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养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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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舞会纠纷

13. 舞会纠纷

短暂的秋天很快过去,天气渐渐寒冷起来。

夏锦年怕冷,每到冬天就离不了温暖的被窝,习惯性赖床,这天谢依曦早都出去吃早点上课了,她才凭着极大的毅力哆哆嗦嗦地爬起来,花了两分钟穿衣洗漱,抱起书就直冲课室。

才跑下楼,她就觉得头顶一沉,不用问,是那只死凤凰隐身跟了来,他总是这样,自己懒得走路,就趴在她的头顶,由她带着走。

“滚开,别乱了我的发型!”夏锦年一扬手,想将他从头顶拍下来,不巧身边刚好路过一名同样赶课的女生,边跑边用复杂至极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她瞬间就泪流满面了,只好顶着凤凰继续跑,直到临近课室,她才感觉头上一轻,一回头,看见墨凤在空气里渐渐显露出了身形。

“你——”愤怒的斥骂还未出口,就听见一声闷响,她转眼一看,一名男生失足踏空,从楼梯上骨碌碌滚了下来,不用问,一定是看见了墨凤显身的诡异情形,因为他趴在地上时,还在用惊恐的目光盯紧着墨凤。

“哎呀,又要耗费法力了,真是麻烦。”墨凤咕哝了一声,不知道对那个男生施了什么法术,就见他目光呆滞了一瞬,神情尴尬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瞬间跑了个没影。

夏锦年一窘:“你确定这样滥用法术来消除别人的记忆,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吗?”

墨凤认真地望着她:“你还记得我昨晚偷吃你巧克力的事吗?”

啊?有这种事?

她踮起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说,你对我干了什么?!”

“这么好骗……”墨凤将她的手轻轻拉开,促狭地笑起来,“我没偷吃巧克力,再说就算吃了又怎么样,这种小事,值得我耗费法力去消除你的记忆吗?”

“过分!”夏锦年想把手里的书砸到他头上去。

墨凤却提醒她:“要迟到了。”

匆匆跑到课室,教授还没有来,夏锦年松了一口气。看见墨凤跟在她身后懒懒地进来,早到的其他人发出嘘声一片:“一周五天有课,其中四天你们两个都同时到,又不是住在一个宿舍里,这也太巧了吧!”

墨凤凤眸一挑,斜睨过去:“谁说不是住在一个宿舍里?”

需要这么诚实和口无遮拦吗?夏锦年瞬间石化,其他学生也都集体静默。

数秒过后,一阵哄堂大笑,各种取笑的言语随之而至,根本没有人相信墨凤说的是真话,还以为他在犀利吐槽。

夏锦年心情复杂地找了位子坐下,墨凤当然跟过去坐到她身旁,前头的女生袁小竹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俩,忽然递了一张字条给她。

她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墨凤是不是在追你,跟你跟得好紧。

太八卦了!夏锦年十分黑线地微眯起眼,赌气回道:没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袁小竹看了字条,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她一笑,再望向墨凤的目光里明显带了惋惜之色,就像看见名草有主,无限失落。于是她懂了一个道理,有时候你说真话,全世界的人都不相信你,而你说着假话时,他们却毫不怀疑。

一堂课在墨凤的睡眠中悄然而过。

课间杜铭倚坐到她桌上,递了一包抹茶麻薯给她:“你早上到那么晚,又没吃东西吧?”

夏锦年两眼发光,接过来就拆:“谢谢,太感谢了,正好快要饿死了。”

杜铭一笑,忽然道:“苏舜文休学了。”

意料中的事,但她还是愣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听说他昨天刚办好休学手续就连夜走了。”

夏锦年垂眼轻叹:“太可惜了。”

尽管她不喜欢苏舜文,但也不想看到他落得如此下场,毕竟他只是走歪了心思,喜欢受人仰慕和追捧而已,就算还辜负了两名女生的真心,也没有到罪无可赦的地步。

杜铭盯着她若有所思起来:“看你的样子,像是知道他为什么休学?”

夏锦年一噎,立刻反问:“他为什么休学?”

杜铭就笑起来:“我也不太清楚,据说是因为身体不适,休学前病了好一阵儿,天天在宿舍里卧床,连课都没上。”

夏锦年没法评论这事,只好再叹:“太可惜了。”

“他走了,烹饪社团说不定要解散,所以我来问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要加别的社团。”

这个嘛……夏锦年还在考虑,旁边一个含糊的声音插了一句:“篮球社啊,这个好,人多也热闹。”

她转头,看见墨凤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而且吃得双颊微鼓,心里不禁暗暗鄙视他,真是懒货加吃货一个!

