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万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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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雨夜危机

    如果说秋天是个万物凋零的季节,倒也没有错。树叶开始变黄,草也渐渐没了生气,忙活了大半年的农民也开始收获劳动的果实了,所以也算是到了迪诺小镇最充满欢腾的日子。因为这里湿润的天气,镇旁村民这时候都在热火朝天的收割麦子,不然秋天的大雨很快就会同春时带给它们生命一样将作物摧毁。怎么才能保存浸湿的粮食呢?



    



    这时务农的人总是来镇里找自己的熟人朋友,儿时的玩伴一起帮忙收麦子。被邀请的人就算实在走不开,也会找个认识人去帮忙,半辈子的朋友,小镇中抬头不见低头见,这点小忙也不算什么。等小镇上的人都忙完了,大家凑钱买上一头猪每人分上个一二两,只要是帮忙的都有份。主人会用刚磨出来的成色最好的白面揉好了抻出长面来,把自己那份猪肉也下进去,给帮忙的做出碗丰盛的“秋收面”,那可是只有这时候才能吃到的奢侈品。这时候整个镇子就跟一家人没什么两样,就连卖猪肉的也就是象征的收些钱,即使镇上的屠户是个雁过拔毛的守财奴。



    



    来往的商旅因惧怕这里的寒冷和即将迎来的大雪封山,人流日渐稀疏,所以也不怕耽误镇里生意。往往到了这个月份应该已经没人了才是,不知道为何,仍旧有些许旅人住在店内。最近旅店里的老板伙计也总是有意无意提醒他们过阵时间封路的事,那些人就跟没听见似的,也没有走的意思。



    他们想要干嘛跟镇民没关系,哪怕整个冬天都住在这里也无所谓,反正可以有钱拿,但是庄稼也不能不收啊。实在没办法,旅店老板只得带着一两个小伙计看着,马舍和赶车的也没法全闲下来,搞得今年人手特别紧。



    



    霍兰本来想今年好好休息休息吧,养精蓄锐明年好种地,而且明天要给家里改个好房子,有砖的房子,那可是个大工程。说起来现在也有点钱了,对未来也没什么追求,也没干过生意,所以干脆打算从弗洛老爷那里把饿死的邻居的地买回来,这弗洛老爷也是缺德了,祖上干了好几辈放贷,美其名曰慈善公司,光诺德镇就有二十几家因为还不上钱被他把地收走的,以前霍兰就是其中一个。明年买头牛耕地,以后就有饱饭和衣服了,这些金币就存着等儿子长大了给他干出一番事业来。



    



    今年人手刚好挺紧的,有好几个人找他,自己地上也没庄稼,刚买来那块地也被弗洛老爷的人拾掇的连根杂草都不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挣口肉回来。



    “辛苦你了。”他在妻子玛缇娜的额头上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上触到了这些年来日益操劳而变得粗糙的皮肤。



    “我真为你骄傲。”妻子笑的那么幸福,让霍兰一阵失神,好像回到了年轻的时候,那时候她那么美丽动人,现在都有水桶腰了。好想对她说我爱你,但不知怎么说不出口。自己怎么这么娘们儿,过几天就回来了。



    



    他拍拍儿子的脑袋,因为生活的改善他已经有精神多了。



    “要保护妈妈,知道吗?”



    “嗯!”



    儿子乖巧的点点头。



    霍兰转身朝门外走去。



    。



    。



    。



    。



    



    秋天的太阳闪着柔暖的光,照的人舒服极了,正是干活的天。这是第二天了,就快忙活完了,还有一家要帮忙呢。最近的云彩可不太对,好像快要下雨了,可得快点。



    手上的动作不禁加快,加紧挥舞起手中的镰刀。旁边干活的络腮胡壮汉和他聊了起来,他名叫加伦德,是霍兰在马舍干活时认识的朋友,他每到农闲都会来马舍打工。两人聊着天,本来繁重的农活也没那么累了。



    到了中午,加伦德的老婆挑着个担子过来看望他们。担子前面是个大篮子,装着现烤出来金黄色的面包,后面是个水桶,上面飘着几个木碗。面包的香味大老远就能闻到,几个糙汉子兴奋的站起身来把工具一扔嗷嗷的欢呼着起哄,跟音乐会上欢迎大明星一样,也不知道是为了面包还是冲着少妇起哄。络腮胡加伦德气的胡子颤颤的,吆喝着让他们“把你们含着鞋里面装着屎的该死的茅坑闭上。”



