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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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小日子三

39、我们的小日子(三)

萧疏桐一直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应该聪明一点还是应该糊涂一点。uc:到底哪一种可以幸福一点?

聪明一点似乎不容易,他从来不是那种擅于察言观色勾心斗角的角色;糊涂一点么,听着简单,其实更难。

要不世间为何有那么一句——难得糊涂。

于是日子在萧疏桐的自我纠结悄然流逝。

夏鹄真的就住了下来。闵榛没有赶人。这点不知为什么让萧疏桐既心酸又宽慰。如果有一天,他也站在了夏鹄的位置上,大概见了面,闵榛也还是会给他一个笑容的吧,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大概还是可以联系的吧……

打住!为什么想这个?将来可能的分手,这样的念头让萧疏桐一身冷汗。但是它又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冒出来了。是夏鹄刺激的,还是说,在潜意识里,萧疏桐从未有过安全感?

不想了不想了,写论文,写论文……

中午去隔壁串门,就着胖三儿的碗吃了半饼泡面。胖三儿拍着小桐的肩膀说自己要出国了。

萧疏桐鼻子一酸,清炖排骨味太辣了。扭头问,你走了,以后我怎么吃饭?

胖三儿感动,媳妇儿,我就知道你会因思念而茶饭不思的。

萧疏桐点头,没钱茶饭想思思不了啊。

从胖三儿那里出来,路遇眼镜兄第n次搬空寝室。萧疏桐喊住,下一次你回娘家是什么时候?我好准备准备……

眼镜兄咬牙,你祭日的时候……

萧疏桐说,行,那我得准备一个黑框相片。

眼镜兄扔了箱子,冲过来抱住萧疏桐。“兄弟,你说哥这回会不会真的就回不来了?”

萧疏桐腹诽,你早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抽抽搭搭告别了张程,萧疏桐接了一个电话,是萧疏榕。

那是一个意外,闵榛怎么也不会想到一次随意的视察安排,会有这么戏剧性的变化。

那个人长发披肩,穿着碎花长裙,站在人群里,回眸那一眼让闵榛有些晃神。她看到了闵榛,好像是会错了意,走过来问,你能给我介绍一下你们的楼盘吗。

闵榛身后的工作人员都慌了。额的神,这人也太能逮了吧,一抓就抓大的,这眼神……也忒差了……没看老大穿得这么不专业吗?几个人连忙想要站出来接话,被闵榛一个眼神拦了。

她皱了皱眉。闵榛突然一笑,皱眉的样子更像,真是奇特的画面。微笑自我介绍,然后很专业地介绍房子。

她凝神想了半天,突然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喂,小桐,我问你……”

闵榛被自己的心跳绊了一脚。

那一头的萧疏桐头大,“这,这房子的问题我哪知道啊?再说不是二姐的房子吗,大姐你去掺和什么?”

“萧疏楠比你还懒,指望她上心,再等个半辈子吧。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老爸老妈有多着急把这个女儿嫁出去。”

“那惠文韬呢?”

“那小子最近说要拉伙做生意,人影都不见。”

“嗯……房子我也不清楚。要不我找专业人士问问?”

别误会,这个专业人士是张立鹏。我知道你又忘记了他是谁,没关系,看他的名字你就知道他是路人党里的一员(张立鹏泪奔……)。

专业人士张立鹏听见有人询问,立马放了手里的泡面,一抹嘴,眉飞色舞地开始演讲了,直讲的是口沫横飞。萧疏桐一抹脸上的口水,总结,“总之就是各有优劣。”

“……对!”张立鹏有些汗。

萧疏桐叹气。回头见了萧疏榕三下两下说了,萧疏榕也没说什么,倒是对萧疏桐非常有意见。“你看看你,不知道的以为是从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呢。怎么这么落魄?”

“哪有落魄了?”天地可鉴,自己不过就是早起没梳头,衬衫有些皱罢了。

“瘦成这样了还说。”萧疏榕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看,都硌手。最近没好好吃饭?”

萧疏桐在组织面前没敢隐瞒。

萧疏榕叹气,“家里又不缺你一口吃的,干嘛这么拼命?小楠他们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小孩子瞎掺和什么?”

萧疏桐泪流满面,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你那点钱,说真的,连牙缝都塞不了,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罢从包里掏出一个银行卡,递给萧疏桐。

萧疏桐摇头,“姐,我能照顾自己。”

萧疏榕挑眉,“怎么,嫌弃?我告诉你,这可是姐的私房钱,就是不想给萧疏楠。你替姐收着,千万不能给萧疏楠,听见了没?”

