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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捕猎

    韩石躲在一棵合抱的大叔之后,给两侧埋伏在草丛里的同伴打了个安静的手势,手中的柴刀慢慢握紧。



    



    左前方大约十丈之外,一只长七尺左右的棕栗色野猪,正在警惕地低头觅食,不时四下观望。



    



    这头野猪体外毛发油光发亮,粗壮的后蹄经常在地上拨拉着土块,不时有筷子粗细的昆虫被翻出,被野猪舌头一卷,成为口中美食。



    



    两只一尺多长的獠牙,闪烁着寒光,上面还带有血迹,这显然是一只成年大野猪。



    



    与那些小型猎物完全不同,成年野猪极为危险。



    



    曾有村民在捕猎大野猪时,不慎被獠牙刺入胸口,血流如注,还未抬回村子就已身亡,只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今日这头大野猪竟然穿透了捕猎圈,来到了这里,要不是韩石发现的早,及时通知大家,现在野猪已经发现他们。



    



    韩石看了看身后的树林,这里是这片森林的边缘地带,距离韩家村并不远,不到五里地,今天捕猎队都出去打猎了,如果让野猪闯入村子,村里只剩下老弱妇孺,后果可想而知。



    



    韩石心下已有决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今天就算要搭上性命,也得宰了它。”



    



    “先生,如果你还在这里,一粒雨晶就解决了吧。”



    



    韩石所在的捕猎队,共有九人,是村子里五支捕猎队中年纪最小的一支,大部分由十六七岁的孩子组成,主要是在捕猎圈尾翼扫荡,负责那些受惊吓逃脱的小型猎物。



    



    大型猎物一般都在前方被猎杀干净,很少有机会逃脱到外围来。



    



    村子里也抱着历练他们的态度,一般不会有什么非常危险的东西,所以捕猎任务都是很轻松的。



    



    十五岁的韩石虽然年纪最小,但身手敏捷,善于观察,更有一股沉稳的气质,很快便被大家推举成为捕猎队队长。



    



    两年下来,韩石和其他八人默契配合,虽然只是进行扫尾任务,每次却也是收获颇丰,让这支最小的捕猎队也被村里长辈另眼相看,称赞不已,所以其他八人都非常信服他。



    



    今日虽然情况危急,但队员之间配合依然默契,在韩石的手势下,所有人都安静的趴在草丛里。



    



    虽然看到了野猪闪着寒光的獠牙,但大家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更多的是一种兴奋感,一种对韩石的信任,好像只要有他在,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韩石朝左右两边各打了一个手势,右边三人,立刻起身,猫着身子,来到一棵大树之后藏好,三人手中已准备好猎网。



    



    这猎网和渔网类似,在捕捉小型猎物时非常管用,往往一网撒出便可抓住十来只,但网线坚韧无比,一般刀剑都不能轻易割断,网上密布倒钩,十分锐利,这三人就是队中专门负责撒网的,几年的搭档后,三人之间更显默契。



    



    左边五人,也悄悄起身,来到一稍高之处。



    



    此处有一块两人高的山石拐过弯去,恰好是野猪的视线死角,五人解下背后箭壶,弯弓搭箭,齐齐瞄准野猪。



    



    韩家村的少年自小就必须要学会射箭,能拉开一石之弓为最低要求。



    



    这五人手握的全都是三石之弓,力道强劲,可射中三十丈左右的目标,寒光闪烁的箭头上更带有凹槽,猎物中箭伤口很难愈合,会血流不止而死。



    



    三拨人各占一处,如果此时有人在空中朝下看得话,会发现三拨人所占方位恰好是一个三角之形,每个角之间距离野猪的距离几乎一样,都在十丈左右。



    



    在大家都准备妥当之后,韩石捡起一块石头,卯足全力朝野猪砸去,石头如流星一般,直直砸中野猪的后腿,野猪忽地吃了一痛,凶性大发,转过身来看向韩石,眼中凶戾之气更盛,咆哮一声,作势就要朝韩石冲来。



