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比给我养了个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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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甜甜,这是你的朋友?”进入房间里,老板坐到电脑前,摸着下巴打量起一旁陌生的钱聪聪。

李秀正握着钱聪聪的手更加紧实,他发抖的身体更加明显:“他是我同学。”

老板似乎起了什么念头,忽然站起来,弯下腰凑近钱聪聪白净的脸蛋:“哦,同学啊,长的不错,有几分姿色,不知道你的这位同学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

李秀正将钱聪聪拉至自己身后,挡着老板热辣的视线:“他没兴趣,你别想打他的注意。”

老板顿了顿,盯着李秀正俏丽的脸庞,伸出两指挑起他长久低垂的下巴,迫使这张**的脸蛋对视着自己:“小甜甜,你涨个性了?”

“不,不敢。”

一个皮笑肉不笑,冷酷着眼眸的男人,像是在盯着随手便可捏死的猎物。空气里的氧气都在凝固,温度也在渐渐下降。钱聪聪咽了咽气,眼睛不由自主的瞄向虚掩的房门,这是逃生的本能反应。

转瞬间,老板松开轻佻李秀正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若有所思的,重新回到电脑前,打开抽屉。自里面拿出一沓丰厚的‘红太阳’,在另一只手掌心颠了颠,一副轻浮的模样:“小甜甜,这工资我可是按照当初谈定的合同给的,只多不少。”

李秀正伸手去接,可是钱角刚刚触碰到他的指尖,打了旋又回到老板的手里。只见他意味分明的说:“你忘了吗?我们还谈定了什么条件?我,给你发工资,你,要怎么报答我收留你的情分?”

李秀正的呼吸在急剧发颤,脑门上全是冷汗。但他还不至于被威慑到糊涂,脑子出奇的清醒,和老板谈起了条件:“我没忘记老板的收留之情,但是,我今天来,只是单纯想要拿回我的工资,来日我一定报答老板的收留之情。”

随即一声闷响,老板将那一沓‘红太阳’砸在桌面上,微怒道:“小子,你是在跟我扮猪吃老虎吗?你以为拉个同学过来我就会怕?你是不是把我这儿想的太简单了?”

两个男孩颤了颤肩膀,钱聪聪抱着李秀正的胳膊,心下发虚:“我,我们只是要工资,这是他该得的,你给了不就好了。”

老板的怒气还未消停,额角的青筋暴起,低吼他一句:“这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钱聪聪拨浪鼓似得摇头,又缩回李秀正身后,好想打电话求救。虚着眼睛瞧了瞧站在前面的李秀正,他侧脸的神情和以往文弱的他判若云泥,到底是什么造就了这么不一样的李秀正?难道仅仅是因为这里?

李秀正见自己没有了最后的屏障,但也不能就此害了钱聪聪,于是他和老板再一次谈条件:“好,我……我答应你,但是请你让我把他安全的送出去,可以吗?”这时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的那股害怕已经转化成了绝望。

老板忽然通情达理起来,扯出一抹邪笑:“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当他看见李秀正涣散的眼神时,就在心里安下了定心丸,他坚信这个挣扎的少年一定会回来。

再笨的钱聪聪也明白了,李秀正这一举措是在把自己往安全的地方推,而他自己则真如他说的,沦陷了。

被强行拽到酒吧门外的钱聪聪回头紧拉着李秀正的手腕,他不能放手,深知这一放的后果将不堪设想:“秀正,咱不要那臭钱了,你缺钱的话我可以借给你,跟我走,你不要再进去了。”

李秀正嘲讽的笑了下,深呼吸,缓慢而大力的推开钱聪聪钳制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走吧,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在哪里下的地铁吧,你快回家,今天谢谢你。”挣脱钱聪聪的手心,他这一次毫不犹豫的转身快步走进酒吧,要追进去的钱聪聪被迎宾的侍应生拦截在外。

“秀正!你……”

“这位先生,你不能进去。”

“我朋友都进去了,我刚才也进去了,为什么现在不能进去?”

“因为你是被李少爷赶出来的人,本店的规定,被赶出来的人就是不速之客,所以不能让你再进去打扰别人。”

“……屁!”钱聪聪急火攻心一般,啐了口脏字:李秀正,你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为什么有困难了也不找朋友帮忙?

