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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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路晴天表面悠然,内心却并非那么平静。

这次龙王山之行,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有多危险!他付出的代价很有可能是十六的一条命。

他不会死,他知道。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就算在不能发挥出十成功力的状况下,他要想离开这座山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大不了最后……

可十六呢?他要想保自己就肯定保不了十六。

他不晓得自己付出也许会失去一名影卫的代价,来赴这个约是否值得。

而这个影卫的名字叫十六,一个对他付出忠心,甚至对他付出特别感情,心甘情愿被他压在身下的俊朗男子。

如果说,现在十一名影卫中他最不想失去的是谁,也许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十六。

可是,这个秘密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他已经被脸上的这四个字困惑了好久!明明就刻在他脸上,明明就应该是他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却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找到「碧落黄泉」在哪里。

神功大成。可因为净心的缘故,他失去了一大部分记忆。偏偏这些记忆当中隐藏了一样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重要到他哪怕失去记忆也能体会到的程度。他必须把它找出来。

他已经找了四年!哪怕只是一点可能的线索,他都不想放过。就算明知这是一个陷阱。

似乎自从宝藏一说在江湖上流传起开始,他就一脚踏进了一个大圈套中。也许更早?

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好像都毫无联系。可是仔细想来,似乎每件事都在阻止他去寻找他想要找的。

四方楼、落雨堂等为了宝藏袭击暗算他。

云家姐弟的突然出现。

中毒被云娘所救,带云娘回堡。

云弟失踪,自己最终还是介入皇家内部暗斗。

还有那个叫做望月的女人……

要等的人一直都没有出现。此次相约实为陷阱一事已经不用怀疑。

如今他只有先把这件事放开,现在他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从这座已经成为猎场的龙王山里安然离开,至于报复……不急,等他脱身,他有的是时间把那些人整得生不如死!

本来依靠十六的易容术,他们可以在天黑后轻易离开这座山。

但有一个聪明人,也许是经吃过十六大亏的崆峒派的人提醒,知道路家堡有人善于易容术,他们在亭子里烧了一锅五香蛋。

一锅没有毒,却含了特殊香料的五香蛋。

落雨堂的副堂主,蜜蜂。

蜜蜂没有毒,他最大的本领就是无论你走到哪里藏到哪里,无论你洗多少遍澡、洒多少臭味香味在身上,只要你身上染上他特制的花蜜香,半个月内你就绝对逃不过他的追踪。

所以他得仔细想想。想想怎么找出蜜蜂,好一把扼断他的脖子。

「老爷,天黑了。」

「你叫我什么?」路晴天扬起眉。

微微露出雪白的牙齿,十六笑了。

路晴天盯着露出自然笑容的十六看了好一会儿,那表情就像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一样。

十六被看得有点毛,憨笑着抬手抓了抓脑袋。

「你这张脸一点也不适合这种傻瓜似的表情。」路晴天突然道。

他觉得有点生气。至于生气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该死的!他们跑到哪里去了?现在天整个都黑透了,要怎么找?」有人不安地骂。

「路晴天本来就是个狡猾的家伙,你以为他会呆呆地往我们陷阱里钻?」与金元宝肖似的圆脸,只不过显得更年轻。

「我看他八成找地方睡觉去了,带着那个俊俏得不像话的男人,嘿嘿!」摸着八字胡,男人婬笑道。

「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看见俊俏男人就走不动路?呸!」一开始开骂的瘦高个鄙视道。

「呸什么呸?你呸死了,龙爷对你的屁股也不感兴趣,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张麻子脸!」

「你这个王八蛋你说什么!」

胖胖的年轻人赶紧一把抓住瘦高个,「陈兄,别!人还没找到,大家可不能先窝里反。说不定那姓路的龟孙子现在就躲在什么地方偷听呢。」

「你难道没听到刚才那王八蛋说了什么?我一定要杀了他!」

「来啊!你有种过来啊!」八字胡不省事。繁花深处·好文共赏

「别拦着我!我一定要剁了这狗娘养的!」

「够了!都给我安静下来!麻子,你带六个人走东边攀上去。他们应该往峰顶去了。记住,如果看见姓路的,一定要立刻吹笛通知,切不可贸然动手!金公子,姓姜的是你带来的人,麻烦你看好他那张嘴。」一直保持沉默的三十许瘦小男人开了口。

