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鬼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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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将起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树林照进村庄,整整一夜,李乐溪早已是说的口干舌燥,刘逸闻不说停他也不敢停下来,万一哪里没说到这老头子拼了老命占一卦发现自己说的不对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刘逸闻怂了怂肩膀,整夜他都认真的听着李乐溪叙述着几百年各个王朝的兴衰,心中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好了,老夫听够了,你也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可算听到刘逸闻说话,李乐溪告辞起身,刚刚转过去就感觉后脖颈一声闷响,随后眼前一黑,心中不禁暗骂一声老匹夫就晕了过去。



    西域古岭城外,一黑衣人纵马疾驰,还有另一破衣烂衫的少年背着书箱趴在马背上,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前后,正是李乐溪,他眼睛紧闭,似是昏厥。



    黑衣人纵马来到城门前,城内迎出十几长矛甲士,随后又出一腰间挎双刀青袍男子,男子朗声问道。



    “来者何人?”



    男子声音沙哑,右手不自觉的握上刀柄,身后众甲士见此也均是提矛立马,矛尖直直对着前方马上二人。



    “中原方士李海前来拜会西岭城将军赵风伯。”



    名叫李海的黑衣人回应说道,好似完全没有将那长袍男子和一众长矛甲士放在眼中,反而还微微抬起头,有种鼻孔看人的感觉。



    听到方士二字青袍男子瞳孔一缩,传说方士与中原几大道教门派一般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更是能杀敌千里之外,惹上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可是看着这方士倨傲的神态,青袍男子却是气不打一出来,右手紧了紧,左手也搭上上另一把刀的刀柄,手中长短两把刀乃城中几十工匠耗时数年打造,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跟着他不知斩下多少来犯之敌的头颅,长刀黄沙主攻,短刀戈壁主防,一攻一守滴水不漏。



    想到这这青袍男子看向李海的目光又有了几分炙热,不知自己手上的黄沙戈壁能斩下一颗方士头颅否?



    “赵将军岂是你说见就想见的,手中无通牒,身份又不可证明,请你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了。”



    青袍男子大手一挥,身后众甲士勒马后退,与其保持几十步距离跟着向前方李海逼近,这阵型是青袍男子斩来犯之敌最常用阵型,自己先与其缠斗,众甲士稳步跟进,待来人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时众甲士已然围住,随后便是要被长矛捅成马蜂窝。



    看着青袍男子的动作,李海嘴角露出笑意,眼睛眯起,从腰间摸出一张黄纸,手指在唇间抹过,沾了点口水在黄纸上画下一笔,横。随后将黄纸丢向青袍男子。



    青袍男子见状,双刀转瞬间出鞘交叉胸前做出防守态势。自己虽是想与这方士一较高下,但这群方士凶名赫赫,任谁见得都得小心,自己当然是不想因大意被这方士杀了去。



    黄纸随风落地,十几甲士长矛也均从中断裂落地,青袍男子双刀布满裂痕虎口崩裂双手颤抖,滴滴鲜血顺着刀尖滴落在地,数年未饮水的地面贪婪的吸收着滴滴鲜血。



    “现在,我可以见赵将军了吗?”



    李海嘴角笑意更浓,眼睛似要眯成缝了,笑问道。



    “敢问阁下到底为何人?”



    青袍男子双目赤红,咬着牙问道。



    “纵横家北阁护卫李海。”



    李海收起笑意,正了正身体说道。



    “原来是纵横家护卫,韩关山冒犯了,还请大人见谅。”



    青袍男子收起双刀,满是鲜血的双手在胸前抱拳说道,随后让开身后道路向城楼上喊道。



    “开城门。”



    大门缓缓打开,韩关山跟随李海身后进城,十几甲士也尾随而入。



    “张伍长,这纵横家是做甚的?”



    甲士中一年轻甲士问身边中年甲士。



    “小点声,你想死老子还没活够。”



    中年甲士照着年轻甲士的头就是一棍子,向前看了看对年轻甲士小声说道。



    “这纵横家可是皇城里真真正正的名门大族,家主李秋雀更是顶大的官,能与当今皇上把酒言欢的主,你说话可给我小心点。”



    年轻甲士揉了揉脑袋不敢再言语,跟着众人进了城。



    进城后韩关山遣散甲士,领着李海来到城北官府门前,对官府守卫道。



    “纵横家护卫前来拜访,速速通禀。”



    “韩都尉稍候,小的这就禀告赵将军。”



    守卫说完转身进了官府,不出片刻一名披甲中年汉子便从府中走出,步伐坚韧有力丝毫不见慌张之色,对李海抱拳道。



    “守将赵风伯拜见李海大人。”



    李海乃是纵横家护卫,虽无实权,但也是朝廷封赏的三品官员,照理说这仅四品的赵风伯见其应行跪拜礼,可先皇有训,披甲军士见皇帝也可不行跪拜礼,这是先皇对守家卫国将士的赏赐。李海也并不介意,翻身下马同样抱拳道。



    “纵横家北阁守卫李海,见过赵将军。”



    赵风伯目光瞥见马背上的李乐溪,问道。



    “李大人,这?”



