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鬼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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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官进爵

    武王城外有一山,名曰武帝,史书记载当年周武王便是在此大封天下建立盛极一时的大周王朝,朝代更迭数经修缮,由山脚至山顶遍布亭台楼阁,若是在山顶聚贤亭向下看,武王城的景色便全都映入眼帘,此山一直是文人墨客吟诗作对辩论文章的优选之地,可自从月旬前便是被皇帝下令封山,数百武王城禁卫接管此处,外人不得再入内。



    而此时的聚贤亭内,天顺皇帝纳兰慧易正独自饮酒,一杯接一杯。



    “皇上,今日已经饮了半坛,再喝下去怕就要伤了龙体了。”



    躬身站与皇帝身后的贴身太监出声提醒道。



    纳兰慧易没有出声,又是饮尽杯中酒,抬首望去,圆月当空,眼帘稍稍低垂,洒满月华的武王城灯光点点,有那一队队巡城甲士在城中巡逻。



    纳兰慧易轻声叹息。



    “多好的景色。”



    皇帝贴身太监轻声道。



    “都是皇上管理有方。”



    纳兰慧易沉默,挥挥手,这太监上前再次斟满酒杯,皇帝贴身太监问道。



    “皇上可是在为那李乐溪大将军烦忧?”



    纳兰慧易举到嘴边的酒杯停住,叹息了声又放下。



    “朕也不知将天顺半数兵马交于他手,是对还是错。”



    这太监返回纳兰慧易身后,依旧躬身轻声道。



    “皇上做了便是做了,哪有什么对错之分,即使是错了,便也是对的。”



    纳兰慧易慧易轻声道。



    “朕最怕的便是如此,史上那些个亡国之君便都是在朝中少了这么个敢质疑皇帝之人呐。”



    “以镜观人,可正衣冠。以史观人,可知兴衰。皇上大智。”



    聚贤亭外不远处的阴影中走出一人,灰色长袍,长发胡乱扎起,在这深秋时节依旧是手中纸扇轻摇。



    纳兰慧易苦笑一声。



    “爱卿可算来了。”



    来人正是那被以叛国之罪拘捕的大司徒李秋雀,就是担心李秋雀在朝野上下树敌过多,若是关于大狱之中可能会被刺杀或是严刑拷问,早些时候纳兰慧易便是让他来这武帝山中了,却也是真的躲过了数次刺杀。



    李秋雀坐到纳兰慧易对面,纳兰慧易吩咐贴身太监去再给李大司徒拿一个酒杯,这太监手脚伶俐,很快便是拿回一个银质酒杯,与纳兰慧易金质酒杯形态相同,给李秋雀也倒满了酒。



    “我那小儿今日可有不敬之举?”



    李秋雀没有饮酒,他叠起纸扇,在手掌上轻轻敲打。



    “朕赐他镇西大将军,可他却不愿接刀,最后把刀给了他的一个小丫鬟,如此伤朕的面子,他也不怕朕当场诛杀了他。”



    李秋雀爽朗一笑。



    “我这次子从小便是喜好读书,相较于长子李风儒性格却是软弱了些。此次竟有如此举动,就连老臣都是倍感意外,看来这几年的游学也算是长了些许见识。”



    纳兰慧易轻哼一声。



    “若不是朕膝下三位皇子在兵家谋略上全无建树,此次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西域兵权交到一个从未领过兵打过仗的娃娃手中。”



    李秋雀轻声说道。



    “这镇西大将军之位应是樊江城樊大将军的,但樊将军武力虽是惊人,论起谋略可是略逊一筹,我听闻此次雨息大王乃是昆王摩罗善水,此人战力全然不输年轻时的樊将军,甚至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此人账下有一中原谋士,名曰六指,此人进入雨息后便深的摩罗善水重用,应是有惊世之才。”



    纳兰慧易饮了口酒。



    “对于这摩罗善水朕也是有所耳闻,朕这天顺上下能与之单打独斗的也就仅仅是长孙小满了吧。”



    李秋雀接着说道。



    “长孙小满虽是入伍多年,文韬武略皆是上上之选,可毕竟他还年轻,若在战场上真正遇见,胜面不足一成。若是同等兵力情况下,那摩罗善水可以鱼贯之势进驻中原,我天顺并不能阻其分毫。”



    纳兰慧易白净如雪的眉毛轻轻抖了抖,随即又紧紧皱了起来。



    “现在朕最怕的不是摩罗善水打过来,而是那如虎狼窥视的北槐啊。”



    李秋雀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后站定,抬起手掌轻轻拍了拍。随即一道黑色身影便由烛光照不到的黑暗中缓缓走出。



    “此位是纵横家东阁由北槐归来的探子。”



    这黑衣人缓缓行至纳兰慧易身前几步开外,单膝跪地抱拳道。



    “见过皇上。”



    声音让人听得是如坠冰窖,眼中几乎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上一瞧李秋雀甚至是面前的天顺皇帝纳兰慧易。



    纳兰慧易轻声道。



    “起来吧。”



    待这探子起身,纳兰慧易接着问道。



    “朕对纵横家东阁探子也是有所了解,知道你们从低到高共分十天干和十二地支,不知你是哪一等的探子?”