「是,副堂主。」瘦高个的麻子脸见自家副堂主开口,忍下怒气领命离去。走时,狠狠瞪了姓姜的八字胡一眼。

胖胖的年轻人尴尬地笑,瞟了八字胡一下,眼里含了警告意味。

八字胡满不在乎的嘿嘿笑,甚至再次重申了自己的要求,「金公子,我们可说好的,这次我兄弟三个肯出山帮你,一个是为了你奉上的一万两纹银,还有一个条件你可别忘了。」

「当然不会忘。」金公子看了看落雨堂副堂主,小声道:「只要抓住路晴天或杀死他,他身边那个俊俏男子就是姜兄你们的了。」

「嘿嘿嘿,那我们可说定了。」姓姜的八字胡满意的直摸唇边两撇小胡子。

金公子转过头看向落雨堂副堂主,低声问道:「公孙堂主,可察觉出他们藏在何处?」

公孙目光落向远处被冰雪覆盖的怪石奇松,点点头,「天黑他们不敢乱跑,路晴天二人肯定就藏在石阶附近的乱石松林中。

你让姜家兄弟从石阶西边攀上去,我们走石阶。请记住,不管谁看到,都要先吹笛通知其它人。」

「好,就按公孙堂主说的办。」

金公子走到姜家兄弟身边吩咐了什么,那三兄弟带着满脸傲气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这三鬼的把式确实一流。但人品……」公孙摇头,「金公子,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请那三色鬼来此?要知道请鬼容易送鬼难,何况那三兄弟根本就不是个东西。」

金公子笑得活像弥勒佛,「你这话最好不要当他们三人面说。」

「公孙堂主,你要知道,我也是没办法。我们四家在南岳黄泉谷损失惨重,各自留下的好手都不多。可就算我捧了大笔金银亲自送上门,有胆子敢对上路晴天的人还是少得可怜。如果不是实在请不到人,我们也不会把姜家三鬼请出山。」

公孙不再开口说什么,也许是心有戚戚然。

「公孙堂主,那花蜜香……」

「你放心。」公孙抬起头观看天色,「我的花蜜香从没有失效过。龙王山这座主峰只有一条路可以上下,就算路晴天艺高人胆大敢走悬崖峭壁,但此山险峻加上风雪,又是夜晚,离开石阶一不小心踏错一步……他不会蠢到自找死路!聪明如他,知道上山才有活路,可他却不知……」

「可他却不知峰顶亦早有人在等他。」金公子接口道,但他的面色并没有轻松多少,反而皱紧了眉头。「从时间上来算,按理说他们早应该碰上我们事先布置在途中的两处埋伏。可至今还不见有任何动静……」

「牺牲是肯定的。」公孙的面色相当沉静,「金公子,我们要抓的人可是路晴天,那个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路晴天!如果那个人给的消息不假,两处埋伏的人手就算全部牺牲,只要可以加重路晴天原本的伤势,他们也算死得其所。」

四周寂静得要命。

山中鸟兽似乎也都销声匿迹了,是因为离春天尚远?还是因为空气中这股浓浓的杀气?

路晴天靠在一棵足有二人合抱粗细的松树上,静静地调息着。隐约的反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与冰雪同色的外袍上有几处yin影,乍一看也看不出是什么。但那股浸透衣衫的血腥气却怎么也挡不住。

从凉亭到这里,他们遇到两处埋伏。

他们避无可避,明知前面有埋伏也只能一脚踏进去,只是把被动换成了主动。

没等对方意识到,两人已经杀了对方一半人马,但让路晴天没意料到的是,埋伏中竟会有中州一刀和毒蜘蛛这对冤家。

一个是现在武林榜上的第九名,一个是过去的第九名。都不是可以轻易打发的对手。

不知道是什么重利,竟然能让这对冤家对头同队合作而彼此相安无事?