不过,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手里的麻薯看上去好眼熟啊,还是抹茶口味的。

夏锦年一呆,再低头,发现自己手里只剩下轻飘飘的空包装袋……

参加篮球社的女生都是墙花,属于坐在篮球场边摇旗呐喊的那种,因此任凭墨凤一个劲儿地在夏锦年耳边唠叨,她都提不起兴趣来。

临近上课时,林梓和袁小竹相伴着走了过来,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欲言又止。

墨凤懒懒地一挑眉:“什么事?”

两人的脸刷地就红了,但是不敢看他。袁小竹悄悄推了推林梓,林梓才被迫无奈地低着头问杜铭:“那个……下个月学园要开圣诞化妆舞会,我……我能邀请你做舞伴吗……”

杜铭好意外,沉下声问:“怎么不邀请墨凤?”

这还用问么,名草有主啊!摆明了就算她们邀请,墨凤也会拒绝的,何必自己找丢脸呢?两名女生心里暗暗叹气。

果然,墨凤下一刻就头枕双手往后一靠:“拜托,别扯上我,我没兴趣。”

杜铭微微一笑:“抱歉,我已经有伴了。”

两名女生一阵失落。墨凤狐疑:“你邀请了谁?”

杜铭不理他,转问夏锦年:“我可以邀请你吗?”

夏锦年本来还在看戏,突然变成了戏中主角,被四个人,八只眼睛齐刷刷盯着,顿时感觉不自在起来。而且杜铭拒绝了林梓就来问她,这种感觉不太好,她怕答应了太损林梓的自尊心,一时犹豫起来。

杜铭温和而坚定地追问:“可以吗?”

墨凤抢着回答:“不可以!”

“又没问你。”

“我替她回答了!”

“你是她监护人吗?”

杜铭这么问是调侃之意,暗示墨凤,夏锦年已经成年了,她的事情她自己可以做主,同他这个青梅竹马没什么关系,要他别多管闲事。

不想墨凤悠悠然地笑起来:“是啊!”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袁小竹忍不住问:“你跟她什么关系?”

墨凤目光微闪:“我是她哥!”

杜铭鄙夷:“亲生的才算。”

“我就是她亲哥!”

杜铭纳闷:“你们不是邻居吗?”

墨凤斜睨他一眼:“邻居多年,突然有一天发现她其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不可以吗?”

所有人都被他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给震住了,感觉头顶电光乱闪,无数道霹雳打下来,雷得他们里嫩外焦。

夏锦年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拎起桌上的书就往他头顶重重地拍下去:“闭嘴!”

墨凤捂着头躲闪:“打我干吗,我又没说错什么。”

邻居变亲哥,还是失散多年的……这么狗血天雷,假到不能再假的段子,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没错!

“你真是野蛮不讲理!”墨凤还在辩解,“漫画书上不都是这么画的……”

杜铭暗暗发笑,林梓嘴角抽搐,袁小竹直接倒到座位上去了,一个劲儿地呻吟:“天哪!天哪!”

轰隆隆!墨凤在另两名女生心里那完美的帅哥形象瞬间崩塌,袁小竹捂住脸埋首课桌,林梓也直愣着眼,晃啊晃啊,晃回自己的座位上,为瞬间破碎的芳心哀悼去了。

机不可失!杜铭趁隙劝说夏锦年:“圣诞舞会一年就一次,图个热闹好玩,一起去吧。”

“嘁!”墨凤不屑,“说得好像其他节日一年有三四次一样。”

杜铭瞥他一眼:“怎么没有?”

墨凤挽起袖子一拍桌:“什么节日一年有三四次,你说!只要你能说出来,我就……我就……唉,随便你怎么样!”

杜铭目光微闪:“这可是你说的。”

墨凤一扬下巴:“小爷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杜铭掰着手指数给他听:“二月十四情人节,三月十四白色、情人节,七夕情人节,传说元宵这天也是情人节,四次,我这都是已经缩过水的,要不每月都能给你数一个情人节出来。”

墨凤愣了半天,憋出一句:“胡扯!七夕分明是乞巧节,元宵是灯节。”

“牛郎织女鹊桥会,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我呸!”

“喂,你怎么说话不算,想赖?”

