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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纠缠错

日出东方(易白首) 纠缠错 残月轩 网

纠缠错

纠缠错“什么——!!”

在苍鹙山半山的冰室里,被咎唤出来的黑魈惊异的睁大了面巾外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主人。

这二人一向寡言,咎也轻易不会让他们现身,除了有些极为隐秘的事情支派他们,大多还是留在咎的身边行使保护职责。

“这万万不可!!皇上——”

“黑魈,”咎的声音低沉,眼中有着模糊不清的神色。

“若是朕还有其他的办法,也不会做这等禽兽不如的事情。”

停了一刻,咎才缓缓说道。

黑魈不再说话,低头站着,良久才皱着眉头吐出一句,

“黑魈做不出这样的事。”

沉默在这冰冷寂然的石室里漫延,咎不说话,也不再去看面前的黑魈,失神的目光投向远些地方的巨大的冰块,茫然的神色让她看起来不再有睥睨天下的君王气概,只剩了疲惫的脆弱。

“也许,朕本不该坐到这个位置上的。”

“皇上……”

“每个人的位置是上天早就安排好的,不能随意去抢占,不然,总有一天,你会为你不该得到的东西付出代价。你和白妖本该留在雪麓山,朕本该留在齐王府,我们都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得到不该属于我们的东西,随之而来的,便是代价了。”

咎的呼吸沉重的仿佛叹息,久久的在这石室里回荡,失望痛苦的神色投进黑魈眼中,让这一直视她恩同再造的男子难以坚持。

“皇上,白妖他——”

“白妖的事情朕知道。”

黑魈的眼睛里又一次浮现惊讶。

“朕不唤你们,并非视你们如无物,在朕的心中,‘情义’二字未必就比这天下轻。只是一朝坐了这个位子,朕总要为这一方江山负责……”

咎的话到这里停住了,转又把目光放在黑魈身上,

“只是有些事,不是朕尽力就能做到的。可是如果不做——”

“皇上,属下明白的。”黑魈的眉头紧紧皱起。

“不是万不得已,朕不会想出这样的下下之策。黑魈,就算朕有求于你——”

“属下不敢!”黑魈听见咎如此说,心里一时慌乱。

“属下——”

话,难以出口,却不得不出口。

“属下,听从——皇上吩咐!”

“黑魈,只记得:在,亦不在。”

咎闭上眼睛,好似松了一口气,又像进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渊。

中秋夜,朝中百官按照往年旧例携家眷进宫与皇室共贺。

东方咎的身边,依然是长公主东方琳琅,倒是新入宫的四妃隔的远了。姐弟频频举杯与百官敬酒,言语对望间也别有一番亲昵地意味。虽然新妃入宫那夜的事情谁都未曾再提起,可是东方咎丝毫未减出入未明宫次数的态度让琳琅不仅松了一口气,而且隐隐有了更多期待在心里。

今夜的东方咎似乎兴致极好,神色轻松的与诸臣相谈,时不时有笑声传出,一改连日的沉郁。虽然王其勋等老臣对于皇上和长公主的暧昧关系依然有所介怀。可看见咎难得的笑颜,也就不好再去浇冷水。整个宫宴下来,基本算是君臣尽欢了。

散了酒席,长公主与四妃各自先行回了自己的寝宫,咎留在前殿与百官一一送别。直到最后一位大臣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宫,才长长吐了一口气。

叫过小路子,吩咐道:

“去未明宫。”

“是。”

小路子已然学乖了,不再对皇上夜里的去向多言,这也本不该是他操心的事情。

而咎的眼中,看着缓缓合起的宫门,渐渐升起了一股决绝的神色。定下神,转身甩袖迈向了通往未明宫的官道。

回宫的长公主正抿了一口宫女送上的茶,略作安神,外面便传咎到了。琳琅唇边漾起一个舒心的笑容,起身迎了出去。

“皇姊这就要歇了?”咎兴致勃勃地迈了进来,“这么好的月色,辜负了岂不可惜?”

“闹了一夜,咎儿不嫌累么?”琳琅笑着接过咎手里的薄纱披风,“这夜凉了,怎的也不穿上?”

