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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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劳动不仅可以给人带来物质财富,更可以让人的精神世界充实,劳动的人是最朴实和最可爱!

    赵家村住着赵氏家族和曾氏家族,曾氏是近十几年前从大王山深处搬下来的,他们住在村北,赵氏住在村南,村子中间只有村长赵川一家人,共三十户人家左右。外面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然而赵家村的百姓还过着宁静田园般的生活。

    时节已过处暑,农民们都在做最后的抢收工作,忙里忙外,不亦乐乎!

    第二天,太阳的曙光早已从庄严的大王山东边升起。草上的露水慢慢退出它们的世界,依依不舍!老母鸡和一只羽毛十分光滑的公鸡在橡树下寻找食物,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树上的鸟儿开始为精彩的一天歌唱,为百姓的劳动加油、喝彩!

    赵友林一家人吃完早饭,晒好稻谷,戴着草帽和提着粗糙的水瓶,每人挑着一担空竹箩并拿着一把镰刀就出门来到田畔。昨天,赵友林已经将木制打谷机放在田野,用金黄色的稻秸秆盖着,伪装十分逼真,更不用担心会被偷,这里的百姓都是那么的朴实和善良,再说每家每户都有自己的打谷机,不必如此!

    大家的田地都是相邻不远的,此时,赵友林的大哥赵友德正在对面不远处打谷,赵友徳的家人也在另外一块田地准备收割水稻。赵友徳也是单眼皮和高鼻梁,短发是他经年不变的发型,身材比友林壮实一些,双手粗糙不堪,面相狰狞!不一会儿,他的胖夫人孙氏、儿子赵刚和女儿赵兰开始弯着腰认真地割水稻。李雪儿她们也开始割水稻,赵友林放下竹箩向对面的赵友徳兄弟慢慢走过来并大喊:“大哥,来得这么早呀?”

    “赶时间呀!不像你年轻手快,又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可以顶两个人。”赵友德刻薄地说。

    敦厚的友林说:“千万别这么说,雪儿怎么可能顶两个人呢?嫂子也是很能干的!”

    “能干个屁,吃得比我还多。”友德刻意对着旁边的妻子讽刺道。

    “能吃也是福呀!”

    “福个毛线,你命好啊!爹娘在世的时候就特别疼爱你,现在娶个媳妇又是左膀右臂,连老天都在帮你!”赵友徳十分敌视,嫉妒远胜过亲情。

    “雪儿没那么好,大哥夸奖了。”友林摸了摸头,有些尴尬。

    友德吐了一口痰,藐视地说:“呸!还用得了我夸嘛!你媳妇早已成了赵家村媳妇们的标榜!村里的那些小娘们就差把你媳妇供起来了?”

    “那都是她们起哄啦!别当真!”友林很客气地说,“大哥,我先回去干活了!”

    “脚在你腿上,爱走不走!你就是书读多了,和那些当官的人一样虚情假意。”友德讽刺道。

    友林尴尬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友德妻子还是默默地割着水稻,只是脸上有明显的不高兴,立刻阴沉下来,浮着一层菜青,宛若刚才涂上去的颜色。心里开始埋怨斤斤计较的丈夫,赵刚和赵兰也为此感到羞愧!平时敦厚的赵友林也不会去计较大哥的尖酸刻薄,毕竟还是一家人。友林回到自家的田地里,短暂的问候之后便直接开始劳作。雪儿她们已经割好了许多水稻,一捆又一捆整齐地叠在一起,宛如一个个美轮美奂的大厦精巧模型。眼前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水稻,丰收的果实!昨天捆好的水稻秸秆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立在田地里,像极了兵马俑的士兵,气势逼人!田埂旁边还有一个很大的稻垛,用稻秸秆堆成圆柱形状,中间放了一根直径十五厘米的杉木,直接插在土地里,头顶还做了特殊处理,这样就可以挡风遮雨,从远处看,它很像一座漂亮的房子。

    赵燕是一个活泼可爱和比较任性的姑娘,性格外向,双眼皮,大大的眼睛极像她母亲,皮肤光滑细腻,扎着马尾辫,比她哥小一岁。由于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当时赵燕是超生的,为此,赵友林夫妇躲了好长一段时间,白天躲到大王山深处,晚上回来,负责计划生育的干部也拿她们没有办法,时间一久,大家都把她们忘了。

    天高皇帝远,在农村和偏远地区计划生育真正实施的不多,但政府人员为了领导交代的任务还是下乡一家一家的实查。赵燕刚满一岁那年,星都镇的“控育人”就带着一帮人来到赵家村,在村长赵川的带领下,一家一家的盘问,村长也是无奈,只好按命令办事。开杂货铺的赵根家首当其冲,他大儿子的媳妇刘氏超生,他们早已躲进深山,不见人影。无奈之下,“控育人”只好掀桌子,戳房顶,年久未修的黑瓦被他们恶毒地砸到地上,摔得粉碎。朴实的赵根大叔只是坐在门前的石凳上,额头上除了那块疤,脸上无任何表情,只是不时地抽着旱烟,并未阻拦。经过三四天的折腾,他们并未成功,只好败兴离去。

    赵根顿时感觉漫山遍野的无奈和川流不息的落寞,默默地收拾自己的破房子……

    太阳的光辉越来越强烈,蔚蓝的天空格外高远,白云像棉花一样自由自在漂浮在赵友林一家人头顶。白云为他们鼓掌;白云为他们喝彩;白云为他们遮挡炎热的太阳;汗水已经自然而然覆盖友林稍显沧桑的脸庞,犹如一个老泪纵横的中年男演员正在激情表演生活类的电影。

    农村繁重的劳作和清苦的生活,使得农村人总是比城里人老的快,更加沧桑!

