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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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简与奢

    墨子可是当时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宗师,他所提出的学说更是直接可以抗衡早已流传百年的儒道,因此鬼谷先生虽然与他亲如知己,但是他对墨子的礼节依然安排的非常隆重。

    “王胖子,你好大的排场啊!”墨子见到成百上千的黑袍人排列两排,各举一个火把,从鬼谷山下直通往鬼谷山顶,这样的阵势却只为迎接墨子一行。这却让墨子的心里对此有些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反感。

    他望了一眼身旁笑容满面的鬼谷先生,直言不讳的说道:“王胖子,你不觉得这太哗众取宠了吗?!”

    “是是!”鬼谷先生却点了点头,并不解释,只是向墨子微笑道:“只是为了你,才破例搞的这一次。下次我们就各举火把上山了!”

    “嗯。”墨子淡淡的点了点头,“那样就好!老夫是最反对繁文缛节的!”

    墨子曾游学过儒学,可是因为他不满儒家太多的繁文缛节,才最终走出,选择了自立门户。

    “墨老夫子……”这时,身后的大总管上前两步,他向墨子和声说道:“墨老夫子,您有所不知啊:王老板知您今天要来,他一早就在山下等候您了……直到如今,一天了,王老板都未进过一茶一饭,甚至王老板他也从未坐下休息片刻啊……”

    “福总管,”鬼谷先生却是突然脸色严厉,他回头瞪了身后跟随的大总管福佐一眼,“些许小事,你也要说出让人知道……这不是叫人笑话吗!”

    的确,这种礼数只是个人的一份心意罢了,假如只是为了特意将它拿出,那它不是虚伪做作了吗。其实它也不太配得上鬼谷先生的厚德载物的格调了。

    “是是!”顿时,福佐连连向鬼谷先生认错,“王老板教训的是,是属下无礼了!”

    鬼谷先生却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

    接着,福佐又向墨子鞠躬行礼道,“对不起,让墨老夫子笑话了!”

    “无防!”墨子摆了摆手,接着,他看了一眼鬼谷先生,说道:“王胖子是重情重义之人,这些老夫是知道的!”

    鬼谷先生的盛大排场,在墨子看来只是一个显摆,一个可笑的卖弄,但是鬼谷先生的诚心等候却是让墨子略有感动的。其实他并不是真正了解鬼谷先生。

    “客气了。都客气了!”鬼谷先生却是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您曾经说过‘万事莫贵于义’!我王胖子对道义也是最看重的!”

    星空璀璨,灯火通明,诩府的大门前,更是张灯结彩,一派喜庆……此时,却有一名白皙又憔悴的少女紧握着双手,有些哀愁的遥望着山下长道,后来直到山中渐渐出现了熟悉的欢笑声,她才舒了一口气,嫣然一笑!

    鬼谷先生可能并不知道,王若雪守在这里也快一天了。早上,王若雪派人送早餐给鬼谷先生他们,可是鬼谷先生却让随从们退了回来;中午,王若雪还叫人送午餐给鬼谷先生他们,可是那些饭菜依然被退了回来;之后……

    这一天,王若雪也独自静静的站在诩府大门口,默默的遥望着远方……期间她也没有饮一茶一饭,最后她实在快撑不住时,才选择了依靠在大门旁,依然默默无声的在这里静心等待。

    当然,期间有人喊过她一回,接着却是叹息一声‘傻丫头’;期间她的丫鬟随从也苦苦劝过她,但她却依然微笑着,还是那句话,“我没事的啦!我只是想看看夕阳晚霞而已……”

    “哈哈哈,墨老夫子您请!您请……”渐渐,在诩府大门口出现了一群人,鬼谷先生携着墨子的手,笑呵呵的渐渐缓步走了过来。

    “爹爹!”当王若雪见到鬼谷先生与墨子他们一行时,她是不好在悄然离开了,因此,她在丫鬟‘小蝶’的搀扶下,缓缓走到诩府大门前,她首先微微向鬼谷先生行了一礼。

    “嗯……”鬼谷先生点了点头,接着他微笑着向王若雪说道,“雪儿,这是墨老夫子……”

    “老夫子,您好!”于是,王若雪在小蝶的搀扶下,又向墨子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时一旁的鬼谷先生向墨子介绍道,“老黑哥,这是小女:若雪。”

    “嗯,”墨子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墨子望着王若雪,温声道,“雪儿不必客气。”

    “唉,”雪儿美丽漂亮,又知书达礼,可是她脸色苍白憔悴,行走还需要人搀扶,墨子初见老友的女儿竟然是这样,他心里未免叹息了一声,“这孩子怎么……”

    只是他不会当众人面询问鬼谷先生,他只是在有意无意间看了一眼鬼谷先生。而鬼谷先生却早已有疑惑,有担心了……

    只不过,聪慧的王若雪却是早已想到了这些,接着,她向鬼谷先生微笑着说道:“爹爹,女儿没事,只是今早偶感风寒。现在感觉好多了,才突然想着出来看看爹爹,与恭迎老夫子!”

