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玉潇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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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路遇胡商队 潇潇起偷念

    千叶带着唐潇潇飞过了延绵起伏的高山,直到能够看到炊烟和房屋了,两人才降落下来。唐潇潇左右环视着,发现这里是一个人烟稀少的村落,低矮的土砖房屋如芝麻般零零星星散布在这片广袤而干涸的平原大地上面,倒是有一种莫名的萧条。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怎么去南宫殿了吧?”千叶一副认真且紧张的样子问道。



    唐潇潇愣着一下,讪讪笑着答道:“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此刻她心里在想,既然自己已经从荒山里出来了,那么就可以随便给千叶指条路,甩掉千叶这个累赘,然后自己也去打听一下回家的路,各走各路,各过各桥,再好不过了。“你看到那条路没?”唐潇潇用余光瞥到了一旁的一条小路,便指着那条小路继续说道:“就是那条路,你沿着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然后你会看到一座高山,翻过那座山,你会看到另一座山,南宫殿就在那山上!”唐潇潇撒谎道。“哦,我知道了!”千叶点了点头,他心里还在想着唐潇潇的话是较为可信的,因为他也觉得南宫殿是在山上的,否则萧璃儿和南宫骄也不会掉下悬崖,而其实这只是唐潇潇胡编的瞎话而已。“那我走了!”千叶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唐潇潇突然叫住了千叶,她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叫住千叶,她抬头看了看正午时分的大太阳,是那么的灼晒和刺眼,又想到自己骗走了千叶的银子,心中却有些不忍,便笑了笑,提议道:“这样吧,现在太阳这么大,不如我们俩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吃饭,等午饭后太阳没那么大了,你再走?”“啊?”千叶有些疑惑,其实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启程了。“哎呀,南宫兄弟,我们也算是相识一场,分别前吃一顿饭,我请客,你就无需推脱了!”唐潇潇走上前去,拉了拉千叶的手臂豪爽地说道。“那好吧……”千叶用不解地眼神看着唐潇潇,点了点头。而此刻千叶的心中却在想着这眼前的唐潇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两人沿着充斥着扬尘的黄土道路走了一阵,唐潇潇看到了路边的一个饭馆,便带着千叶走进了饭馆,两人点了美酒佳肴,坐了下来。“来,南宫兄弟,这杯酒我敬你!”唐潇潇笑着举起杯中自酒一饮而尽,千叶也是好奇地学着唐潇潇举起了杯中的酒。



    “咳咳……”从未喝过酒的千叶自然是一阵闷呛,满脸通红。



    “南宫兄弟你不会喝酒?”唐潇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千叶,强忍住笑意。



    “我……”千叶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事实上自己从小到大,也未曾沾过酒。



    唐潇潇看着一脸单纯的千叶,又想起自己的欺骗,心中却有那么一丝不忍。“小二,来一壶茶!”唐潇潇示意小二道。小二麻利地上了一壶茶和两副茶杯,唐潇潇便给千叶倒了一杯茶,千叶喝过茶后,才回过神来。



    “走走走……”“大家都跟上!”……



    这时候不远处想起了一阵声音,唐潇潇和千叶是坐在饭馆外的布篷之下用餐的,唐潇潇看了看路的那边,似乎有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大家都跟上,小心车上的东西!”那队人马越走越近,唐潇潇凭借着他们的衣着打扮和口音便已经猜测出来他们的身份。“是胡商!”唐潇潇暗自嘀咕了一句。的确,缓缓行来的那行人,他们便是从中原前往西羌或西域的商人,他们穿着着兼具西域和中原特色的服侍,队伍洋洋洒洒行进着,队列中跟着好几辆载货的大马车,马车上用精致的大木箱子装载许许多多的货物,并用麻绳捆了起来,以防掉落。等到胡商队伍经过饭店前的马路时,唐潇潇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这行队伍,男女老少都有,加起来二十余人的样子,队列的最后,几辆用木桩制成的大囚笼格外显眼,每个囚笼里面都关着一些羊羔,可能是他们这一路上的食物储备。当然,唐潇潇的目光主要还是停留在了那些载货的大马车上,她用手搓了搓筷子,心中却起了偷盗的念头。