    



    此时山石背后嗡嗡之声大作,五支箭几乎是同时射出,分别瞄向野猪的头眼要害。



    



    野猪见状转身撒腿就跑,五箭中倒有三箭射空,另外两箭射在野猪背脊上,弹了起来,野猪经常在树上磨蹭,所以背脊上皮毛不仅光滑透亮,而且吸收了树脂之后变得非常的坚硬,三石的弓箭还不足以射穿。



    



    野猪跑的方向,恰好对向那撒网的三人,三人互相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发力,配合的完美无缺,一张大网正对着野猪撒开。



    



    那野猪正在狂奔中,突见一大片黑乌乌的东西扑来,立刻落到身上缠住了腿脚,野猪来回翻滚了几下之后不再动弹,只在原地不停的嚎叫。



    



    “大家干的漂亮,这头野猪够大,相信远山大叔会狠狠夸奖我们的。”几人慢慢的围了上来,韩石握紧柴刀,朝野猪快步走来。



    



    猎物不死,一般都是韩石补上最后一刀,这是队长的职责。



    



    但受伤的野兽往往非常危险,临死前的致命反扑,常有人受伤甚至丢掉性命,这是大家对他的信任,若此时前方那几支成人捕猎队中有人目睹这一切,也会感到惊叹,在韩石的主导下把小队一分为三,地形选择极佳。



    



    互相的配合也是天衣无缝,有主动诱敌的,有背后突袭的,有撒网终结猎物的,这已经是比较成熟的捕猎队的手法和默契。



    



    野猪被猎网捆了个严严实实,侧躺在地上翻滚不停,眼中露出凶光盯着韩石,韩石目光双扫过着野猪的双眼,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一步,突然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袭来,让韩石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大家退后。”



    



    韩石爆喝一声,箭步冲向野猪,野猪浑身上下棕栗色在阳光照耀下,甚至如晶石一般闪烁着光芒。



    



    在韩石距离它不到三步之遥,朝着脖颈间举刀欲砍之时,野猪眼神深处露出一丝如人得意的神色,若只看这眼神,会让人误认为这是一个人的双眼。



    



    一瞬间看到这诡异非常的眼神,使得韩石危机感大盛,强行收回已经砍出的柴刀,双腿猛蹬地面,如弹簧一般跳起。



    



    就在此时,原本侧躺的野猪突然从地上跃起,猎网并没有困住野猪,锋利的獠牙带起两串虚影,更有破空之声响起,狠狠地朝韩石刺去,强大的力量恨不得把韩石穿个透心凉。



    



    野猪和韩石身影交错而过,落地后韩石顺势一滚,立刻转过身来,与野猪不到一丈的距离。



    



    韩石慢慢地直起身子,站在原地死死盯着野猪,左手臂靠肩膀处透出血痕,鲜红的血顺着手缓缓流下,从指尖滴落地面。



    



    把沾血的指尖放在嘴里舔了舔,韩石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右手握紧柴刀,斜指着地面。



    



    两边的同伴已经惊呆了,八人都还在十丈之外,以前网的都是小型猎物,就算逃出来也没关系,这么大的猎物逃出猎网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更是让队长韩石陷入危险之中。



    



    韩石和野猪靠的太近,弓箭手也不敢放箭怕误伤韩石,只有在原地拉开弓瞄准着等待机会,一时间八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寂静无声。



    



    “这野猪,懂得设下陷阱引诱人上当,今日若不是我躲闪的及时,就不是擦伤这么简单,定是重伤,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



    



    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一头野猪用牙捅死,韩石不由得摇摇头,露出自嘲的的表情。



    



    “还有它的那似人的眼神,更是能突破前方好几层捕猎圈,定然有古怪,虽然非常危险,可为了保护村子,我今日绝对不能放过它。”



    



    想罢,韩石眼中顿时杀机大盛,右手柴刀斜举,脚下发力直直的朝野猪冲去。



    



