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十三章
钱真向团长申请，请求进行一次巡逻训练任务，团长答应了。年轻的战士们枕戈待旦，钱真下达命令后，他们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心情赶往边境，现在钱真带领突击队成员正在穿越峡谷。这次，吴家带上了巡逻犬——夜风，夜风是一条功勋军犬，曾经立过无数战功，似乎比钱真立的功劳还要多。它那黑色的毛十分柔顺，身上也很干净，战士都会定期给夜风洗澡，有时候还有特别服务——按摩，待遇不同于一般的军犬。它的眼睛相当犀利，嗅觉在同类军犬中独一无二，凤毛麟角。不管情况是危险还是安全，它都是第一个发现，把确定的消息反馈给战士们。
夜风跟在吴家身边，四只脚十分有次序交换着，发出细微的脚步声，有时仿佛汩汩的溪水。战士们跑，它也跑，战士们停，它也停。大家在峡谷的河旁边休息，夜风四处张望，看看是否有敌情，将一切已知的情况都牢记在心，对未知的敌情也有先见之明。它蹲在吴家旁边，清澈的河水从它的眼睛流过，非常自然、平静。两岸的树木也在盯着它看，夜风可不怕它们赤裸裸地张望和挑衅，看吧！看个够！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九月的流水和常绿乔木终年相伴，就像一对夫妻一样，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举案齐眉。蓝色的天空下总有一些调皮的白云在那里玩耍，挡住了天空的视线，不能尽情观赏大地的美景。突然，夜风的目光停留在一处峭壁上，峭壁上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无穷无尽。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也许是什么贪玩的动物在那里捉迷藏，夜风仍然很紧张，表情不同寻常。正当大家起身时，夜风一顿狂叫，冲着那个隐藏危险的峭壁上狂吠。顿时，大家都进入战斗状态，厉兵秣马！
钱真说:“隐蔽！”战士们这次是全副武装，真枪实弹，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用怕，有充足的弹药。不料，什么情况也没有，也许是夜风神经过敏，毕竟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飞龙也有遭小虾戏弄的时候。
十几分钟过去，依旧不见有变化，钱真说:“快！离开这里！”
“是！”
夜风好像不愿离开，它总觉得那里有问题，怀疑那里有真正的敌人，吴家只好硬拉着它前行，再加上连哄带骗的，夜风终于慢慢跟随吴家前进，它时不时地向后面张望，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后果很严重。赵梦的狙击步枪依旧背在背上，以防不测。赵梦跟在钱真的后面，钱真在前面开路，大家走过一百米时，他们开始过河，夜风也不落后，它游得很好，好像一名游泳运动员一样熟悉水性。
此时，牛鬼已经在峭壁上埋伏，夜风的感觉是对的。牛鬼伪装的十分好，他仔细地调整瞄准镜的精度，峡谷中的风速有些大，对射击影响较大。但对于牛鬼这样的神枪手，射击水平目无全牛，这样的环境是不会对他构成难度的，他的右眼一直盯着瞄准镜，等待最佳时机，然后开枪。他就像一头凶狠的狼一样，冷静等待，等待自己的猎物，他是那么自信和贪婪。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妨碍他，不能妨碍他的精力，不能妨碍他的判断，不能妨碍他的射击。当战士们走到河床的中央时，危险来临了，死神悄悄地接近他们。牛鬼用的是穿甲弹，开了一枪。
“砰！”枪声打破了一切的平静，峡谷中的小鸟从树上飞了起来，四处乱飞，害怕之极。河里的小鱼儿也迅速游入河底，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们可爱的队长——勇敢的钱真，倒在水中，清澈的河水被鲜血染红，像鲜红的墨水倒入了河中一样，殷红殷红的，慢慢向四周散开，夜风又开始狂吠！狂吠！狂吠！
“班长！班长……”赵梦和吴家叫道。
“队长！队长……”其他战士伤心地喊道。
中尉李想紧张说:“三点钟方向，火力压制！”
“砰！砰！砰……”他们一面掩护一面撤退。
李想对周保说:“周保，请求团部火力支援！”
周保急促地喊道:“团部？团部？金雕？金雕？我们是象雄突击队，受到伏击，请求……”
“砰！”牛鬼又开了一枪，还没有等周保讲完，子弹已经穿过他脆弱的肩部，鲜血又一次染红了河水，他的身体漂浮在河面上。
“周保！”吴家喊道。
吴家用观察镜看着峭壁说:“距离七百米，不在自动步枪的有效射程内，我们快撤！撤！”
“周保！周保……”大家叫道。
赵梦还沉浸在钱真的牺牲当中，内心万分痛苦，泪流满面，一直扶着他的身体喊道:“班长！班长……”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不料，周保的牺牲又一次加重了他的伤痛，他痛恨牛鬼，让自己失去最好的战友，失去最好的班长。随着吴家的说话声，还没来得及撤！