    “潇潇?潇潇……”等胡商队走过去了,千叶喊了喊,唐潇潇才回过神来,讪笑着继续夹菜吃着饭。



    午饭过后,千叶便要起身离开,前往南宫殿,唐潇潇心思早就跟着胡商队跑了,哪还顾得上千叶,只是朝千叶挥了挥手作别,自己便朝胡商队所去的方向走了。她走了几步,突然心中有有些纠结,便回头看了看渐行渐远的千叶,心中默念道:“祝你好运吧!”这才舒了口气,放心地往胡商队那边跟过去了。



    由于胡商队行进较慢,唐潇潇很快便追上了胡商队的队伍,跟着队伍一直往前走去,企图等到夜晚的时候,伺机偷走一些商品。胡商的商品大多数都算是比较有价值的,除了一些较为值钱的玉器、陶瓷、珠宝、药材,还有一些便是日常可以用到的服饰、布匹和饰品。当然对于唐潇潇而言,玉石珠宝才是她主要下手的对象,因为这些商品通常更加方便携带拿走,而且可以在当铺换取不少银两。唐潇潇心思盘算着,这队胡商看起来是比较富裕的,货物也是格外多,自己不妨想办法多拿一些。



    等到入夜的十分,胡商队选择在途中的一家驿店休憩。“你们几个把这些货物运到驿店的仓库锁起来!”商队的大首领胡其汉向其他的部下示意道。而此刻唐潇潇正躲在驿站后边的一颗大树后面仔细观察的,以确定那些货物晚上的安置点。安顿好了所有的货物和马车,胡其汉便带着他的商队走进了驿店,要了酒菜,一行人吃喝起来。此时正是唐潇潇下手的好时机,她见商队的一员将仓库门锁紧便也回到了驿店吃饭,于是乎便开始了她今晚的偷盗计划。



    唐潇潇趁着夜色偷偷潜到了仓库的门口,从袖口拔出了一根铜丝插入了仓库的门锁上,一下子便将仓库的锁打开了,她拿掉门锁,正要潜入仓库,却发现有人从后屋的厨房里走了出来,唐潇潇吓得赶紧躲到了仓库侧边的墙后。她松了口气,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其实她早就被那走出来倒洗锅水的厨子注意到了,厨子回到厨房,便告诉了店小二,让店小二去通知了胡商队。



    唐潇潇探头出去看了看,见并无异常,于是准备潜入仓库进行偷盗。啪——正当她想要转身,一个手掌从后面搭在了她肩膀上。唐潇潇吓得愣住了,以为是自己被逮住了,赶紧退回了侧面的墙壁,缓缓转身想看清楚身后的人。她屏住呼吸瞪大了眼睛缓缓蹲着身子转身,一看,居然是千叶!“啊……居然是你,吓死我了!”唐潇潇看到是千叶,才放松下来,松了口气,小声说道。“你在干什么?”千叶看着唐潇潇鬼鬼祟祟地,便好奇地问道,怎料唐潇潇却赶紧捂住了千叶的嘴巴,挤眉弄眼地示意道:“你小声点!”由于唐潇潇一门心思地想去仓库偷东西,便一时也没问千叶为什么又回来了,只是想到千叶会飞行,一会儿自己得手了,便可以借助千叶的飞行之术飞走,也不失为个好主意,便小声示意千叶道:“你别说话,在这里呆着等我出来!”千叶也是疑惑地点了点头,唐潇潇才松开手,转身往仓库走去。



    见四下无旁人,唐潇潇便推门进了仓库,她却不知自己后脚刚进仓库,千叶前脚便跟着踏了进来。千叶只是很好奇唐潇潇的行为,所以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唐潇潇觉得有些奇怪,转身一看,千叶居然跟了过来,只得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示意千叶安静。唐潇潇借着仓库墙壁上方的透气风窗照进来的月光找到了几箱商品的堆放处,便迫不及待地拔出了腰间的小匕首割断了捆绑箱子的麻绳,又用铜丝撬开了箱子的锁,打开箱子一看,里面堆放的一半是服饰,一半是珠宝,看到里面的珠宝,唐潇潇两眼都放光了。