“谁赖?是你牵强附会!”

……

这时教授已经登上讲台,课室里安静下来,他俩争吵的声音显得无比清晰响亮。

夏锦年头痛无比,悄声提醒他们:“别吵了。”

不想他俩吵到兴头上,都没听见,还在你一言我一语争个不停。

教授咳了两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杜铭和墨凤这才回过神来,一个坐下,另一个回到自己位子上,都没回话。

教授脸上有点挂不住:“问你们话呢,吭一声会不?”

墨凤从善如流:“吭——”

课室里响起一阵闷笑,教授的脸立刻黑了。

袁小竹虽然芳心大碎,但还是不忍心看见帅哥倒霉,就帮着回了一句:“他们在争情人节的事情。”

教授得了台阶就不再追究,只推了推眼镜:“情人节还远得很,两位少安毋躁,用不着这么早就定下约会细节。”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一回轮到墨凤和杜铭两人脸黑起来,对望一眼,各自扭头。

墨凤和杜铭各执己见,两人争到最后也没争出一个结果来,墨凤那一言九鼎的承诺自然也用不着兑现了。但他对夏锦年答应了杜铭的邀请感觉很不爽,一直在她耳边唠唠叨叨,试图让她改变主意。

他这会儿就倚在桌边,屈着修长的手指轻叩桌面:“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见没有?”

夏锦年低头做手工,理都没理他。

墨凤以为自己的抨击力度还不够,继续唠叨。

谢依曦推门进来:“看到公告了吗,平安夜那天有化妆舞会,锦年,你去不去?”

夏锦年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谢依曦走到她身边,轻拍了她一下,她才“啊”一声,目带迷茫地抬起眼,顺手扯下耳机塞:“你说什么?”

白……白费口舌了……

墨凤感觉眼前有许多小星星在不停地旋绕,向后一仰,砰地就栽倒在**。

夏锦年皱眉:“起来,别躺在我**,回头掉一床鸟毛,让人还怎么睡啊。”

墨凤站起来,在宿舍里大步大步地转圈:“不管怎么说,不许你跟杜铭去参加舞会。”

夏锦年神色不动:“给个理由先。”

“你跟他去参加舞会了,那我怎么办,长夜漫漫,极其无聊。”

“你也可以去啊。”

“没有伴!”

夏锦年轻扯嘴角,别人说这话她大概要同情一下,但是墨凤说这话,她怎么听都感觉透着份假,她觉得只要他愿意,稍微表露一下想征求舞伴的意愿,就会有一群女生抢着答应。

她想了想:“不如你邀请依曦一起去吧。”

墨凤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呢,谢依曦就立刻冲着他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伴了,再说就算没伴我也不想和你一起去,会变成女生们的公敌。”

她说着上下仔细打量他,见他脸庞线条简朗明晰,凤眼清澈里漾着碎金般的光泽,还有那因郁闷而紧抿的嘴唇,棱角分明……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就不说他的外貌了,单是那如同清风阳光一样纯粹干净的气质,顾盼间天生耀然的神采,就足够令这世上任何人对他心生好感。

谢依曦叹气摇头:“别人都说绿叶衬红花,你这绿叶却长得比花好看,正常人跟你站一起就被对比成渣了,长得漂亮的人也会变丑,谁敢跟你一起出去啊,那不是自己找虐么。”

墨凤长眉一挑,冷哼道:“算你有自知之明!”

谢依曦被他气了个倒仰。

“我是正常人,不想变成渣。”夏锦年忙不迭地从他身边逃开,“还是离你远点好了。”

墨凤郁闷不已,这两个人恶毒至极,合伙奚落他!

他捏了个法术,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

谢依曦问他:“你上哪去?”

墨凤一哼:“你管得着吗?”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了空气里,随后宿舍的门无声启开,又无声闭拢。

谢依曦心软:“他好像生气了。”

“不理他。”夏锦年慢悠悠道,“他每天都要气我们好几回,我们偶尔气他一回,算起来还亏着本呢!”

