老家为父亲守孝,王大发的商行就缺了账房,先头由王大发自己兼着。但王大发这人本是个顽主,喜欢酒肉应酬,沉溺声色犬马,弄了一段就烦了,于是到处物色账房人选,选来选去,便把游福全找去了。从经验、能力,尤其是耍嘴皮子功夫上,游福生还算是挺合适的。

    孙家的宴会设在“留园”。“留园”并不是孙家的祖传,就说是清时出身于本地的某位巡抚大人的私家花园,后来曾一度荒废。这座古宅前临沅水水,后靠群山,交通便利,却形踪隐匿,是最佳隐居之地。传说太平天国的“红毛将军”李自成曾在这里隐居过,也将许多金银财宝藏在这里。孙大万做洪油生意发达之后购置了这座古宅,并投入巨资重新修缮改造,但此处位置到底还是有些偏,生意往来不便,孙大万后来就搬到了洪城正街,故而此地又变得萧条,也就更具神秘。

    “留园”在洪城人的眼里是一座十分神秘的庄园,关于它,街坊间有很多传说。除了关于狐仙鬼魅的传说之外,只说它的建筑以及规模就够人联想翩翩。据传:“留园”建于明末清初,占地数十亩,其中有各等大小花园。主体建筑垒砖为墙,垒石立柱,房高6米,砖木结构,一进三厅,每厅三层,共108个独立房间,建得像个大迷宫,大得像个豪华宫殿;说它像迷宫,是因为无论谁来数只能数出107间,另外一间据说是密室,里面藏金纳宝,能找到此房间之人必然是财运亨通....。

    游福全一直希望有机会去哪里见识见识,只是自己一个穷酸小子,进留园完全是做梦。他也曾多次去过那里,不得进入,只能远远窥探,但见那里云蒸雾饶,林木蓊郁,气象宏大,深不可测。一种窥探欲一直强烈的紧攥着他,这一回天上掉馅饼,可真是个好机会。

    那天,王大发把孙大万送来的帖子和礼金红包交给了游福生,自己则乘着薄薄的暮色去河街纠缠荷香。他来到河街的那处垭口,便往缓缓的半坡走。来到那处残破的旧院子,在外边停顿了很久,他仔细听,终于感觉离间这一回是有人的,于是轻轻打开虚掩的院门,进了院子。

    他来到屋子门前,犹豫了一下。尔后举起手,学着水生敲门的方法,按“咚——咚咚咚”的节奏敲门。

    “来了。水生……”一会儿,屋里传来那个女子的声音。

    王大发喜出望外。

    荷香正在厨房忙碌,闻声急忙从厨房出来。她打开门,监视个陌生人,一下愣住了。她急忙关门,但王大发伸出一只脚把门给顶住了。

    “你…….你是谁?”荷香问,“你,找那个?”

    王大发:“我是谁你可能不认识。”王大发说,“可你家的老头子可认得我。”

    荷香害怕:“我家老头他……不在家。我不认识你。你走吧!”

    王大发说:“你是叫荷香吧?”

    “你怎么知道?”荷香有些吃惊。

    “是杨子才告诉我的。”王大发说,“杨子才不是你老头子吗?”

    “啊哦……”荷香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支吾着。

    “别紧张,荷香。”王大发说,“我呢就是你那杨先生的老板。我叫王大发。”

    “喔,原来你是王老板。”

    王大发故意把话说得很温馨:“荷香,我是特意来给你送杨先生这两个月的花红的。”

    “啊,这可太麻烦老板您了。”荷香把顶着门扇的脚抽开,说,“不好意思,王老板,请进屋坐吧。”

    王大发边往里走,边说:“不麻烦。是我对不住你啊。确实,今年呢生意不怎么好,外头的好多账都一时收不回来。原先也不晓得情况,以为杨先生的花红恐怕也不急用,所以就拖了拖。后来才晓得原委。所以,想办法也把这钱筹齐给你拿过来了。”