钱聪聪看不到的后续,那是破裂的剧痛,是流血之后的哀鸣,一个肌肤白腻的少年,用身体还以酒吧老板的收留之情。

少年的眼角不停的砸下一颗颗断了线一般的滚烫珍珠,股间初次尝到撕裂的疼痛,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像只野兽一般在身体里驰骋的男子贯穿,以为破了的身体会流血而死,以为自己会就此痛苦的解脱。

在最后失去意识的那一瞬,他看见了那个站在河滩边健朗的男生,只对自己露出帅气的侧脸,捡起一块扁扁的鹅卵石,得意地扬着唇角。在水面上打起几朵水花一样绽放的水波,一个人望着江面发笑。

等李秀正醒来,头晕脑胀的挣开肿的老高的双眼,几乎是在眼缝里重见天日。可是四周的一切都是惨白的,鼻息间还有股浓烈刺鼻的药水味,周遭的入眼之物均是白色:原来,我还没死。

他试图爬起来,撑在床边的左手一阵胀痛,才发现自己正输着液:谁把我送来医院的?

一堆的疑问,却在最后风牛不相及的转到他的工资上,他到处寻视自己的书包,果然就在床头柜上,可是上面沾了些许污渍。他想坐起来,却扯动身后隐秘的地方一阵钝痛,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回忆起自己被强的那一幕幕不堪的记忆。

止不住全身反射性的发颤,可他还是不死心的勾着手去拿书包。这时有人走了进来,惊喜的走过来:“啊!秀正,你醒了,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这个声音,是钱聪聪发出来的,可是走过来的人有两个。

李秀正仰着脸才能从高肿的两只眼睛里看清楚他们,跟在钱聪聪身旁的人正是向勇,千不该万不该,他最不想让向勇看见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缩回手臂,藏进被褥里,一只手狠狠抓着自己的大腿一侧,努力自然的说:“聪聪,我昏迷了多久?”

钱聪聪沉重的说:“二十四小时,我本来是想跟你父母打电话,可是打开你的手机才发现,你怎么连你父母的电话号码都没有?所以我只好……只好把你交给医院的护士照顾,放学后就请假出校,来医院看你了。”

李秀正在努力的忽视向勇,他的视线不敢移到向勇的身上,仿佛那里就立着根刺,会把他刺的遍体鳞伤:“聪聪,我是怎么被送到医院的?”

“要我说实话?”

“你这不是废话?”

“我当时很着急你,担心你会出事,就顶着被我爸痛楱一顿的危险,给他打了电话。毕竟那种时候我只想得到我爸有那个能力去救你,所以,后来是我爸和好叔叔冲进去把你救出来的。我没有进去,所以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你被我爸用他的衬衣包着,一身是血迹的抱出来了。秀正,你知道吗?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我老爸那么强悍咧!看见后面追出来一帕拉手拿钢棍的混混,一点不畏惧,把你扔给我和好叔叔,他一个人就把那一群混混打趴下了!搞得我怀疑他以前是不是混黑社会的?不对,或许他现在可能就是某黑帮的地下老大!我爸那打架的姿势,简直把我帅翻了!说不定他是某特种部队的秘密探子。你们看好啊,我还记得我爸当时的招式,这样左勾拳,踢腿,右勾拳,再来个扫堂腿……”钱聪聪一个人说的眉飞色舞,还摆出钱学打架的那些架势,学的有模有样。

李秀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笑了笑,向勇注意到,拍了拍钱聪聪的肩膀:“你看,他笑了。”

钱聪聪赶紧凑过来坐下,笑呵呵的说:“秀正,你能笑就代表你没多大事儿,以后啊,不要再去那种地方了……”

李秀正快速的拍了下钱聪聪撑在床边上的手背,摇了摇头,一脸慌张之色。钱聪聪吞吞吐吐的说:“那个……我,我其实已经把事情的始末都告诉向勇了,他说很担心你,所以今天他才会跟我一块儿过来。不过,我们向你保证,除了我们两个,还有我爸和好叔叔,我们坚决不会让第五个人知道。”

李秀正的心更加绝望,几近死灰,他不怕让别人都知道,就是不想让向勇知道。现在看来,再让全世界的人知道,都无所谓了。

向勇拉开钱聪聪,坐过来,端详着李秀正乌紫色的脸颊,俊美的脸蛋被打的像:“你现在像只漂亮的猪头。”

钱聪聪和李秀正均是一愣,脑子懵了,这大个子在说什么呢?