“才饮了酒,心头热着,披了那个出汗,反倒容易受凉。”

咎解释着,又道:

“宫宴虽罢,家宴还未摆。皇姊不许歇,还要陪咎赏月呢。”

“呵呵,”琳琅又笑,饮过酒的娇颜红着,别添一丝妩媚,“咎儿今夜怎有这样好兴致?”

“这八月中元夜,自然该人月两团圆才是!做什么苦一张脸,朕今夜要一醉方休!”

说着,连声催着小路子,

“赶紧再摆一席来,我与皇姊好好儿的饮一杯!”

转过头,目光放在琳琅身上,里面似乎有些复杂的东西。琳琅欣喜于她的热情,并未有深究。

摆上来的桌面并不大,咎和琳琅相对而坐,几样儿精致的菜肴排列,都是素日里琳琅爱吃的菜色。咎持了一把珐琅银錾壶,给琳琅和自己的酒杯里斟了酒。端起来,对着长姊道:

“今日这花好月圆下,头一道酒,咎谢皇姊一力扶持,若不是当日皇姊凛然大义,咎早做了乱刀下的亡鬼,哪有命留到今日做君王。”

说完,一饮而尽。

琳琅淡淡笑了,也将手里的酒饮干,咎执壶便又满斟了来。

“二道酒,敬皇姊尽心相护。咎在这世间已经没了至亲,唯余皇姊。而这东桤后宫里,能跟咎贴心的,也只剩了皇姊了。”

第二杯又尽。

“第三道,咎替了东方一族,多谢皇姊的深情厚义!”

三杯过后,东方咎眼中,隐约见泪,却仍努力挂了唇边的笑。琳琅陪她饮尽三杯,心中疑惑,不免见问:

“咎儿今日这是怎么了?”

“呵,良辰美景下,有感而发而已,皇姊别多想了。”说着,一筷子醉鱼送到了琳琅碗中。琳琅见她如此,只当她酒饮的多了,也就不再多心,只随她说了些随常言语。

不知不觉间,送上来的一坛子陈酿已经见了底,咎眼中迷离,叫过人来收拾了残席,便把人都打发出去了。

牵过琳琅的手,摇晃着来至内室窗前,

“皇姊瞧,好亮的月色!”

琳琅饮沉了酒,又被咎紧紧攥住手,只觉心头如一只小兔乱撞,突突的跳得厉害。

“咎儿,去你那边歇了吧,今日酒有些沉了。”

“皇姊要赶咎走了么?”

咎的声音低哑,惑乱了琳琅的心神。

“我……”未及她有下文,咎的气息已经扑面而来,那柔软的薄唇噙了她的樱瓣,阻住了下面将要出口的话。

唇齿辗转间,琳琅已经完全失了心智,满面绯红,手脚酸软,任凭咎拥着她自窗前往床榻的方向移动。

口中传来一股奇特的麝兰香,愈加让人迷醉,琳琅只觉眼前是咎的笑容,鼻息间是咎的味道,她揽在自己腰间的手传来异常的热度,让整个身体都几乎要烧起来。

“咎儿……咎儿……”

琳琅呢喃间,二人脚步交叠着来至床榻前边。低下头偎在咎的怀中,任凭她的吻细碎的落在她的耳边、颈上,脑中有了恍惚的感觉,眼前仿佛一片殷红的强光,手软到抓不住她的胳膊。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天地只剩下一个东方咎。

几个旋转后,人影交错间,琳琅落进一个怀抱,与他相拥着跌进柔软的床榻间……

灯光熄灭的一瞬,东方咎自窗口跃出,腾空而下。低头站在院中的一株桂花树前,细小的白花开着,有浓郁的桂香,伴着天上的圆月,果然是仙家一般的景致。

弯起四指扣在树干上,咎的手掌在施力下已经泛白。眼中失了焦距,仿佛茫然寻不到落点,呼吸虽轻,却是急切而又短促。贴在身侧的另一只手,分明轻轻的抖着。

东方咎,第一次有了慌乱恐惧的感觉。

察觉到身后有气息,咎知道那是谁,所以并不回头。

“白妖。”

没有回答,但是那气息重了起来,好似极力忍了冲天的怒火。咎抑制不住慌乱的心跳,猛然回过了头。

对视的目光,是强作镇定和怒不可遏。白妖那淡粉色的瞳仁在夜色下发出诡异的锐光,几乎要立时将咎撕个粉碎。只是君臣的身份阻住了他,让他只立在原处,不能上前有任何的越俎之举。

