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游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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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波三折

    常山将火铳给了王勋,让他代为交还给皇上,皇上把他赐给了王勋,也没有提常山。

    常山一行人赶回了药铺,随着回来的,还有一些看不见的人。

    回了药铺的第二天,一行人走到河边,云深突然说这里不行,要顺着河去到一个地方。三人各怀心事,沿着河一直走。常山知道道衍和尚的魂魄一直在身边,浑身不舒服,不过他看到之后会更不舒服。

    沿着河,他们走了好远,最后竟走到了一个山洞前,常山之前从未来过这里。现在临近正午,常山很是纳闷为什么要挑个阳光灿烂的大白天。

    日头高高的,晒的常山快要睁不开眼睛。

    道衍在太阳下竟慢慢显出形来,一样的惨白,一样的死气沉沉,随着道衍的身形完全显露,周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原来鬼真的没有影子。

    常山看见了他也镇定了许多,问道:“你为什么不怕太阳,不都说鬼怕阳光么?”

    “现在是正午,上午为阳,下午为阴。从阳气极盛的一刻立刻转化到阴,我借着这强大的阴气庇护,怎么会怕太阳。”

    常山有些恍然,这一点他倒是从未想过。

    “不过还是有些不舒服的,到底不如晚上自如。”道衍说罢,仿佛闭眼念起了符咒。一时洞口旋风四起,催的周围树木毁折,花叶摇落。树枝飞纵,花叶点缀,在树洞前,竟搭成了一个大大的莲花。

    “小姑娘,借你的冥火一用。”

    月浅手一挥,将莲花点燃。霎时间阴云密布,阴风阵阵,在看那莲花灯,诡异的蓝火冲天而起,将整个洞口填满。

    道衍双臂一展,无数阴魂咆哮而至,漫山遍野,铺天盖地。这场景只有云深能看到,云深此时也游戏害怕,“大和尚,他们比之前怎么凶了好多啊。”

    “云深别怕,哈哈,他们只是兴奋,终于要解脱了。”道衍安慰道。

    这道衍和尚对云深好像是出奇的关照,常山有些摸不着头脑。漫山遍野的游魂呼呼呼的冲向那蓝色的火光中,月浅和常山看着火光闪个不停,足足有一刻钟。

    道衍和尚最后也跟着进去了,临走前他将一股蓝火捻在手指上,猛的朝月浅的天灵盖甩了过去,“小姑娘你被人种了翳,我也帮你一个忙。”

    语罢,也冲进了蓝火之中。

    月浅眼中一股蓝光闪过,四肢百骸都颤了一下。月浅朝着蓝火看了一眼,她看见了。月浅第一次看见的,远比常山也云深看见的恐怖的多,她透过蓝火见到的,是森罗地狱。无数的尸骨,残缺的灵魂,在漆黑的空间中挣扎着,他们相互交织,早已辨不清模样。随着蓝火渐渐熄灭,月浅渐渐平复了一些,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恐惧。望着那烧成灰烬的莲花,她感觉自己身体里面有了些变化。月浅把手一挥,闪出的并不再是金黄的火星,而是一团蓝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经久不息。

    “老爷,少爷在边关认识了一个小姑娘,会点冥灯。还有个呆子,是个练武奇才,跟少爷过了两手,已经完全能打败少爷了。少爷还对那姑娘有意思。只这几件节外之事。其余一切顺利。”

    “嗯,想办法把这两个人弄到这来。再派人把余钱送给江大人。唉,这些蒙古兵真没用。”

    常山将药铺转交给了王勋,让其帮忙转租,他们三人踏上了去往陪都南京的路上。常山问云深对这个道衍和尚知道多少,云深说只知道他要从太行山一直走,走到中原地区才到地方。

    月浅听了接着说,旧时太行山也称女娲山,没想到,这山脚下的洞口竟是通往地狱的通道。

    常山听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他一个肉体凡胎,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天然的阻绝。

    他们过了北京,走京杭运河,大概还有半个月,就能到达南京。

    月浅心里念着能再见到宫灵飞。而常山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着手里的银票,印着宫家钱庄的字样。心里想着,这宫家真是不简单,连山西都有分号。