    王大发就解下缠在腰间的褡裢,取出几个银洋和一些铜板来,放在桌上,说:“荷香,这是杨先生两个月的花红。你清点一下,看看对不对。”

    “不用不用。清点什么?”荷香忙说,“大老板我还能信不过。”

    王大发于是就用眼光四处梭巡了一下,叹了口气,说:“唉,荷香,你这儿也是太简陋了。真不知你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荷香说:“屋子是简陋点,但勉强也还能住。我这人你要求也不高。好在困难也只是暂时的,等杨先生回来了,就会慢慢好起来。”

    “荷香,你呀还真的不错。”王大发故意一番赞赏,说,“好了,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茶水都没喝一口就走?”

    “没关系。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有的是机会喝。”

    “那就对不起了。”荷香把他送出门,“王老板好走。”

    游福生来到“留园”。

    高大的院门已经修缮一新,张灯结彩。几个迎宾的男女在门口拱手接客,福生送上帖子,在簿子写上嘉宾名号,急切地进了院子。经过院子里很长的甬道,来到主体建筑,游福生觉得大开眼界,不虚此行。

    整个建筑用材精致,做工考究。围墙之内照壁高大,厅堂明亮,雕樑画栋,虽历经百年风雨,漆彩依旧鲜艳如新。正堂门楣有一幅木刻对联:“根盤邺架花开蘭桂新人文,源出平泉流润桑田旧世业”。

    此古大宅由若干单座建筑和一些附属建筑组成,一进三厅,每厅三层,每个厅堂中间都有用青石板铺成的天井,两旁分为厢房。房屋木制结构,用材多为巨型黑栗木、榉木等名贵木料。窗棂上雕有斜纹细格,上为龙,下为凤,中间有莲花绕寿字图等图案。楣上雕有回字纹窗花,屋内横梁两边各雕有龙头、斗拱等。地面平铺青石,青石板刻有钱纹、云纹等图案。大门呈八字形,房屋飞檐翘角,旁有青石板做成的防火太平缸。游福生东瞧西望,感觉子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

    这一天,“留园”大堂很是热闹,喜庆。酒席很是热闹,但福全心不在酒,酒至半酣,便装醉从侧门溜进后院。他觉得“留园”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豪华的大殿,而是人迹罕至的神秘后花园。

    后花园背靠大山,院子很大,风景绝佳:一边是荷塘,一边是假山凉亭。只是有些阴森森的。到处是巨大的树木,杂草蔓延。荷塘的荷花早已凋谢了,一片枯枝败叶。

    荷塘的旁边有一处别院。别院的门虚掩着。里间的院子似有些响声。游福生好奇地走过去,趴着门缝往里面瞧。

    别院的院子也算宽大,只是有些凌乱,四围种满了竹子,中央有个荼蘼架子,在夜色里散发着阵阵幽香。

    突然间有一声“嘎吱”的开门声。游福生吓了一跳。原来只是虚惊。

    那声音来自里间的一间房子。从门里出来的是一个着灰布长衫的老者。老头出门,没往游福生这边走,却去了另一个方向。原来那边有一个小小的后门。老头把后门打开,涌进来几个挑担子的人。赤膊、短短的四块裤。担子解很沉重。

    老者说:“路上辛苦。”

    挑担者说:“辛苦倒无所谓。就是路上卡得太严,还差点出事。”

    老头说:“往天不是也有枪兵设卡的吗?”

    挑担者说:“前一向好像省里又发了告示,要严查,所以有加了好多哨”。

    脚夫们把担子放在地上。老者便把手进大箩筐里的麻布袋子里。伸出手来,那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在鼻子上闻了闻,说:“嗯,这一回的成色不错。”

    脚夫就说:“那就恭喜老板发大财了。”

    老头笑道:“同喜,同喜。”

    听到交谈,游福生知是来送土膏鸦片烟的。他万万没想到洪城大油号赚钱原来竟是靠倒卖毒品来的。老头说着什么,突然停下,似有警觉。游福生知情不妙,感觉此地不可久留,慌忙悄悄开溜了。

    “老板,你让我代你去赴孙老板的宴席,我可算是开了眼界啦!回到店里,福全忙向王大发说。

    “是吗?”王大发侧卧在竹篾烟榻上,吞云吐雾,“孙老板有钱,摆了满汉全席?”

