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着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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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执着的生命

    阎良云著

    阎良云,1986年生于江西宜黄阎半天,2010年毕业于宜春学院酒店管理专业。

    此书献给无微不至的母爱,献给伟大的母爱,感谢有爱!

    上篇

    第一章

    “妈!我回来了。”赵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并喊道。

    “梦儿!”李雪儿脸色发红,气喘吁吁地说,“快……快去晒谷场上担稻谷。”

    平时沉默寡言的赵梦说:“好嘞!”

    赵梦拿起一根扁担飞速向晒谷场跑去,犹如脚下有一双风火轮一般神速,又像雄鹿一样迅速。他母亲李雪儿也拿着一根扁担跟在赵梦后面,只是两人的距离越来越大。她喘着大气并且拼命地跑着,满脸汗水,还是跟不上赵梦。

    别看赵梦人小,但他经常劳动,有力气。到达晒谷场,赵梦迅速挑起一担稻谷向家中走去,扁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似乎这种响声也在催促赵梦加快速度,加油!两人疯狂地来回两三趟便把所有的稻谷担到家中,并放于大厅,现在大厅放满了盛装稻谷的竹箩,左下角有一堆没有晒干的稻谷,它像小山一样屹立在那里,又宛如缩小版的金字塔。

    今年又是丰收的一年呀!

    突然,东方出现一道耀眼的闪电,雷声訇然,一两滴雨水滴在小孩子的脸上,他们天真地叫喊:“落雨咯!落雨咯!落雨咯!”

    紧接着,大雨像从盆里倒出来一样撒落在赵家村,上泉河里溅起了无数的浪花向两岸的杂草扑去。有时候,暴风雨就像一张大网直接盖住赵家村,雨水带着各种落叶一直向低洼处流去,洗去了村庄的污垢。大地拼命吸吮着甘美的雨水,像行走在沙漠里很久没有喝水的人一样。

    对于干涸的大地来说,及时雨最好是像草船借箭——多多益善!

    李雪儿是十分害怕闪电和雷鸣,便迅速把大门关上,拴上门闩,并用一根檀木顶住门闩,生怕暴风雨会像鬼怪一样闯进屋内,这才放心去做自己的事。赵梦很想出去看看暴风雨是怎样吞噬赵家村?母亲的害怕打消了他的想法,只是坐在一把小凳子上傻傻地发呆!

    人们急匆匆地往自家赶去!有的人冒着大雨疯狂地跑;有的人戴着斗笠和穿着蓑衣慢悠悠地走着;有的人在大树下躲着大雨并用双手挡住头顶;整个大王山和赵家村都被暴风雨所覆盖!

    有了暴雨,就有了水,有了水就有了生命,生命便随着自己的轨道得到延续!

    二零零零年,八月的热风从四面八方吹向赵家村。在赣中部山区坐落着形似青花碗的赵家村,四周被群山拥簇。因为赵家村的海拔比周围的村庄高出很多,所以有“半天”之称。自古以来,只有两条神秘而富有色彩的出山道路,一条向南十里到路前村大约一米宽的山路,一条向东二十里到星都镇的羊肠小道。赵家村的百姓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里,从没有真正离开过,他们过着宁静的田园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十五分钟前,天空黑云滚滚涌动,风云变幻,犹如烧煤厂冒出浓厚的烟雾。落叶不停地在地上翻滚并发出摵摵的响声,有时形成一个“龙卷风”在那里不停地旋转,仿佛是魑魅魍魉正在报复这里的百姓,试图将人们带入暗无天日的深渊。牛栏里的黄牛睁着大大的眼睛,无奈地看着昏暗的天空。树下啄食的老母鸡也开始变得躁动。老鹰在幽暗的上空来回盘旋,渴望在大雨来临之前捕到自己的猎物,越是混乱和躁动的时候,机会就越多,它深知这个道理。

    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马上就要被打破!

    本来炎热的天气就让人感觉很酷热,再加上黑云压城更加使人十分沉闷和紧张。似乎树上的鸟儿都不敢出大气,害怕暴风雨的到来。大王山的上半壁已经和乌云合二为一,不分你我。倒是上泉河的水依旧静静地流淌,不管外界风云如何变化?性格沉稳的它还是乱云飞渡仍从容!泰然自若!

