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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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

29、黎明前

萧疏桐快疯了,闵榛家里没人,手机不接,怎么也联系不上。uc小 说 网:闵榛从来不关机,也从来手机不离身。越想越急,萧疏桐决定打车直接去闵榛家。突然电话响了,却不是闵榛。

“赵磊?”

“师兄……”赵磊在电话里满是哭腔。

“你怎么了?”萧疏桐愣了。

“老师,老师住院了……”

“赵磊,我现在很忙,老师他……”如果又是盲肠气节问题可不可以等明天?

“这次是真的很严重……”

手机滑落。萧疏桐定了好久才稳定情绪,一边暗示自己一定没事,一边打车去医院。

夜色狰狞,萧疏桐给闵榛打了最后一个电话。依旧没人。手机彻底没电,暗了下去。萧疏桐手心冰凉。

萧疏桐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手术室的,只是再看到赵磊一张哭脸后脑子轰的一下就失去了理智。

很乱,很乱,心里头满满都是线头。

闵榛找人将陆觉非送了回去,自己也找人代驾。回到家时,已经快两点了。在沙发里翻到手机,昨天就这么在这里睡着了,陆觉非杀过来的时候连手机都没带。

翻开一看,满屏都是萧疏桐。

钱教授的手术终于结束,医生说暂时无大碍,但情况还是比较危险,希望联系家人,做进一步的手术分析。

苏徽曾经好几次威胁说钱教授再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终有一天有得癌的。萧疏桐以前以为这只是玩笑话,从未想过苏徽原来还是乌鸦嘴。

肺癌……那是什么概念?萧疏桐狠狠抓了抓头发,一点头绪都没有。抬头看见赵磊六神无主的模样,突然定了神,稳住声音,吩咐赵磊联系老师在国外的子女,自己则负责通知苏徽和校方。

没有手机,找到联系方式花了一些时间。苏徽接到电话时好像还没完全醒,半天没说话,然后说主治医师是他的旧识,他马上去了解情况,说完就挂了。

不一会儿,苏徽回了电话,只有五个字:

我马上回来!

马上回来,是不是意味着老师他……萧疏桐努力让自己不要往任何坏的方向想,一时之间,想见闵榛的心情更甚。

闵榛的情况好不到哪里去,他想尽办法联系萧疏桐却一无所获。秦礼言被方铮驰挖去度蜜月了,连人影都不见,肯定不知道萧疏桐的下落。

他回来了?他想说什么?他为什么不接电话?这么晚了,他在什么地方?

问题一个又一个,担心越来越浓,闵榛再也坐不住了,也不顾自己是不是醉驾,直接开车去了某大。到了地方,才突然想起来现在不过是三点,半夜骚扰应该是犯法的。他坐在车里,然后用电话将张立鹏炸了起来。

可怜的张立鹏睡得正香,接到了断没有可能联系的大老板的电话,从怒火到迷糊到震惊到毕恭毕敬,电话接了一半愈发肯定大老板是撞邪了,要不就是自己见鬼了。大老板居然要找小桐?

好在张立鹏确实是个货真价实的知情人士。赵磊到寝室找萧疏桐的时候,正好碰见去那里搜刮泡面的匪军张立鹏,三言两语说了情况,说是萧疏桐的手机一直占线找不到人。

“医院?”闵榛吓了一跳,不安愈浓。可惜张立鹏只知道个大概,地址什么的都说不上来。

挂了电话,再也无法平静。尽管不知道地址,还是毫无头绪地一家家问过去。

一无所获。

萧疏桐和赵磊两人终于停当了,累得趴在医院的椅子上倒头就睡。赵磊很快就打起呼来,萧疏桐却在最初的疲倦缓过来后怎么也睡不着。伤口很痛,心头更难过。一会儿担心老师的身体,一会儿又担心闵榛,一会儿又对即将开始的变化觉得不安。

他在哪里?