    野猪看到韩石冲过来,更加剧烈地咆哮起来,它后腿上出现了一个半寸大小的伤口,血流如注,剧烈的疼痛让它几欲疯狂。



    



    这是韩石和它交错而过时所留,此刻的它已无此前那丝灵性,有的只是野兽的本能,让它想把眼前这个人撕碎。



    



    高速接近野猪,韩石面色如常,目光沉稳无波,柴刀在胸前一横,整个人突然跃起,如飞鸟一般从野猪上方一倒飞而过。



    



    跃过的瞬间,韩石整个身子倒悬,柴刀猛力划出,野猪背脊上顿时出现一道五寸长短的伤口,皮肉整齐的外翻,如韩石砍柴时断面一般整齐,血液立刻喷出。



    



    顿时,野猪发出震天的狂嚎,嚎声直传到五里开外,刚刚还有些嬉闹之声的韩家村,顿时变得异常得安静。



    



    众人迅速寻回自家孩子,回家把门窗关紧,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所以村子里虽然只剩下老弱妇孺,却井然有序,没有哭喊之声,只是众人的眼神里,不可避免地有了担忧。



    



    韩石还未等落地,在空中就强行扭转腰身,一落地根本没有回头去看,立刻就朝另一个方向跃起。



    



    之后不到弹指的时间,一对寒寒发光的獠牙就刺在韩石刚才落地之处,獠牙距离韩石后背不到半尺。



    



    若稍迟一点,此时韩石已被野猪用獠牙刺穿之后挑起来,命丧于此。



    



    韩石落地后一个翻滚,双眼露出嘲讽之色,左手小手指朝野猪勾了勾,野猪一怔,立刻发出惊天的咆哮,双眼变得血红。



    



    韩石不等野猪冲上来,调转方向,就朝着森林深处狂奔而去,野猪紧随其后,大有誓不罢休之感,只剩下八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把野猪引入远处密林之中,再行解决,既不会让队伍陷入危险,也不会暴露他的实力,如此才能两全,只不过这次,估计要出全力了。



    



    韩石打好主意,脚下更是加快速度,冲向远处。



    



    森林深处,有一汪清潭,约十丈方圆,傍山而成,上方更有瀑布直流而下,撞击到水中光滑的青石上,打出水雾,让整个景色有朦胧之感,使人心旷神怡。



    



    两年前,轩辕文走后,韩石追捕猎物无意中发现此处,此后只要没有捕猎任务,韩石就来此处继续砍柴,读书,磨刀。



    



    两年下来,砍柴功力日益深厚,除了头发丝还是不能切成两缕之外,木柴断面渐有光滑之色。



    



    十次里面,倒有三四次能把木柴砍断而不伤青石面,对力量的把控,可称得上得心应手。



    



    而自从看到先生的神通,解开心中疑惑之后,韩石的磨刀之心更坚,心中的不耐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沉稳坚定的双眸,仿佛就算山崩于眼前也面无惧色。



    



    余光扫过,两道寒光临身,韩石赶忙一个侧闪,躲过右后方上撩的一对獠牙,就地一弹,跃出三丈,轻轻地落在水潭旁边。



    



    野猪一击不成,竟然也没有再快速追来,而是慢慢地从树林中走出,直到韩石面前三丈之处。



    



    血红的双眼紧紧盯着韩石,露出凶狠之色,而在这凶狠的掩盖下,那一丝狡猾被掩盖的很深很深。



    



    韩石不知道的是,眼前这只野猪,是这片森林深处的一个野猪群的头领,这次野猪群来卧牛山附近觅食,遭遇捕猎队的伏击,只有它逃脱出来。



    



    一般成年野猪只有五尺长短,最长也不会超过六尺,最重的也就四百斤上下,而不知什么原因,这只野猪长短足有七尺,体重更是朝过八百斤。



    



    这么大的猎物,韩家村最好的猎手韩远山与他的捕猎队,总共十二个人,依然没能擒获,反而被它接连刺伤三人,逃出包围网,来到韩石捕猎队附近时,它獠牙上的血迹还未干透。



    