    此时,宫家的老爷宫野,也没想到这两个小娃娃自己就送上门来了。他看着海图,东瀛的标志,格外显眼。

    一辈子很短,人到七十古来稀。小孩子从来不会这么觉得,当你觉得很短的时候,说明你已经进入暮年。关于珍惜,几乎所有人都是短视的。只是有人看的开,不觉得遗憾罢了。

    常山死过一次,所以很珍惜。他很关心这两个小娃娃,行走江湖还想风平浪静,这又怎么可能呢。

    月浅来了南京很兴奋,目睹了曾经都城的秀丽,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逛着比之前大好几倍的集市,琳琅满目的商品。她和云深到处逛,简直看花了眼。

    “常大哥,咱们也在这开个药铺吧,这里这么多人肯定赚钱。”

    “这里可不比那边陲小镇,药铺这种行当不是那么好开,我们不着急,反正有钱。”

    常山租了个小院子,在南京暂时安顿下。东西还没安置完,小院外竟有人叫门。

    “请问是常山大人家么。”

    常山很意外,自己上午才搬过来,下午就有人来找了。于是前去开门。

    “在下常山,请问您是哪位?”

    “在下刘伶,我们老板是宝源钱庄的老板,听说常山大人在前线的壮举很是钦佩,听闻常山大人最近来到南直隶,特送来些礼品,您笑纳。”说完就让人往小院里搬东西,“还有这是我们钱庄的存折,给您开了个户头,里面有二十两银子,贡您随时取现,老板的心意,您别见外。”

    这是没法拒绝的东西,出手如此阔绰,不收那就是不给人面子。常山也没有客气。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宫老爷。”

    “常大人知道竟我家老爷?”

    “富源钱庄,分号遍地,哪个人不晓得宫大老板呦。”

    礼物送到,人也不再叨扰。常山闭上门,看着礼物皆是些日常用度所必须,心下暗叹这消息传的也太快了,这宫老板的能耐不小。常山掏出那一千两的银票,上面印着“富源钱庄,南京总号”。也不知这宫大老板是敌是友,这钱一时半会是不能去兑现银了。

    偌大得南京府,月浅和云深还没有逛够,他们到城里四处玩去了。常山去了茶馆,赌坊,码头,还去了青楼逛了一圈。听了听这南京府到底是谁的地界,那些人在这里能排上号。

    月浅和云深看到有卖荔枝的,那小贩看二人小孩模样,剥开一个给了月浅尝尝,月浅吃了直呼好吃,买了一大纸袋子。两人捧着荔枝沿着秦淮河看风景。云深吃了几个觉得这东西虽然水分足,可是吃到身体里感觉燥的厉害,让月浅也少吃些,月浅点头称是,不过还是没住嘴,云深看她吃的那么欢,自己也忍不住多吃了几个。

    两人行至码头,看到抗包的人们一趟一趟的在船和陆地上往返觉得新奇,像蚂蚁搬家一样井然有序。他们看到常山在那里和人攀谈,于是上去招呼常山。

    常山看见他俩竟然玩到这地方来了,正好暮色降临,于是三人租了个船,叫了一桌好酒好菜,在秦淮河上赏赏月。

    常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看了看云深,常山想逗逗他,于是给云深也倒了一杯。

    “云深尝尝这酒啊。”

    “好香啊,闻着感觉浑身通透,不知喝了会怎么样。”云深一饮而尽。

    月浅抢过酒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也尝尝”,说罢也饮了一盅。喝了之后辣的丝丝抽气,又使劲扶着胸口,只叫烧的慌。

    常山看着月浅哈哈大笑,云深喝了砸不砸不嘴,说这酒虽然能通经,但也是火热之性,还是少喝。

    常山点头称是,觉得云深歪才不小,这一口小酒竟能品出些门道。三人喝着酒,看着风景,常山给他们讲讲这一天的见闻。一艘小船里,不时传出爽朗的笑声。

    少年不识愁滋味,真好。

    月浅多喝几盅酒,坐在那半晌没说话,常山没太注意,云深突然扭过头看着月浅。常山才看到月浅有些异样,急忙问她怎么了。

    “常大哥,我怎么有些热。”月浅抬起头,眼白竟泛着蓝色,还能看到丝丝蓝色的血络正在向瞳仁中蔓延。

    “啊,师姐你一定是荔枝吃多啦,又喝了好几杯酒。”云深满脸通红看着月浅。

    月浅只是觉得头晕晕的,浑身燥热。可常山看着月浅却是皮肤都有些泛着蓝光了。接着让常山瞪大了眼睛的事情发生了,月浅的身体开始泛出了蓝色的火焰,这火点不燃船上的东西,可船却开始抖了起来。一只手从船舷上扒了上来,接着一个浮肿不堪的人出现在了常山的视线里。这人头已经像个球一样,四肢像棒槌,惨白无比,仿佛一戳就破。再看那眼睛也是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一丝血色。

    那人爬上船,朝月浅扑了过来,常山一脚踢了过去,可这一脚并没有踢开,确实陷到了那人的肉里。那人一挨到月浅身上的火,便化成了一团灰烬。月浅整个人激灵了一下。

    “常大哥那个人死了。”云深看着这一幕,慢悠悠的说了句。

    “月浅这火,这么厉害?”

