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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 粉军(一)

    朱鼎发沉默了良久,他说:三合会的龙头,平日出门,身前身后跟的兄弟定然不少,咱们要谋划在先,才能成事在后他对俞文征说:照老规矩,你去摸杨文的底儿,搞清他每天的行动规律,争取一举将之擒获他看叶生秋也不说话,只不停在手中把玩儿着一个鼻烟壶,冷笑了一声,说:生秋阿哥,你的意思呢    叶生秋正用大拇指不停地抠着鼻烟壶上侍女画的胸部,听朱鼎发问,他把鼻烟壶放在鼻子前吸了一口,抽了抽鼻子说:阿文的仇家就是兄弟们的仇家,报仇自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杀鸡焉用牛刀,绑人这点小事,有你朱鼎发就行了,把兄弟们全都招呼起来,未免有点太高看那个杨文了。\ 、qβ 5.    朱鼎发淡淡笑笑,“你这把牛刀什么时候派上用场”    叶生秋不理朱鼎发,却对龙邵文说:上次咱们到手的猪仔眼看要装船了,却被你一句话都给放了,我有点不甘心    章林虎也说,“是啊阿文,你鬼鬼祟祟地就把人放了,一定是包藏祸心,这下你罪孽深重了,”    龙邵文抱歉着笑笑,也不愿过多解释。    叶生秋看着朱鼎发,淡淡说:猪仔起运的那天晚上,我就在码头,想看看咱们辛苦搞到手的那些猪仔到底是个什么归宿,结果我发现,万顺堂的祝宝华把咱们放生的猪仔都给接手了,我当时气不过,想上去宰了祝宝华,结果发现他跟三合会的人勾结在一起,所以就没动手”他说到这儿,也没了下文,低头又去抠着鼻烟壶上仕女画的胸部。    朱鼎发似乎一下明白了,他大拇指一竖,“生秋阿哥,高明,三合会既然吃这碗饭,杨文早晚都要在码头露面,只要把码头盯死了”他拍着腿说,“你还真是把牛刀”    叶生秋面无表情地翘起二郎腿,把鼻烟壶凑近鼻孔,深深地吸了一下,鼻翼微微颤动,打了个喷嚏。    龙邵文皱着眉,黄浦江边凄风冷雨的那个寒夜刺痛着他的神经,“祝宝华祝爷几年前在码头上骗老子上船的那个破毡帽管一个中年人叫祝爷,这个祝爷是不是祝宝华”他说,“生秋阿哥,祝宝华什么来头”    “万顺堂的三爷,范得礼的心腹手下,从前专在码头替万顺堂打理猪仔生意,后来因为犯了事,被租界的巡捕抓了,法国人本来想关他个十年八年的,在黄金荣的活动下,法国人就将祝宝华移交清廷处理,结果判了四年,这次上海起义,解放了牢房,祝宝华也跟着沾了光,出来后他马上就重抄就业,又做起了猪仔的生意。”    龙邵文暗骂,“老子革了半天的命,倒把这个王八蛋给解放了。怪不得老子后来又去江边,却再也没见过这个狗屁的祝爷,,他却躲在监狱里面逍遥快活了”他心中几乎已经肯定,“祝宝华就是当年黄浦江边的那个祝爷,就是当年要把老子沉江的罪魁祸首。”他有些不解地问,“生秋阿哥,黄麻皮不是同万顺堂有过节么为什么反倒帮祝宝华求情”    “祝宝华的婆娘陈宝妹,同黄金荣的老婆林桂生是结拜姐妹。当年的案子牵扯到万顺堂,范得礼不好出面找法国人,陈宝妹就走了林桂生的路子。”    俞文突然说:陈宝妹,她是横扫黄浦两岸的粉军头领    “文征消息灵通呀”叶生秋淡淡子赞了一句,说,“外面传言粉军是黄老板的,其实不然,粉军是林桂生一手拉起来的队伍,黄老板虽不参与,却也从中分肥。若是粉军出了事,黄老板也给方方面面打招呼要求照顾。陈宝妹不仅是林桂生的结拜姐妹,更是林桂生的得力干将。”    “看来黄老板怕老婆的传言不假林桂生果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龙邵文感慨一句。    叶生秋“哼”一声说:林桂生的父亲当年专做开条子生意,他从各地骗贩女孩来上海,然后根据长相,分成三六九等,卖给长三堂子或野鸡店,林桂生从生下后就耳闻目睹他父亲干这些生意,这是言传身教,女承父业。”    “生秋阿哥,你对粉军的生意门清你不会也在做粉军的生意吧”朱鼎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叶生秋。    叶生秋看了朱鼎发一眼,没说话。朱鼎发瞧叶生秋眼神冰冷,淡淡一笑,把头避开    龙邵文突然恶狠狠地说:老子一定要把祝宝华、陈宝妹这一对奸夫淫妇种了荷花,为死去的猪仔出一口恶气他这话一出口,举座皆惊。幸亏他解释说:老子当年可怜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摆脱了杨文的掌控,本想乘船回家,却才脱虎口,又入狼群,在码头上被祝宝华这个王八蛋骗的当了猪仔,船行半路,他觉得老子身上没油水,居然把老子种了荷花,,此仇不报,老子就是婊子养的    众兄弟长喘一口气,朱鼎发说:祝宝华即便有万顺堂的背景,咱们也不怕他,革命党不允许贩猪仔,只要他敢踏进华界一步,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抓了他。陈宝妹倒要费些周折,有林桂生给她撑腰,咱们顾忌黄老板的面子,也不能把事情做绝了,总得想个能跟黄老板交代得过去的办法    叶生秋说:粉军的下手对象,多数都是外地来上海的豪富子弟,他们虽鲜衣怒马,挥金如土,却涉世不深,对黄浦滩边尔虞我诈的诱骗手段所知极少,极受粉军欢迎”他用力地抠着鼻烟壶上侍女的胸部,若有所思地说:若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是一件极为有趣的事即便将来黄麻皮追问,也是粉军勾引咱们在先,咱们报复在后啊    龙邵文把叶生秋的话盘算了一会儿,心想:生秋阿哥倒是挺会用计,了不得他点头表示赞同,犹豫了一下,又说:生秋阿哥,还有件事你要帮我出出主意,我的那个姘头你知道吧就是顾菲儿,,她要嫁二鬼子了,老子不甘心    叶生秋不动声色地点头说:我心里有数了    顾菲儿的心已经被打动了,马米顿浪漫且多情,温柔而知心,又爱的那样狂热,让人如饮醇酒。可是面对他的求婚,顾菲儿却不知所措了,她说: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的问题。    马米顿的眼睛像是着了火,带着激情,他诚恳地说:你问吧    “这样的爱会有多久”    “是你渴望的那么久。”    顾菲儿的眼睛腾起了重重雾气,湿润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思绪混乱了,想起父亲的叮咛,“婚姻要门当户对才好,要远离粗鄙才好唉父命终究不可违”她叹口气,冲动着说:我同意与你结婚。    “幸福触手可得啊”马米顿兴奋着跳了起来,他笑了,只笑得满嘴的长牙乱颤,眼睛里喷出欲火,他深情地说,“婚姻是以身相许的承诺,在教堂举办婚礼吧我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让我们即将开始的婚姻,受到属灵的赐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