    友林拿着一小撮水稻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拍在打谷机上,金黄的稻谷顺着打谷机边缘流向底部。他们经过几个小时的劳作,打谷机已有七成满。其他人还是一字排开,匀速地向前推进,一副生机勃勃的场面展现在上泉河眼里,她优雅地流淌着,永远都是那么川流不息!即使是大旱时期,她也从未停止过流淌,她用那含有智慧的眼睛凝望属于大王山子民的优良品德!

    “啊!”赵梦大声叫道。

    一声大叫打破了原有的次序和他们自己心中的沉静。

    “怎么啦?梦。”晒得脸红的雪儿急忙说。

    赵梦按着出血的手,说:“我被镰刀割了一下。”

    “哥!”赵燕关心说,“你流了好多血!”

    赵梦很坚强地说:“没事的!”

    “梦,快过来!”雪儿很急切。

    “好。”

    还没等赵友林先说,李雪儿作为母亲立刻拿出自己缝制的兰花色手帕帮赵梦包扎伤口,幸亏伤口不大,血暂时止住了。一般来说,农民很少有带手帕的习惯,但雪儿喜欢干净,经常将手帕带在身上,这也是她和别人不同的地方。

    梨树上的小鸟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受伤的赵梦,为他担心,为他难过!

    在农村,这点伤算个屁,包好继续干活,只是雪儿经常用她会说话的眼睛向赵梦探望,心中十分心疼儿子。就是有了这种深情的爱,让这个家庭成了赵家村的幸福楷模家庭,大家不言而喻向赵友林家看齐。

    正当中午温度达到巅峰时,没有一个庄稼汉说因为热就放弃劳作的,他们也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太阳是他们和农作物的希望,没有阳光,一切都没有生机。当然城里矫情的公子哥那是肯定受不了这种充满诗意而又繁重的劳作,但是公子哥更擅长嘴皮子功夫!

    赵梦早已汗流浃背,脸色通红,汗水流进他的小眼睛,被刺得火辣辣的,身体的血液滚滚发烫,腰疼得都直不起来,娇小的身体完全埋在水稻里,一句话也没有说苦说累,一直用那顽强的毅力坚持着!坚持着!坚持着!

    李雪儿和赵燕回家烧饭去,赵友林爷俩就在田畔旁边一棵梨树下歇息。友林用粗糙的手慢慢地拿出一根纸烟,右手拿着纸烟并放在左手掌心轻轻地撞了几下,然后小心地点上火,很享受地抽了一口,吞云吐雾,浓烟徐徐向赵梦散去。

    劳累过后,来一根纸烟,那是最好的解乏良药。

    赵梦在旁边玩弄着那根稻秸秆子,不时地摸摸自己疼痛的小腰,一切都那么安静,只有几只小鸟从他们头顶飞过,不带走一片云彩。

    赵梦突然好奇地问:“爸,你们那时候读书是个什么情景?”

    “那时候……艰苦啊!”赵友林叹气,抖了抖烟灰。

    “你祖父和祖母在世时,我周末回家干活,给自己赚钱挣学费,虽说只要五块钱交书本费,但也要去挣啊!经常食不果腹,家中六七个兄弟姐妹。那时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电,只用煤油灯,晚上一吹灯,你祖父和祖母静下来就干那事,生了一大堆娃娃。我卷着一捆破棉被,提着一些大米,穿着破破烂烂就上学去,别人都以为我是乞丐。在学校从来没有吃过打的新鲜饭菜,买不起。有时从家里带些干菜过一个星期,没有干菜就干吃白米饭,经常营养不良,时常发晕。有时还被家里人无情地奚落,读个毛书?人生实难呀!”赵友林一边讲述他那不平凡的岁月一边落泪。

    “是够艰苦的!”赵梦说,“不过现在还是可以吃饱饭的。”

    “饭是可以吃饱,就是没钱用啊!孩子!国家什么时候能够真正关心关心我们穷苦老百姓就好了。”友林无奈地说。

    “放心吧!等我长大了,我赚钱给您用。”

    “真是好孩子!”友林很是动情,眼中一片潮湿。

    赵梦反倒安慰友林说:“爸,别伤心了,都过去了!”