宝藏的一部分吗?

空气中略微有了些波动,路晴天没有睁开眼睛。一条黑影出现在他身边。

「往上三百阶,石阶及石阶周围都布置有陷阱。陷阱大多做得很粗糙,如果是白天,很容易被有经验的人看出来。」

「他们也只有一天时间布置。伤得怎么样?」白天很容易被看出来,换言之,晚上危险xing还是会有。

十六顿了一下,「没什么,只是擦破了点皮。」

路晴天轻笑出声,扔了个瓶子给十六。「把身上的伤处理一下,你身上的血腥味都快盖过我了。」

十六依言囧囧,简单地包裹了下伤口。

路晴天示意十六赶紧调息,争取最大的恢复。

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

「他们应该派人出来找我们了。」

十六收功,「各个击破?」

「没错,主动总比被动好。与其呆呆地往陷阱里跳,不如牵着敌人的鼻子跑。」

路晴天说完,目光凝视着不远处一块怪石,自言自语般道:「此峰天险重重,他们想要埋伏也不容易。如果换成我要对付一个绝顶高手,而我本身并不很强,但贵在中流好手不少的情况下,那么我顶多在途中布置一些小把戏消耗敌方体力,真正的威胁还是会放在可以让人多发挥优势的地方。

「十六,你知道峰顶有什么吗?」

「玄天大殿。」十六顺着路晴天的目光看去,看到一块像极了乌龟的怪石。

「如果是我的话,我会把敌人所有的路都堵死。」路晴天冷笑,「峰顶一定也会有埋伏,但能不能拖住我的脚步,就要看他们的伎俩如何了!」

话声刚落,十六忽然消失。

路晴天似乎对此一点也不奇怪,随手扯了一把松针把玩。

麻脸陈作了个静声的手势,他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小心探头察看,什么地方看起来都很可疑,可仔细看又看不出什么毛病。

离他们藏身的怪石不远处有一棵高大的松树,松树边露出几块囧露的岩石。再远点就是长长的陡峭的石阶。松树及露出的岩石被雪覆盖,冰雪反光下,周围一览无遗。

不对,他好像看到松树枝抖了抖,本来是树身暗影的一部分现在看来似乎也越看越像人形。

他们不会这么倒霉吧?竟然真的碰上路晴天?

犹豫了一下,麻脸陈缓缓探手入怀。

公孙和金公子一行寻着花蜜香一路上来,胖胖的金公子最先闻到了石阶外不远处传来的血腥味。

看到探手入怀、怀中笛子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就惨遭割喉的麻脸陈,公孙副堂主的表情相当难看。

一路上,这已经是他们看到的第三处屠杀现场。

麻脸陈和他的六名手下死前似乎一点挣扎都没有,就这样无声无息被人干掉。就连他们用宝藏的一部分和现银五千两,特地请来的高手中州一刀和毒蜘蛛,也没在死前发出一点声息。

杀他们的毫无疑问肯定是路晴天,但和他在一起的那个俊美无双的男子显然也不是庸手,如果只有路晴天一人,不管他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同时杀掉这如许人。