萧疏桐没法,接了过来。

萧疏榕又说,“密码还是老样子。回头吃顿好的,把肉补回来。还有,听话,趁早找个人吧,别老是过得这么糊里糊涂……”

萧疏榕唠唠叨叨说了好一通。萧疏桐只是埋头吃饭,没敢抬头。大姐的笑容很温柔,萧疏桐担心自己多看一眼,会忍不住将所有委屈倾倒。

一个家里如果有多个小孩,最大的孩子往往最像家长。他会担当起父母不在时照顾弟妹的责任。小时候,牵着姐姐的手一起上下学,被人欺负了有姐姐出头,妈妈不在时有姐姐哄着睡觉。

长子如父,长女状母。毫不夸张的说,他们看着你长大。

很多女孩抱怨,男人怎么都没有责任心?找一个哥哥就好多了,一个哥哥永远知道如何忍让弟妹,永远知道什么叫做顾家。

萧疏桐拿着那张银行卡,没有照萧疏榕所说去吃顿好的,而是将它小心收好了。

没两天,传说中忙得人影都没有的惠文韬突然找到萧疏桐,说是要请他吃饭。萧疏桐吃惊不小,拽住惠文韬的手,颤抖,“说吧,我承受得住,你到底犯什么事儿了?”

惠文韬诧异,“我怎么就犯事儿了?”

萧疏桐说,“你不是一直都缺钱吗,今天突然请我吃饭,难道你真的去抢银行啦?”

惠文韬无语了半日,然后咬牙切齿道,“小桐,在你眼中,我就不能有一点好么?”

萧疏桐点头,“能,做了我姐夫,算是一点吧。”

惠文韬咬手绢,我为嘛要请他吃饭啊为嘛啊!

萧疏桐一点都不客气,将对大姐的承诺非常切实地履行在了惠文韬的账单上。这一次,一向请客如割肉的惠文韬居然半点意见都没有,还拼命加菜,殷勤异常,看得萧疏桐目瞪口呆,不禁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白血病啥的,真的不久于人世了。

惠文韬无奈叹气,“你就不能盼我好。”

家长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欲奸杀奸,遇盗擒盗。别问我这是哪位家长说的,总之萧疏桐的警报雷达大作,一脸警惕地盯着惠文韬看,看得他冷汗直流。

“俗话说,宁可得罪姑婆,不可得罪小叔。我就要和你姐修成正果了,你说我是不是要讨好讨好你?”惠文韬抹着汗瞎掰。

萧疏桐想了想,也对。

错!且不说那句俗话就没人说过,光说修成正果了,过河拆桥都来不及,还会想着讨好?也就是萧疏桐吧,好骗。

惠文韬内心充满了内疚和恐惧。内疚是对萧疏桐的,这是从小到大一起玩泥巴的交情啊(好深的交情捏……);恐惧完全是来自于萧疏桐他姐,那个星矢的拥趸,什么时候爆发小宇宙可没个准信儿。

要是她知道了……天哪!!!

惠文韬内心波涛汹涌,想及被海扁的悲剧下场,顿时连忏悔的勇气都没有了。

“小桐,你听我说。”惠文韬突然深情款款,牵起萧疏桐的手。

萧疏桐一身鸡皮疙瘩,正考虑着要不要一掌拍死。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要记住,人家都是爱你的~~~~”

不用考虑了。

啊——

流星划过墨黑的夜空,留下一道华丽的弧线。

啧啧,惨啊,真惨……

萧疏桐活动了一下手腕,突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以前他也冒出过这个念头,但都没等想出个一二三就抛之脑后了。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下手揍过闵榛。(闵榛:……小桐,你再仔细想想。)

要说闵榛比他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有更充足的理由挨揍。(闵榛:……)肢体流氓什么的就不说了,说出来多见外(某:小桐,你真的不打算说么,多见外多见外……老大,我错了,呜呜……),就单单说他欺负人的本事,也足够理由揍个三天三夜的了。奇怪的是,萧疏桐从来没有很认真地付诸行动。

(闵榛:原来那些都不是真正的行动……

某:那是,我们小桐是谁啊!

闵榛: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很喜欢插话。据以往的经验看来,这是某人欠揍和瓶颈的前兆。想弃坑了?