    “是呀!都过去了。”

    赵友林的泪水更加如涌泉般冒出,这种深刻的爱感动着他。

    赵梦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走出这座大山,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做一个有能力照顾自己家人的人。绝不是痴人说梦,即使是痴了,又何妨?好男儿就应该有所作为!才不枉此生!

    雪儿她们已经把做好的饭菜拿到田里,赵燕牵着自家的黄牛过来,让其在田埂上吃草。黄牛时不时摇动灵活的尾巴来驱赶身上的血蝇,血蝇就是不离开,非要吃上一口饱饭,一直围着黄牛飞来飞去,发出“嗡嗡嗡”的声音。

    友林和家人一边吃着,一边笑着,一边说着,说说今年的丰收,谈谈明年的计划和憧憬!

    “孩子他爸,来……多吃点菜。”雪儿表现十分温柔,关爱无处不在!

    “雪儿,你也多吃点!”友林用一种爱意的眼神看着雪儿。

    雪儿笑着说:“好。”

    赵燕嘟着小嘴,撒娇说:“妈,你都不给我夹菜,讨厌!”

    “好好好,来来来,我给我的小宝贝夹菜。”雪儿莞尔一笑。

    “嘿嘿!”赵燕显得很天真烂漫,单纯无畏!

    “梦,来,吃块肉。”雪儿给赵梦也夹了一块肉。

    “好。”赵梦用碗接了一下。

    “哈哈哈……”赵梦和赵燕突然大笑起来。

    雪儿感到莫名其妙,说:“这有什么好笑的?好吃吧!”

    赵燕开始大口地吃起来,母亲给父亲夹菜,赵梦看在眼里,这种相濡以沫、缱绻白首和不离不弃的美好能量深深影响着赵梦,他感谢有这样幸福的家庭!

    言传不如身教,那是最好的老师!

    然而,城市里的有些人恐怕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他们的生活充满了你争我斗,充满了尔虞我诈!就连他们的感情也是建立在用金钱和沙子做的城堡上,有朝一日,金钱不在,狂风来临,必定是人财两空。有些人总以为自己为对方默默的付出,总会有回报。但是,就在你默默的付出和坚持时,她正在别人的床上享受着美好的生活。

    如果当时能够做到只是单纯的付出,没有期望,就算知道了生活的真相也能泰然处之!内心也能依旧平静!

    大家吃完饭,休息片刻就开始干活,身体补充能量后,灵活了很多,头脑也清醒了不少。友林一个人打谷,依旧站在打谷机旁边一上一下有节奏地摔打稻谷,金黄的稻谷密密麻麻的堆积在一起,让人眼发缭乱。其他三个人割稻,左手抓稻,右手拿着镰刀,涮涮涮,一刀比一刀迅速。赵梦带着伤继续干活,腰疼还没有得到缓解,割伤的手也没有得到休息,他的脸朝着土地并弯着腰一直割着水稻,忍着疼痛,忍着炎热,继续向前推进……

    为了吸引雌蝉,远处的雄蝉“知了、知了、知了”的叫个不停……

    偶尔一阵微风将梨树上的老叶吹到金黄色的水稻上,落叶和稻谷深情的交流着,诉说着自己的情感。

    受人尊敬的村长——赵川,赵川家的水稻几天前就割完,他抽着旱烟蹑手蹑脚地向赵友林走开。

    村长客气地说:“友林老弟,忙着呢?”

    “村长!”赵友林说,“有啥事要您亲自过来?”

    “就是路前村到我们村的电路线问题,趁现在天气还好,把一些毛竹、高树和障碍物清理一下,到冬天以防大雪压倒它们碰到电线。”

    “今天就能完成收割,明天去吧!”

    “那好,我叫上曾仁他们几个一起去,明天早上八点在我家汇合。”

    “好嘞!”

    “那你忙着。”

    “好,村长,慢走呀!”

    “好嘞!”

    友林一向是一诺千金,答应村长的事一定会去办。

    村长在离开时,赵川面带微笑地看了一眼赵梦,赵梦也对村长笑了笑。以前赵梦经常跟着村长去打猎,全村就村长家有一把猎枪,虽然政府严管枪支,但在偏远的地区,他们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路前村的王二也经常带着他那五只高大雄伟的猎狗和有些老旧的猎枪来赵家村打猎,每次都满载而归!

    太阳的余晖从大王山西处慢慢消失,黄牛圆圆的肚子站在那里望东望西,再也没有吃草。原先声音高亢的知了变得低沉而冗长,小鸟陪了赵梦一下午也准备回去,一群赶着牛的娃娃们从上泉河的木桥上通过,劳作的人们也都担着满满的稻谷往家里赶去。

    赵燕牵着黄牛并发出吆喝声:“呵……哈!”

    其他人各担着一担稻谷有节奏地走着,几把光亮的镰刀直接插在竹箩里的稻谷上,屹立不倒!

    一天的劳作已经结束,丰收的庄稼让他们脸上平添了许多笑容。

    夜里,大王山的各家灯火犹如天上的繁星,与上泉河遥相呼应,美不胜收!

    村长家的猎狗吠叫了几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