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虐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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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尧生关死定凡仙

    东凡界,阕嘉古国,南边城

    阕嘉国南边城有一巨型城门,向以其大满誉这市井街巷。遍观此门上下,其势高悬,上呈巨顶,狰狞形质,如凶似恶。故云民众唤其曰“孑兽穹门”。由此门向内延伸,观这城中景象,直叫人不觉暗自惊叹。俗言道,百足虫,死不僵,阕嘉映照焉。此时虽经战乱,但在满城的凌乱破败当中却仍不失其如故的条理形骸。那叠城翠瓦是片片交辉,林隼鹰鸢是飒飒生奕。在这片刚刚遭受过一场巨大政权变革的悠久土地之上,那柳暗花明般的春之乐章又似是悄然初放。然而,就在这一派的百废待兴之中,在边城东南角的一间战时临改牢房之内,忽闻一阵雷吼暴喝声音突兀地自内向外传将出来。细辨之,惊觉其韵盎然,竟自顾摞连成诗。谓到:

    “天苍邪佞涌凡尘,吾以凡血炼长歌。

    不为当得妖恶褪,只愿一方护苍生。

    欲上九重云斩月,愿下紫菱分仙宗。

    默得遁隐寻造化,天沦地落两相争。

    岂为缄口沉悻辈,搪天力散目尽瞎。

    今余双生欲化渡,遍留赤胴罩阕嘉。”

    ……

    如此反复叨念,竟是无丝毫停断意。

    “天苍邪佞涌凡尘,吾以凡血炼长歌。

    不为当得妖恶褪,只愿一方护苍生。

    欲上九重云斩月,愿下紫菱分仙宗。

    默得遁隐寻造化,天沦地落两相争。

    ……”

    “行了行了行了,老疯鬼物,别再吟你那反诗了。你命虽贱,却也没得双生,你就是再念它百遍也终究不过去死一回,还真是可惜了啊。我劝你还是快省省力气,也便能少挨些皮肉之苦。”苍朗的声音被这句粗鄙不堪的话语一惊,顿时便戛然而止。

    “小娃娃,你懂个什么。

    界,乱矣,危矣,将不久矣。尔等即待碾捏成泥,悲矣,哀矣啊。”吟诗的老者讲出此语,目眦似裂。

    “不得好死的死老鬼,你妄言乱语些什么!不过是我大连梁区区一介手下败将,阶下囚徒而已。再敢胡说,我必沥烂你的舌头!”

    “阶下囚?哼哼,哈哈哈哈。想吾国为抗那苍天邪祟,竭尽全力,万千修士以命向抵,置坠陨残亡于虚无所不顾,大义矣。尔等小邦,弹丸之地。趁乱夺权,涂炭苍生,做尽那畜牲所不为之事,还有脸言己之大,真是不要脸那。若我阕嘉全盛以对,莫说什么镇压,就是随便派他个一二闲杂修者便也足能将尔等凡界败类尽数化为这满天的飞灰碎沫,不复存在。

    天邪临界,你连梁不思齐心抵抗便也罢了,反到是趁乱蝇营,只为得那一星半点之俗势。目光短浅,目光短浅啊。我阕嘉举国上下遍行好生之德。不与你们一般见识。既败,老夫便是有愧于这天下众苍生。

    无妨,这倒也可以算是对我自己实力不济的一种惩罚。只是尔等这区区凡夫手段纵使全加吾身,也完全不及我卓乾那帮舍生好义的众仙友们此时正所遭受之苦的一丝一毫啊。想他们被这天邪掳去,此刻还不知正在这诸天之上承受着什么样的烘髌折磨。待等恢复了这余下的一成仙力,拼了这条老命不要,我卓乾也定要独闯这孤天,救得他们归!到时尔等几个宵小杂碎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要给老夫……”

    “啪!”

    话未说完,一记响亮掌掴响彻漆黑监牢。

    “老匹夫碎嘴闲话不住,当真是聒噪死人。我这辈子最恨那些个明不自知,还装什么大瓣蒜的。死老头子满口胡言,讲话一句也听不明白,你看看你现在,可还有个人样?还整日地大谈国事,你的阕嘉,亡啦!现在这里是我大连梁的天下!还想上天,我看你是真的被打出病来了。”

    老者面前,一个顶多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着一袭黄泥色短衣此时正横眉立目,恶狠狠地啐骂到。他再观老者身后,同样站立几人,由高及矮,总共七个。皆是身穿与那高声斥骂之徒同样的黄泥色短衣短裤,看得出他们都是落魄之辈,脚踏双靴之上早都已是缝缝补补外加破破烂烂。细看之下,勉强可辨出几人身份,竟无一例外都是那破城连梁驻军当中的步击兵卒。此刻他们也一个个地学起这当先少年模样,纷纷是怒目而视着面前的这位惨绝老者。