    唐潇潇从腰间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布袋,准备将那些珠宝都塞到布袋里面带走,千叶却抓住了他的手,小声问道:“你要干什么?你这是在偷盗啊!”“你管我?”唐潇潇不耐烦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继续准备去抓那些珠宝。“你果然是个骗你!”千叶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人追杀唐潇潇,喊她“骗子”都是真的,唐潇潇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骗子和小偷,千叶见唐潇潇已经装了满满一袋,还想继续装,便趁唐潇潇再次伸手之前关上了箱子。



    “你干什么,松开手!”“不要!”唐潇潇又无奈又气愤地看着千叶,却发现原来千叶也在生气地看着自己,一时心中却有些莫名的难受,便没有继续再与千叶僵持,只是收好了袋中的珠宝,准备收手离开。



    “别动!”仓库的大门突然被推开了,一阵亮光照了进来,原来是胡其汉一行商队的人举着火把站在了门口,此时的唐潇潇就像个跳梁小丑般不知所措地僵在了仓库的空气里,身后的千叶也是愣住了,不知所措。



    “胆子倒是不小,我胡其汉的商货也敢偷!”为首彪壮的胡其汉示意了一旁的手下,手下便赶紧上前去抢下了唐潇潇手中的布袋,将布袋倒置,里面的珠宝纷纷散落了一地。“还有没有拿什么别的,赶紧交出了!”这是说话的是站在胡其汉身边的商队副首领孟龙,他看起来瘦弱,两眼却格外有神。唐潇潇赶紧摇了摇头,解释道:“没了……就这些……”“上去搜一下!”孟龙自然是不相信唐潇潇的话,吩咐身后的一男一女对唐潇潇和千叶进行了搜身,并没有发现二人身上藏有其他的商品。



    “你们把这两人拖出去,乱棍打死!”胡其汉怒气匆匆地攥紧拳头,向身后的下手示意道,这时候他身旁一名穿着素色衣着、围着头巾的中年女子却赶紧站出了出来劝阻道:“相公,他们虽然想偷我们的东西,但是我们已经抓住了他们,我们也没有损失,就没必要要了他们的性命吧?”“这件事情你别插嘴,你先回房去吧!”虽说是自己的妻子,但是胡其汉却正眼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劝她少插嘴说话。那中年女子只得无奈地看了一眼唐潇潇和千叶,转身离开了,唐潇潇这才辨认出那这中年女子却是西羌人。



    众人围上来要将唐潇潇和千叶拖出去,唐潇潇害怕地跑到了千叶身后求救,但是头顶上都是砖瓦,才意识到千叶这次想要飞出去逃走,却是不可能了,只能任由那些人将自己和千叶抓了起来。



    “胡大哥,我倒是有个主意。”这时候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站了出来,眉清目秀,甚是可人。“娇娇你有什么注意,说来给胡大哥听听?”与对待那中年妇女的态度截然不同,这胡其汉看着这妙龄女子的时候,却是喜笑颜开的样子,演绎出了活生生的铁汉柔情。“孟娇,你回去,别捣乱!”一旁的孟龙赶紧了拉住了自己的妹妹,原来那妙龄女子叫孟娇。“哥……”孟娇却是极不情愿得看着孟龙,因为她心里的确是有一个好主意的。“好了好了,老孟,你就让娇娇说说看吧!”胡其汉倒是很乐意听孟娇说话。见胡其汉没有意见,孟龙这才松开手,让孟娇继续说话。



    “胡大哥,这两人虽想偷我们的东西,但是被我们抓住了,正如刚才嫂子说的,我们是没有什么损失的。”孟娇头头是道地继续说道:“不过我是信佛之人,我觉得将他们打死是杀生之举,甚是不妥,所以……倒不如将他们两个抓起来,买到西羌去给人做奴隶,这样我们还能多赚一笔钱,又不会伤害他们的性命,至于日后他们做奴隶能否自己保全性命,那与我们就没有干系了,至少现在我们这样做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方才听孟娇说话之时,唐潇潇心里便有了不祥预感,果然,孟娇说完后,唐潇潇心里却是更加鄙夷了,这孟娇嘴上说自己信佛,可心思却极其歹毒,如果自己和千叶落到西羌人手里成为奴隶,那可是比死还痛苦的事情,唐潇潇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希望能够想到办法逃脱。



    胡其汉思考了片刻,点着头笑了笑,看着孟娇答道:“我觉得娇娇说的有道理!”这时候他又一脸不屑地看了看千叶和唐潇潇,冷声说道:“我想你们也知道,现在正逢乱世,我们将你们打死弃尸荒野也是没有人管的,但是既然娇娇同情你们,今天就姑且饶了你们的性命!”他向身旁的孟龙吩咐道:“你去腾出一个空的囚笼,将他们两个关进去,记得把囚笼用铁链封紧,别让他们有机会逃脱!”“是!”孟龙会意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既然犯了错误,就要勇于承担后果!”胡其汉又看了看千叶和唐潇潇,冷漠地笑了笑,便带着众人转身离开了:“我们走!”