“砰！”吴家也倒在河中，浸透河水，似乎映的天空有些灿烂。
“吴家！吴家……”大家慌忙撤离，但在河中，速度不快，也躲不过牛鬼的狙击步枪，牛鬼开始点名式射击。
“砰！砰！砰！”李想、郑卫和王国陆续被打伤，瞬间倒在水中，一片凄凉，随着流水慢慢流去远方，流向回家的路。
赵梦这时才拿起狙击步枪对准峭壁上的牛鬼，心中无比痛苦，脸上被河水溅得到处都是。他站在水中，没有再撤退，看着瞄准镜，大声喊道:“牛鬼，我要……”
“砰！”牛鬼先开枪，打中赵梦的胸部，血迹从他的胸部快速流出来，犹如从一个木桶的小洞流出来一样。
他表情木讷，傻傻地看着战友们，说:“我来了！”
“砰！”牛鬼又开了一枪，打中赵梦的肩膀，赵梦还没有倒下，依旧站在水中恶狠狠看着远处的牛鬼。
“砰！”再一枪打中赵梦的脑袋，赵梦终于支撑不住了，像一棵大树一样倒在水中，溅起了无数个浪花，向四处散去。
多么坚强和执着的赵梦，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活，结束了他的梦想。
夜风快速跑向岸边，站在一棵白桦树后面，对着远处的牛鬼，狂叫不止！它清楚记录了所有成员牺牲的过程，惨不忍睹，回想时，如同一把锋利的刺刀扎着自己的心，特别是照顾它的吴家，更是为他感到可惜。它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是一名战士，心里想着要为他们报仇，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能力爬上峭壁，没有能力打赢牛鬼，没有能力对抗狙击步枪。霎时，它又蹲下，停止了吠叫，死死地盯着峭壁，看了看，望了望，两眼冒出一两滴眼泪，掉在黑色的毛上，始终没有掉在地上，似乎在等待下一滴眼泪的到来。顷刻之间，泪水如同瓢泼大雨一般，浇洗着它的身子，顺着毛发流向凹凸不平的地上，泪水以十二分的速度吞噬了它的内心，吞噬它的思想。
于是，它狠下心，不再伤心，掉头就狂奔，向团部的方向跑得飞快……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赵梦突然醒了，可怕的恶梦惊醒了他。他突然坐起来，脸上一大把冷汗，四处寻找什么似的，趁着微弱的月光看看熟睡的战友们，听到班长的呼噜声，没事就安心了。
宿舍一片寂静，漆黑，月光从窗户爬进来，有一点光，但不能看清楚东西。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慢慢地躺下，紧张不安的心好了一些，慢慢闭上眼睛，入睡……
他又开始做梦，在一个丛林中，原始森林，地表极少阳光，高大的乔木数不胜数，灌木也是不计其数，花花草草争相斗艳，不愿屈服。赵梦变成了一只老虎，牛鬼变成了一头水牛，然而水牛比老虎大出四五倍，好生威风。赵梦在想，丛林中怎么会有水牛呢？还闯到我的地盘来？不想活了？水牛反倒气冲冲地向赵梦奔来，笨拙，力大无穷。当然，它的体重比老虎也大了好几倍。赵梦一闪开，水牛扑了空。突然，它又调头，准备下一轮进攻。赵梦心想:我都没有攻击你，你反倒攻击我。老虎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向水牛吼叫，目光如炬。附近不少动物趁机逃跑，树上的小鸟也吓得飞走了，偶尔一些老叶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又随风飘起，自由自在，潇洒。
忽然，老虎向水牛扑上去，咬住它的脖子，顿时，水牛一大片鲜血流在地上，粘在枯枝败叶上。看样子，它很痛苦，很疼痛。这就是攻击别人的后果，闯入他人地盘的后果！牛眼睁得很大，好像在流泪，后悔自己来到这里。
水牛在想办法，必须摆脱老虎的撕咬，它一边转一边用牛角去顶老虎的肚子，但是就是顶不到。老虎咬住它的脖子就是不放，越咬越紧。转得时间很长，它们都有些累，停下了。老虎调整姿势，继续咬紧它，不松口。老牛喘着大气，累得不行，这个时候还有一两只苍蝇来打搅水牛，弄得它很恼火，摇头晃脑，摇动长长的尾巴驱赶苍蝇，苍蝇就是不愿离去，想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分一杯羹，死死地盯着老牛的举动，趁它不注意，迅速飞到它的伤口上，大口大口地吸起来，好舒服！水牛无法驱赶苍蝇，只好忍着、忍着、忍着苍蝇骚扰自己，痛苦不堪。老虎也喘着大气，嘴里流着鲜血，不过这鲜血是老牛的，不是老虎的，老牛越来越虚弱。它必须要最后一搏，摆脱老虎才能有活路。于是，它用力一转，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被老虎撕了下来。它迅速用力向老虎肚子上一顶，它的牛角是非常锋利，非常有力的，就那么一下，插进了老虎脆弱的肚子里。老虎很难受，不一会儿，血液从那个窟窿流出来，像一个趵突泉一样往外喷，川流不息。现在，它们都很虚弱，开始呻吟。老虎在想，就是牺牲了也要战胜它，它不顾疼痛，快速扑向老牛，与它对抗，驱赶它。就刚才水牛那一顶，已经伤到老虎的要害，恐怕活不了多久，但必须要给它致命一击，自己才能安心离去。老虎疯狂奔向水牛，疯狂地撕咬它的脖子，咬它受伤的脖子。水牛慢慢地躺在，再也没有力气反抗，它彻底结束了！苍蝇也吃饱了，嗡嗡地飞走了。老虎顿时感觉自己要完蛋了，鲜血已经流得差不多，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它慢慢地躺下，在地上呻吟，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有种不愿离去的样子。
