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将来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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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半路杀出个徐大海

26,半路杀出个徐大海

开学就是大四,两个重大的事情要办:实习和毕业论文。南香已经修满了学分,这学期只选几门有意思的公共选修课。一门是心理学基础,是黄娟极力推荐的,说是那个心理学系的老师又帅又风趣。南香上了几堂课,果然发现听课的大部分都是女生。还有一门是保健知识,是校医院的医生们主讲。有一次讲到动脉出血,老师夸张地形容说“就像喷泉一样”,就听咣地一响,前排一名男生晕倒了。老师冷静地说:“是晕血。不要紧。”

季枫回信说:“高三那年我肠胃炎住院,同病房的病友也有晕血的毛病。那次你还给我你的卷子用,可惜我是扶不起的阿斗……不过这次考军校,我觉得希望很大,竞争对手都太弱了,哈哈。”

九月份,南香被学校安排到海淀区人民检察院实习。海检离学校不远,南香和黄娟结伴骑自行车通行。那个月,她写给季枫的信里,充斥着各种真实案例,有小偷小摸的,有寻衅滋事的,有故意伤害的。季枫回信说自己已经报了名考军校,正在痛苦地背书,他还建议南香多去中文系去旁听,风花雪月比较安全。

十一黄金周,举国放假。各地人民纷纷来北京旅游,南香懒得出去凑热闹。这已经是她来北京第四个年头,热门的景点都去过了。乐得趁假期窝在**听音乐,

一天晚饭时候,南香接到一个电话。是个男声,自称徐大海。南香快速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遍,她并不认识叫徐大海的人。可是对方点名道姓地要找自己,显然不是打错了的,难道是骗子?

电话那头的人体贴地补充说:“我是杨宗保的师兄。上次你来我们学校,我们在小饭馆里见过。”

对,是有这么回事。南香想起来了,慌忙问道:“杨宗保怎么了?又跟人打架了?要紧吗?”

“……杨宗保没事。学校派我去北京出差,可是赶上黄金周,订不到酒店,杨宗保说可以去找你帮忙,你看你能帮我在北大宿舍找个空床吗?只要三个晚上就走。”

不过是安排三晚的住宿,这有何难。南香把一颗心放回了肚子里。大四了,很多同学都不住校,男生宿舍肯定能找到空床,找班长刘东说一下就行。既然是杨宗保的朋友,这个忙一定要帮的。电话里南香满口答应下来,又想到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可是,我怕认不出你,怎么接头?”难道要左手戴手套,右手拿一份《精品购物指南》?徐大海却笑说:“不要紧,我认得你。”

放下电话,南香心里忐忑,——会是怎样一个人呢?虽然有过一面之缘,可是因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这个徐大海是圆是扁南香一点印象也没有。想过打电话给杨宗保打探打探,又觉得是小题大做。既然他说能出自己,就随他吧。

约好是在北大南门碰头。傍晚的南门人潮汹涌。南香准时走近,一个高大漂亮的男人冲她笑:“你真的不记得我?”他穿着t恤牛仔裤,被一个双肩包,看起来跟周围的人群没什么两样。

南香看着他,暗恼自己是个脸盲,这么标致的人物,居然过目即忘。

南香带着徐大海去男生宿舍。她们班的男生住38号楼,南香提前跟班长刘东打过招呼,已经有一个床位在等着徐大海。见她带着一个陌生的男生上来,几个家伙暗暗冲她挤眉弄眼,还有人吹口哨。南香冲他们大声喊“只是普通朋友”,回头跟徐大海说:“委屈你了,要小心这帮畜牲。”徐大海又笑,露出两排白牙:“没考上北大,能住一下北大的宿舍也不错啊。”

这话好熟悉。南香想起大一的时候朱遥今来看望她,她安排他住招待所,他也是说:“没考上北大,能住一下北大的招待所也不错啊。”

唉,朱遥今已经毕业离开北京了。

徐大海说第二天去办事。傍晚回来,他约南香一起吃饭。南香想他在北京人生地不熟,就去赴约了。这次见面就比较熟,没那么尴尬,南香带他去南墙外饭店吃饭。南门外有一家叫做“旺福楼”的,饭菜很好吃,但是有一次班长刘东说男生们都把那里叫“望夫楼”,为了避免尴尬,南香带徐大海去了梦红楼。南香点了木樨肉,徐大海又点了几个菜,其中一道竟然是蚂蚁上树。南香抚掌说:“太好了,我最喜欢吃这个了。”徐大海笑说:“我知道。我们那里的饭馆这道菜叫‘肉末粉丝汤’”。南香哈哈大笑。

他俩唯一的共同熟人就是杨宗保,话题自然就是从杨宗保开始。杨宗保在学校里果然是风云人物,让女生着迷男生佩服教授头痛。三口啤酒下肚,两人已经无话不谈。徐大海讲医学院的各种趣事,南香讲检察院实习的见闻。

那一顿饭吃到九点多。徐大海抢了账单来付,南香也没坚持,毕竟他是来出差的,可以公费报销。饭后南香带他去湖边逛了一会儿,熄灯前把他送去男生宿舍。约好次日再一起吃晚饭。

第二次一起吃饭,两人相处更加自然。徐大海说事情已经办完,明天晚上的火车,白天有一天空闲,想去天坛逛逛,问南香愿不愿意当向导。

南香想了想,反正没事,就答应了。

徐大海笑着问:“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吧?”

南香一愣,说:“我没有男朋友啊。”

不知道为什么,徐大海听到之后居然笑得很开心。大四了还没有男朋友很丢人吗?大一的时候蒋晓春说过,女生大一没有男朋友是清高,大二没有男朋友是矜持,大三没有男朋友是恐龙,大四没有男朋友是变态。同一个寝室的女生,现在除了蒋晓春都是“变态”,所以大家也就不在意,一起变态好了。

那天他们去天坛。十月是北京最美的季节,又是假日,游人很多,不过都挤在祈年殿和回音壁那边。徐大海买了一只风筝,两人在草地上学白发老人放风筝,倒也清静。

傍晚,徐大海坐夜班火车回去了,南香独自回寝室。黄娟正躺在**听歌,见南香进门,她幽幽地说:“你这样风流快活,你的兵哥哥知道吗?”

“呃,我等下写信告诉他。”

黄娟气愤地挥手在空中作砍人状,骂道:“朽木不可雕也。我都看不下去了。”

南香不理她,坐下来给季枫写信,告诉他这几天跟徐大海一起吃饭出游的事情。南香用的是一种淡红色的信纸,圆珠笔刷刷刷,很快写满五张纸,对折再对折,塞进早已写好地址贴好邮票的信封,封好,明天就可以投递了。顺便再买一本信纸,这本又快用光了。

写完信,突然觉得很疲累,玩了一天四肢快散架了,赶快洗漱上床睡了。明天又要去检察院,读那些犯罪嫌疑人口供、证人证言、证物目录,涉及到偷窃、抢劫、故意伤害、寻衅滋事……去他的风花雪月,风流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