    



    少妇把担子放下,大家赶紧全都聚过来。她用桶里的木碗给他们没人盛了碗水,结果还没盛完呢,面包就被一哄而上抢干净了。他们笑着,嘴张得老大,也不管手上干不干净,拿着面包就啃。有的人还拿脏手抹的别人一脸泥,不在乎面包上是否有土味,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们就这样互相开着玩笑,打闹着过完了中午。



    很快天色渐晚,大片的火烧云刚刚好可以让阳光透过来,映的整个天空仿佛燃烧了起来。忽然从北面开始,冒出了片遮天闭月的黑云。那黑云仿佛将太阳吞噬般,所过之处没有一丝阳光透过来。不到二十分钟,整个天空竟如同快进到了黑夜。



    他们唏嘘着,把田里最后的麦子给运到库中。看来这次有人要挨饿了。



    



    其实每次小麦成熟的时候都恰好是雨季来临之前,几乎收好麦子之后大雨也就来了,这次人手少倒也显得很正常了。但是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他们可是提前几天开始的,而这北方山地的雨季从来都和钟表一样准。



    大家回屋刚坐定,轰的几声响雷,闪得人眼睛都睁不开,雨水就好像被拧开的水龙头般哗的落下来。一滴滴豆大的雨滴练成条条水线,霎时间连窗外的景色都看不清。霍兰皱着眉头,喝着杯中的热茶,这茶汤温暖着他的身躯,滋润着霍兰干渴的嗓子,却无法缓解半点焦虑。



    



    不到十分钟,雨越来越大,云里甚至隐约有红光闪烁。雨打着实木制成的房顶,敲出急促的鼓点,房梁上的水滴答滴答的漏个不停。霍兰愈发感觉不妙,怕大雨把草屋浇倒了,那孩子怎么受得住啊。他像络腮胡加伦德借了副斗笠,披上就往外走。



    走在路上雨点打的他生疼,而且竟然还在愈发的变大,他都已经感觉到成百雨点砸在他身上产生的压力了,因为雨点直接几乎已经没有空隙。回家的必经之路就是穿过迪诺镇区,到镇附近时,霍兰远望着镇中的灯火时,已经有点“溺水”了。他快跑向镇子,用嘴呼吸着,但每一口空气被吸入时都会被灌上半嘴雨水。



    



    快到了。。。很近了,迪诺的灯。。。火?!肉



    迪诺镇的房屋竟在暴雨中燃烧,这瓢泼大雨让火势无法蔓延到房顶上,甚至最外面的墙体也烧的不是很旺,远远看去居然与平时的灯火差不多。 



    下意识的一摸,把腰间别着忘记归还的短把镰刀给抄了起来,因为平时要砍坚硬的麦秆,这把刀比普通人家的菜刀还要锋利一些。握着刀,鼓起勇气,霍兰往镇里走去。



    镇中还在不停发生爆炸,爆炸的声音混入雷暴声中让人听不真切,还掺杂着阵阵咒语声。街道中、房子的间隙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难闻的焦臭味让他眼鼻都刺痒的厉害。



    



    霍兰快步走到街角,想看看有没有活人,忽然不知从哪拐出来一只怪物。那怪物足有一人多高,只有一副马的残害,周身燃烧着团团绿色的鬼火。他如同最精锐的宝驹,抬起头颅,前蹄腾空而起,眼眶中幽蓝的火焰满是冰冷的杀意。



    它向霍兰跑去。



    



    霍兰想起妻儿可能发生的事情,面对气势汹涌的骷髅战马也不再畏惧。他把镰刀的短把反手一握,冲了上去。亡灵战马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雨滴被它嘴中呼出的气息硬吹出了个圆弧。霍兰疯狂的嘶吼着。亡灵战马腾空而起,欲把霍兰的脑浆踏出来。霍兰向前跪去,身体后倾到几乎水平于地面的角度,奔跑的惯性在这个几乎无阻力的姿势加持下让霍兰移动的飞快。举刀,右手竭力劈砍,顿时金石交错声四起,爆出一大片火星。



    



