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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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婚

49、 求婚?!

“小桐,”闵榛表情严肃,“你要知道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uc:所以这话我只能说一次,争取一次就要成功,所以你得配合我。知道么?”

萧疏桐点头,“你要我怎么配合?”

“就是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要插嘴,只要点头就好了。”

萧疏桐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闵榛清了清嗓子,“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谁开的这个头,但鉴于要求就要求得最好,要做就要做全套(?),所以……”他突然啪的一声单膝跪下了,吓得萧疏桐也跟着一把双膝跪下了,瞪大眼睛看着他,不知所措。

闵榛无奈,“小桐,我们还没有到夫妻对拜那个环节,你不要激动。我们要按程序走。”

萧疏桐懵了,不知是该说话还是该点头,反正是怎么也不肯起来。

闵榛只好继续。

“人生不过就是短短数十年。试想八十为大限,除去十年孱幼,十年耄耋,余下有能力游走人间的时间不过六十年。在这六十年里,有一半的时间是身处黑夜的。在余下三十年的光明里,琐碎杂事,奔走糊口,身不由己,真正想要去享受的时间少之又少。如果连这点可怜的时间都不能选择一个真正爱的人相看到老,却偏偏要欺骗无辜者,用谎言互相捆绑着纠结此生,那么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

萧疏桐是真的想哭了,不是感动的,而是……没听懂。他只听到那句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顿觉万分悲凉,剩下的就都是一声叹息了。

闵榛道,“既然还能够选择,为什么不选一个爱的人,耳鬓厮磨,执手白头?小桐,我曾经说过,亲情于你是最重最珍的,我嫉妒这一点,却也无力改变这一点。我很自私,既然爱上了,就希望是你的最好。我曾想过无数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发现只有一种能让你永远将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那就是成为你的至亲。”

萧疏桐看着他,眨眨眼,不说话。

“我已经查过了,三代之内,我们没有什么可能是同父异母同母异父同祖父异祖母同祖母异祖父同外祖父异外祖母同外祖母异外祖父之类的胞弟表哥堂兄,乱*伦惨案是无缘了。”

萧疏桐有点被绕晕了。

“所以,办法只有一个——姻亲。”说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锦盒。

姻亲也是亲……萧疏桐脑袋里闪过这一排亮闪闪的大字之后,就完全死机了,瞪着闵榛将那枚卡拉卡拉发光的戒指套进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戒指的大小刚刚好,套得牢牢的,稳稳当当。

闵榛看了他半天,然后叹气,“点头。”

萧疏桐点了点头,下一秒眼泪就滴了下来,将闵榛抱住,用力拥着。闵榛反手抱住他,轻轻安抚他颤抖的背。许久,将他的头捧起,吻了下去。

不能不吻啊,小桐的力气真的是可以拔山的,要是不让他转移注意力,闵先生极有可能成为因求婚而被勒死的第一人。

闵榛心里暗叹,同时也不忘感慨这滋味的甜美。

尽管混着泪,涩如这一路风景,但是此刻,让人甘愿甘之如饴。

“ps,戒指很贵,这是我最后的工资啊。”闵榛郑重道。

萧疏桐立正,脸上浮现出物在人在物亡人亡的悲壮表情。

“老大,你偏心!”夏鹄看了一眼戒指就不干了,“当年我也想说要来着的,你都不肯给我!我也要!”

闵榛瞥了他一眼,“不要随便敲下岗人士的竹竿,这,是不道德的。”

夏鹄哇的一声大哭,颇有要满地打滚的势头。萧疏桐暗汗,伸手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闵榛连眼睛都没抬,道,“萧疏桐,你敢把那枚戒指摘下来试试看。”

萧疏桐立刻不动了,把手放回口袋。

夏鹄停了哭,看了一眼萧疏桐,满是同情,“娜拉,你真的不打算离家出走吗?”

萧疏桐摇了摇头,“没有公车钱。”

夏鹄,……

“闵榛,你这是在作孽!”

“承蒙夸奖,惶恐之至。”

夏鹄回头摸了摸萧疏桐的脑袋,“乖,以后活不下去了可以投靠哥。你也知道闵榛下岗了。”

闵榛指挥师傅们搬家,萧疏桐善后,被夏鹄拖住当了半日苦力。夏鹄用一根红豆冰将他打发了。萧疏桐欢喜,三口将冰棍啃了。舔舔嘴,抬头,看见夏鹄正站在书房的窗户边往外看。他身材偏瘦,微长的头发用皮筋扎了,颇有几份艺术家的气质。

闵榛的书搬空之后,书房空了好大一块地方。夏鹄将画架搬了进来,整了半个画室出来。普罗米修斯的石膏像上盖着资本论,还真是……不错的组合。

一切,安静得恰到好处。

这样闲适的时光,这样温暖的日头,让萧疏桐有些浑然欲睡。在这样情况下说出来的话自然不是什么聪明话。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觉得你很凶。面露凶光,人非善类。”这倒是一句大实话。虽然夏鹄的饭菜做得是很香,但是也丝毫柔和不了他见到萧疏桐的那一瞬间,眼神的杀气。

“第一次见到你,我的紧张程度不比你少。”夏鹄好笑。

萧疏桐惊异,“看,看不出来啊!怎么可能?”