想到这里,萧疏桐爬了起来,给赵磊留了张纸条,出了医院,拦了一辆出租,直奔闵榛家。

家里自然没有人,空荡荡的,一片落寞。

萧疏桐突然很想哭。看着老师满是是管子的时候没有哭,一直联系不到闵榛的时候也没有哭,而在此刻,站在满是他味道的房子却找不到那个怀抱,这种不安让萧疏桐难过得想哭。

不行,不能这样!萧疏桐狠狠吸了一口气。我要冷静!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给手机充电,然后找到闵榛。想到这里,萧疏桐立刻出门,拦出租回学校拿充电器。

半夜的出租很难拦,萧疏桐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才见到一辆,用了大价钱让师傅去了学校。

坐在车上的时候,萧疏桐有些自嘲地想到,这一夜他坐的车几乎比他二十几年坐的车加起来的总和还多。

好容易到了学校,花了点功夫才进的门,到底还是将张立鹏挖出来了看门大爷才放的人。

张立鹏可怜兮兮地裹着被子。我招谁惹谁了?不就是国庆放假我没走么?至于一个个都半夜只骚扰不调戏的么?

萧疏桐一进门就满世界找充电器,听到张立鹏在身后打着呵欠说闵榛找过他,一把抓住张立鹏,痛得他龇牙咧嘴。

“小桐,你放手!我的胳膊要给你卸下来了!”

萧疏桐的头嗡嗡响,没头没脑地给手机充电,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充电器还没插上插座。

闵榛这里也是一般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闵榛终于打听到了钱直方教授的病房,却没有看见萧疏桐。将赵磊推醒,对方也是一脸茫然。

闵榛推门走出门外,让夜风冷静了一下头脑。如果萧疏桐要找自己,肯定会去家里。反倒是这样乱找,容易错过。

想到这里,他立刻动身回家。

家里没有人,闵榛却肯定萧疏桐来过。强压住心里的冲动,闵榛坐在沙发上,瞪着墙上的挂钟,一点一点数着时间。

萧疏桐的手机电充了一半就被主人拔了,颤巍巍地拨通了电话。

听到声音的时候,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萧疏桐哑着声音说,你别动,等我过来找你。

当萧疏桐终于踏进门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五点。

闵榛站起来,面向他,静静地看着他。

萧疏桐吸了吸鼻子,走过去,狠狠环住了闵榛的脖子,蹭了蹭,说了句“我回来了”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萧疏桐睡得很沉,简直就像是晕过去了,连闵榛帮他换衣服洗漱都毫无知觉。当闵榛看到萧疏桐肩头和背上浸出血渍的伤时,心跳漏了一拍。小心翼翼处理了伤口,不敢放在**,将人牢牢抱在了怀里。

“你倒睡得香,”闵榛将头埋在萧疏桐柔柔的短发里,“醒来后还等你宣判呢。”

终审判决是什么?心里有小小的希冀,却又不敢肯定,害怕这一切不过又是一场会错意。

萧疏桐在一片暖意中醒过来。窗外大亮,应该已经到了下午时间。身子被人环住,这个姿势很舒服,连伤口都感不到疼痛。

他试着动了动,闵榛醒了。一只手探上了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没有发炎。还疼么?”

萧疏桐眼睛发涩,摇了摇头。

闵榛掰过他的脸,“你……”

萧疏桐挣了挣,“我饿了。”

闵榛叹了一口气,帮他起床,然后自己简单洗漱了一番,进了厨房。

萧疏桐从卫生间出来后,闻到了一阵浓浓的香味。他笑着冲进厨房,端着锅就想喝,被闵榛一个筷子拦下了。

“拿碗去!”

萧疏桐赶紧拿好餐具,眼睛放光,盯着闵榛将粥盛到碗中。

“慢慢喝,烫!”

话音未落,萧疏桐被烫出了泡。

闵榛再次叹气,抢过碗,不顾某人泪眼婆娑的控诉,坚持将粥放凉再一口口喂给他。

粥的火候不大足,食材也很简单,但在饿了一天一夜的萧疏桐看来,简直就是人间极品,一口气喝了一大碗。将碗舔干净后萧疏桐可怜兮兮地还想要,闵榛摇头,立场坚定,“一次不能吃太过,万一撑死了怎么办?”