    “不是,他早就死了。”

    常山一听心想不好,赶紧让月浅控制住自己,月浅吓的精神了不少,可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火反而越来越明亮。接着他们的船开始剧烈的摇晃,穿线两侧涌出无数只手,干枯的,浮肿的,缺指断筋的,船夫看着这一幕早已吓得摊在了那里。常山拿过船桨不停的将要攀上船的尸体打下去;云深也在帮忙,可丝毫没有效果。船下的东西越来越多,反而不再攀上船,而是要将船掀翻。

    “老刘,你看那船,冒着蓝光,晃的厉害,不是出了什么事吧。”

    “少爷,这黑灯瞎火的,可能是哪个浪子正逍遥自在呢。”

    “我看不像,过去看看吧。”

    好嘞,刘伶撑着船划向了河中心。

    常山的船此时已岌岌可危,一艘黑色的小船悄然而至。一个黑衣人嗖的蹿上常山的船,看见月浅在船中心瑟瑟发抖,常山看见这黑衣人上去便打,黑衣人一招接过,对着常山说道,

    “来不及了,快躲开。”

    常山听罢,收了招,看着黑衣人一手按到了月浅的头上。

    一股凉意浸透了月浅,月浅也逐渐回复正常。月浅虽然回复了正常,可船仍然晃的厉害,河面下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凄厉的嘶吼着。

    一阵耀眼的黄光从河下面透上来,之后陷入了黑暗,河面也平静了下来。

    刘伶撑着船来到了常山船的边上,此时船上一片漆黑,刘伶看见吓昏了过去的船老大,赶紧跃上了常山的船,常山赶紧点上了灯,从舱内出来看见了刘伶。

    “竟是常山大人,适才见大人的船摇晃不定,岌岌欲倾,以为出了什么事。”

    “是出了点怪事,不过也都解决了,不知刘管家见没见一个黑衣人。”

    刘管家摇摇头说没见到,宫灵飞此时也跃上了船,刘伶赶紧为二人介绍,此时月浅和云深从舱内出来,宫灵飞一看到月浅惊到说不出话来,乱七八糟的思绪飞来飞去。

    常山介绍到,“这二位是舍弟舍妹,略通医术。”

    月浅看到宫灵飞也是一阵恍惚,这一晚上的经历竟是如此奇妙。云深看着这人眼熟,一时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舱内的酒菜也散落了一地,倒是那没吃完的荔枝还在纸袋子里安然无恙。常山烦劳刘伶将月浅和云深坐他们的船上了岸,常山自己撑着船,把船送了回去。

    舱内,宫灵飞止不住的欣喜,“想不到姑娘竟然来到南京,真是缘分。”

    月浅心想缘分个屁,还不是她和常大哥说要来南京才来的。云深一听这宫灵飞对着月浅柔声细语的,一下想起来他是抢他油炸糕的那个人,指着宫灵飞大呼,“啊,原来是你!”

    月浅和宫灵飞看着云深都笑了笑,宫灵飞逗着云深还要抢他的荔枝,云深一本正经地说他现在可厉害了。

    宫灵飞伸手探去,云深不慌不忙的闪开,毫厘之微动,看似无意,还留着后手。宫灵飞笑笑说道,这才几天,进步这么大。

    一旁的刘伶可以说是惊骇,在山西那个小县城里时候,他可是真真的看着云深不会分毫功夫,可这才一个多月,眼前这功夫,竟像是和人交手七八年的样子。

    旁人多,月浅和宫灵飞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寒暄几句,说说近况,转眼上了岸。常山一阵感谢,便带着二人回了小院。

    三人疲惫不堪,刚合上院门,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常山认出是今天搭救自己的人,赶忙上前道谢。

    黑衣人看着院子里都是刻着宫家标志的东西,有些恶狠狠的说道,“你们竟是宫家的爪牙,真不该救你们。”

    说完,身影一晃,一拳打在常山的胸口。常山一口血喷出,晕了过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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