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沉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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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君子不君子

    世子回来了。

    王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些不解。世子王承在宜和的赵大人下面已经当了六年的主簿了,想来纵然是铁石心肠的赵大人也快要被打动而倒入世子的阵营了吧。可是这个时候他却回来了。六年的苦功就这样付之东流?

    不管怎么样,世子回来了,王朝于情于理都应该去见一面,去见一面他这个大哥。带着侍女竹画和秋言,三人便向王府正厅走去。

    正厅中萧王以及刘、郑二妃已经在了。

    王朝便上去见礼。

    竹画和秋言侯在一旁,她们是没有资格和王朝一起见礼的,除非是王朝的妻子亦或者妾。

    萧王坐在上首,神色冰冷,王朝见礼他只是点了点头,连话也没说一句。反而是刘妃道:“朝儿,快坐下吧。”

    王朝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寻了个位置便坐了下来。摆了摆手,招呼竹画和秋言两人过来。

    城内一辆马车缓缓而行,直到来到萧王府的大门口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回来了。”王承露出有些勉强却依旧好看的笑容。

    王承走进王府正厅先是向萧王与刘、郑二妃行了礼,然后看向王朝道:“二弟,别来无恙啊。”

    王朝站起身向王承行了一礼道:“大哥风采依旧。”

    王承笑笑,随后便看向萧王道:“父王,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师傅的事。”此刻他脸上再没了笑容,琥珀般的双目中时而透出一闪即逝的冷光。

    王承的师傅是李青松,而李青松却已经死了。

    世子这是在责问么?

    萧王面色冷峻,随意道:“哦,那是什么事?”

    王承丝毫不惧,他坚定的盯着萧王,说道:“师傅去世的事。”

    萧王面色一沉,阴冷的眸子扫过刘、郑二妃,然后停留在王承的身上,并不说话。

    王承也不说话,只是迎着萧王的目光,眼睛坚定有神。

    最终还是萧王开口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果,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的。”

    “希望如此。”

    然后他又问道:“师傅葬在什么地方?”

    “石刻山。”

    王承闻言便告了一声退,之后他就出了王府,向石刻山方向而去。

    萧王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石刻山处在萧王城外,不算高,但是风水很好。很多萧王城里的达官贵人都葬在石刻山上。

    要在偌大的石刻山上找到李青松的坟墓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是王承不想去问别人,他想试试,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一种缘分能够让他找到师傅的墓。

    石刻山的路好走,王承带着那名为阿穆的马夫在山中四处找寻。

    李青松之墓。

    在王承找到李青松墓的时候看到墓碑上便只刻了这五个字。王承有些不解,李青松的墓碑不应该只有五个简简单单的字,想加一连串前缀是很容易的事情。

    无论如何这都是李青松的墓。

    王承看着墓,还是没忍住,哭了。他跪在墓前,神色悲伤,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感觉到了自己心里浓浓的负罪感。

    他知道原因,也可以解脱,但是他不愿意。

    “师傅,我对不起你,你要恨你恨我一个人吧。纵然万般罪恶,世人唾弃,但我不悔!”

    ……

    那一年雪纷纷。

    十岁的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师傅的屋前。那一天师傅受不住南方阴冷的天气,染了风寒,他来探望的时候看到了她。

    那时她正值二八豆蔻年华,眼中有掩饰不住的焦虑,他知道她不是在担心屋里的师傅,那是一种对于未来的彷徨。

    她在看到他的时候用力的挤出了一个笑容,很勉强。但是他却觉得很美很美。他还记得她笑起来脸上那两个好看的酒窝,特别可爱。

    进了屋,他对师傅认认真真的执了师礼,他很想问一句那个女孩是谁。但是他没有问,他也不用问了。

    师傅指了指她对他说道:“这是你师娘。”

    他的身子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故作镇定的说道:“见过师娘。”

    第二次见到她的时候是清明祭礼,师傅回家祭祖,而她不知什么原因则没有一起回去。

    那个清明节是他最快乐的一个清明节,也是他第一次忤逆自己的父母。他没有如同往常一般陪同父母去祭祖,而是一个人偷偷跑到了师傅住的屋子。

    她在那里。

    可他不敢靠近。

    君子发乎情止乎礼。

    但是她还是看到了他,或许是写字写的有些累了,想看看远方,舒缓一下疲劳的眼睛,所以一抬头就在门口看到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他逃也似的把目光移开,结结巴巴道:“师……师娘……”

    她笑了笑,让他进来。

    他是不肯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会坏了师娘的清名。可是她却执意让他进去。他有些疑惑,后来才恍然原来在她的眼里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罢了。

    最终他进去了,带着那颗幼小而又复杂的心。

    他走近了她。

    她毫不在意。

    他做出一副好奇想看她纸上写了些什么东西的样子,越靠越近。直到他们之间只余下一个拳头的距离。

    他再也没有靠近。

    咫尺就是天涯。

    他看了看她写字的纸,纸上只写了一个字,却重重复复写了数十遍。

    纸上的字是个命字。

    生命的命,认命的命。

    后来或许是她写字写的有些乏了,便带他出去玩。她仿佛被压抑的太久,出了屋子便仿佛变了个人似的,蹦蹦跳跳的,像只可爱的兔子。

    他也受到他的影响,也开始蹦蹦跳跳起来。两个人幼稚的像个孩子……不,他们本来就还是孩子。

    时间过的很快,他越来越大,但是和她见面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了。他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沉浸在学习当中,疯狂的学习。连身为半儒的师傅都夸奖说他天赋努力世间罕见。

    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内心却备受煎熬,一面是授业恩师,一面是心心念念的人儿。

    他能怎么办?

    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这个无耻龌龊的想法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饱读圣人书的他的脑中,而且久久不能消散。

    终于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有了一个机会,只不过却是一个离开躲开的机会,宜和府有了个主簿的空缺。世人皆道他去宜和是为了拉拢宜和知府赵大人,可他只是想躲开她啊。

    有时候相见却不如别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