    人们急促地奔向晒谷场!有老人、小孩、青年和妇女,她们的心随着天气的变化莫测更加跳得快,俨然要爆裂似的。一年的大丰收来之不易,不要因为这场大雨而功亏一篑!晒谷场上晒满了即将晒干的稻谷,若是被这场无情的风雨摧毁了,可想其后果。李雪儿小跑而又紧张地把竹箩放在竹垫旁边,赤脚踩着金黄色的稻谷,细腻的双脚被稻谷扎得一个个小印,仿佛天上浩瀚的繁星一样。

    她已然没有心思在乎脚底的痛!

    雪儿迅速把竹垫两头卷起,使稻谷到中心地带以便盛装,动作略显慌张。几声雷响吓得她脸色苍白,宛如涂了一层早霜一般。身体有些哆嗦并大叫起来:“啊!”

    虽然雪儿受了一些惊吓,但是不至于放弃抢收干燥的稻谷。她内心多么希望大雨等一等再下,哪怕就十几分钟也可以。由于紧张和剧烈的运动,她白皙的脸上开始冒着雨珠般的汗水……

    旁边的人并不为此而过分在意她,她们更担心是否能及时收齐稻谷担到自家粮仓?而不想被其他事所分心。大家都在手忙脚乱地收稻谷,场面十分紧张和混乱!晒谷场旁边的竹子随着大风飘来飘去,跳着最古典的舞步,倒是显得十分悠闲和惬意!

    李雪儿的丈夫赵友林又不在家,他吃完早饭就到大王山砍毛竹,儿子赵梦去附近山上砍柴,大女儿赵雨在外地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小女儿赵燕上午打扮得漂漂亮亮到路前村的同学家去。

    此时,李雪儿多么希望丈夫能飞快赶回来,她美丽的大眼睛向大王山远远望去也不见自己爱人的踪影。霎时,她脸上露出泛红的羞涩,然而内心着急的如同墨色一般昏天暗地。自己只能加快速度重复刚才的动作,胡乱将其他几个竹垫上的稻谷都装进竹箩。她迅速拿起一根扁担,挑了一担将近一百斤的稻谷回家,扁担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在演奏优美动听的曲子,只有沿路的马尼拉草在认真倾听这首曲子。虽然李雪儿没有心思听这场音乐会,但是扁担依旧在演奏,不顾观众的喜好。她左手抓住前面的箩绳,右手抓住后面的箩绳,两脚紧张而又快速地走着、走着、走着!

    屋旁的桃树只见那李雪儿走过来,别有一番风韵,容貌如晨露中的海棠花一样娇媚,身材苗条,皮肤白皙,两排整齐的雪白牙齿,笑起来一对酒窝,黑黑的长发扎在后面,长睫毛下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不停地转动,个子不高。因为经常劳动,所以柔弱的肩膀练就了一些力气,足以支撑整个家庭。

    十五岁的赵梦穿着一身昏暗色的衣服正在山上设置捕捉野山鸡的陷阱,这就是他的生活和快乐!此刻,他晒得满脸通红,身体有些发热!赵梦两眼之间有一颗明显的痣,单眼皮,高高的鼻梁,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特征,头发十厘米左右,皮肤白皙,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他的动作不仅轻盈而且熟练,极像一个老猎人。拉树弓,绑上结实的细线,撒上米粒,他匆匆扛着砍好的木柴下山并向家的方向奔跑。他心里明白:必须赶在下雨之前回到家,于是他跑得更快,犹如喜欢自由的黑豹在广阔无垠的草原上奔跑。一到家,他便把木柴拋落在屋旁,赵梦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并喊道:“妈,我回来了。”

    ……

    李雪儿作为母亲,天生就有一种爱抚人的力量,从照顾一家人的各种细节不难体现。

    外面依旧是列缺霹雳,狂风暴雨,不计其数的落叶像船一样漂浮在路面的积水上,不断地向低处行驶,汩汩地流淌……

    “梦,快去拿些柴烧水,你爸没带斗笠和蓑衣,回来肯定一身雨水。”雪儿急切地说。

    赵梦关心说:“要是爸早点回来就好了!”

    “担心也没用,只能干等着了。”雪儿无奈地说,“等着吧!”

