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光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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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十月木生女子榭桫椤二

第79章 十月 木生女子榭桫椤(二)

ⅱ.生若别离,死亦思。

十二年前,我十三岁,榭陵鱼楚苏儿都是十五岁,故事,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我本姓裴,小名湮儿,孟城人士。

父亲是中‘药’铺的老板,母亲是典型的家庭主‘妇’,从小母亲就和我说,她说身为一个‘女’子,不需要有多大的学识,但是一定要找到一根牢固的枝木依靠,因为无枝可依的颠沛,是最过凄惨的。

去到桫椤城是意外,是注定,也是冥冥之中的劫数,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父亲出了车祸,母亲被暗杀在了小巷,而我被母亲藏在小巷的纸篓中,发抖至天亮。

天亮的时候,有人发现了母亲,紧接着我也被发现了,有警车的声音接踵而至,人人都在叹息,都在说着这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被一名姓吴的警察送到了桫椤城城主的家里,他说城主是我父亲的好友,于是我被冠上了榭姓,自此改名榭槿湮。

在榭家,我认识了榭陵鱼楚这一双胞胎兄弟,还有苏儿这个爱流‘浪’的‘女’子。

苏儿是寄主在榭家的长客,因为父母总是外出,根本无暇照顾她。

那一年我们不过都是十几岁的小屁孩,不懂得太多世事道理,只知道彼此在一起就是整个天下。榭陵的‘性’子很淡,是随了他父亲,在我的记忆中,似是没见他动过什么大的干戈,而鱼楚虽然脾气不好,却是热心肠之人,我刚到榭家那会,都是他陪着我,苏儿是一个生‘性’执着的人,但凡认定的人事是绝对不会放手的,不容许自己放手,也不能容忍他人放手。

所以当苏儿和我说她喜欢榭陵时,我就知道,这注定会成为一场磨难,他们的磨难,我的磨难。

两年后的桫椤节,榭陵鱼楚和苏儿都已满十七岁,够了资格选举那桫椤城的男神和‘女’神,我兴致勃勃的给苏儿准备衣衫,我自然是希望她当选的,大概老天爷是看准了我的希望,又或者他也觉得只有那样貌美的苏儿才有格当选桫椤城的‘女’神,所以苏儿被当选了,而当选男神的,是榭陵。

从往届来看,每一届当选的男神或是‘女’神,总会在那一天与对方告白,然后自此携手,一生一世。苏儿当然也告白了,可是榭陵却拒绝了,桫椤树下,绿光漫天,身穿蓝衣的‘女’子,巧笑倩兮,榭陵嘴角含着深深的笑意走了过去,彼此四目相对间,竟是无尽的思念。时光就好像被凝刻住了,苏儿站在大红的舞台上,一身红衣决然,双手紧握成拳,指甲几乎被嵌进了‘肉’里,我跑上去想要安慰她,她却转身从另一边跑下了舞台,愤而离去。

我想要告诉她,蓝衣‘女’子名叫榭荣华,是榭陵一直爱着的那个人。

一年前我在一次无意中撞破榭陵的秘密,自此之后他对我百般讨好,似是怕极了我会将他的秘密说漏出去,但凡是我想要的,我只需唤一声榭陵便好,那个时候鱼楚和苏儿不明,不知这是因为什么,老城主却觉得那是因为榭陵没有妹妹的缘故,所以于我特别要好,随他们怎么猜测,我自然是不会说的,毕竟,比起能够让榭陵为我做牛做马,那是其他任何‘诱’‘惑’都是比不上的。

榭陵说他定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才会碰上我这样的劫。可是我也多想告诉他,我是一丁点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我是宁可什么都不知道的。

榭陵年满了十七,又当选了桫椤城男神,自然是已经具备了继承桫椤城主的资格,所以他便无了顾忌,将榭荣华昭告了天下。可是他忘了一点,他那么多年来的隐忍,不仅是因为他不能将榭荣华抛于风‘浪’的尖口,还因为榭荣华是有病的。

那一年的桫椤节,四季为夏的桫椤城下了百年来的唯一一场大雪,榭陵穿着白‘色’的衣衫,走在雪里,他说:“阿槿。”

他们都喊我湮儿,只有他喊我阿槿,因为他死去的娘亲便是名叫阿槿。

他说:“阿槿,我随她去,可好?”

说着他便往南山崖边走去,我哭着拉住他,我说:“不要,阿陵,你走了,苏儿怎么办,我怎么办?”

他停下脚步回身看我,漫天的白雪下,他的一双桃‘花’眸子依旧闪亮:“我一直想要护她周全,可最后却还是害死了她,阿槿,我是不是该死?”

榭荣华是不能受寒的,所以桫椤城四季为夏的天气刚好能够抵制她的病,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为什么这一年的桫椤节会变天,会下雪,那是百年来都不曾遇见的。

榭陵哭了,他紧紧的抱着我:“阿槿。”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大概是冷坏了,毕竟是大雪天,而他只是穿了一件单衣。

他说:“十三年前,我的母亲也是这样死去的。”

他哭的更大声了:“母亲是落水受寒而死,而荣华也是遗传了母亲一样的病,阿槿,荣华是我妹妹,是不能认祖归宗的妹妹!”

我大惊:“怎么会,为什么不能回来?”

榭陵依旧抱着我,他说:“那是我们家族祖传的规矩,凡是榭家城主媳‘妇’所生的孩子,是‘女’孩的必须被送走,这是为了避免外戚的入侵,因为这样的事情很久以前发生过,据说那一次的灾难,使得我们家族几乎灭亡。”

我不能理解:“就因为这样?”

榭陵放开我,温暖霎时远离,寒意一下子遍布了全身。

他说:“阿槿,人类为了权力,可以残忍到何种地步,你是无法想象的。”

“我不需要想象!”我走过去拉着榭陵的衣衫,“我们回去问城主叔叔,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那是他的孩子啊!”

“呵…”榭陵冷笑着摇头,“没有用的,你以为他会回答你什么,不过是一些虚伪的大义罢了,他会告诉你:阿槿,为了整个家族,我没有办法。哈哈哈,没有办法,阿槿你听见了吗,他说没有办法!”

榭陵好像是疯了,他的身形开始摇晃,他说:“自我知道荣华被送到哪里后,我就一直偷偷在照顾她,她当然是不知道我是她的谁的,要是她知道了,她该会多伤心呢,而且,她一定会被父亲送到更远的地方的。”

“只是我千方百计保她周全,到头来却是我害死了她!”

“不是的,”我想走过去拉住他,可是他却连退了几步,眼看着他的身后就是南山崖边,我不禁开始慌‘乱’:“阿陵,我们有什么回去说,这儿冷,我冷。”

榭陵好似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反而又离得崖边近了一步:“阿槿,你知道吗,我也生得了和荣华一样的病。”

“所以,我回不去了。”

“你骗人!”我害怕极了。

榭陵抬眸看我,嘴角向上淡淡的笑着,他说:“阿槿,对不起。”

他说完转身便跳下了南山,好似一只扑火的飞蛾,动作快而决绝,连给我跨出一步的时间都没有,我慢慢落地跪倒在大雪中,刺骨的寒风再也刺‘激’不了我的知觉,榭陵,你对不起我,你至死都对不起我!

是谁说我生的像他的母亲,要一辈子看着我的,榭陵,你这个骗子,我不会原谅你,一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