某:老大,我不是剧中人物,你连我都调查?太……太大材小用了咩。

闵榛:小桐没彻底沦陷之前你想弃坑,哼哼……

某:连告白都是小桐先的,你一句好听的都没讲,你委屈个脑袋啊!!!!——嗷唔……呜呜,我错了,老大……三章之内我再也不出来了……)

萧疏桐继续自己的疑惑,有可能是每次有苗头时闵榛就一脸委屈,泪眼婆娑(?),害得萧疏桐自己都以为自己才是欺负人的那个。然后就一副壮士赴死的悲壮模样,任何站在他面前的人都会产生一种我是反动派的错觉,让人想下手都无从开始。

唉,萧疏桐叹气,真想揍他……

夏鹄好像很忙,萧疏桐只是偶尔会见他一面。他脸上永远都带着那种淡淡的笑。

和闵榛一类人。

第一次见他时萧疏桐如是评价,现在印象还是没有改观(?)。每见一次,心里头那种微妙的感觉就会加重一分。萧疏桐很想知道闵榛的昨天,却又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开口。

想这想那,犹豫了半天,决定还是去找闵榛,不巧遇见夏鹄。夏鹄好像心情很好,坐在阳台上,泡着一杯花茶,眯着眼晒太阳。那幅画面很漂亮,萧疏桐迟疑着要不要破坏。以前他怎么没有注意到闵榛家的阳台大小正好可以放一张茶几?

夏鹄睁了眼,笑着说,“闵榛出去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喝茶?”

萧疏桐点头。夏鹄动手给他斟了一杯。色如琥珀,茉莉上下浮沉。

“还是中国的天气好,好像天空都是写着诗一样。”夏鹄感叹道。

萧疏桐隐约记得夏鹄这几年一直呆在墨尔本。“墨尔本不是很漂亮吗?”

夏鹄笑,“没错。但是再好的风景也分场合,和谁在一起看,在哪里看,心境都会有所不同的。”

萧疏桐很想问问他,你想和谁一起看呢?没好意思问出口。

“年轻的时候,”夏鹄一声感慨,让萧疏桐有种听老人讲故事的错觉,“总以为天空在其他地方,不想安分,心比天高。到后来,打打拼拼,该得的都得到了才发现最重要的东西不见了。小桐,你说回头还能找得回来么?”

萧疏桐问,“是很重要很贵重的东西吗?”

夏鹄点头。

萧疏桐说,“那就别想找回来了。”这种掉东西的事情他遇多了,每次都是哭天抢地的,但是悲剧总是发生在转头的一瞬间。看见夏鹄一脸难过,只好又安慰道,“除非捡到东西的是个好人。”

夏鹄眨眨眼,“那我就放心了。”

萧疏桐疑惑地看着他。这就放心了?这年头好人少啊,比钻石王老五还金贵。

夏鹄嘴角的笑意更浓,“唉,你说那个捡到的人是不是运气很好。”

萧疏桐极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夏鹄略带诧异地看着他。萧疏桐解释道,“世界上的东西都是有归属的。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得。有时候,硬是奢求某些东西,反而会带来很多麻烦。”比如官司啦,争吵啦,打架啦,“不如一开始就看清楚,好过最后无谓的争端。这种意外之财,真不知是福是祸。好东西烫手啊。”

夏鹄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疏桐。萧疏桐摸摸脸,呃,就是今天没洗脸罢了,不用这么直白地表示鄙夷吧。

闵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身后,突然开口插话,“小桐,以物拟人是童话和寓言里的常用手法,运用到生活当中就多少有些不尊重当事人,你说对不对?”

萧疏桐吓了一大跳,居然还没忘记下意识地点头。没办法,训练太有素了。

夏鹄笑嘻嘻地看着他们俩。

闵榛又说,“晚上一起吃饭?”

萧疏桐极其认真地犹豫起来。夏鹄笑,“闵榛最近吃我做的饭快要反胃了,估计得拉你一起改善伙食呢。”

“怎么会?”萧疏桐诧异,抬头看闵榛,“夏鹄的手艺很好的。”天地良心,那天吃他做的饭自己差点把盘子都啃了。

夏鹄得意。闵榛郁闷,说,“没说口味。你看,再好的东西也有保质期不是,过了就不对味了。”

夏鹄做的饭过期了?萧疏桐眨眨眼,决定放弃理解他们之间的文字游戏。开始捂头苦想今天到底是为什么来的。哦,对了!白菜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