谢依曦目光微闪:“有道理。”

无良的两人相视一笑,出去逛街了,因为今年化妆舞会的主题居然是童话,服装当然要提早自备。

可惜的是两人逛了一下午,毫无收获。

夏锦年没什么特别想扮的人物,只求简单低调就好,因此选择的范围会广些。但是那些cosplay的服装真心贵,用的布料和做工还很糟糕,她不想用辛苦赚来的生活费购买这种最多只能穿一两次的服装,决定挑了布料回去自己做。

谢依曦其实不挑剔,只是主意换得太快,简直五分钟产生一个新想法,并为此不停地征求夏锦年的意见。

夏锦年憋了一会儿,小小声说:“其实我觉得你只要不扮《皇帝的新衣》里那位国王,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谢依曦立刻捏起拳头:“夏锦年你这个损友,我要跟你绝交!”

此事以谢依曦逼着夏锦年顺手替她做一套服装而告终,她们立刻转头去挑合适的布料,最后一算比买成衣省了一大半的钱,两人就奢侈地一路吃回去,还买了双份的冰激凌,吃得浑身发凉一个劲儿地喊冷,却也有一种肆意胡闹的乐趣。

回到宿舍,意外的是墨凤竟然已经回来了,两人都不用问就知道他刚才做什么去了,因为他此刻正趴在**翻漫画,床头上还叠着厚厚一摞,听见她俩进门,头也不回地问:“替我带吃的没有?”

夏锦年不答反问:“你租这么多漫画回来干什么?”

墨凤瞥她一眼,气鼓鼓道:“你们去参加舞会,丢我一个人在宿舍里无聊,我除了看漫画还能干什么?”

夏锦年扶额:“离圣诞舞会还有半个月时间好吧……”

用得着这么早就租漫画吗?

墨凤扭头冷哼:“我可以慢慢看!”

夏锦年一扬眉:“租金你自己付。”

墨凤瞬间沉默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跳舞,因此提早半个月,学园的运动馆就每天晚上开放三个小时,由会跳舞的学长学姐耐心地教大家舞步。数天过去,来学的人愈来愈多,夏锦年冷眼旁观,觉得大家都是来凑热闹玩乐的,像她这样真正不会跳舞的好少。

“夏锦年!”在被踩了无数脚,鞋都快被踩烂的情况下,谢依曦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你专心一点好不好?”

夏锦年一囧:“我很专心了……”

谢依曦拧眉:“那你还总是踩我,学了好几天了,连舞步都没记清楚!”

这个,不能怪她好吧,天生节奏盲啊,永远不知道怎样才算踩对节拍,夏锦年自己这两天也总在叹息,为什么她学跳舞就不能像学做手工一样,无师自通呢!

谢依曦显然很清楚这点,一耸肩:“算了,先休息一下。”

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夏锦年习惯成自然地顺手拿起带过来的手袋,取出针线缝起兔子耳朵来。这是谢依曦要的服装,她最后决定要扮《绿野仙踪》里那位兔子先生。

“这个时候做手工!你还能干点更不靠谱的事情吗?”旁边喝水的谢依曦又低声咆哮起来。

夏锦年只说了一句:“你不想要兔子装了?”

谢依曦立刻哑然,坐在一边微笑装淑女。

不得不说这样的她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很快就有一名脸庞微红的羞涩男生走过来,问她能不能教自己跳舞。夏锦年看着她欢快步入舞池的身影,心里暗叹,其实真正不靠谱的人是她啊!都不知道那位邀请她参加舞会的男生,看见她扮成公兔出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好可爱的兔耳。”这时一个轻微低弱的声音响起。

夏锦年转头一看,见一名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穿着紫褐色毛衣的女生站在她的身旁,十分拘谨地对着她笑:“请问,我可不可以坐在这里……”声音被音乐压得几乎听不见。

夏锦年还在猜她说的是什么,她就结结巴巴解释起来:“这里……人太多,我找不到坐的地方……”

“可以,你坐吧。”夏锦年忙把谢依曦搁在位子上的水瓶挪开。

女生低着头,有点惶惶地道谢,那种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什么的紧张姿态,带得夏锦年都有些无措起来,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才好,就对她笑了一笑,低着头继续做手工。

两人一个呆坐,一个忙碌,本来相安。可是夏锦年渐渐感觉不自在起来,因为她总觉得身边这女生牢牢地盯着她,搞得她好几回都差点把针戳到自己的手指上。

她叹了一口气,抬头,果然发现这女生正看着她做手工,羡慕的目光藏在了那厚厚的镜片背后,对上她的眼就慌慌地转过脸去,低着头无措地绞着自己的双手。

夏锦年一笑:“你怎么不去跳舞?”

