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一文钱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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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吊是群众艺术

马吊是群众艺术(已 )

吩咐良辰送了一把匕首进来,杨衍书坐在屋内发呆半晌,才把右手的袖子挽了起来,用匕首在食指指尖一划,血珠子滚出来,他展开一张书签,写下“青钧速归”四个字,然后折出一只纸鹤来,吹了一口气,自窗内放了出去,那纸鹤扑腾了两下翅膀,然后不见了。

他轻啜伤处,伤口瞬间就恢复如初。

不出一个时辰,就听见有人叩门,杨衍书道:“进来。”

来人正是青钧,他一脸风尘仆仆的样子,进来便问:“公子,这么急叫我回来做什么呢?”

杨衍书先是笑了笑,并不回答,却问:“我还以为你还要迟些才回来呢,纵能日行千里,看你累成这样我也不忍心了。”

“其实我原本就在回来的路上,只是路上接到公子传书,于是就——”青钧笑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缎的荷包,道:“公子,这是魏公子托我转交的东西,是碧玉霄的种子。”

“魏贤嘉这家伙,倒是好闲心。”杨衍书打开来看,碧绿色的种子,散发着异香。

情花的种子原本是魏贤嘉找来的,这也罢了;现今又找到这碧玉霄,这碧玉霄的种子要用血来养育,开出来的花像是翡翠般通透的绿色,但有人说它只有叶不见花,也有人说它的叶子就是花,一株苗只结一片叶,它是天地奇珍,可解情花毒。

只是这个时候拿这样的东西,也没多大用处,何苦用身上一半的血来养这样的东西?杨衍书道:“你收起来吧,现在我也用不上这样的东西。”

青钧道:“我也知道公子会这么说,也这么同魏公子说过了,他说不过是个新鲜玩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了。”说完自己收好了起来,又问:“公子究竟是为了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回来?”

杨衍书道:“我还是要让你帮我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每次杨衍书找他,其实都是为了这些跑腿的活儿,但好在有人陪伴他,纵使去到天涯海角最蛮荒处,也觉得有趣;何况青钧欠了杨衍书一条命的人情,他感激至深。

杨衍书道:“这东西我原本存了心思自己去找,可是一直不得空,再者,那东西不是好时候也得不到;再说,我现在也走不开了……”

青钧笑:“我知道,公子不妨说说看。”

杨衍书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方道:“西方有颗宝树,名叫婆娑,上面结着长生果,一千年才结一次,凡人吃了,不老亦不死,你可听过?”

青钧默然。

“我志在必得。”那一千年才只得一颗果子,他早就好奇了,只是一直觉得摘去了也不知道给谁,一直就这么放了下来。

这树鲜少有人知道,且也奇怪,它生在绝地险境,凡是身带妖气者却不得摘下,即使摘下了也会瞬间腐坏;但凡人更是没有机会摘到,再说仙佛之类原也无需这果子。

如此一来,竟让这树变成了鸡肋。

“公子,我碰不了那果子。”

青钧的元身乃是梧桐城内一株梧桐树,梧桐城内的凤凰们,自出生伊始便要选择一株梧桐作为依傍,被选择的梧桐亦会誓死跟随;青钧从前也是雪凰的梧桐,如今却是梧桐城内几千年来唯一离开城内的梧桐。

众人怨他是叛徒,要将他处死,却只有杨衍书笑道,这有什么大不了呢?谁又该一生一世困在一个城内?这规矩早就该改改了——于是求情放了他走。

杨衍书道:“不必,你去看那果子是否还在,然后我去摘来。”

一千年只得一个,就怕这世间有人存了跟他一般的心思;这些事尽早办好才是,避免将来节外生枝。

青钧道:“那么我现在就去,若找到了,会立即告诉公子。”说着就要走。

杨衍书道:“你且慢,刚才回来的时候,可有被人遇到?”

“遇见了良辰。”良辰是雪凰的亲随。

“那就是了,你这次去的时候别叫他知道。”

他的主意是,最好不要让他的妹妹知道,要是让雪凰知道自己打算跟个凡人从今以后双宿双栖,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事情来。

而关于带李焱离开的时候,大概最好还是等到他宫中的事端都尘埃落定。

照李焱素来的态度,最好是他父皇过世之后,他弟弟能顺利登基,母亲有所依傍,才能真的放宽心随他离开。

昨日下了一天雨,今天却是大太阳的天气,早晨的空气新鲜却微热,小青吃完了早餐,摸着滚圆的肚子,指示着法海在屋内摆了一张桌子,然后跑去邀小白来玩:“小白小白我们来玩马吊。”

小白被缠得没办法,只得从**起来,令人端水进来梳洗过后,问小青道:“有谁呢?我们两个人怎么玩?”

“有我,有你,还有法海,”正扳着指头一个个数,突然问:“杨衍书呢?”

“他早晨才回来,大约睡着呢。”

“那良辰?”

“他很忙。”良辰跟个大总管似的,哪里有空陪小青玩这个?

小青不乐,得,船上人虽多,但是别个都不太熟,他只能道:“那好吧,把姓许的勉强算上。”

小白听见这话觉得奇怪:“他怎么惹你了?”不会啊,许仙那人,存在感一直相当相当的微弱,从来不会主动得罪人。要说小青没事去找他麻烦还有可能呢,要说他主动寻小青麻烦那是断断不能的。

小青道:“小白啊……”

“嗯?”