老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吼叫，张开了嘴巴:“嗷呜！”
老虎的最后一声吼叫，赵梦惊醒了，又是满头大汗，骂到:“死牛鬼！又是做梦！”天还没亮，赵梦这次快速躺下，把眼睛闭上。白天训练的情景快速在他脑海中闪过，各种对话一一重现在脑子里，不一会儿，他入睡了，又入梦了。
凶险和可怕的噩梦已经过去，他梦到了美丽的家乡——赵家村，满是金银花的赵家村。对于路前村，他很模糊，也许是待得时间不长，没有什么感情。赵家村才是他真正的回忆，感情的思念，美好的寄托。赵梦站在青翠的晒谷场上，看着金黄的金银花趴在篱笆上，它们是多么自在，没有压力和束缚，自由地生长，真性情，真潇洒。各家菜园子的篱笆上都长满了漂亮的金银花，各自炫耀。蓝色的天空下有几朵白云，像魔术师一样，一会儿变成这样，一会儿变成那样，变化无穷。清澈的上泉河十分悠闲地流淌，汩汩作响。旁边蹲着许多洗衣服的农家少妇，她们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满脸笑容，对这种乡土生活十分满意。
突然，赵梦看见人群中有赵雨的影子，他想过去看看，但就是走不动，始终站在草地上，似乎马尼拉草能够拉住他的脚，不让他前行。赵燕在灶台下烧火，不停地拨动着自己的头发。李雪儿在炒菜，时常被呛得厉害。赵友林认真地劈着柴。
“啪”的一声又一声，宛如放炸弹似得。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很自然，很平静！屋后高大威武的橡树、樟树和枫香树俯视着赵梦一家人，像是玉帝派来的保护神。桃树和李子树都已经结果，青涩的桃子还不能吃，可李子有红有绿，大部分都是熟透的李子，饱满诱人，酸甜可口。这时，赵梦终于可以走动，跑到李子树下，像猴子一样迅速爬上树，贪婪地吃起来，味道真是美妙无穷，堪称仙桃，不，比仙桃还好吃！门前的棕榈树摆动着翅膀，随着风儿在跳舞，优美动人，婀娜多姿。屋前的菜园子里长满各种蔬菜，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目迷五色。二楼蜂箱里的蜜蜂飞进飞出，忙着采蜜，努力地工作，为整个蜂群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大王山无边无际的毛竹和杉树屹立在赵家村周围，它们吸收着灿烂的阳光，为人们提供新鲜的空气。造纸工坊里有说有笑，大家在木槽里辛苦地捞纸，一弯一直，不知劳累，其乐无穷。水风车一直转着，带动着巨大的木马在石臼里一上一下的运动。
村长赵川坐在门前抽着旱烟，看着眼前绿油油的水稻，不禁欢喜，但又有些感慨和愁云，感慨人生如梦，白驹过隙。转眼间，村长由一个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老人。
放牛的娃娃们从上泉河的木桥上陆续通过，好惬意！好幸福！黄牛和黑牛围着那头淡黄色皮肤的母牛转来转去，十分殷勤，十分热心。赵梦看见自己小时候，那么懵懂，那么天真烂漫，他和有荣、小波一起进山捕山鸡，制造陷阱，他们都是一个个猎人，老练的猎人！
突然，整个美好的景象都消失了，杉树林也没有了，造纸工坊也荒废了，人们都不见了，田野里长满了野草，一片荒芜。
霎时，时间把赵梦带到东山县，天气十分晴朗，他们的爱情又一次被阳光照亮，洒满了整个军峰山，直到红日落山。他梦见了诗语，两人在军峰山嬉闹，打情骂俏、高谈阔论、书生意气、指点江山。
此时的赵梦和诗语都比较青涩、含蓄，但内心充满了爱意，就是不用语言表达出来，他们也能感觉出浓浓的爱、微妙的爱、曼妙的爱。他们坐在白石旁边的松树下，两人靠得近，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间洒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诗语突然说:“赵梦，你以后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赵梦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要是我妈不同意呢？”
“我会争取的，直到翁阿姨同意为止！”