向勇笑了笑:“秀正,你真不够兄弟,有什么困难就不能跟哥们儿说吗?我们寝室倡导的是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有难同当……”

“你以为你在拍《水浒传》,梁山好汉吗?这口号烂透了。”李秀正现在高肿的脸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他略微上扬的唇角还能看得出是在嘲笑。

向勇蹙眉,捏着拳头捶在他右肩上:“你小子怎么这么不知趣?我是担心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丑的我胃里翻江倒海。”

“你再说,你就给我滚出去。”李秀正有点恼怒了。

向勇赶紧转变成温和的脸色,拳头也改为沉重的握着他纤细的肩头:“秀正,你发生这些事情,竟然没有哥们儿在身边罩着你,挺让我难过的。不管你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哥们儿都会一直力挺你。记住,以后要是谁敢欺负你,就叫哥们儿帮你揍他,你看啊,我这块头也大,别人肯定打不过我,看见我还不得跑啊。”

“……够了,我累了,想休息。”越是被这样说,在他面前越加无地自容。

钱聪聪看时候也不早了,赶紧拉起向勇:“对了,对了,秀正还是病人,我们就不要打扰他了,向勇,我们该回学校了。那个,秀正,我们明天再来看你,你好好注意休息啊,那个有哪里不对劲就赶紧叫护士,叫医生也行啊。拜拜。”拉着向勇走出病房。

当他们一走,李秀正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眼睛酸涩发胀,眼泪再一次止不住的奔涌而出:李秀正,你醒醒吧,那只是友情,并不是你想要的爱情。

被酒吧老板玷污的时候都没觉得自己卑微,然而现在,在向勇的面前,他忽然发现自己是不干净的,是一粒肮脏而卑微的尘埃,已经破碎不堪。

钱聪聪跟班主任谎称是李秀正突然生了大病,要请假一个星期,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份病历单,把这事情瞒了过去。但他也有保证,会和向勇一块儿带着笔记每天放学之后去给李秀正复习。

好在一个星期之后就是国庆节,想必国庆节放完假之后,李秀正就能回学校了。

只是钱聪聪苦恼的是,要怎么过钱学那关,还记得钱学在医院帮李秀正缴完费用之后,在自己身上狠狠挖了两眼。那两眼是他从未见过的,钱学真正发怒的眼神,令他胆寒,也有点崇敬:老爸真的好会打架。

李秀正在这一个星期里恢复的很快,从刚开始因为身体难以启齿的隐密处伤口导致不能下床,到两三天后便能下床走动,但是步伐稍微小了些,可能是身体还记得那股黑暗的阴影。从一开始大小便都疼痛的脸色苍白,两三天后便能如厕正常。

钱聪聪和向勇很幸苦的瞒着全寝室其他人,每天坚持带着各自的笔记和当天的试卷来帮助李秀正复习,有时候他们会不约而同的空着肚子,专程来医院陪李秀正吃晚饭,虽然味道不对胃口,三个人还是津津有味的吃着。

这一个星期里,钱学和方好一块儿来过两次,但他们两个大人就像朋友一样的对待李秀正,没有再提那件事,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或许,这就是一类人的世界,看法和想法都比较开阔。

钱学两次都带来了他亲手熬制的补汤,还对李秀正多加照顾,或许还有方面就是眼缘吧。人就是,第一眼觉得不坏的东西,就算它经历了变化,也会觉得那并不是很坏的。

钱学问过他几次关于他的家人,可是他始终不愿说,最后只能放弃询问。不过他不会无趣的暗地里去调查,因为每一个人不想说的事和人,那便是他最伤痛的伤疤,我们没有资格却故意揭开伤疤撒盐。

做好当下对他的好,让他感受到温暖,不至于寻短见,能够一个人健康快乐的活下去,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秀正也会亲切的喊钱学一声:“钱叔叔。”毕竟知恩要报也懂得,再冷漠封闭的一个人,也会被暖化的。

看见这大好的时机,钱聪聪脑子一转悠,灵光一现:国庆节我就把李秀正接我家去住,老爸一定不会舍得在他面前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