    那半截马腿居然被活切了下来,亡灵马一个咧租向前摔去,刀口飞溅出大团宛如液体般的绿色流焰。魔焰沾在刀身之上,这把坚实钢刀的刀身短短数秒就被腐蚀的和滩烂泥没什么区别,啪的掉在地上,冒着青烟看不出是什么。而一小股魔焰不知怎么得顺着刀柄窜上了霍兰的胳膊,霍兰急忙把刀柄给扔了,刀柄眨眼间就变成干瘪的木炭。霍兰绝望的看着魔焰在自己手臂上蔓延。



    玛缇娜,看来这次我没有办法保护你了,对不起。



    



    他跪在雨中无力的低着头,闭着眼。亡灵马的魔焰在断肢处凝聚出一束歪歪扭扭的光柱,它站了起来。他知道眼前之人现在已无丝毫反抗之力,它慢悠悠的走去,似乎在享受这胜利的时刻。



    就在这时,从天上缓慢的降下一个人,他的身上散发出圣洁的光,整个镇子都被这光亮照亮,就好像黎明前的曙光,整个区域随着他的降临一滴雨水都不见了。亡灵马惊恐的向后退着,但是却不敢逃跑,瑟瑟发抖着发出哀鸣。霍兰情不自禁的转头望去。那光芒无比耀眼,但是却那么温和,不仅不刺眼,甚至让霍兰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明。



    那人身着一袭厚厚的白袍,这白袍的上还覆着雕琢金十字硬布甲,右手手握金色长十字型权杖,左手拿着一本红色封皮的厚书。他同降世的圣徒般。



    



    “蒙主圣恩,以圣徒朗罗之名,吾借取汝之圣光,方渡幽冥于永暗。”他抓着杖头,那杖幻化成一把燃着圣火的光剑。他倒握着光剑,向上轻举,然后手一沉,光剑化作耀眼的金光射向镇中心。就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掷了颗大石子般,圣焰组成的涟漪向周围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皆被净化。非人的惨叫不绝于耳,火焰就跟被小孩吹灭的火柴一样轻易的被扑灭,那不可一世的亡灵战马也只剩下副残缺的马尸。



    霍兰见伤口里的魔焰消失,也顾不上道谢,爬起来就往家中跑去。



    



    经过短暂的间歇,大雨仍旧不知疲倦的下着,草屋只剩焦黑的框架,不远处还有两个干瘪的蜥蜴人尸体。霍兰从未如此恐惧,他的眼泪决堤成河,左手颤抖的不成样子,他却始终不知道大半个右臂都只剩下焦黑的骨头和残破的皮肉,早已不听使唤。他呼唤着妻子和儿子的名字,但却无人应答。



    他踉跄着往房中走去,看到妻子玛缇娜就半倚在墙角,闭着眼睛。霍兰狼狈的爬倒在地上,试着她的鼻息。用仅存可以使用的手用力的摇着,眼中癫狂着,嘴中念念有词,吐沫飞溅。



    



    “她一定还活着,她睡着了,她睡着了。”



    



    他摇着,玛缇娜的脑袋忽然掉了下来,从脖子里喷出了散发着恶臭的黄色肉块。“不不不……”



    心如刀绞。



    



    他站起身来,眼睛空洞,朝外走去。呼唤着儿子的名字,但是除了乌鸦的声音什么都都没有。。。。



    他在田野中跪坐着,眼睛直瞪瞪的睁着,就仿佛这瓢泼大雨根本不存在。那是死人的眼。不知道过了多久,雨过天晴,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彩照在他的脸上。他迟钝的抬头望着,手在地上摸索着,想要找个石头将自己砸死。



    



    “我们都失去过自己珍重的人,痛苦超过将我们杀死。”那白袍人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霍兰旁边。



    “痛苦让我们真实,那是一种力量。击败它,它会成为你内心深处的圣光。”



    “你们的神说这一切早有安排,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还相信你们的神不是个该死的谎言。”



    “世间伟大的人伴随着最深的痛苦,玛缇娜在天国正看着呢。”



    “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不知道,主知道。”



    白袍老者被顶撞后也不生气。



    “做正确的决定,杀死正确的人,而那个人不是你。”



    他将手搭在霍兰的残臂上,圣光闪耀,残缺的手臂被圣光所填满,手臂也随之化为金色。



    老者渐渐的淡去在空间中。



    是啊,大仇未报怎能轻易身亡,我将会斩尽这世间所有的黑暗,直到将那些恶魔赶尽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