女生答非所问:“我……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等人?那也可以去玩啊,干坐着很无聊呢。”

女生的头压得更低,不说话了。

好像是个有点自卑内向的人呢,就连坐的姿势都是束手束脚的,看上去她似乎想把自己缩小成一团,尽量隐藏起来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夏锦年就不再看她,低下头边缝兔耳边道:“我是考古系的夏锦年,你呢?”

“音……音乐系章清芳……”

好吧,夏锦年承认她吃惊了,从外表上看章清芳真的不像学音乐的人。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惊讶,不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而是温然一笑:“有音乐天赋真好,我是天生音盲,五音不全。”

章清芳稍微轻松自然了些,推了推眼镜:“也没什么好的……我倒是羡慕你有双这么巧的手。”

两人正在说话,另一名女生走了过来:“芳芳,你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好半天。走了,跳得累死了,我们回去吧。”

章清芳慌忙站了起来:“我、我以为你还要玩一会儿。”

随后她似乎想要替夏锦年介绍这名女生,可是话还没说出来,脸就红了,再被那名女生一催,就对着夏锦年抱歉一笑,慌慌忙忙地跟着走了。

其实根本不用她介绍,夏锦年认得那名女生,音乐系的系花路薇。因为考古系向来男多女少,那些男生们自然会把目光投向别的院系,路薇就是他们时常提起的别系女生之一,而且学园举办的大多数活动都有她的身影,想要不认得都很难。

路薇身材高挑,容貌俏美靓丽,言行举止间优雅气质自然流露,当她扬起下巴看人时,你不会觉得那是傲慢,反而会认为那是天生的高贵,就像公主,理所应当地要高高在上。因此当夏锦年发现章清芳在等的人是她时,还真是小小地吃了一惊。

她们两人站在一起,路薇的美丽愈发显眼,而章清芳就被衬得完全没有了存在感,让她想起谢依曦前几天用来奚落墨凤的话,绿叶衬红花,甚至章清芳还没有绿叶那样鲜亮的色泽,说成是枯叶衬红花这个词,似乎更恰当一些。

怪不得章清芳那样腼腆怯懦呢,一定是在外表上缺乏自信。

夏锦年暗暗替她叹惜,老天生人真的很不公平,还没到达起跑线呢,有些人就已经输了,不过如果换成是她,她大概会在别的事情上寻找自信,毕竟外表是父母给的,为什么要为自己无法选择和努力的事情,感觉抱歉和自卑呢?

夏锦年手快,不到一周时间就把两人参加圣诞舞会的服装赶出来了。谢依曦憋不到平安夜那天,当场就把她那身雪白的兔子装穿上了,在宿舍里转了两圈,转到宿舍外头去炫耀了。

结果很悲剧!

十五分钟后,一群从前绝足不往308宿舍里来、偶尔路过还要贴着对墙、尽量快步走过的女生们,如潮水一样涌了进来,打算请夏锦年帮忙,替她们也做一身舞会服装。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在于墨凤这会儿正趴在**玩手机游戏,双眼同那群女生的十几双眼对在一起,女生们差点变成了斗鸡眼。

墨凤的大名人人皆知,而且他是男生!

女生们惊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兔子谢立在门口,苦着脸:“锦年,她们……我挡不住她们……”

墨凤十分配合地隐没在空气里,紧接着那群女生连尖叫声都没发出来,就集体呆滞了一下,被法术强行抹去了这一段诡异的经历。

她们你看我,我看你,似乎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进来的,满面疑惑。静默了一阵后才有人想起来意,你一言我一语地求夏锦年帮忙做舞衣。可是离平安夜只有十天时间了,夏锦年就算是千手观音、八足蜘蛛也赶不及做这么多人的舞衣,干脆一律拒绝,只是答允她们今后如果有别的需要,可以来找她。

女生们失望地离去,谢依曦自然被墨凤好一通抱怨,最后他借口法力损耗严重,敲诈了她一顿夜宵,才把这场意外给揭了过去。

夏锦年原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哪知道次日课间,她正伏在桌上看一本小说,忽然觉得课室里起了一阵隐约的**,等她抬起眼时,就看见路薇站在她的桌前,微扬着下巴,笑着问她:“你好,请问你是夏锦年吗?”

“我是。”她十分不解地把目光转向路薇身旁的章清芳,“你们,找我有事?”

章清芳当然低着头,一声都吭不出来。

路薇看了看夏锦年身旁还侧脸酣睡的墨凤,坐了下来:“我听说你的手很巧,会做舞衣,所以很冒昧地过来问一声,能不能帮我做一件?”