    李海笑了笑,将李乐溪从马背上抱下,说道。



    “少主李乐溪,长途奔波,累晕了过去。”



    赵风伯转头对守卫说道。



    “将李家少主安顿上房,好生伺候着,有一点怠慢,明日老夫便杀了你谢罪。”



    刚刚进府通禀的守卫身子一震,战战兢兢的从李海怀中接过李乐溪,背在背上进入府中,步伐缓慢至极,确实是怕惊醒少年惹恼将军。



    赵风伯看了一眼双手满是鲜血的韩关山,又看了看风尘仆仆的李海,顿时明白发生了何事,他眉头一皱,撇撇嘴道。



    “韩关山,自己去刑部领三十军杖。”



    也不见韩关山有任何不悦之色,抱拳对李海和赵风伯告辞,转身上马离开。



    “都传说西岭城赵风伯将军治军严明,眼中不揉沙子,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不愧为西域第一守将。”



    单不说这赵风伯到底是怎样之人,就论韩关山领罪之时无半点狡辩质疑,李海便是对赵风伯颇有好感。将军将军,先有将,后有军,若一军之将无半点威严,部下都对将军有质疑,这军也难成气候。由小观大,可见西岭城守军也八成是只纪律严明之师。



    “不敢不敢,治军严明可算不上,就是老夫说啥他们就做啥,谁敢跟老夫对着干老夫就杀他祭天。”



    赵风伯大笑一声道。



    “李大人,里面请。”



    李海回以一笑,率先走进府邸。



    后府花园中,一道倩影扒着廊厅柱子向不远处亭子里瞪大了眼睛瞧着。女子黄色衣衫,生的身段婀娜俏丽可人,如秋水般的眸子更是为她增添几分姿色,除发髻中一根金簪外全身上下并无其它饰物,她伸长脖子看着亭中二人,一披甲中年汉子一黑衣男子。她听府内守卫说来了一位顶大的官,好奇心驱使过来瞅瞅这皇城出来的官到底长得什么模样。



    “小姐,老爷说让你不许出屋子,还是快回去吧,一会被老爷看见了我又要挨骂了。”



    黄衫女子身后一名丫鬟哀求着絮絮叨叨,却也不敢上前。



    “我就看看着皇城来人生的什么样子,在西岭城的男人个个五大三粗,连个像样的公子都没有,而且我就瞧瞧,不会出事的啦,你就别絮叨了。”



    黄衫女子头也不回,依旧看向亭中的黑衣男子。



    “老爷就是不放心你怕你惹祸才特意吩咐奴婢看住你别让你跑出来的。”



    丫鬟小声嘀咕道。



    “好你个绿竹,现在都敢教训起我来了!”



    黄衫女子转身用手指点了点丫鬟的头,佯装愤怒道。



    丫鬟绿竹赶忙跪下,连忙说道。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黄衫女子有些得意的歪头笑了笑说道。



    “知道你不敢,起来吧起来吧,我都不生气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丫鬟跪在地上身体有些发抖,也不说话,就在黄衫女子准备弯腰扶起丫鬟绿竹时,背后传来说话声。



    “赵彩瓷,你不在房间怎么跑这来了!”



    黄衫女子缩了缩脖子,转头撒娇般说道。



    “爹,女儿感觉屋中太过无趣,想着出来走动走动,透透气嘛。”



    对于这个独女,赵风伯却是没有办法,她娘走的早,自己又只有这一个闺女,真的是打也不敢骂也不敢,余光看了看并没有面露不喜之色的李海,赵风伯说道。



    “这是小女赵彩瓷,无意中惊扰到李大人,还请恕罪。”



    转头又对赵彩瓷一瞪眼睛。



    “还不赶快跪下给李大人赔罪。”



    赵彩瓷面露委屈,长这么大了她爹别说下跪了,就是瞪一眼都从来没有过,今日却都赶上了。心中虽委屈,但赵彩瓷毕竟也是名将之后,懂得官场纷争,只得缓缓跪下,低下头在李海看不见的位置嘟着嘴说道。



    “赵彩瓷无意惊扰,请李大人恕罪。”



    李海眯起眼睛,不知心中所想,笑了笑道。



    “起来吧,恕你无罪。”



    说完也不管跪在地上的赵彩瓷和丫鬟绿竹,转身回到亭中坐下。



    赵风伯长出一口气,对赵彩瓷摆摆手道。



    “回去反省一天,禁足三日。”



    躲过一劫的赵彩瓷赶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拉起丫鬟绿竹小步跑出后府花园。看着女儿身影消失不见,赵风伯才回到亭中坐到李海对面说道。



    “李大人,刚刚所说之事可当真?”



    李海拿起纹竹青瓷杯抿了口茶,点头道。



    “我亲眼见他向东而行,以他的脚力,不出三月便可抵达东海。”



    赵风伯涨红了脸,嘴唇颤动有些欲言又止。



    李海站起身接着说道。



    “我家少主身体不适便先留在你处静养,我还要去一趟雨息国,不出意外月旬便可返回,到时便带少主回武王城。”



    赵风伯起身抱拳道。



    “末将一定护其周全,只是。”



    “但讲无妨。”



    赵风伯低头单膝跪地,抱拳的双手紧了紧,沉声道。



    “小女赵彩瓷可否作为一名丫鬟跟随李家少主。”



    李海偏过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赵风伯问道。



    “你可知他爹为何人?你可知他将来为何人?你可知自己为何人?”



    赵风伯身体再次压低了几分,声音却是依旧洪亮如初。



    “末将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小女更是顽劣调皮,但是还是请大人。”



    “不必多说了,你若愿意照顾少主便好生照顾,若不愿。”



    李海打断赵风伯冷哼了一声道。



    “休要给脸不要脸。”



    赵风伯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再次抱拳道。



    “末将遵命,定当好生照看李家少主。”



    李海转身离开,留下赵风伯一人在亭中,微风拂面,吹起几缕泛白的头发,数十年大漠风沙吹打的脸庞似乎又苍老了几分,赵风伯自言自语道。



    “百年沧桑百年苦,大漠黄沙无人渡。却看今朝凤鸣时,公侯将相几抔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