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 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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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残雪成夜66

踏雪??帝恋?第三卷 残雪成夜 踏雪 残雪成夜 66

人马的召集、军备的募资,都需要时间。不仅湫洛这边在紧张进行,狼穆那里也是连日不休。

然而,一晃眼十天过去,看着愈见丰壮的兵马,湫洛眉上的阴云却片刻不得消减。

十日,足以风云变色,可是,秦王的状况却是一点都没有好转。

秦国虽是对外宣称秦王无恙,可是封闭了消息的重重守卫之内,云听笛却一日都没有离开过龙榻。湫洛除了必须的巡视,日日守在秦王身边,甚至连办公的文书都放在秦王帐内。

每天夜里,当灯火斑斓只剩两人,湫洛都忍不住放下笔,跪在秦王塌边,哭着求他醒来。

他多么希望,秦王能如当日那样,在天际微微牵出一道橙光的时候,睁开眼睛,让他再看看那熟悉的剑眉凤眼、凌烈却不暴戾的眸光……

“秦王,求求你……醒来好不好,醒来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

夜晚的湫洛没有白天的外衣伪装,褪去了一切的坚硬,他的心每一秒都是刺痛的。

忽然,帐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打帘而入的声响。仓砺在门口一个跨步进来,却还是因为尊卑没有直入,只是在门口立了一个军步,道:“殿下!”

湫洛连忙用手背偷偷抹了眼角,转过来。

仓砺是个急性子,他根本不等湫洛发问,急道:“大事不好!狼穆对外宣称太子叛国,投入秦军帐下,现已经发令兵符,集结到四十万叛军!”

湫洛早就猜到狼穆会这样做,也不算震惊,反而是对燕族皇室的动作很是诧异。他点点头,问:“父皇那边竟没有异议?”

“这……”

仓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他本就是泛着铜色的皮肤,此时借着夜色烛火,看起来竟像是蒙着铜光。仓砺暗暗攒紧拳头,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这番模样反而让湫洛更加起疑。一种莫名的不安涌向心头,湫洛豁然站起来,冲上去揪住仓砺的衣领,厉声道:“怎么了,你说啊!”

“殿下……”仓砺略有躲闪,最终拗不过湫洛逼问的眼神,一狠心,说,“今天午时四刻,阙让领了狼穆的命,率二十万随军,联合潜伏在燕王室的阙家亲信,行了兵变……”

一听到“兵变”二字,湫洛的瞳孔瞬间放大。皇室风云,这淡淡二个字背后的腥风血雨,不用目染,也早便耳熟于心。湫洛顿时浑身无力,揪着仓砺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

仓砺只觉得,这个美得似是谪仙一般的太子,此时却像是骤然间萎顿了全部的光彩。

“父皇和母妃……”湫洛失了神地轻声问。可是,答案他早已经知道了,这么问,只是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幻想罢了。

仓砺不忍心打破湫洛的希望,可是,他知道湫洛现在还有比幻想更重要的、不得不面对的现实。这个魁伟的将军将长刀一横,以示淀缅,横眉狠狠叹道:“陛下和皇后,已被叛军斩首于混乱之中,上都现在……一片火海。”

湫洛跌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再也抑制不住。

他呆呆地望着**沉睡的帝王,忽然就想到秦王曾说过,他之所以征战天下,只是为了让短暂的战争结束更长久的牺牲。

“殿下,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我们必须要行动了!”仓砺上前一步,虽是口中恭敬,言语之间却不由得半点辩驳。

湫洛被仓砺这么一唤,恍若大梦初醒。方才的一切悲伤和无力,都变成燃烧的纷纷怒火。他猛然从地上跳起来,一把将剑架上的“初霜”剑抽出。

白刃寒光一闪,架前的案牍被生生削成两半。湫洛踏过残端的木屑,一双冷如寒秋的漆黑眸子,被浓重的血腥之气点染。他朗声对仓砺道:“传我令下去——即刻整军,出师擒贼!”

“诺!”

浑厚响亮的将军令,从深夜的主将营帐内传出,就像是生着风,在燕军皇家的亲率驻军中不胫而走,片刻便传达到每个士兵。

趁着夜色如磐,浓云如墨,真正肩负着燕国命运的军队,从荒地鹿鸣山的一隅倾巢而出,向着狼穆调集的大军营地,卷尘而来。

湫洛和仓砺并肩骑乘,骏马铁蹄生风;他们身后,大军声似浪卷,旌旗遮天。

湫洛敛气所有的神色,只是将面色伪装得寒意更甚。就连在湫洛身边的仓砺,也分明能够感受到湫洛身上的冷冷杀气。

“殿下,”仓砺纵马奔驰,几次抬头看了看月相,终于还是开口说,“您杀气太重,切莫因此浮躁了。”

“知道了。”

湫洛话音刚落,瞥眼便看到一侧的山麓暗影一动。那情形虽是风中树影,可湫洛还是心中生了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放缓马步,轻轻抬手,示意大队兵马听下。

“殿下发现了什么?”仓砺看了眼四周,问。

“狼穆是最谨慎小心的人,着四周应该都有他的暗哨。传令所有人戒备,我想,狼穆的大军应该就在鹿鸣山荒野等着我们呢。”

“诺。”仓砺明白湫洛的担心不是空来风,连忙传令而行。

果然,大军刚到荒地,远远就看到竖着燕体的“穆”字旗迎风招展。

狼穆一贯的墨蓝短衣,只是一身铠甲生金,比较当日自是威风不可同日而语。他腰间配着的“凰剑”,此时在月色里身姿绰约,更是贵不可言。

两军交汇,都是多年的积怨,湫洛连寒暄的冷嘲热讽都不想说。

狼穆最是知道湫洛的脾气,反而冷笑道:“太子爷——或许,我应该叫你一声湫洛‘皇弟’?”

“废话少说,”湫洛亮出“初霜”,遥指狼穆,“你这个弑父逆谋的不孝之子、不忠之臣,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直呼我的名讳!”

“啧啧,都是亡国的太子了,你还能这样趾高气昂地跟我说话啊?”狼穆轻舔唇角,月色之下,他的墨蓝衣袂、描金铠甲显出不详的冷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