    千叶和唐潇潇被关在了一个木制的囚笼里,与那些羊羔、马车一起被置放在了驿店后的草地上,周围有几个商队的人看守着他们,虽然那些看守的人似乎已经喝得醉醺醺,并打起盹了。唐潇潇蹲在囚笼里,尝试着弄破那些缠着囚笼的铁链,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用力也弄不开那些铁链。“可恶……”唐潇潇最终精疲力尽地靠着囚笼坐了下来。



    夜越来越深,千叶一副生气地样子靠着囚笼的另一边坐着,闭着眼睛,不去理睬唐潇潇。“喂……”唐潇潇本来也是很生气,因为她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千叶的话自己这次也不会失手,但见千叶不理睬自己,心中却变得难受起来了,回想起自己骗了千叶,想着利用千叶,而千叶却救了自己,现在又和自己被关在了囚笼里,唐潇潇心里再也愤怒不起来了,变成了满满的歉疚。



    “喂……你别生气了……”唐潇潇伸手碰了碰千叶,千叶却故意撇过头去,继续不理睬唐潇潇。唐潇潇见千叶依旧不理睬自己,只得歉疚地道歉道:“好了,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去偷别人的东西了!我发誓?”唐潇潇故意做出发誓的样子,余光却瞥着千叶是否能够原谅自己。听了唐潇潇这样说,千叶才转过头来,噘着嘴看着唐潇潇,反问道:“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算数的?”“当然算数,我都发誓了!”见千叶肯理自己了,唐潇潇才如释重负般笑了笑,她举起自己发誓的手答道。“好吧,但是除了这件事之外,其他事情你又为什么要骗我!”千叶虽然心中没那么生唐潇潇的气了,但是想到唐潇潇之前的满口谎言,心中还是很不舒服的。



    “其他的事……”一时半会,唐潇潇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你跟我说沿着那条路一直走就会看见一座山,我就沿着那条路一直走,路的尽头却是一片湖,根本没有什么山!所以我才飞回来,一顿好找找到了你,我就是想问你,你为何要这样骗我,你觉得很有趣吗?”想到自己今天折腾了一天,什么都没找到,这都拜唐潇潇所赐,千叶的愤怒又提了上来。



    “我……”原来千叶都知道了自己的谎言,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千叶信任的了,唐潇潇心里既难过,又内疚,就像有很多条小虫子在吞噬着她的五脏六腑。



    两人就这样沉默许久,各自睡去,直到更深露重,将千叶冷醒。如今自己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道姑姑和璃儿是否安全,顿时万般忧虑涌上了千叶心头,伴随着深夜的鸦鸣,伴随着凄寒的月光,让千叶寒意倍增。“阿嚏……”千叶的思绪被坐在囚笼对面睡着却紧紧抱着身体打着喷嚏的唐潇潇所打断,千叶看着唐潇潇洁白的面孔,心中却产生了几分不忍。“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看着唐潇潇涩涩发抖,千叶也没有多想,只是赶紧坐到了唐潇潇身边,抱紧了唐潇潇的肩膀,这样可以让两人都感受到彼此的温暖,寒夜便不再那么寒冷。



    千叶从行李袋中拿出一件锦绣放在行李中的外衣披在了唐潇潇身上,然后抱着唐潇潇的肩膀,靠在囚笼上渐渐睡去了,而唐潇潇却在感受到了一股暖流中渐渐清醒。她发现自己身上披着千叶的衣服,自己也躺在千叶温暖的臂膀下,心中却五味杂陈,看着熟睡的千叶俊秀的脸颊,唐潇潇苦苦一笑,又继续靠在千叶的臂膀下缓缓睡去,等她闭上双眼的时候,两行泪水从她修长的睫毛下流了下来,浸湿了她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