夏鹄有些郁闷,“要不然我干嘛说我要上去睡觉?墨尔本和这里有什么时差可倒?不过就是趁机来个下马威,顺便通知你,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

萧疏桐看着他,半天,道,“你好恶毒哦。”

夏鹄满意,“你总算对我有了清醒的认识。”

萧疏桐接下去说,“不过挺可爱的。”居然真的翻箱倒柜去找睡衣。闵榛说那些睡衣很多都是放在储物间里不能穿了的。

……

夏鹄道,“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萧疏桐一脸警惕,“后悔来不及了。出尔反尔是不对的!”

夏鹄吐血,“没错,我是后悔了,我正考虑着要不要和闵榛抢人,把你要过来。”

萧疏桐很不赞同地摇头,“没用的。不是我人在闵榛那儿,而是闵榛的心在我这儿。”

夏鹄万分诧异,咦,这呆子几时开窍了?

“闵榛说的啊。他说如果你图谋不轨就这么和你说。”萧疏桐一脸认真。

图谋不轨……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夏鹄继续吐血。

严重嫉妒闵榛,凭什么他家的小孩就这么听话?要不打听打听萧家还有没有其他的儿子,不要可惜了。

至此,萧疏桐同学成功地和情敌建立了跨阶级的革命友谊。

至此,萧疏桐同学也成功将自己嫁了出去,成为了被包*养一族的正式成员,可喜可贺。

只不过,饲主貌似开始有了些财务危机。这个,对于米虫而言可是个打击。萧疏桐非常担忧地看着闵榛跟从没休过假的机器人一样,早上天没亮程序就自动运行。睁眼,醒了,然后对着窗子发呆。

新公寓确实小了不少,离大学非常近。小区设施很好,绿化不错,保安很随和,不会因为你要挤公交而鄙夷你。隔着三栋楼的某位大妈似乎很喜欢萧疏桐,每天遛狗的时候见到他都逼着家里的沙皮喊萧疏桐哥哥。

但是,窗静几明,三室一厅,看上去就不怎么便宜的厨卫,还是让萧疏桐紧张了一把。半夜枕着存折睡觉,越想越不对。一双眼睛啪嗒啪嗒地闪,生怕身边那人突然就起身从窗户上跳了下去……请原谅从小看大时代的孩子。

有人说,事业是一个男人的脊梁骨。没了脊梁骨的闵榛,是不是会半身不遂?这,真的是个严肃的问题。

萧疏桐于是决定要和闵榛进行深入深刻的讨论。时间定在某个失眠的凌晨两点钟。确切的说,是萧疏桐失眠闵榛做梦的凌晨两点钟。

闵榛,悲剧。下岗了还不让人睡个安稳觉。

“小桐,狡兔三窟懂不懂。”

“狡兔?你是兔?你就是一狼吧!”小桐反驳。

“好好好,我就是狼,我是狼……”闵榛笑着抱住小桐,“你是兔……”

“你才是兔!”小桐猛地挣开,狠狠地瞪他。

“小桐——”闵榛委屈,“一会儿是狼,一会儿是兔,你到底要我当什么?”

“你!”小桐气结,“我,你!”

“好了好了,你要我是什么就是什么,不是什么也是什么。”闵榛拍他的肩安慰。

“少跟我打哈哈。说,你到底是干嘛的!”

“小桐,”闵榛神秘兮兮地笑着,“这个窟连方铮驰都不知道,想不想知道?”

小桐竖起耳朵。

闵榛咬着耳朵说了几句,小桐一把推开他,不满,“我当是什么国家机密呢,不就是入股嘛。方铮驰能没有两把刷子?他还不是四面八方玲珑面,小言说……”

闵榛摇头,“他当然也是职业炒家,不过我们俩的方向不一样。他炒的我也炒,我炒的他却不要。”

小桐疑惑,“为什么?”

“小桐,我问你,什么是国家企业发展的基础?”

“又来经济题!”小桐苦着脸。

“乖,这个很简单。”闵榛笑着安慰,“是制造业。”

啥?掏掏耳朵,以为听错了。

“制造业。”

“制造什么?”

“什么都做,衣食住行,锅碗瓢盆。”

“这有什么好发展的。中国不早就是‘世界工厂’了吗?”

闵榛笑,“一个锅,国外牌子卖2000欧元,我们国家卖600人民币就顶天了,说明什么?”

小桐歪头,“技术差距?”

“品牌差距。一个锅,技术再有限,也不至于是步枪比原子弹。但品牌的讲究就大了。我们国家耗费人力物力,牺牲了绿色gdp,出口了几口锅贱卖无数,却比不上别人一个。”

“不是薄利多销吗?”

闵榛叹气,“狭隘。同样是人力物力,为什么我们认定了自己是廉价?”

“为什么?”

“没有民营企业家愿意脚踏实地熬出头。好不容易做到世界第三,转手可以毫不可惜地卖了。”

“卖了?为什么?”