「那俊美男子到底是谁?为什么江湖上从来不曾听说有这么一个人?」

金公子摇头,「不会是路依衣,如果是,他们两个早就连手杀下山去。没有人能拦得住天下第一和第二的连手,就算路晴天失去三成功力,就算我们再多一倍人马!」

八字胡的姜龙看着面前毫无表情的十六,近乎痴迷地咽了口口水。

他们一开始甚至没有察觉到十六接近,如果不是他们武功过人,现在排行老二的姜虎已经死在十六手上。

「看来你很善于融于环境掩饰踪迹,你就是这样接近埋伏的人进而暗杀了他们是吗?」姜豹捂着受伤的左腰上下打量着十六,yin阳怪气地问。

衣饰特异,不仅头发就连下巴到口鼻处也覆盖了一块白巾的十六没有回答,看样子像是打算以静制动。

「龙爷我见过你,在客栈里。你遮着脸也没有用,我知道就是你。我的美人儿!」

「大哥!这小子的头筹可要留给我!他娘的,竟敢杀伤二爷我,等下非要干得他哭爹叫娘不可!」斜靠在花岗岩上捂着右腰的姜虎叫骂道。

当时十六先偷袭了姜虎,一击不成被发觉下,立刻抽刀捅了坐在姜虎身边的姜豹,可惜也为此挨了反应过来的姜豹一掌。

姜龙幸运,坐的离开其它两兄弟,感觉到偷袭的同时立刻进入防守架式。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来人是路晴天,个个露出紧张的神情。但等他们发觉偷袭的人竟是他们念念不忘的俊俏人儿后,三人自然形成了包围攻势。

他们要活捉十六。

姜虎一只手已经捏了一枚涂有迷药的暗镖,他在等十六忽略他。

十六抬手揭开了面巾,似乎觉得遮面已经不必要。

「你们想怎样?」

「想怎样?」姜龙眼光停留在十六迷人的俊脸上,贪婪地道:「那还用说吗?娘的,十几年来,我们兄弟三人玩遍大江南北、玩的美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没有一个人可以跟你比美。如果就这样放过你,我们兄弟三人那不就白来这世间一遭了!」

「美人,你跟路晴天是什么关系?我看你和他同吃同住,你是不是早就跟他有一腿?」

十六避开了姜豹的目光。

注意到十六那似乎略含羞涩的举动,姜豹当场就气炸了肺!「啊啊啊!这小子真的和路晴天有一腿!这么一个好货色竟然已经先给姓路的睡过了!真正气死我也!」

「没关系,就算不是原封货龙爷也要!这样的货色就算给人玩烂了,老子也愿意捡过来再耍两天。」姜龙摸摸他的八字胡嘿嘿婬笑。

「美人,跟着路晴天有什么好?他那样自诩身分的人可不会给你一个正大光明的名分。如果你只是图床事欢愉,我们可是有三个人哪!你还怕我们满足不了你么?嘿嘿嘿!」

「住口!」十六似乎气急,胸口急速起伏。

「不要再橕了,阿豹打的你那掌可不轻。宝贝,你看这是什么?」

十六自然抬头望去。姜虎的手也同时发出了暗镖。十六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倒下。

姜龙、姜豹露出得逞的笑脸。姜龙比他兄弟快一步向十六走去。他可不想真的把这个头筹让给别人!

就在姜龙的手刚碰到十六衣衫的刹那间,十六突然窜起,用最快的速度一刀刺进姜龙胸口。

姜豹发出豹吼就要冲向十六,可他的吼声还没冲出喉咙就被人从身后拧断了脖子。

有人从姜豹身后走出,丢开手中尸体,路晴天问:「十六,你还好么?」

十六单手橕地急速喘息着。

姜龙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目光从十六身上慢慢转到他两个兄弟身上。

姜虎死了,斜靠在岩石上的姿势一点也没有改变。在他右手边是一枚掉落在地,还没有来得及射出的暗镖。

姜豹也死了,头颈歪成那样的角度怎么样也不可能是活着的。

这是一个局!一个大大的骗局!

姜龙想要大吼,想要大骂路晴天二人卑鄙,可发出的只是咯咯声,血大量从他口中冒出。

「砰!」姜龙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路晴天走到十六身边,蹲下。「你内伤加重了。」

十六抬起头,忍下涌至喉头的鲜血,艰难地道:「老爷,您放心,到时我知道该怎么做。」

路晴天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波动。

此时他忽然想,如果这个人死了,也许他会记住他一辈子吧。

「十六,你又叫我老爷了。」

拦腰抱起十六,也不知在解释给谁听,对隐藏在黑暗中的峰顶微笑了下,路大堡主道:「路家堡花了近二十年的工夫培养你,我这个做堡主的可不能让你就这样轻易死去。」

之后,两个人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后面追踪的人跟的越来越紧。

不止一班人马在追捕他们,从石阶到石阶两边的峭壁都有人紧跟其后。蜜蜂的花蜜香相当管用。不管他们躲到哪里,很快就会有人出现在附近。他们没有时间调息,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恢复体力,更不用说给自己疗伤。