    韩石右手缓缓举起,柴刀刀刃早已被磨得极为锋利,两侧更如镜子一样的光滑,在阳光下光华耀眼,刀尖遥指着野猪,左手小手指再度勾了勾,脸上嘲讽之色更浓。



    



    野猪见状,出乎意料的是,并未像之前那般暴怒,而是静静待在原地,看着韩石,好像发呆一般,此时如果有人能看出野猪脸色的话,那也是嘲讽之色。



    



    互相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野猪渐渐烦躁起来,而韩石得益于磨刀的磨练,耐性极佳,举刀之手纹丝不动,刀尖始终对准野猪。



    



    这种紧张沉默的气氛,终于让野猪失去最后的耐心,突然跳起,十分迅猛地直直冲向韩石,一丈的距离,转瞬既到,韩石右手突然握紧,手臂上青筋凸显,朝前挥出一刀。



    



    与之前不停躲闪不同,这次,韩石这一刀选择了硬碰硬,他想试试自己的深浅。



    



    柴刀和獠牙轰然相接,一声巨响,野猪退后三步,左边的獠牙应声而断,而韩石则是倒卷而回,翻身落地,柴刀上出现了一个豌豆大小的口子。



    



    还未站稳,只见野猪一声怒嚎之后张开大口,突然一道白光从中如闪电般朝韩石袭来。



    



    韩石下意识地抬起柴刀,挡在胸前,白光打在柴刀上,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击穿了柴刀,直接砸在胸口的灰石上,韩石整个人被击飞了五丈远,直接撞在水潭边的巨石上。



    



    咽下口中的鲜血,韩石心下骇然不已,一摸胸口,发现没有受伤,才心下大定。



    



    “这白光一击至少有数千斤之力,否则不可能击穿柴刀,多亏了灰石保佑,这野猪有此物,定然有诡异在内,我若能得到这白光,威力虽不如先生的雨晶大,但也是一件威力巨大的法宝。”



    



    那白光击中灰石之后,弹落在韩石脚边,白光散去,一粒乳白色的石珠显现出来,有鸽子蛋大小,上面隐隐有淡淡的光芒流转。



    



    看到韩石把石珠握在手心,那野猪眼中露出愤怒和不舍之色,但更多的是恐慌。



    



    自从它得到石珠以来,好像这个世界都变得清晰了很多,这石珠更是威力惊人,每每在它争斗中不敌之时,放出石珠就可以帮它杀死对手,无往而不利。



    



    不像今日,对方竟然能站起来,好像毫发无损的样子,它还断了一根獠牙,野猪心胆俱裂,转身朝密林奔去,竟比追韩石来时更快,韩石拾起柴刀,别在腰间,快步如飞,朝着野猪追去。



    



    离韩石不到一里地的地方,一个背着弓箭,斜披着兽皮,半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正跟踪血迹而来,从此人老辣的动作上来看,明显极为擅长在山林里追踪。



    



    此人名为韩远山,四十余岁,十来岁就参加了捕猎队。



    



    将近三十年的捕猎生涯,让韩远山经验极其丰富,是韩家村五只捕猎队的总首领,在安顿好受伤的弟兄之后,韩远山就立刻开始单独追踪这漏网的野猪。



    



    韩远山十分担心,自己的捕猎小队个个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尚且不敌,要是在捕猎网外围的韩石的小队碰到了,恐怕会有性命之虞。



    



    如果野猪跑进村子的话,后果更是不敢设想,韩远山心急如焚,脚下更是箭步如飞,直到看到那还在发呆的八人,问清缘由之后,便一路追踪而来。



    



    “这韩石胆子也太大了,这么大的野猪,单挑恐怕只有老子才能弄死它,你独自引开那头野猪,不怕死吗?”



    



    “不过有这股劲头,才像个男人,对老子脾气。”



    



    韩远山心道,突然,远远听到一声怒嚎,蹲下仔细辨明方向后,脚下更快,直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