    “哦,是这样啊……”鬼谷先生点了点头,关切的微笑道,“那你快回房休息吧!外面风大!”

    “嗯!”王若雪微笑着向鬼谷先生与恭敬的向墨子行了一礼之后,接着,她就在小蝶的搀扶下,缓缓离开了这里。

    “唉,老夫太溺爱这孩子了。有不周之道,请老黑哥别见外啊!”鬼谷先生拉着墨子的手,步入大门,笑呵呵的对墨子说道。

    “很好!这孩子很好!”墨子却连连点了点头。

    老朋友事隔多年重相逢,这是一件非常喜悦的事情。想当然,他们必定击筑高歌,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但是,当墨子看见诩府客厅出现一个个翩翩舞者,与诩府随从接着捧出一排排美味佳肴时,墨子脸色却顿时变得非常冰冷,他看了一眼案几对面的鬼谷先生,他冷淡的说道:“俭节则昌,淫佚则亡……王胖子,你别这么破费了。你给老夫一碗粗茶淡饭就可以了!”

    鬼谷先生与墨子一行上了鬼谷山,入了诩府,接着,鬼谷先生亲自迎请墨子一行来到了诩府客厅‘大名堂’。在此,他下了血本要热情的款待墨子……

    可是,谁知,当墨子见到那些婀娜多姿的舞者与丰盛的美味佳肴时,他竟然说只要一碗粗茶淡饭就可以了?!

    大名堂宽阔奢华,金碧辉煌,在这种地方本就应该配上美妙的音乐、翩翩的舞者、与丰盛的美酒佳肴……然后,大家一起对酒当歌,畅谈人生几何。这才对得起他们老友重逢的喜悦嘛!

    可是,在这种地方,在这样的情境下,假如只上一碗粗茶淡饭……那不显得太单调乏味,太小家子气了吗?!

    “这,这……”这让负责招待墨子一行的大总管福佐有些不知所措,他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他也从未遇见过像墨子这样的人。

    “就听墨老夫子的吧,”鬼谷先生向福佐摆了摆手,微笑道:“你们不知道,墨老夫子胃不好!”

    鬼谷先生倒是知道墨子是倡导清廉节俭、厌恶奢侈浪费的,那并不是因为墨子真的胃不好。

    “唉!”福佐不由内心一叹,当然他外表还是非常庄重的拍了拍手,“乐师歌舞菜肴都退了……”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突然,庄子大笑一声,悠闲自得的步入了大名堂,接着,他走到福佐身边,拍了拍福佐的肩膀,微笑道:“天下之乐,在于对酒当歌,就让他们到我那里去吧……”

    “这,这……”这让福佐有些为难了,他需要先看看鬼谷先生……谁知庄子却是撇了撇嘴,淡淡的对福佐说道,“你可能不知道,那王若雪为了陪她父亲受罪,她竟然守在诩府大门一天都没吃没喝没开心过了……唉,人生天地之间,知音难寻,乐师舞者们,还有那些美味佳肴们随我一起去‘小名堂’吧!”

    说着,庄子飘飘然的引着那些乐师、舞者,与那些捧着美味佳肴的随从们纷纷退出了大名堂,前往了小名堂。

    “唉!”鬼谷先生摇了摇头,内心一叹,接着他却向墨子微笑道:“这是庄周夫子,仙风道骨,飘逸自然,乃是一天下奇才也。”

    墨子点了点头,“《逍遥游》略有所闻。”

    话音落下,接着,一拨随从们缓缓捧出了一盘盘粗茶淡饭。

    “墨老夫子,您请!”

    “嗯。大家吃饭吧。”

    没有了美味佳肴,没有了载歌载舞,也没有了金盏美酒,鬼谷先生恭敬的道了一声‘请’,墨子回了一声‘大家吃饭吧。’之后……

    宽阔奢华、金碧辉煌的大名堂内,就只剩下了一群埋头吃饭的人了,在这期间,整个大名堂内鸦雀无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