跟踪他们的人相当歹毒,也学聪明了,怕他再暗中偷袭,公孙把自己视若xing命的特种蜜蜂分发了出去。保证每班追踪他们的人马里,肯定有一只这种该死的在冬天还能保持活动的蜜蜂。

路晴天诅咒着,他已经吃了这种蜜蜂不下一次亏。每次他刚接近那帮家伙二十米之内,那特种蜜蜂就开始在盒中发出震动,提醒人注意。

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他现在手中就有一只。

如果换了平时,他也许还有兴趣保留这只蜜蜂拿去给路九研究,但现在,他两指一捏,捏死了那只待在特殊保温盒里的金色小蜜蜂。

这班人的头他不陌生,是个难缠的老家伙,黑林老怪。一个大半辈子都住在大兴安岭深山老林里的怪物,也不知怎么给那帮家伙请了出来。

如果换作平时,他也不见得多忌惮这老怪物。但现在……

那老怪狡猾得很,且不贪功,一感觉到蜜蜂提示就掏出了笛子猛吹,边吹边往山下跑。

他不能让黑林老怪就这样离开,如果不趁此机会解决掉这个高手,等下让他们会合,只是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相当头疼的对手。他追了上去。

十六则躲在暗处,偷袭那些失去蜜蜂提示的二流好手。

在舍身崖前追上黑林老怪,付出相当代价才解决了这个难缠的对手。搜出那只特种蜜蜂毁掉,路晴天顾不得调息立刻掉头往山上跑。

他得去支援十六。后面听到笛声的敌人正快速往这边赶。他必须要比他们更快!

十六躲在怪石下,屏住呼吸。

有人跳上怪石,四周有人拿着火把在照看。

「那小子躲到哪里去了?」

「大家注意暗处,不要给他有偷袭的机会!」

「他已经受伤了,刚才他偷袭我时我砍了他一刀。他一定就在此不远,大伙儿一寸寸搜!不信搜他不出!」

十六捏紧掌中匕首,他现在很后悔当初和老爷出门时怎么不听小九的话,带点小九特制的迷药、毒药什么的。

小九啊,如果你现在这一刻出现的话,我就一辈子给你试药,老爷我也不要了!

小九出现了么?

当然不可能!他只是在苦中作乐罢了。

咧咧嘴,十六在想下辈子投胎他要做什么。

做皇帝?嗯,做皇帝就要做昏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

或者做一只老鹰?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但一定不能是秃鹰,他可不想去吃死人尸体!

火把的光芒渐渐移到了他头前,一对细小的眼睛对上了他。

十六对他笑了笑。

「啊啊!」那人竟然吓得尖叫。

十六叹息一声,从怪石下滑出,把手中匕首从下刺进那人小腹。匕首拔出时顺便打了个转,保证那人顺利踏上黄泉之路。

他无法再隐藏形迹,五、六根火把下,他根本无处遁形。

路晴天赶到时,十六正在跟最后剩下的两人血拼。那是真正用血付出代价来求生存机会的拼命方式。为求生存而不顾命。

很好笑的搏斗方式。

路晴天杀了那两人,简单的为十六包扎止血后在他面前蹲下身。「上来!」

嗯?十六的神志有点迷糊,他失血太多。

「我背你。我们从悬崖直接攀上去。」

这样就算后面的追兵追上来,一时半会儿也到不了他们身边。而夜晚也不利于他们使用长弓和暗器。悬崖峭壁上的一些奇松怪石也可以起到很好的掩饰作用。

最重要的是,直接攀上去可以减少大量时间。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老爷,你走吧……」

十六虽然神志有点迷糊,可并没有失去判断力。布满冰雪坚硬湿滑的花岗岩哪那么容易攀登!还要多加一个人的重量,又是在黑夜中。一个失手,粉身碎骨也就罢了,怕就怕最后死也不成,还落到那帮贪心人手里!