    再望向这受刑的老者,却不免会令人生出几许古怪。只见这老者虽已年迈,但浑身的凶悍腱肉却是丝毫未消,虬结盘旋,遍布通身。犹如神鬼雕刻一般,反观那拴绑住他手脚的铁皮链环,相较之下,却是显得那样单薄不堪。仿佛老者不肖使力,便能轻易破牢而出。但更为反常的是,受缚老者似乎并没有这么做的打算,即使此刻他正临受着精神和肉体上的两重辱虐,却也丝毫没有做出半分的抵抗之举。而是任由一头的脏泥散发在空中随意乱舞,长须殷然。

    “乱矣,危矣,将不久矣。尔等随意屠戮滥虐之辈,白活一世,枉为人哉——”仿佛是附和着那踉踉而来的铁节鞭打一般,老者威严苍劲地吼叫之声徐徐绵绵叠连不断地回响在这整座地牢之内。

    “呼呼。”开头执鞭的这个少年只是打了一阵便觉手脚已然软麻起来,片刻之后是足下虚晃,站立不稳。他也不是什么体态丰足之辈。上顿饭食也就仅得尝了个鲜,方才鞭打老者本就用力过猛,再加上一直以来遭受到这老者聩耳嘶吼地阵阵冲击,现在不免感到眼前一片晕眩。

    “冯活,你……你接上,接着给我打,狠狠打这老不死的,把力气全用上,打累了不要紧,晚上我做东,就上这名荟饭铺,吃什么弟兄们随便挑。”

    见大哥败下阵来,这个叫冯活的二把手立即狠狠地往掌心啐出一口粘唾,随后紧紧地攥住了大哥递过来的铁鞭。

    “老不死的杂碎鬼,爷爷再来,不信打不死你这逆叛……”

    “啪塔,啪塔。”

    ……

    “来啊,继续打啊。鼠辈无力,打人都不疼,哈哈哈哈。”

    一番折腾下来,老者皮肤之上竟似乎未损丝毫。依旧放肆是啖血而笑,只是这血,却是被这老者自己不小心咬破舌尖释放所出的。

    “累死了,这老畜牲怎么这么耐打。”已经打完第二轮的冯活不禁抱怨道。此时已近下午酉时,这里的七个青年已是逐个将这被缚老头“毒打”过一顿。不出预料,他们都是这连梁国的在登士兵。今天心血来潮之下,就想结伴来教训教训这地牢当中几个不怎么听话的俘虏。但时至此时,他们的兴致也都快被这精力旺盛且十分固执的顽倔老头磨没了。不免都有了几分的力不从心。更有甚者,例如冯活,他已经打过三次了,此时一对手腕竟都开始有些抽筋。遍观全场,目前为止就只剩下一人自始至终都还未曾对这老者出手过哪怕一次,此人居后站立,缄声不语。

    “关战,你还愣着干什么,刚才腹痛,现在可还痛的?瞧瞧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孬种还不就是个丢人货色,领他出来作甚。”原来方才轮到这个名叫观战少年出手之时,他却突然地“腹痛”起来,那感觉简直就如同是这妇人临盆一般。看的众人都是漾漾不适之情由心而生。

    “我还以为今天这是怎么了,你关战竟也肯拿出几分血性来了。想不到啊,这垃圾无论走到哪里它都只得是摊垃圾。我驹流辰今天真算是领教了,你和这老不死的就在这里一起遭唾吧,我们走!”少年语气极度霸道地傲然言语一番后便扭头走出了这座腥疝的地牢。随后,除去那被唤作关战的青年以外,在场的其余人等也都陆续地跟随着这猖狂少年鱼贯涌出了石室……

    见众痞离开,一直没表态的瘦削少年还是没有任何动作,他依旧原地站著,默视老者。

    “憨傻娃娃,尽管打来便是。实不相瞒,尔等这小小伎俩对老朽而言不过就是临皮瘙痒罢了。老夫现在仙体有恙,双目负伤,又不巧落在了你们这帮乱军手里。也便就与你们几个随便玩闹一番罢了。等我恢复了这余下的几分仙力,定要挣断这铁链,再让你们几个败类玩意一一血偿。你用不着装这些个假意慈悲,一想到你的这副窝囊模样,老夫心里就很是不爽啊。莫非你这娃娃就是靠得这般幼稚伎俩来恶心敌人的不成?你不如趁得此时当先赚足老夫便宜,省得一会死的不明不白……”

    撑大一对迷离空洞的眼缝,尧闻秋愣愣地出神了好一会儿。此时的他是一阵地晕头向转。眼前是一个老者,正须发皆张地冲着自己不断爆吼。然而这位只顾狂怒的污发老者却又哪里知晓,这个在他眼前看似是有几分痴傻的少年身体当中,片刻之前却是刚刚发生了一场极为惊心动魄的生死夺舍!此时站在他眼前的正是这残酷争夺的最终胜利者。就如同这金蝉褪其壳,蝇蝶剥其茧一般,或许这当世之上从此便再没了那被唤作关战的少年。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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