“嘿嘿！”诗语傻笑，她完美的身材让周围的树木十分羡慕。
突然，诗语变脸，回到五年后，表情狰狞，嘟着小嘴说:“那个青晨是谁？你还说只爱我一个人，骗子！骗子！”
“我……我们只是普通的战友关系！”赵梦卖力解释，越解释越让诗语怀疑。
“那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诗语很生气说。
“我……我不知道！”
“你肯定也喜欢她，是不是？”
“不是！”
“不是？”
“是！”
“是！果然你还是喜欢她，呃呃呃！”诗语假装哭泣。
“没有，诗语，你别哭，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骗人！”
“我不骗你！”
“你就是骗我，我再也不理你啦！哼！”诗语把赵梦推开，自己向那边有光的地方跑去，顿时不见踪影。
人生之事最怕冷漠，一旦冷漠，连与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看你的心情也是荡然无存，连你的那些撒娇和小聪明也可以视而不见。
一瞬间，五十五年后，一个老头子旁边坐着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赵梦变得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诗语也是满头白发，犹如白发魔女，身材依旧苗条，脸蛋没有皱纹，大大的眼睛依旧清澈，明眸皓齿。
“老头子，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在那里逞强！”
“我这不是逞强，是实力，好不好？你个老太婆。”赵梦冲着诗语笑。
“哎呦！我的腰！”赵梦叫道。
“哈哈……”诗语捂着嘴巴大笑。
“你还笑？过来扶我一把！”
“你一辈子要强，到老了还要强，跟一头牛一样！”
“还说我，你一辈子爱哭，七老八十了，还爱哭，到现在也改不了！”
“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故意的能泪流满面吗？”
“我……”
“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小诗语！”
“小赵梦，我嫌弃你！”
“为什么？”
“谁让你还惦记那个青晨的？”
“我没有！”
“呃呃呃额额，你又欺负我……”诗语又开始抽泣。
诗语的哭声彻底打破了赵梦的睡眠，他再也睡不着，坐了起来，思索一会儿。
天快亮了，战士们还在熟睡，鼾声四起，特别是王国打呼噜特响，鼾声如雷。他走到窗户口，右手扶着窗户边沿，看着天空，思绪万千，尤其是想起了远方的父母，经年不辞辛苦的父母，感到无比心酸和难过，为自己的不孝感到羞耻。
想起了他母亲围着围裙站在木槿花旁边，伸手去摘木槿花，然后把上面的蚂蚁小心推到地上，并且洗干净，放在水蒸蛋里蒸着吃，那种味道真是美妙无穷，暖意绵绵。木槿花留给赵梦太多的思念和回忆，更为重要的是伟大的母爱，每天无微不至的母爱。
想起了和有荣哥一起吃山莓的场景，肆无忌惮地吃，满嘴的山莓犹如鲜血一般，样子傻傻的，萌萌的，酸甜美味的山莓留下了太多的故事。还有那些许许多多的野果——山中水果，比如野生猕猴桃、野生芒果，野生杨梅等等，赵家村有赵梦太多的记忆，让他牵肠挂肚，赵家村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养育了多少可爱的人。
只有真正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才能够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种乡土生活。
处处都充满了朴实和自然，这样才能更好明白生命的意义。远不是城市生活那么浮躁，虚无缥缈，毫无存在感。
想起了远方的赵平，他可怜的身世，严峻的生存环境，让他成为了一个十分脆弱的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一个失败的婚姻和家庭，没有了爱的生活，对孩子的伤害是难以估量的！
作为普通人，是很难从那阴影中逃离出来，很难调整心态，很难走向辉煌，除非你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但脆弱的赵平显然不能从那阴影中出来，因为他太多情！太脆弱！
赵梦用粗糙的右手摸了摸脸，感觉有些湿润，难道自己在夜里哭了？不可能呀！在梦里没有哭呀！他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好臭！肯定是吴家在上铺流了口水，一直流到自己的脸上。这家伙，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赵梦又看着战友们，心里很喜悦，顿时满脸笑容，有了他们，自己才能走到今天。
要想走得远，必须要有结伴的人，志同道合的人。