“为钱。得了钱转手入了房地产,成百上千翻倍赚钱,岂不比实实在在的血汗钱好赚无数。”

小桐汗了一把,“这就是房地产热的原因。”

闵榛点头,“钱好赚自然有人愿意投入。民营企业步步艰难,金融危机,首当其冲,国家扶持不利,三十条徒有虚名。闯实业难,有了本钱谁不愿意做无劳生意,坐等利润。市场散钱无数,却没有正确引导进入国家支柱行业。泡沫迭起,另一方面却资金告罄,入不敷出。谁有错?”

小桐低头,“都没错。”

“对,都没错,趋利避害,都是理性人。但就是因为都没错,才都原地不动,三十年仍然仰人鼻息啊。”

小桐很少看见闵榛真么认真地发表感慨。他闭着眼,叹息轻不可闻,睫毛在眼睑投下淡淡的阴影。小桐小心翼翼,“所以你想支持民企?”

“哈哈……”闵榛忍不住大笑,“小桐,我说过,我只是个商人,不要把我想得太伟岸,虽然我承认崇拜有助于夫妻感情……”他一个闪身避开太极拳,“我只讲利益。”他摆手,“我也是理性人啊。投资不管如何都是风险与利益同行。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房地产是一个诱人的篮子,其他地方若是更稳定,就算利润少,从长期看来,也不失为一个好的篮子啊。国家是不可能会牺牲民企和制造业的,只是时间问题。你说我先国家一步是不是也很有功?”

“你就自我感觉良好吧!”小桐撇撇嘴,心里却笑了。

“但是,都是有风险的吧。你这种靠钱生钱的途径,到底不是正道……”停了一会儿,小桐又开始担心起来了。如果亏了,岂不是要跳富士康大楼?呸呸,乌鸦嘴,什么跳不跳的,大时代看多了吧。他自我鄙视了一番。

“小桐,”闵榛无语,“这都不叫正道,难道一定要劫银行抢商船才好?你叫海盗情何以堪?连盗名都有人抢。”

小桐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根本没有听他说什么,一语不发地低着头。

“小桐?”闵榛试着拍了拍他,小桐别过头。闵榛哑然失笑。这个小家伙啊,果然还是……搂过他瘦削的肩膀,压低嗓音,柔声问道,“小桐,万一我失败了……”

“喂!”小桐急了,哪有自己咒自己的。

“只是万一……”闵榛笑着安慰他,环住整个人,“万一身败名裂,一文不名,怎么办?流落街头,食不果腹,怎么办?”

“活该,谁叫你不走正道。”小桐低声骂道,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口,嘟哝着说着什么。

“你说什么?”闵榛没听清。

“我说,”小桐猛然抬头,恶狠狠地瞪他,“我还要两年才毕业。在那之前你好歹撑着点!”

闵榛好笑,“那,在那之后呢?”

小桐顾此言他,“我找工作咯!”

闵榛一愣,继而趴在他肩头,颤笑不已。小桐生气地扭着,没……没扭开。人被紧紧拥着,用不上力。

“还,还是第一次,第一次……”闵榛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啰嗦什么!我怎么了!光明正大,天经地义好吧!”小桐瞪眼。

“好好好……”闵榛答得慌不迭,生怕他后悔似的。

小桐鼻子哼着,脸上却通透如血。

“不过小桐啊,”闵榛叹着气,好不无奈,天地失容,“你要好好努力了,房价物价太高,虽然不养孩子,但是俩人的开支还是惊人的。你也知道我从来都是……”

“滚!”没等他说完,小桐毫不犹豫地给了一个爆栗。

不过打归打,萧疏桐同学心里却真的开始盘算起来。可怜他本来数学就不行,又被闵榛的一番感慨搅乱了心思,脑袋里一片混沌,只好努力开始回想自己的可动产(?)。那本存折,那点现金,如果闵榛没撑住崩盘了,靠学校的补贴和奖学金,能撑多久?如果天天吃食堂大概能撑得久一点。闵榛能受得了?

他肯定受不了。萧疏桐鄙夷地断定。不过鄙夷归鄙夷,男人养老婆(?)是天经地义的,这一点,萧疏桐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如果闵先生真的有读心术,不知他听见小桐这番心声是喜是悲。

闵先生有没有读心术我们不知道,不过萧疏桐肯定没有。不然他不会对闵榛此刻心里的暖意和脸上的得意无动于衷。闵榛大满足,怀里满满的,心里暖暖的。第一次觉得,吃软饭是一项很光荣很幸福的职业(?)。

不过,萧同学确实是过虑了。连闵先生自己都说了,狡兔三窟。他不是兔,窟当然不止三个,小桐看到的知道的听说的又何止是冰山一角。退一万步讲,就算闵榛不幸失蹄了,以闵爸爸闵妈妈护短的程度而言,他绝不是没有做啃老族的可能,而且是很风光的啃老族,绝对比吃食堂好。

当然,到时候人家到底愿不愿意以次换好就是人家的事了。我们没有读心术,所以肯定不知道。

犒劳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