萧疏榕垮着脸。

闵榛挑眉看他,“不想说点什么?”

“说什么?”萧疏桐歪头,“哦,对了,粥有点淡,以后记得放盐。”

闵榛掐死他的心都有。反正又不讨人喜欢,掐死算了。

萧疏桐笑嘻嘻的,然后一脸正色,语气严肃,“我下面要讲的是萧家的机密。”

闵榛一怔。

萧疏桐看了他半天,见他没什么反应,不满意地提醒,“喂,我说你难道不要做个笔记什么的?这是机密啊机密!”

闵榛皱眉,“你说,我听听看。”

萧疏桐撇撇嘴,“我们家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最厉害的人是我爸,但是实权都在我妈身上,说话最有分量的是我奶奶。但是她总是记不住自己说了什么,所以投票权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我爸崇尚个人修为,我妈喜欢风趣幽默,我姐……呃,我姐要求比较复杂,以后慢慢和你说。我们家的话,以我姐夫的战斗经验看来,突破口在我妈身上,但转折点肯定是我爸。对了,你抗打吗?”

闵榛没说话,不置可否。

“我爸的绝招是隔空打牛,下手绝不见血,却痛到骨头里,特别狠。当然,你放心,他不打头。对抗他招数的秘诀在于开始时要象征性地挨几下,然后往死里跑。绝对不可以喊痛,也不可以还脚,还手是可以的,只要你保证不会激怒老爷子的暴力因子。”

这些都是萧疏桐二十几年挨打抗揍的经验之谈啊,字字珠玑,句句血泪,说到最后他都要哽咽了。

闵榛还是没有说话。萧疏桐摸摸头,好像都讲了,没漏什么吧。

闵榛继续看着他,沉默。萧疏桐望天,忘了什么?

“你没记住吧,我都说了要记笔记的。”

闵榛看着他,不说话。

萧疏桐补充,“你一定要好好练练,我爸真的挺厉害的。我姐夫百八十斤的肌肉还抗不住两星期呢。”

闵榛眯眼。

萧疏桐吞了吞口水,“我想,嗯,我想我还是蛮喜欢你的……”

闵榛说,把句式说得简洁一点,主谓宾。

萧疏桐说,我喜欢你。

闵榛点头,还可以,需要加以练习。

萧疏桐说,好。在那之前,能不能再来一碗粥?

闵榛,……

威逼利诱之下,萧疏桐把自己的受伤经过大概讲了一遍,闵榛的脸黑了半天。见义勇为,居然救的还是相亲对象……你不能要求闵先生此时还要保持淡定。

萧疏桐很庆幸自己聪明地把以身相许那一段瞒了。

“是不是人家一感动还以身相许了?”闵榛未卜先知。

萧疏桐,呃……

闵榛叹气,“你真当自己是大侠刀枪不入啊?见义勇为是有限度的,谁让你拿自己的身体去挡别人的刀子的?”

萧疏桐低头,我错了。

“歹徒怎么样了?”

萧疏桐说,伤了两个,但是不大要紧,皮肉伤。

闵榛摇头,太轻了,伤得太轻了。来,把你们派出所的名字告诉我。

萧疏桐疑惑,你要干嘛?

闵榛说,联络一下军民感情,顺便讨论一下如何杀一儆百以儆效尤,以榜样的力量来促使群众们鄙视抢劫拦道这样没有技术含量的犯罪。

萧疏桐,哦。

闵榛说,那个田晓卉就不要再见了。你让人家一直心存报恩的想法是不道德的,不要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萧疏桐点头,嗯。

闵榛说,换好衣服以后出发。

萧疏桐问,去哪里?

“去看钱教授啊。”闵榛摸摸萧疏桐的头。

萧疏桐一怔,直直看着闵榛。

“别担心,会没事的,我保证。”闵榛轻轻将人拥入怀里,柔声安慰道。

“嗯。”萧疏桐点头,将脸埋在闵榛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