天渐渐地明朗起来，慢慢可以看清大地的轮廓。不一会儿，火红的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样，袅袅升空，天晓云灿，曙光照耀着山脉，照耀着军营，照耀着赵梦。他看着热情的太阳，心里非常高兴，没想到这个时候能看到日出。东边的天空火红，周围的云也变成了红色，云的周围有一层像丝带一样的东西镶着红云，犹如一件美丽的裙子。一个大火球慢慢升起，美不胜收！万丈阳光照在军营中的大树，它们如饥似渴，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了温暖的阳光，洗去了夜晚的阴沉和潮湿。升起的太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太阳全部升起来，万物复苏，人们开始起床，鸟儿开始捕食。
黑夜已经过去，它赶了一夜的路，终于追到了白天，到达目的地，然而白天又接着黑夜的路程，不断向前奔跑，从未停止！
钱真醒了，掀开被子，坐起来，说:“赵梦，你怎么起来那么早？”
“看日出！”赵梦笑着说，很亲切，完全把钱真当成他的大哥。
“今天我是看不到了！”
“明天吧！”
“好啊！”
战士们都起来，又准备开始一天的训练……
(本章完)
钱真向团长申请，请求进行一次巡逻训练任务，团长答应了。年轻的战士们枕戈待旦，钱真下达命令后，他们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心情赶往边境，现在钱真带领突击队成员正在穿越峡谷。这次，吴家带上了巡逻犬——夜风，夜风是一条功勋军犬，曾经立过无数战功，似乎比钱真立的功劳还要多。它那黑色的毛十分柔顺，身上也很干净，战士都会定期给夜风洗澡，有时候还有特别服务——按摩，待遇不同于一般的军犬。它的眼睛相当犀利，嗅觉在同类军犬中独一无二，凤毛麟角。不管情况是危险还是安全，它都是第一个发现，把确定的消息反馈给战士们。
夜风跟在吴家身边，四只脚十分有次序交换着，发出细微的脚步声，有时仿佛汩汩的溪水。战士们跑，它也跑，战士们停，它也停。大家在峡谷的河旁边休息，夜风四处张望，看看是否有敌情，将一切已知的情况都牢记在心，对未知的敌情也有先见之明。它蹲在吴家旁边，清澈的河水从它的眼睛流过，非常自然、平静。两岸的树木也在盯着它看，夜风可不怕它们赤裸裸地张望和挑衅，看吧！看个够！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九月的流水和常绿乔木终年相伴，就像一对夫妻一样，相濡以沫、恩爱有加、举案齐眉。蓝色的天空下总有一些调皮的白云在那里玩耍，挡住了天空的视线，不能尽情观赏大地的美景。突然，夜风的目光停留在一处峭壁上，峭壁上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无穷无尽。它好像发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也许是什么贪玩的动物在那里捉迷藏，夜风仍然很紧张，表情不同寻常。正当大家起身时，夜风一顿狂叫，冲着那个隐藏危险的峭壁上狂吠。顿时，大家都进入战斗状态，厉兵秣马！
钱真说:“隐蔽！”战士们这次是全副武装，真枪实弹，什么样的敌人都不用怕，有充足的弹药。不料，什么情况也没有，也许是夜风神经过敏，毕竟老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飞龙也有遭小虾戏弄的时候。
十几分钟过去，依旧不见有变化，钱真说:“快！离开这里！”
“是！”
夜风好像不愿离开，它总觉得那里有问题，怀疑那里有真正的敌人，吴家只好硬拉着它前行，再加上连哄带骗的，夜风终于慢慢跟随吴家前进，它时不时地向后面张望，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不然后果很严重。赵梦的狙击步枪依旧背在背上，以防不测。赵梦跟在钱真的后面，钱真在前面开路，大家走过一百米时，他们开始过河，夜风也不落后，它游得很好，好像一名游泳运动员一样熟悉水性。
此时，牛鬼已经在峭壁上埋伏，夜风的感觉是对的。牛鬼伪装的十分好，他仔细地调整瞄准镜的精度，峡谷中的风速有些大，对射击影响较大。但对于牛鬼这样的神枪手，射击水平目无全牛，这样的环境是不会对他构成难度的，他的右眼一直盯着瞄准镜，等待最佳时机，然后开枪。他就像一头凶狠的狼一样，冷静等待，等待自己的猎物，他是那么自信和贪婪。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妨碍他，不能妨碍他的精力，不能妨碍他的判断，不能妨碍他的射击。当战士们走到河床的中央时，危险来临了，死神悄悄地接近他们。牛鬼用的是穿甲弹，开了一枪。
“砰！”枪声打破了一切的平静，峡谷中的小鸟从树上飞了起来，四处乱飞，害怕之极。河里的小鱼儿也迅速游入河底，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们可爱的队长——勇敢的钱真，倒在水中，清澈的河水被鲜血染红，像鲜红的墨水倒入了河中一样，殷红殷红的，慢慢向四周散开，夜风又开始狂吠！狂吠！狂吠！