“你是不是终究有一天,要跟个你喜欢的人走开,丢下我不要?”

小白见他问得认真,心中一紧,思索良久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好搪塞道:“这时候问这样的问题,我怎么能知道呢?”又笑道:“说不定是你先遇到了更喜欢的人,先丢下我呢?”

小青嘀咕道:“我不是这样的人。”

小白分明听见,却只装什么都没听到,整了整衣衫就拉着小青往外走:“好了好了,去打马吊,打马吊,大白天的说这些,说得我一身都是鸡皮疙瘩。”

于是小青只得将那一句“那你是不是这样的人?”吞进肚子里,他已经感觉到小白不喜欢这些个话题,可他真的想知道。

小青的记忆是无限模糊的,他记忆的初始,是一片自己躺在血海深处一般的景象,然后有人含含糊糊的说话,他听不清楚,因为全身都在疼,等终于觉得不再疼的时候,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小白。

他记得小白的手掐在他脖颈之间,却未用力,斜着眼睨他,目光清冷。

小白说,哎呀,你终于醒了。

而他想了半天,在自己那片空白的记忆力,也找不到这么个美人存在过的痕迹,于是他只得撇了撇嘴,问:“你是谁啊?”

小白愣了片刻,然后就跟发了疯一样使劲摇他,还掐他脖子扇他耳光(……),一边抽还一边嚷嚷:“叫你给我装死!!妈的杨衍书给你吃什么了?你敢失忆?!!你把我打个半死你还敢失忆——”直接把他摇得虚弱地又晕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旁边坐着两个人,左边小白一脸的伤痕,右边……是个不认识的美人,额心上有半寸长的一条抓痕,但这仍旧无损他的美貌。

不认识的美人打着呵欠掐他脸皮,对小白说:“我不是说了么,人想太多容易有麻烦,看他现在多干净,切,就凭你还想跟我打架,没良心的玩意。”

小白听了,咬牙又咬牙,叹气又叹气,最后道:“杨衍书,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会恨你一辈子。”

小青才知道,这美人原来叫杨衍书。

杨衍书深深地看了看两人,很直截了当地道:“关我屁事,救回来了就是我功德,救不会来是你们自己命苦,居然还敢怨我?”

小青浑浑噩噩地听着他们拌嘴,又听得昏沉沉地睡过去,梦里一只手一直摸他的脸。

他想,那个人大概是小白吧。

因为记忆总是怪怪的,有时候站在一个地方,会突然记不起前一刻自己做了什么,再看着旁边的小白,他也是愣愣的;问小白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他也不知道;再去问杨衍书,杨衍书说你给我五十两银子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但小青是没有五十两银子的,于是杨衍书也不会回答他的问题。

小白在前面走着,衣袖被风吹起,小青要伸手去抓,还没抓到就听见法海的声音蹿出来:“你去哪?”说着就一把拉他的手:“我买了糖糕回来,你要不要?”

小青看看小白,又看看法海,做了个折中的决定:“你去把糖糕拿来,然后跟我们一起打马吊。”

法海只得让她去了。

小青抓着小白的袖子,小白笑了,问他:“你喜欢糖糕还是喜欢我?”

小青道:“你怎么这样问呢?你明知道我一定会选糖糕的……”

小白变了脸色:“啊?”

“糖糕一会就没了,你一直都在啊。”

小青这样振振有词,让小白没得生气,只能恶狠狠地捏他鼻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正拉扯着,又见许仙抱着他的宝贝药材出来,小白扬了扬眉,问:“做什么呢?跟我们出来打马吊。”

许仙叹气:“小青把水往往连翘里倒,我只好拿出来晒。”

小青见小白用责备的目光看他,生怕自己又被打,于是立刻捂住脸泪奔逃跑:“许仙你居然告状你好坏——”

小白唾弃地看着小青一路逃进大厅内,对许仙道:“你晒了药再来啊。”

许仙看了他两眼,红了脸道:“不要了吧?”

小白柳眉倒竖:“你说什么?”

“好吧……”脸仍旧是红的,赶紧撇开。

打马吊是群众的艺术,跟经验很有关,因为有许仙这个凡人在,因此约定了不许乱用法术偷看;别看小青笨,玩儿这个他是好手,再说老天爱笨小孩,没多久他就赢得嘴都笑歪,许仙跟法海不进不出,唯有小白最惨,自从坐下还未胡牌过一次,手边的一吊钱没多久就去了大半。

最财迷的小白很愤怒,在桌底下猛踩许仙的膝盖,许仙迷茫地抬起头,小白趁那二人不注意,用嘴型道:给老子把你最边上那张一万打出来。

许仙想,刚才不是你说的不许胡乱作弊么?可是见小白凶神恶煞地盯着他发牌的手,只得把那张牌发出去:“一……一万……”

“啊哈,我胡了~”小白得意。

法海喵了牌桌一眼,推牌:“我截你胡。”法海是小白上家。

牌桌上顿时风起云涌,小白对法海怒目而视,法海无辜的眼神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果然和尚都不是好东西,他喜欢的,都要来跟他抢,如今连牌也不让他赢……靠的啊,迟早灭了他!!

许仙抹了一把汗:“算了吧……”

小青看看大家,又看看自己的牌,憨厚笑:“法海,我截你胡。”说着就伸手要钱。

小白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