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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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腊月二十七我们俩打扫卫生,把屋子里里外外彻彻底底收拾干净。

腊月二十八贴对联粘年画。

腊月二十九去苏果淘年货,我说我喜欢榴莲,他偏偏买一袋火龙果;他说他喜欢烤鱼片,我偏偏淘回几包咸水鸭;他说粉色窗帘很浪漫,我说黑色窗帘很神秘;他说蛋皮瘦肉的速冻水饺味道鲜,我说虾仁玉米的有点甜;他说我穿条格衬衫很阳刚,我说他穿裙子很阳光;他说我戴乳罩很丰满,我说他穿红色裤头很性感;他说我像陈道明,我说他像房祖名;他说葡萄干里有虫子,我说火腿肠里有手指甲;他说□□矿泉水够纯净,我说哇哈哈矿泉水够天然;他猜第三排的收银员一定是姓李,我猜门口打扫卫生那个大娘一定是她妈;他说“我饿了!”我说“我们回家吧!”

他拎着我的榴莲、咸水鸭、虾仁玉米、红色裤头、哇哈哈、黑色窗帘;我捧着他的火龙果、粉色窗帘、瘦肉水饺、条格衬衫、□□、烤鱼片。

农历腊月三十,鞭炮声惊天动地,一大清早我俩赖在**,闭着眼睛听他分配今天的任务,“你负责吃葡萄、柿子饼、沙琪玛;我负责吃柚子、榴莲、卤鸭头;你负责放鞭炮,我负责看烟花;我负责看春晚,你负责关电视;我负责吃饭,你负责刷碗。”“现在我们干什么?”他看了看爬上三竿的太阳,“我负责睡觉,你负责打呼噜!”说着蒙头钻进被窝。

那是我第一次单独跟夏木过年,他对我说如果没有发生后来的那件事,这应该是他这一生过的最圆满最幸福的一个春节,只可惜任何完美的事情在夏木的身上都能找到残缺和瑕疵。

中午我在厨房里大展拳脚,夏木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剥蒜皮,“你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可能,她不做过节育了吗,怎么还会生小孩?”“我......回不去!”夏木挂掉电话,绝望的眼神看着我,还未等我开口,他红着眼睛低语般说“浩子...我妈...死了...”眼泪在眼圈中转悠迟迟没有落下。我愣了几秒钟,水壶里的水沸腾着向上冲,“怎么回事?”“刚才,我妈的丈夫打来电话,说我妈昨天走了,难产,大人小孩全都死了!”夏木面无表情,用手狠狠的在脸上蹭了一下,“死了好,早死早解脱!”“胡说什么呢?”“他问我回不回去,看她最后一眼。”“回去,当然的回去!”我解下围巾坐在他对面,“当然回去,一会就去买机票!”我自作主张,“不回去!”他低着头,“夏木,别闹脾气,那是你亲妈,这么说让外人听见也不怕笑话,多不孝顺!”“他们不配当父母!”“夏木,你小子别胡说,哪有这么说自己亲妈的!父母就算有错也都是对的!”“为什么就算父母做错事也都是对的?这是什么逻辑?他们想过后果吗?想过对孩子的影响吗?”“别说屁话,赶紧收拾收拾去机场!”“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你小子咋这么轴呢?”“没有这样的父母,我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是个同性恋!”他强忍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不是为别人而是在为自己流泪。“这跟同性恋有j8关系!哦,按你这么说你喜欢男的是你父母一手造成的呗,哈哈,那我呢,我喜欢你我找谁算账去?”他脸色一下暗淡了,“陈浩,你...后悔了,是吗?”他红着眼睛看着我,“怎么扯我身上来了?”我有点生气,从桌子上拿起火机点上一根烟,“你后悔了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我没逼你!”“夏木,你他妈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说我后悔啦?你他妈就钻牛角尖吧,把自己逼进死胡同你就高兴了!”我把烟在烟灰缸里狠狠按了几下,关掉厨房里的煤气,“哐!”一声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原本幸福的春节,就这样发生三百六十度的大转折,夏木常说大喜的下一步往往就是大悲。

我躺在**,从床头拿起一包烟继续抽着,电视里播放着朝廷台的《一年又一年》,赵本山、牛群、宋丹丹在演播室里彩排。“浩子!”夏木轻轻的敲门声,“进!”他低着头,像大哭过,他坐在床的另一侧,距离我很远,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浩子,你生气了!”“有点!”我不想欺骗他,“你是不是不理我了...以后!”他泪流满面,“浩子,我去机场,你去不去?”他转移话题,他别有用意,我又把烟掐灭,凑了过去,摸着他的脑袋,“你不想回去那就别回了,碰见那个男人也挺尴尬的!”我语气里带着无限安抚的情愫,“浩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倒在我怀里大哭,“没事儿,吵架嘛很正常,你别瞎想,去好好洗洗脸,我去做饭!”

夏木从日记本里掏出夏妈妈结婚时那张照片,把它挂在客厅的墙上,桌子上放一鼎香炉,两侧供奉着水果,照片里,夏妈妈幸福依旧,那白色的婚纱,现在看来弥漫着浓重的凄凉。夏木撕去屋子里新买的年画,我扯去贴在门上面的对联,腰间系上一条白色布带,从下午两点一直跪到除夕。

那一夜,他没负责吃葡萄、柿子饼、沙琪玛;我没负责吃柚子、榴莲、卤鸭头;我没负责放鞭炮,他没负责看烟花;他没负责看春晚,我没负责关电视;他没负责吃饭,我没负责刷碗。

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腾空而跃的烟花,是谁的哭声?是谁的眼泪?今宵难忘,难忘今宵。

大年初二,夏木瘦了,我陪他去逛庙会,去给夏妈妈祈福,顺便带夏木出去散散心。

我们俩都是第一次在南京过年,南方跟北方过年习俗上有很大的差别,这种逛庙会祈福之类的节目在东北就很少见到。车水马龙的庙会前,有舞狮有秧歌,路边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

夏木在庙前上了三炷香,第一炷上给夏妈妈,第二炷为我还愿,我问他第三炷是给谁的,他没说。

见他闷闷不乐,我也高兴不起来,相由心生,外面再热闹可心里总觉得冷清。

“夏木,你去哪?”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穿过拥挤的人群去寻找。“看谁呢?”他仍旧没回答,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一个24岁左右的男人,圆寸,眉梢有一道疤,站在一个小摊前,挑选着东西。“谁呀?”他还是没回答,径自走过去,在那个男人面前晃来晃去。男人身边还有一个陪同,年纪比他小很多,看上去挺妩媚,行话叫很c,“让一让!”男人开口对夏木说话,“让一让!”男的语气很强硬,“你不认识我了?”夏木一个字一个字说的很吃力,“你认错人了吧!”男人仔细看了夏木之后扯着身边的小c走了。“谁啊?”我看见夏木哭了,哭的那么伤心,“大兵强子!”“操!骗你钱那个吧!”我转身

就要去追他揍他,“浩子,算了!”“不行,揍他个满地找牙!”“浩子,算了,大过年的,别闹事儿!”他从后面紧紧抱着我,我无法挪动,周边还渐渐有围观者,我只好罢手。“没事儿吧你!”我用带着手套的手,在他脸上扫了一把眼泪,“浩子!”“嗯?”“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想我吗?”“去哪?”“不管去哪,你会想吗?”“不管你去哪,我也去!”我认真的看着他的脸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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