“班长！班长……”赵梦和吴家叫道。
“队长！队长……”其他战士伤心地喊道。
中尉李想紧张说:“三点钟方向，火力压制！”
“砰！砰！砰……”他们一面掩护一面撤退。
李想对周保说:“周保，请求团部火力支援！”
周保急促地喊道:“团部？团部？金雕？金雕？我们是象雄突击队，受到伏击，请求……”
“砰！”牛鬼又开了一枪，还没有等周保讲完，子弹已经穿过他脆弱的肩部，鲜血又一次染红了河水，他的身体漂浮在河面上。
“周保！”吴家喊道。
吴家用观察镜看着峭壁说:“距离七百米，不在自动步枪的有效射程内，我们快撤！撤！”
“周保！周保……”大家叫道。
赵梦还沉浸在钱真的牺牲当中，内心万分痛苦，泪流满面，一直扶着他的身体喊道:“班长！班长……”他现在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不料，周保的牺牲又一次加重了他的伤痛，他痛恨牛鬼，让自己失去最好的战友，失去最好的班长。随着吴家的说话声，还没来得及撤！
“砰！”吴家也倒在河中，浸透河水，似乎映的天空有些灿烂。
“吴家！吴家……”大家慌忙撤离，但在河中，速度不快，也躲不过牛鬼的狙击步枪，牛鬼开始点名式射击。
“砰！砰！砰！”李想、郑卫和王国陆续被打伤，瞬间倒在水中，一片凄凉，随着流水慢慢流去远方，流向回家的路。
赵梦这时才拿起狙击步枪对准峭壁上的牛鬼，心中无比痛苦，脸上被河水溅得到处都是。他站在水中，没有再撤退，看着瞄准镜，大声喊道:“牛鬼，我要……”
“砰！”牛鬼先开枪，打中赵梦的胸部，血迹从他的胸部快速流出来，犹如从一个木桶的小洞流出来一样。
他表情木讷，傻傻地看着战友们，说:“我来了！”
“砰！”牛鬼又开了一枪，打中赵梦的肩膀，赵梦还没有倒下，依旧站在水中恶狠狠看着远处的牛鬼。
“砰！”再一枪打中赵梦的脑袋，赵梦终于支撑不住了，像一棵大树一样倒在水中，溅起了无数个浪花，向四处散去。
多么坚强和执着的赵梦，就这样结束了他的生命，结束了他的军旅生活，结束了他的梦想。
夜风快速跑向岸边，站在一棵白桦树后面，对着远处的牛鬼，狂叫不止！它清楚记录了所有成员牺牲的过程，惨不忍睹，回想时，如同一把锋利的刺刀扎着自己的心，特别是照顾它的吴家，更是为他感到可惜。它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是一名战士，心里想着要为他们报仇，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能力爬上峭壁，没有能力打赢牛鬼，没有能力对抗狙击步枪。霎时，它又蹲下，停止了吠叫，死死地盯着峭壁，看了看，望了望，两眼冒出一两滴眼泪，掉在黑色的毛上，始终没有掉在地上，似乎在等待下一滴眼泪的到来。顷刻之间，泪水如同瓢泼大雨一般，浇洗着它的身子，顺着毛发流向凹凸不平的地上，泪水以十二分的速度吞噬了它的内心，吞噬它的思想。
于是，它狠下心，不再伤心，掉头就狂奔，向团部的方向跑得飞快……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赵梦突然醒了，可怕的恶梦惊醒了他。他突然坐起来，脸上一大把冷汗，四处寻找什么似的，趁着微弱的月光看看熟睡的战友们，听到班长的呼噜声，没事就安心了。
宿舍一片寂静，漆黑，月光从窗户爬进来，有一点光，但不能看清楚东西。他擦了擦脸上的冷汗，慢慢地躺下，紧张不安的心好了一些，慢慢闭上眼睛，入睡……
他又开始做梦，在一个丛林中，原始森林，地表极少阳光，高大的乔木数不胜数，灌木也是不计其数，花花草草争相斗艳，不愿屈服。赵梦变成了一只老虎，牛鬼变成了一头水牛，然而水牛比老虎大出四五倍，好生威风。赵梦在想，丛林中怎么会有水牛呢？还闯到我的地盘来？不想活了？水牛反倒气冲冲地向赵梦奔来，笨拙，力大无穷。当然，它的体重比老虎也大了好几倍。赵梦一闪开，水牛扑了空。突然，它又调头，准备下一轮进攻。赵梦心想:我都没有攻击你，你反倒攻击我。老虎张大嘴巴，露出锋利的牙齿，向水牛吼叫，目光如炬。附近不少动物趁机逃跑，树上的小鸟也吓得飞走了，偶尔一些老叶慢悠悠地落在地上，又随风飘起，自由自在，潇洒。
忽然，老虎向水牛扑上去，咬住它的脖子，顿时，水牛一大片鲜血流在地上，粘在枯枝败叶上。看样子，它很痛苦，很疼痛。这就是攻击别人的后果，闯入他人地盘的后果！牛眼睁得很大，好像在流泪，后悔自己来到这里。