    这黑衣探子没有发声,而是看向了李秋雀,待见得李秋雀轻轻点头后,对纳兰慧易抱拳道。



    “纵横家东阁密探天干甲。”



    闻言,纳兰慧易眼皮也是抬高了几分,开始正视面前的这位黑衣人,甲等密探,就算是在宗师遍地走高手多如狗的纵横家那也是站在最顶端的一批人。



    “不知可有兴趣来大内,朕可封你二品御前带刀侍卫。”



    此次又换成了李秋雀瞪大眼睛,在自己眼皮子地下就挖墙脚了,还有没有王法了,不过他就是皇帝,也就是王法。



    李秋雀揉了揉额头,轻声道。



    “甲,你与皇上再禀报一遍北槐现状。”



    黑衣探子甲点了点头,开口说道。



    “从半年前,北槐开始大规模军政变动,先是撤掉了一批官宦子弟家在边境捞取军功的纨绔子,换成了一批精悍老卒。而且,仅半年光景,北槐甲士便已由六十万增至百余万之众,其中不乏众多早已解甲归田的老将悍卒。北槐各关隘守军数目大都翻了一倍,边关增兵更甚。”



    顿了顿,密探甲抬起眼皮看向了李秋雀,目露询问之色,待得李秋雀微微点头后抿了抿嘴唇继续说了下去。



    “为抵挡雨息,天顺甲士十有八九都已赶往西域,与北槐接壤三大关虎尾关、石岭关、茂北关,茂北关有五万余虎贲军驻守,虎尾关与石岭关皆是如空城一般仅有万余甲士,而与虎尾关遥遥相对的北槐虎头关,步军骑军等,共计四十万。”



    话音落地,漆黑夜色中传来几声鸟鸣,在树叶哗哗声中飘荡开去。



    过了好一阵,纳兰慧易双手颤抖着握在一起,皆是冰凉,抬眼望去,武王城中仍是灯火阑珊,一片安静祥和之景。他一只手扶住扶手,缓缓起身,全然不顾身上披风滑落,他向前走了几步,似是想要离这安居乐业的武王城更近一些。



    “皇上。”



    李秋雀开口。



    纳兰慧易摆摆手,呼出一口白雾,缓缓说道。



    “李大人,朕知你运筹帷幄,此等死局,何解?”



    李秋雀说道。



    “皇上,数年前臣家中幼子曾与臣有过一次彻夜对弈,其中便有一局如同今时之景。臣已将其进退封死,可小儿最后却仅输一子。”



    闻言,纳兰慧易转头问道。



    “为何?”



    李秋雀答道。



    “本应是我大胜之局,可臣幼子见势不妙便弃掉了所有可能会损失的棋子,另起炉灶开辟新的战场,此种策略若是放到正常对弈中乃是下下之策,可若是死局。”



    李秋雀看向身前的背影,没有继续说下去。



    “若是死局,便可少输一些,可是这个道理?”



    纳兰慧易沉声说道,苍老的身影似是又佝偻了几分。



    “皇上明鉴。”



    “那与你下棋的可是李乐溪,现任镇西大将军?”



    纳兰慧易问道。



    “正是。”



    李秋雀回答道。



    纳兰慧易转身拿起椅子上的龙袍披风披在身上,又紧了紧,大袖一挥。



    “来人。”



    不远处跑来一名太监,跪在纳兰慧易身前。



    “奴才在。”



    纳兰慧易苍老的眼神似是在这一刻坚定了许多,沙哑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一个人耳中。



    “传朕谕旨,加封镇西大将军李乐溪西域三州御史,总管西域三州军政。”



    想了想,纳兰慧易继续说道。



    “加封李乐溪兵部尚书,赐紫金蟒袍。”



    闻得此言,李秋雀眉头皱起,上前一步刚欲开口便被纳兰慧易伸手拦住。



    “朕知你要说什么,朕就是要将你纵横家与天顺紧紧的捆在一起,天顺亡则纵横家亡,即使你纵横家家大业大不死也要脱层皮,别怪朕心狠,朕也知你对朕十数年来忠心耿耿,但是朕放心不下天顺,放心不下天顺百万百姓。若纵横家真的狠下心将天顺划为棋子,朕也要你李家背负百世骂名。”



    李秋雀愣了愣,弯腰作揖,缓缓开口道。



    “臣遵旨。”



    一道接着一道接连两道圣旨传下,武王城官场上下一片哗然。镇西大将军、三州御史、兵部尚书,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当朝二品大员,这镇西大将军更是手握天顺精兵数十万,其中更是有龙蟒军,虎贲军,羽翎军,破阵军四大精锐之师,说是天顺兵马全都握在手中也不足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