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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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池中鲤 刺

    吴青斟字酌句显得十分小心和恭敬。

    「我们这种人只是行走在黑夜里,没有机会挥舞骊刀。」

    说完,吴青又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

    「这是安禄山将军命我转交给王爷的。」

    宋鲤只是在阖闾那里得知自己必须绕道柔然返回北骊,至于具体的路线以及李寒山想让自己帮他实现的谋划,只有到达红烛镇才能知道下一步行动地点和方案。按照李寒山的性子,绝密的计划不会全盘与宋鲤交待,宋鲤所要做的仅仅是执行他的意愿和谋划而已。宋鲤早已看透这些,自己只是他李寒山与人对弈的棋子而已。什么北骊王,李寒山才是北骊真正的主人。宋鲤听到安禄山的名字还是微微皱了皱眉头。

    安禄山,宋煜当年收的七位螟蛉义子之一。这七位义子被世人称之为「七爪」,再加上好多江湖说书人的演绎,他们七位尽是穷凶极恶之徒,其中尤以安禄山为最。提起安禄山浮现在宋鲤记忆里的就是一个大胖子形象,宋鲤有些怀疑就这样的体形是如何做到七天七夜奔袭蜈蚣岭的。

    吴青极会察言观色。

    「安禄山将军之前只是名义上的骑军统领,如今寒山先生去往寿春,让他暂领飞鹰房的事情。」

    吴青这话说的极其巧妙,悄无声息地传达出北骊内部仍然存在内斗,又点了一下李寒山,让宋鲤不要怀疑这份画卷的真实性,进而将这种怀疑转嫁到自己身上。

    吴青言罢,就上前要替宋鲤打开画轴。宋鲤摁住吴青冰凉的手,半似开玩笑道:

    「吴叔,可曾听说过图穷匕见这个典故。」

    吴青脸色微微发白,有一股凉意从脚底传来,但多年的游走在刀尖之上的经历,使得他很快冷静下来,声音语气依旧听不出有何异常。

    「当然,当年荆轲刺杀大秦皇帝不就是用了一招图穷匕见吗?」

    「结果呢?」

    「据史书上秦王绕柱走躲过荆轲的刺杀。不知王爷此话何意?莫非是不相信我吴某人。」

    宋鲤摇摇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吴青悄无声息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缓缓将那幅画卷展开。

    没有刺杀的凶器。

    宋鲤点点头,然后认真观看画卷上详细描绘的北骊边关形势图以及下一步要去的城池。

    就在这时,吴青快速从桌下抽出早已预先放置好的匕首猛然朝宋鲤胸口刺去,然而就在吴青以为自己将要得手时,他看到原本埋首观看地图的宋鲤竟然在咧嘴笑。

    那个笑是如此的诡异。

    吴青心里大叫不好,但是为时已晚。

    从宋鲤眉心枣红印记出飞出两柄精巧飞剑,一柄全身漆黑,一柄全身银白,两柄飞剑快速钉入吴青手筋,就在吴青大喊出声时,宋鲤一把捂住吴青嘴巴,然后在下一刻拧断了吴青的脖子。吴青在临死前未发一声。

    宋鲤全程动作冷静且老辣,但是在做完这一切后,他的手开始不停地颤抖,他赶紧跑去水桶旁洗掉手上沾染的血渍,脸上的面皮因为脸庞的极度扭曲和一个月来的风吹日晒而自行脱落,露出那张清秀但看起来极度紧张的脸。

    那两柄飞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紧张的气息,不停围绕着他飞旋。又过了半盏茶时间,宋鲤终于重新恢复正常,那两柄由旧书楼湖中鲤鱼所化的飞剑一闪飞入宋鲤眉心的枣红印记处,重新回归宋鲤体内的气海。

    那两条鲤鱼本是旧书楼湖水中最纯净的水灵成精所化,与宋鲤朝夕相处,竟变成了宋鲤的本命飞剑。但若没有那片阖闾传渡给自己的内力气海,他无法驾驭这两柄飞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以自身气海温养这两柄本命飞剑。这两柄飞剑就是宋鲤现在最大的依仗,原本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曾想被那位中年账房先生一眼给看穿。怪只能怪,眉心处的枣红印记实在太明显,即使使用面皮依旧无法遮掩。不过,宋鲤很快就想通这件事,能在这样一个三不管的无法之地将红烛客栈开下去主事人绝不简单。

    宋鲤将那桶热水倒入浴盆之中,脱得赤条条的进入浴盆之中沐浴,然闭上眼睛后开始习惯性复盘来到红烛客栈至今发生的一切。

    除了那位中年账房先生一切都很顺利,时间点卡的刚刚好。吴青并不认识自己,但是他知道与宋鲤接头的暗语。宋鲤故意在大厅里高声说,自己不会喝酒,一方面是回应中年账房先生,一方面是在寻找能听懂暗语的朝歌署的谍子。吴青是朝歌署谍子不假,但别说是朝歌署,整个北骊听说自己还活着,甚至被册封为北骊王,肯定有人忍不住动手替自己的主人解决烦恼。而吴青是最好的人选,严密森严的朝歌署谍子,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成为刺杀北骊王的那把刀。

    宋鲤从吴青一进门展示自己腰牌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相信了这个人,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进行了一番无关正事的东拉西扯,他想让吴青放松警惕露出马脚。吴青应对的很好,宋鲤差一点就完全相信这个隐藏在红烛客栈的老谍子,直到吴青拿出那把骊刀。

    且不说宋鲤接到的线报上只说在红烛客栈有人会与自己交接下一步行动方案,单说这把骊刀拿出来看得出背后谋局之人确实布局精巧。带上这把骊刀,就算吴青杀不了自己,只要明眼人识货,骊刀被人瞧出端倪,一进柔然即将面对的就是无数追杀。柔然恨死了北骊人,更何况,腰间挎着一把骊刀的年轻人。在北骊除去边关军卒,一般人在城中行走是不允许佩戴骊刀的,因为这是二等军候以上的人物才能拥有的殊荣。柔然人一定会不惜代价杀了这样一个可能对北骊极其重要的人。正如楼下账房先生所说的那般,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步棋妙在,一把骊刀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证明自己的身份,换来宋鲤的信任,同时把那个万一可以轻松的抹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