老爷如果有把握,他早就带他走上这条路。

现在老爷会提出来,无非是想争取时间,同时也不想在后面的埋伏和机关暗算中消耗更多的精力。而这些大多都在通往峰顶的石阶上,和附近的几座庙宇中。目前全身脱力且身受内伤的他,毫无疑问会在到达峰顶之前就丢了小命。

虽然他明知留此肯定也是死路一条。不用别人来杀他,就把他放在这儿,要不了两个时辰他就会冻死在冷冽的山风中。

十六想笑,他努力想给这人看他最好的一面。哪怕这最好的一面……

不晓得路晴天是不是看到了他的笑容,只听他轻声喝道:「十六,这是命令。上来!」

山风凛冽中,十六把脸深深埋进男人厚实有力的肩背中。他想,也许这是他一辈子中唯一一次机会,去感受这人背部的温暖。

两个人要多亲密,才能把背部完全放心地交给另一个人?

他还能不能再次拥抱他?用他的双臂,用他整个胸膛,这样没有一丝间隙的!

路晴天自攀岩开始就没有再说话,他用撕成长条的外袍把十六紧紧绑在后背。

这是他第一次带着一个人共同逃亡。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属下。一个和他过于亲密了的属下。

摇摇头,甩掉不该有的杂思。他要抓紧时间,他的功力所剩无几,如果遇到再一个像黑林老怪的高手,他恐怕就只有两条路可走。

隐约的,可以看见火把的光芒在石阶上长蛇般的蜿蜒移动。

等等!火把不是在往上移动,而是往下。

哼!那落雨堂副堂主大概根据蜜蜂的行方,猜测到他选择悬崖峭壁而放弃了满是埋伏机关的石阶道。怪不得往下走,他们大概在等他自己摔落山崖,或者根本就打算把他困死在这座香炉峰!

十六来时已经打听过,这香炉峰除了山脊上修的石阶,根本没有其它路可以下山。

真的没有其它路了吗?他不信!路是人走出来的,山里人不敢走的路,不代表他也不敢走!

现在他已经离峰顶不远。

路晴天是人不是神,就算他有一双比任何武器都更像武器的双手,但那是在他功力没有失去一半的情况下。

花岗岩是天下最硬的石头,便是刀斧也难以雕琢,更何况是一双血肉做成的双手。一开始他还能把指头硬生生插进岩石中得以借力攀登,渐渐的,冰雪覆盖的岩石上留下了淡淡的血痕。

但他的努力没有白费,约一炷香后,他顺利攀上了峰顶。

轻轻抬手拍了拍背后的十六,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响应他。还好,还能感觉到十六的呼吸。虽然轻微,却代表他还活着。

山顶平台上的玄天大殿比他想象的小得多,也破败的多。

殿前有一个石香炉。

殿门两边门柱上的题字已经看不清楚,就连门楣上的玄天大殿四字,以路晴天的眼力也只能看到个大概形状。

殿门紧闭着。

在来时十六曾告诉他,这座殿内有一老一小两个穷道士住在其中,平日就靠一些镇民的香火钱勉强维持生活。

路晴天转头往山下看,他在找另一条下山的路。

妙极!好像不管他从哪边下山,最后都会回到一开始被攻击的凉亭处。

他能看得这么清楚,都要多亏了那片老远就可看到的大量火把。

他好像真的一脚踏进了绝路。

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周围山峦起伏,借着冰雪反光,勉强可以眺望到在离这香炉峰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一片茂密的森林。

从这里到那里,要怎么过去?

有什么声音从玄天大殿内传出。似乎是一个人的咳嗽声。但是咳嗽声立刻变成闷音,像是被人强行捂住了一般。

路晴天回转头,如果他不能实时找到出路,那么他就需要一个临时的休憩场所。而玄天大殿将是个不错的可避风雨的地方。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先做一些清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