    “妈,要不我现在去给爸送伞?”

    “没用了,估计已经淋湿了,再等等吧!再说下这么大的雨,我怎么能放心你出去呢?”

    “那好吧!”

    “快去烧火吧!”

    “嗯!”

    赵梦从大厅走到厨房,洗好大锅装满清水,便开始烧火。他用打火机点燃松树片后,放在烘干的干竹子上面,小心放进灶内,加竹片,加柴。不一会儿,火苗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熊熊烈火,金黄的烈火顶着锅底连绵不断,干柴烧得噼里啪啦,用这种响声来迎接暴风雨的来临。之后,他静静地坐在一把小凳子上深沉地看着燃烧的火焰,眼睛偶尔眨巴眨巴,一直沉默、沉默、沉默是他的特质!

    人是需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以便倾听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

    表面上看,赵梦烧火是为了烧水,是为了家人。但更多的是,他在以独特的方式享受生命,享受一份安静,点燃儿时的梦想!

    李雪儿开始准备晚餐,她穿上做饭的围裙……

    “梦儿,你的衣服怎么破了?快脱下来,我来缝一缝。”李雪儿用自己美丽的大眼睛看着赵梦的衣服裂口,母爱无限!

    “刚才在山上跑得太快,被荆棘划破的。”赵梦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真是毛糙的孩子!”

    “嘿嘿!”

    几分钟过去……“快穿上,以后小心点!”雪儿帮着赵梦穿衣服,并小心将他的衣领翻下来。

    “嗯!”赵梦能强烈感觉到母亲的温柔和关爱!

    赵梦又坐回到小凳子上,看着金黄色的火焰,火焰不停地往上窜。他不时地用铁钳子调整干柴的高度,让其充分燃烧。偶尔看看忙碌的母亲,赵梦一直也没有说话,享受这份安静!

    李雪儿便开始洗晚上的蔬菜,她是一个爱干净的人,通常要把蔬菜洗三遍以上,才能放心炒菜……

    赵家村大部分的房子都是木屋,由木匠纯手工建造,有少部分房子是木材和石砖的结合物。赵梦家的房子是他父亲结婚时请人新造的,全部都是木材结构,屋顶黑瓦,整栋房子没有一处用过钉子和钢材,这不得不让人佩服木匠充满诗情一样的高超造技!

    大厅放着祭祀的蜡烛和老祖宗留下的神秘文书贴在中间木墙壁上,也许是敬畏,也许是迷信。左右两边各两间卧室。左边卧室的左侧便是厨房,大厅后面一间小房子放着木制风车和重农具。右边的卧室没有住人,以前这里住着友林的父母,二老都已去世多年,现在主要放着杉木、木炭、铁耙、喷洒农药的工具等等。友林的父母在世时,他们几兄弟轮流照顾二老,所以都给他们留着房间。二楼放着粮仓、竹箩和一些轻农具。

    友林和雪儿住着靠南的房间,赵燕睡在靠北的房间,赵梦晚上睡在厨房。厨房有两个房间那么大,赵梦选了一个靠墙角的地方,并在那里铺了一张床,用两块光滑的门板靠在一起,铺在两条长凳上。床的位置不仅靠近赵燕的房间,而且靠近水缸。自然而然,离水的世界就近了许多。赵梦每天早上都会被李雪儿炒菜的香味所惊醒,这也是一种幸福!

    厨房三面都是用毛竹做成的墙面,一些主要支架还是用杉木。靠近门口,一个很大的“开放式窗户”对着灶台,可以一边做饭一边欣赏天空的美景,只是冬天有些冷!厨房的中间摆着一张木桌子,用于吃饭。桌子旁边放着木制碗柜,里面摆放着碗、盘子和筷子。碗柜旁边挂着松树案板,有着明显的年轮,如同战士们用于训练的木靶。灶台在门口一侧,其表面是用水泥涂抹而成,只有一部分地方贴上了白色的瓷砖,这也是雪儿吩咐当时建造灶台的师傅做的,看起来很干净。灶台上左右各两口大锅,大锅之间有一口很小的锅,用于保温一些水。最右边还有一个小灶台,上面放着专门蒸饭的锅,每当雪儿把半熟的米饭捞在里面时,不一会儿就蒸汽腾腾,如同仙境!灶台前方,有一个烟囱直插屋顶。

    这种充满了乡土的生活方式是最有诗意!最浪漫的事!