又是这事!她已经说过不替人做了,要是再帮路薇做,让被拒绝的那些女生们知道,不太好。

夏锦年微笑了一下,婉转地拒绝:“校外那些卖cosplay服装的店里应该找得到你要的成衣,而且还可以试穿,当场就能看出合不合身。现做的就不一定了,如果不合身还要再改,我怕时间赶不及,耽误了你参加舞会。”

路薇下巴一扬:“那些店里卖的成衣布料和做工都很糟糕,我皮肤太**,一穿就觉得扎得慌,浑身都痒,还会起小红疙瘩。所以最好还是请你帮我做一件,布料我自己买好的。”

皮肤**到这种程度?跟豌豆公主有一比了。

夏锦年瞥了一眼她那白皙细腻、有如瓷玉一般的肌肤,有点迟疑。

路薇凑近了些,对她补了一句:“当然,我听说你家境不好,平时要靠做手工来赚取生活费。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做的,手工钱给你双倍,这样你满意了吗?”

如果说夏锦年前一刻还有点犹豫的话,此刻就彻底不想做了,倒不是被她戳中了**的自尊心,而是不喜欢她这种自以为成竹在胸,不可能会被别人拒绝的公主姿态。

这种姿态平时远观着,就像看到了高贵优雅的天鹅,赏心悦目还不觉得讨厌,可是近距离接触,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路薇平时一定被人宠溺容让得过分了。

夏锦年望着她那满带傲意的双眼,笑起来:“好啊,五千块钱做一件。”

路薇一怔,恼意立刻浮现:“你弄错了吧,布料根本不需要你买,我自己会准备。”

夏锦年笑容微敛,认真道:“我说的就是纯手工的价钱。”

“怎么可能这么贵,买一件名牌礼服也就这个价。”

“你是指那些不太出名的小品牌?”

路薇猛地站了起来,脸上掠过尴尬、羞恼种种神情,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不想做,才有意抬高价钱的吧?”

夏锦年一扬眉,仍然微笑着:“怎么会,我家境不太好,很需要赚这笔生活费。”

课室里早就寂静下来,显然所有人都在关注她俩的谈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路薇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但夏锦年神态自若,没有一点能够让她挑剔挖苦的地方,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圆回面子,甚至连抽身离开的台阶都找不到,脸色顿时涨得通红。

墨凤被她们说话吵醒了,很不耐烦地抬起头:“我靠,不就是一件衣服嘛,你到底做不做,爽快点说完,别吵我睡觉。”

路薇一怔,这次连表面上的镇定都维持不住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连忙低头捂脸,飞快地跑出了课室。

同她一起来的章清芳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对夏锦年说些什么,但是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她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冲着她点了点头,匆匆忙忙地跟了出去。

这样一来,夏锦年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偏偏袁小竹还凑过来,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她:“锦年,你好酷!她就是音乐系那个系花吧,平时都是用鼻孔看人的,我早就瞧她不顺眼了!”

“对啊,我也不喜欢她。”林梓跟着趴了过来,“她长得够漂亮了,还嫌不够引人注目,不管上哪都要拖着她身边那个呆呆笨笨的女生,连跟男生一起出去玩也是哦,好像觉得这样一对比,她在别人眼里会加倍漂亮一样。”

“没错没错!我也经常看到那个女生等她,一等就是好半天呢!”

“也不知道那女生怎么肯,要是我,巴不得离她远点。”

……

她们两人一说起八卦来就没完没了,夏锦年边听边转眼去看墨凤,见他又趴回桌上睡着了,不禁窘了一窘。

这一回,他倒不嫌人说话吵闹了?夏锦年微微一笑,突然觉得他比往常顺眼了许多。

上午四堂课结束,夏锦年刚抱起书,还没出课室就被路薇堵了。

路薇眼圈儿微微红肿,显然先前哭了很久,但此刻站在她面前时,身姿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挺得都直,下巴也傲慢地扬着,甩手就把一叠钱摔到了桌上。

“钱在这里,我先付款后拿货,你要多久才能把舞衣做出来?”

这是所谓的风水轮流转?夏锦年刚才话已出口,撂下了价钱,现在当然不好再反悔不做。不过她想不通,路薇一掷千金地来同她赌这口气,值得吗?