水牛在想办法，必须摆脱老虎的撕咬，它一边转一边用牛角去顶老虎的肚子，但是就是顶不到。老虎咬住它的脖子就是不放，越咬越紧。转得时间很长，它们都有些累，停下了。老虎调整姿势，继续咬紧它，不松口。老牛喘着大气，累得不行，这个时候还有一两只苍蝇来打搅水牛，弄得它很恼火，摇头晃脑，摇动长长的尾巴驱赶苍蝇，苍蝇就是不愿离去，想这个时候趁火打劫，分一杯羹，死死地盯着老牛的举动，趁它不注意，迅速飞到它的伤口上，大口大口地吸起来，好舒服！水牛无法驱赶苍蝇，只好忍着、忍着、忍着苍蝇骚扰自己，痛苦不堪。老虎也喘着大气，嘴里流着鲜血，不过这鲜血是老牛的，不是老虎的，老牛越来越虚弱。它必须要最后一搏，摆脱老虎才能有活路。于是，它用力一转，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被老虎撕了下来。它迅速用力向老虎肚子上一顶，它的牛角是非常锋利，非常有力的，就那么一下，插进了老虎脆弱的肚子里。老虎很难受，不一会儿，血液从那个窟窿流出来，像一个趵突泉一样往外喷，川流不息。现在，它们都很虚弱，开始呻吟。老虎在想，就是牺牲了也要战胜它，它不顾疼痛，快速扑向老牛，与它对抗，驱赶它。就刚才水牛那一顶，已经伤到老虎的要害，恐怕活不了多久，但必须要给它致命一击，自己才能安心离去。老虎疯狂奔向水牛，疯狂地撕咬它的脖子，咬它受伤的脖子。水牛慢慢地躺在，再也没有力气反抗，它彻底结束了！苍蝇也吃饱了，嗡嗡地飞走了。老虎顿时感觉自己要完蛋了，鲜血已经流得差不多，已经感觉不到痛苦，它慢慢地躺下，在地上呻吟，眼睛睁得很大，似乎有种不愿离去的样子。
老虎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吼叫，张开了嘴巴:“嗷呜！”
老虎的最后一声吼叫，赵梦惊醒了，又是满头大汗，骂到:“死牛鬼！又是做梦！”天还没亮，赵梦这次快速躺下，把眼睛闭上。白天训练的情景快速在他脑海中闪过，各种对话一一重现在脑子里，不一会儿，他入睡了，又入梦了。
凶险和可怕的噩梦已经过去，他梦到了美丽的家乡——赵家村，满是金银花的赵家村。对于路前村，他很模糊，也许是待得时间不长，没有什么感情。赵家村才是他真正的回忆，感情的思念，美好的寄托。赵梦站在青翠的晒谷场上，看着金黄的金银花趴在篱笆上，它们是多么自在，没有压力和束缚，自由地生长，真性情，真潇洒。各家菜园子的篱笆上都长满了漂亮的金银花，各自炫耀。蓝色的天空下有几朵白云，像魔术师一样，一会儿变成这样，一会儿变成那样，变化无穷。清澈的上泉河十分悠闲地流淌，汩汩作响。旁边蹲着许多洗衣服的农家少妇，她们一边洗衣服一边聊天，满脸笑容，对这种乡土生活十分满意。
突然，赵梦看见人群中有赵雨的影子，他想过去看看，但就是走不动，始终站在草地上，似乎马尼拉草能够拉住他的脚，不让他前行。赵燕在灶台下烧火，不停地拨动着自己的头发。李雪儿在炒菜，时常被呛得厉害。赵友林认真地劈着柴。
“啪”的一声又一声，宛如放炸弹似得。屋顶的炊烟袅袅升起，很自然，很平静！屋后高大威武的橡树、樟树和枫香树俯视着赵梦一家人，像是玉帝派来的保护神。桃树和李子树都已经结果，青涩的桃子还不能吃，可李子有红有绿，大部分都是熟透的李子，饱满诱人，酸甜可口。这时，赵梦终于可以走动，跑到李子树下，像猴子一样迅速爬上树，贪婪地吃起来，味道真是美妙无穷，堪称仙桃，不，比仙桃还好吃！门前的棕榈树摆动着翅膀，随着风儿在跳舞，优美动人，婀娜多姿。屋前的菜园子里长满各种蔬菜，琳琅满目、应接不暇、目迷五色。二楼蜂箱里的蜜蜂飞进飞出，忙着采蜜，努力地工作，为整个蜂群做出自己应有的贡献。大王山无边无际的毛竹和杉树屹立在赵家村周围，它们吸收着灿烂的阳光，为人们提供新鲜的空气。造纸工坊里有说有笑，大家在木槽里辛苦地捞纸，一弯一直，不知劳累，其乐无穷。水风车一直转着，带动着巨大的木马在石臼里一上一下的运动。
村长赵川坐在门前抽着旱烟，看着眼前绿油油的水稻，不禁欢喜，但又有些感慨和愁云，感慨人生如梦，白驹过隙。转眼间，村长由一个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老人。
放牛的娃娃们从上泉河的木桥上陆续通过，好惬意！好幸福！黄牛和黑牛围着那头淡黄色皮肤的母牛转来转去，十分殷勤，十分热心。赵梦看见自己小时候，那么懵懂，那么天真烂漫，他和有荣、小波一起进山捕山鸡，制造陷阱，他们都是一个个猎人，老练的猎人！
突然，整个美好的景象都消失了，杉树林也没有了，造纸工坊也荒废了，人们都不见了，田野里长满了野草，一片荒芜。
霎时，时间把赵梦带到东山县，天气十分晴朗，他们的爱情又一次被阳光照亮，洒满了整个军峰山，直到红日落山。他梦见了诗语，两人在军峰山嬉闹，打情骂俏、高谈阔论、书生意气、指点江山。
此时的赵梦和诗语都比较青涩、含蓄，但内心充满了爱意，就是不用语言表达出来，他们也能感觉出浓浓的爱、微妙的爱、曼妙的爱。他们坐在白石旁边的松树下，两人靠得近，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的罅隙间洒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更加生机勃勃。
诗语突然说:“赵梦，你以后会爱我一辈子吗？”
“会！”赵梦想都没想就回答。
“那要是我妈不同意呢？”
“我会争取的，直到翁阿姨同意为止！”
“嘿嘿！”诗语傻笑，她完美的身材让周围的树木十分羡慕。
突然，诗语变脸，回到五年后，表情狰狞，嘟着小嘴说:“那个青晨是谁？你还说只爱我一个人，骗子！骗子！”
“我……我们只是普通的战友关系！”赵梦卖力解释，越解释越让诗语怀疑。
“那她为什么对你那么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哼！”诗语很生气说。