    老一辈人留下的各种手艺堪称一流,只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些手艺都快要绝迹了!

    可惜呀!

    外面还是下着倾盆大雨,天空变得比之前明亮一点,坐在小凳子上的赵梦听见外面有沉重的脚步声,便想是父亲回来了,马上打开厨房的门让父亲进来。

    赵友林湿淋淋地进门便说:“带斗笠不下雨,没带斗笠偏偏下雨,什么天气预报呀?”

    “爸,把柴刀给我。”赵梦接过柴刀放在墙角,又坐到小凳子上。

    双瞳剪水的李雪儿微微皱眉,说:“别嘟嚷了!赶紧脱下湿衣服去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好嘞!”友林对着林下风气的雪儿说,“洗澡去!我洗澡去咯!”

    雪儿乜了友林一眼,说:“一天到晚像个孩子不懂事。”

    “我这是童心未泯!”

    “明明就是幼稚!”两人似乎有些打情骂俏!

    “算了,不跟你说了,我洗澡去!”友林孩子气地说。

    如此这般,雪儿真担心友林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反倒穿了赵梦的衣服!

    赵友林顿时感觉心头温暖,将刚才的唠叨置于一旁,便提着一只红色的塑料桶在黑色的大缸中舀了一些冷水,然后他慢慢走向灶台,又在锅里舀了一些热水放在桶里,调成温水,从墙上拿了一块毛巾就洗澡去。

    友林单眼皮,鼻梁骨高而笔直,短发,肤色黝黑,有些清瘦。他穿着一条灰色短裤并且提着一桶温水站在屋檐下自言自语地说这说那,也许是为了缓解劳动后的苦累,但他从来不会向家人诉说自己劳动的心酸,有天大的压力,友林也只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给家人带来的永远是积极向上的态度和情绪。其实温馨的家人早已习惯他这样,习惯靠着这座大山,习惯了他的保护和照顾。消瘦的他打开上次去东山县花了十块钱买来的破收音机,装上电池还是可以勉强用,收音机里正在播放王洛宾的歌曲《在那遥远的地方》。赵友林平时就听听新闻和天气预报,但是,天气预报时常不准,给他带来不少影响,还不如自己看风云和星象。

    友林在优美的歌声中洗完澡和穿好干净的衣服,于是他就拿出纸烟坐在厨房的竹椅上抽着、抽着、抽着,空气中冒着一缕缕青烟向屋顶散去,友林若有所思地看着李雪儿,脸上微微一笑。李雪儿在灶台上炒着菜,香味充满了整个厨房。赵梦坐在小凳子上加柴烧火和想着自己的心思,因为一直坐在灶台下烧火,所以他脸色有些发红!

    已经接近傍晚,雨也停了,空气变得十分清爽,大王山深处飘着白雾向西游去。屋顶的炊烟袅袅升上青冥!有的时候追赶着白雾,有的时候向屋后高耸威武的橡树散去,有的时候飘向门前棕榈树上的水珠,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雨珠。乌鸦停在橡树的邻居家里——李子树,一直叫个不停,着实令人不悦,不知道又有什么坏的事情发生?牛栏里的黄牛一直咀嚼着自己肚子里的美食,反反复复,津津有味。老母鸡看见它这样粗鲁和不雅的行为,作为女士感觉有些恶心,便悄悄地走开了。上泉河的水变得十分湍急,河水也变得浑浊!大自然身上各种排泄物都聚集在上泉河里,随着流水流向它们想去的地方!

    男人们从屋内走出来,吸着新鲜的空气和欣赏眼前曼妙的景色。有的人手里拿着纸烟,有的人拿着旱烟,有的人在屋檐下看着自家的菜园子,他们都在等待自己的女人准备晚餐,为一天劳累的身体补充营养和展现她们所有的爱!

    橡树上的松鼠探出它那灵巧的小脑袋,盯着橡子果实。忽然,它迅速爬向果实,仔细地闻了闻,便吃了起来。远游的鸟儿已归巢,在家里和亲人共享天伦之乐。

    开饭时,赵燕回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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