她瞥了一眼路薇身边面带抱歉的章清芳,心平气和道:“那要看你需要做什么样的舞衣。”

旁边就有人起哄:“当然是白雪公主。”

路薇下巴扬得更高:“小王子的玫瑰花。”

的确,比起白雪公主来,骄傲鲜艳的玫瑰花更适合她。

夏锦年拿起纸笔:“你对款式有什么要求?”

“简洁的公主式长裙,要尽量合身,裙摆微蓬,最重要的是必须缀上九百九十九朵手工做的小玫瑰花蕾,少一朵都不可以。”

九百九十九朵手工做的小玫瑰花蕾!

这简直是在恶意刁难!

夏锦年笔下一顿,紧接着道:“可以,只要你准备的衣料足够。”

路薇原本以为她会拒绝,就算不拒绝,也会生气为难,却没想到她竟然接受得如此平静,倒觉得有点自讨没趣了,就看了章清芳一眼。

章清芳慌忙把提在手里的袋子放到桌上。

路薇道:“衣料和我的穿衣尺寸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锦年往袋子里张望了一眼,看见红色的雪纺衣料,点了点头道:“没问题。”

这时章清芳憋啊憋啊,憋了半天,总算憋出蚊子哼哼似的一句话:“我觉得……时间那么紧张,裙摆上缀的玫瑰花蕾还是少一点好了……”

“不可以!”

“没关系。”

路薇和夏锦年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开口,但说出来话却截然相反,两下里一对比,气量涵养的高下显而易见,路薇在风度上又输了一场,气得她暗暗咬牙。

“我说,到底可以走了没有?我都快饿死了!”墨凤在旁边等得已经不耐烦了,因为夏锦年先前破天荒地主动表示中午要请他出去校外吃饭。

夏锦年把袋子往他手里一递,收拾完东西道:“好了,走吧。”

眼睁睁看着他俩并肩走出课室,路薇简直无法表达自己心里的郁闷情绪!其实她暗恋墨凤已经很久了,但她一向是学园里被人众星捧月的骄傲公主,怎么可能低下身段去找墨凤表白,所以一直在等适合的机会,自然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引起他的注意。

皇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她得到了这么一个机会。

舞衣到处都可以买,就算请人做,校外也有正规的裁缝店,她之所以不怕麻烦地来找夏锦年,就是因为听说她在考古系,与墨凤同班,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认识墨凤的。结果事与愿违不说,还连丢了两回脸,等到这时看见墨凤与夏锦年竟然相约了一起吃饭,更是呕得想要吐血,暗暗地把这笔账记在了心里。

其实不单是她郁闷,夏锦年也很郁闷的。简洁的公主式长裙不难做,赶两三天就做完了,但是那九百九十九朵手工做的小玫瑰花蕾却能把人折磨死。

吃完午饭回到宿舍里,谢依曦已经在那里守株待兔了,夏锦年一进门就被她指着鼻子骂:“你脑子进水了啊,要是我遇到那种有意刁难的人,早就赏她两个白眼汤团,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了!可你倒好,非要撞上去吃这个闷亏,居然一声不吭地就把活儿接了,真是气死我了!”

夏锦年一囧:“才刚发生的事,怎么连你都知道了?”

谢依曦冷哼道:“人家是音乐系系花啊,突然跑到你们考古系去,当然引人注目了。事情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地张扬开了,何止是我,现在大概半个学园的人都知道了。”

她说着还瞥了墨凤一眼:“好吧,我承认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反正我怀疑她去找你做舞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墨凤竟然恬不知耻地点了头:“我也有点怀疑。”

啪——夏锦年黑线地拍了一个枕头到他脸上:“看你的漫画去,别掺和这事。”

看在她请吃了一顿美味午餐的分上,墨凤决定不跟她计较,当真乖乖去看漫画了。

谢依曦却还在唠叨她:“九百九十九朵手工做的小玫瑰花蕾啊!就算一天做一百朵,你也得花十天时间吧,更别说你白天还要上课,晚上还要学舞,你哪来这么多时间?”

夏锦年想了想:“上课的时候可以边听边做,舞嘛,不学了,反正我也学不会。”

“好!”墨凤第一个赞同,插话道,“最好连舞会都别参加了。”

回答他的是夏锦年砸过去的一只枕头,但这回谢依曦明显偏帮着墨凤奚落她:“没错,反正你也不会跳,去了也是当墙花。”

所谓损友当如是!

夏锦年刚想笑骂回去,忽然听见宿舍门被人轻轻地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