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息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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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留神”的传说

    几人的脚步从未停歇,不过,凌拜还是低估了泽安州的遥远。就从戴老翻两人口中听来的,似乎这十几天的兼程,只走过了这一路的十之二三。

    一路上,三人彼此间也熟悉了不少,谈及自己的曾经时,最为平乏的便是凌拜——四岁修初华境、同年入法华境,次年五岁玄华境已至,七岁时道临境功成,九岁便是岁荒境,而直到十三岁时踏入天几境,才意识到自己在修行...当然,当凌拜提起这些的时候,戴老翻也只是笑笑,只当凌拜是活的年头久了,随口讲的玩笑话,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离去潇城一路上的情境甚是冷清,自数日前凌拜仨人辞别了银袍人,没有情思、没有交游,只是简单的一个照面,兀起的一个接受,以及...中越的相会之约。

    关于凌拜的曾经,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便是流浪,记事起便是流浪,不止不休的流浪,所谓到不了的,便都是远方...只是“流浪”这样的一个贫瘠的词汇,似乎并不能概括他真实的历程,徒步从北凛国走到南凛国,其间遭遇,可见一斑。而凌拜的记忆也颇为简单,亲朋、友邻,一概无有,十六年来独自为客,两年来落夫漂泊,隐隐间似乎还有一个不太真切的梦...

    当凌拜遇到仇独落时,已经是两年前——他十六岁那年的事。两人的关系很杂,不知道哪里论的世交,也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判据,仇独落说是,那便是了。

    匆匆地来,草草地过,潇城的记忆梦一般展在凌拜的脑海中,那一座铺陈了千万种传奇的驿城,终究只是萍水间的纵横,未及窥其全貌,却已无奈再入梦途。

    潇城是普通人眼中望不到的传说,而始于潇城的传说,少有讹误,这也是凌拜较为留意的。前此一路,凌拜先后问询了有关于潇城之中的许多往事,使得喜于表达的戴老翻颇是乐意,闲时就与凌拜对坐在林荫下,侃侃而谈,只留仇独落一人,兀自抚摸着手上的残刀。

    凌拜左臂上的十字长痕,伴随着他出生而来,却似乎比他还要年老,他尚且记得自己幼年时路过的一座城,那里是在他流浪之时一阵最特别的记忆,城里的每一个人都会给他饭食,而后用长痕上的脉络给他讲着同一个传说,呆望着仇独落的残刀,竟又让他想起了那传说的开始——“一名刀客,没有人问过他的名,也没有人忘过他的刀,纵其一生未败!六千余次出刀,每一次,一刀,两断!包括他的弟子在内,从无人见过...第二招......人称——“一式留神”...”

    然而,不管一路上有几多莫名的遭遇,凌拜还是在潇城中,寻到了自己的归属——含山么...一块被定义在“天硕”年间的玉石,似乎能穿透一些烟霭,抵达往事的归宿...

    尚不知那银袍人口中的“止戈”为何方神圣,但想来还是要谨防其间万一,自从凌拜接下此石起,便一直将其纳入虚空中保存。所谓“虚空”,不是指空气,任何由分子状、原子状、甚至更小事物所组成的事物都只能算是“变相的”储物袋,而虚空则是绝对的虚无,超越一切空间性质的法则!

    虚空置物虽说没有贮存量的上限,却也有着不可弥合的缺陷。譬如说,凌拜以天几境凝化出虚空,而后又放入物体,若是有其他的天几境强者留意到了,完全可用相同的手段,“打开”虚空,将他放入的物品取走...

    当然,这种概率也是极小性的,天几境的强者彼此间都留着界限,百十年难得一次会晤。再者说,到了岁荒境的人也都是一把年纪,心间洞悉世事,不可能会留心这点小物件。

    而虚空置物中,最令凌拜不解的一点,则是不能放入活物,这一点上,凌拜做过无数次试验,花鸟鱼兽置入其间,无不消弭不见,至于说具体发生了什么,或许要等凌拜某日心血来潮,自己往那虚空走上一遭,方可得知。而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他还没有这个胆量...

    关于虚空的这些疑问,凌拜想要找过那些早入天几境的强者交流。然而,在与仇独落一行人踏入潇城之前,他连玄华境的人都没见过几个,本想借着潇城的地缘,好好讨教一番,却又临时生了其他变故,这一程,怕是要到了泽安州才能有个和自己同境的修士...

    “嘿嘿...奴儿脸,喜得颜~一篓女娃不少钱~”戴老翻的唱腔略显古怪,人栖在树下,不时地向凌拜两人递来眼色。凌拜此时身上的衣着,已然是银袍人所予的菡萏云印袍,水墨微言的格调,使得徽印四周添生留白之感,素淡的意味,缓缓萦纡在其身旁,惊才风逸,颇为俊雅。

    “你们俩儿个,咋个也不吱个声儿,小老儿我腻烦得很呐!”戴老翻嘴上说着不快,脸上却略微起着笑意,自从见过凌拜天几境的气势后,他便以为凌拜的年纪在整体上,远远超过自己,连一口一个的“老头儿我”也改成了“小老儿”。

    坐在树梢处,凌拜对眼前这个地地道道的老头儿生了不少好感,行路时,若是没有他的那些收藏,自己先前所受的创伤,恐怕很难在半个月之内,恢复到这样的程度。

    晨曦从花纹状的树枝间投射而进,斑斑点点的照射在地面上,戴老翻的脸也有些发红。

    似是察觉到戴老翻的面庞,仇独落微微抬头,淡淡地道:“戴老,见你这般开怀,前方怕是有不小的城镇吧?”

    戴老翻闻言,将发髻一摊,松散的银丝顺势盘曲垂下,旋即笑了笑,道:“前边儿的城,可真叫一个不得了,我前十年去的时当,就好玩儿的叫绝,现在?那是没有不热闹的理儿。”

    戴老翻口中所言的好玩,凌拜两人在路上已经了解了大概,他能感兴趣的也就是三样东西——票子、车子、女子。所谓票子,是各大行会的通行证,一般用以饰物、令牌等方式,可以完整的体现一个人的身份。而车子,则是修士所乘的坐骑,品阶高低有着极为详尽的概念,同样可以表现一个人的地位,到最后,那便是女子...

    戴老翻瞥着凌拜两人脸庞上那闪掠而过的无奈,老眉一批,笑道:“走着儿走着,赶上中午的市贩儿才好玩儿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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