“我……我不知道！”
“你肯定也喜欢她，是不是？”
“不是！”
“不是？”
“是！”
“是！果然你还是喜欢她，呃呃呃！”诗语假装哭泣。
“没有，诗语，你别哭，我不喜欢她，我喜欢你！”
“骗人！”
“我不骗你！”
“你就是骗我，我再也不理你啦！哼！”诗语把赵梦推开，自己向那边有光的地方跑去，顿时不见踪影。
人生之事最怕冷漠，一旦冷漠，连与你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连看你的心情也是荡然无存，连你的那些撒娇和小聪明也可以视而不见。
一瞬间，五十五年后，一个老头子旁边坐着一位和蔼可亲的老人。赵梦变得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鹤发童颜。诗语也是满头白发，犹如白发魔女，身材依旧苗条，脸蛋没有皱纹，大大的眼睛依旧清澈，明眸皓齿。
“老头子，你看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在那里逞强！”
“我这不是逞强，是实力，好不好？你个老太婆。”赵梦冲着诗语笑。
“哎呦！我的腰！”赵梦叫道。
“哈哈……”诗语捂着嘴巴大笑。
“你还笑？过来扶我一把！”
“你一辈子要强，到老了还要强，跟一头牛一样！”
“还说我，你一辈子爱哭，七老八十了，还爱哭，到现在也改不了！”
“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故意的能泪流满面吗？”
“我……”
“放心吧！我不会嫌弃你的，小诗语！”
“小赵梦，我嫌弃你！”
“为什么？”
“谁让你还惦记那个青晨的？”
“我没有！”
“呃呃呃额额，你又欺负我……”诗语又开始抽泣。
诗语的哭声彻底打破了赵梦的睡眠，他再也睡不着，坐了起来，思索一会儿。
天快亮了，战士们还在熟睡，鼾声四起，特别是王国打呼噜特响，鼾声如雷。他走到窗户口，右手扶着窗户边沿，看着天空，思绪万千，尤其是想起了远方的父母，经年不辞辛苦的父母，感到无比心酸和难过，为自己的不孝感到羞耻。
想起了他母亲围着围裙站在木槿花旁边，伸手去摘木槿花，然后把上面的蚂蚁小心推到地上，并且洗干净，放在水蒸蛋里蒸着吃，那种味道真是美妙无穷，暖意绵绵。木槿花留给赵梦太多的思念和回忆，更为重要的是伟大的母爱，每天无微不至的母爱。
想起了和有荣哥一起吃山莓的场景，肆无忌惮地吃，满嘴的山莓犹如鲜血一般，样子傻傻的，萌萌的，酸甜美味的山莓留下了太多的故事。还有那些许许多多的野果——山中水果，比如野生猕猴桃、野生芒果，野生杨梅等等，赵家村有赵梦太多的记忆，让他牵肠挂肚，赵家村是一个多么神奇的地方，养育了多少可爱的人。
只有真正在农村生活过的人，才能够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感受到那种乡土生活。
处处都充满了朴实和自然，这样才能更好明白生命的意义。远不是城市生活那么浮躁，虚无缥缈，毫无存在感。
想起了远方的赵平，他可怜的身世，严峻的生存环境，让他成为了一个十分脆弱的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
一个失败的婚姻和家庭，没有了爱的生活，对孩子的伤害是难以估量的！
作为普通人，是很难从那阴影中逃离出来，很难调整心态，很难走向辉煌，除非你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但脆弱的赵平显然不能从那阴影中出来，因为他太多情！太脆弱！
赵梦用粗糙的右手摸了摸脸，感觉有些湿润，难道自己在夜里哭了？不可能呀！在梦里没有哭呀！他闻了闻手上的味道，好臭！肯定是吴家在上铺流了口水，一直流到自己的脸上。这家伙，太恶心了！太恶心了！
赵梦又看着战友们，心里很喜悦，顿时满脸笑容，有了他们，自己才能走到今天。
要想走得远，必须要有结伴的人，志同道合的人。
天渐渐地明朗起来，慢慢可以看清大地的轮廓。不一会儿，火红的太阳从东方慢慢升起，如同一个巨大的火球一样，袅袅升空，天晓云灿，曙光照耀着山脉，照耀着军营，照耀着赵梦。他看着热情的太阳，心里非常高兴，没想到这个时候能看到日出。东边的天空火红，周围的云也变成了红色，云的周围有一层像丝带一样的东西镶着红云，犹如一件美丽的裙子。一个大火球慢慢升起，美不胜收！万丈阳光照在军营中的大树，它们如饥似渴，等了一夜，终于等到了温暖的阳光，洗去了夜晚的阴沉和潮湿。升起的太阳越来越大，不一会儿，太阳全部升起来，万物复苏，人们开始起床，鸟儿开始捕食。
黑夜已经过去，它赶了一夜的路，终于追到了白天，到达目的地，然而白天又接着黑夜的路程，不断向前奔跑，从未停止！
钱真醒了，掀开被子，坐起来，说:“赵梦，你怎么起来那么早？”
“看日出！”赵梦笑着说，很亲切，完全把钱真当成他的大哥。
“今天我是看不到了！”
“明天吧！”
“好啊！”
战士们都起来，又准备开始一天的训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