    “饭菜倒也一般般……”福生吹燃纸捻,帮着老板又点了一泡。

    “那你开什么眼界。”王大发仰起身子来,放下烟枪,拿起一根竹签剔牙。

    “我这一回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什么秘密?”王大发问。

    “我可是终于晓得了,他孙大万那么有钱,原来竟是发的不义之财。”

    “这话你可不要乱说。”

    “怎么会乱说。”游福生故作神秘,“我只是对你讲而已。因为你是我的老板嘛。”

    “那说说,你怎么就说人家孙老板是发不义之财?”王大发来了兴趣。

    游福生说:“孙大万挂名是做桐油生意,其实一直在偷偷贩卖烟土。他发财主要是靠的是这个。”

    “不会吧?”王大发剔着牙,一惊,把牙缝戳出血来,说,“福全,省府天天喊禁烟,这样的事你可不能乱说。”

    “我可没有乱说。我是亲眼得见。”游福全于是把醉酒后置所见说了出来。

    “杂种的,原来是这样。”王大发想了想,“他****的也胆子太大了,老子要去告发他。”

    “老板,这可使不得。”福全急忙劝住他,“孙大万有那么大的胆子,肯定跟官府有勾结。你若去告,也许羊肉没吃到,反而会弄得一身骚。”

    王大发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心有不服:“那……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俗话说,赶野物见财有份。”游福全说:“前头乌龟爬坏了路,他孙大万搞得,你难道就搞不得?”

    王大发却说:“我钱不多,可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搞那些邪门歪道如何得了?”

    “嗨,在我们这个雀儿不拉屎的穷地方,若是不搞烟土,那是一辈子发不了大财的。”福全劝说:“我说老板你呀,我们这边有两句话你难道不晓得吗?”

    “什么话?”王大发问。

    “第一句叫无烟不富,第二句呢,叫无商不烟。”游福全说,“老板你说说如今这地方的生意人,除了你,有哪个是不偷偷贩卖烟土的。”

    “是倒是这个理。”王大发同意了福全的话,“可我们要搞也是狗咬刺猪不晓得从哪儿下口啊。”

    “这个嘛老板你不用操心,我倒是有办法。”福全说:“只要舍得吃点苦,下到乡下去,找到笆篓客就可以收到货,然后躲过税卡悄悄运出去,大把的钱就有了。”

    “那可是个危险活啊?”王大发说。

    “怕死不得高官做。”福全说,“老板,你只要点个头,其他的事我全部给你办好,到时候,你只认点钱就是。”

    “哈哈哈哈,你****的抬根灯草说得轻巧。”王大发大笑,“行行行,这事等我再盘算一下,搞得就搞。”

    第二天,游福生回到家。他对相好带过来的儿子说:“狗剩,去叫你娘给我包几件换洗的衣服。”

    狗剩问:“叔,你又要出门?要去哪里?”

    游福生说:“你只管去做,莫问那么多。”

    相好给他准备了一个包袱。游福全就戴着斗笠背着个旧褡裢下乡去了。

    游福生看准了烟土生意,打算下乡去偏远的寨子找“笆篓客”收购烟土。攀山越岭,他先去了一个叫笆斗的寨子,那是个高山上的寨子,离洪城约三十里。那里有他的一个远房亲戚。远房亲戚在小溪边开了一座碾坊和榨油坊。

    远房亲戚说:“这地方人谨慎、保守,去年天气好,风调雨顺,油桐果子结的多,大家就只做油桐生意,不愿种鸦片。”

    亲戚便介绍说让他到山里的一个叫牛练塘的寨子去看看,那地方更远更偏僻些。快到牛练塘的路上,他就惊喜地看见满坡满岭的盛开的罂粟花,兴奋得满地打滚。

    在那里,他果然找到了几个“笆篓客”,收购了不少烟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