“朕——”咎只觉喉间干涩,“朕也是无可奈何……朕需得一个子嗣来巩固皇位,而只有这样,才能让皇姊的孩子名正言顺的姓东方……”

咎努力的不让自己避开目光,

“白妖,朕并非不知你对皇姊有情,只是,我东方家,需要一个康健的皇儿……”

“你对不起长公主。”

咎不再说话,看着面色冷峻的白妖,清楚的知道无论说什么,她的所为都无可辩解。

白妖的目光,凛然厉色,却也只能,慢慢暗淡下去。垂下头,雪白的长发在月色下飘动,脸上是凄然的表情,

“请皇上恕白妖今夜不能履责,皇上自行小心,明日日落,白妖会恪时等候皇上传唤!”

说完,白影闪过,人已不见了踪影。

咎放松了僵直的身体,后退几步,无力的靠在了桂树上。

这一年的中秋夜,帝都的百姓都听到了自苍鹙山传来的箫声,凄婉低沉,催人泣下。

玉尘宫。

这里自建便是咎亲自过问的,楼台亭阁,小桥流水都别有一番雅致味道。咎闲了常来这里坐坐,自楚都回来后,也有些日子没有过来。

西门鸿雪不动声色的抬眼看看坐在她对面的咎,将手里的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皇上有心事?”

咎拈起一颗黑子,眼盯着棋局,

“朕做了错事。”

“既知是错,为何还要去做?”鸿雪不免好奇,歪了头看着咎。

“世间事,仅有对错而已么?”

鸿雪一时无言,眼睛从咎的面上离开,又回去。抿一下唇角,面上便是淡淡的笑。

“世间事不仅是对错,但是做与否,却只是一念间。”

咎执棋的手僵住,慢慢抬起眼来,盯着西门鸿雪的眼睛。片刻,又低下去,把手里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

“公主这是——责朕?”

“呵,”西门鸿雪笑容隐去,“只道皇上无论对错,都能——落子无悔。”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整个棋盘,已经是白家的天下。

咎叹口气,自棋盘前站起,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

“有情惯被无情伤,人伤朕,朕伤人,又岂是一个悔字解得了的。”

西门鸿雪看着她的背影,踌躇下,不再多言。

一年后。

同样的棋盘,同样的对弈的人。

“鸿雪还没有给皇上道贺,有了小皇子,该是大喜才对。”

咎淡笑下,

“若是大家都如鸿雪这样想,朕也就不必头疼了。”

“朝臣们依然介意皇子是长公主所出?”

咎没有回答,只是低下了眼眸。

“时日久了,会好些的。”

咎似是不愿再提起这个问题,转言道:

“朕今天来,不是要你的道贺,而是跟鸿雪公主道别的。”

“道别?皇上去往何处?”

“朕就要起兵,远征高罗了。”

“高罗?百岛之国?”

“嗯。”咎点头。

“高罗远在海外,皇上可熟悉海战?”

咎不语,只专注于棋盘。

“小小弹丸之地,何须御驾亲征?”

咎摇摇头,

“不可说不可说……”

西门鸿雪见此停了片刻,有些斟酌的开口道:

“既如此,鸿雪有样东西,要送与皇上。”

“送我?”咎很是讶异。

点点头,起身去了内室,片刻出来,手里多了一个尺方的锦盒。

“这是何物?”

“面具。”

咎表情一僵,微皱眉,等着西门鸿雪的下文。

“皇上自伤后,添了个毛病,自己可知道?”

咎的头偏了一下,额前的垂发挡住了左眼的疤痕。

“呵呵,就是这个了。”

西门鸿雪说着,从锦盒里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金色的东西。

“这在我们西炎,是武士们才有的。节庆的日子里,戴了它,驱鬼降魔,很是威武。”

咎看着递到面前来的东西。

依着人面的轮廓铸成的面具,却从中间纵向一分为二,眼前的这个恰恰是左边的半个,虽是纯金打造,却是薄如蝉翼,一条细细的金丝环着,很是精致。

“皇上出去打仗,记着万不能时时低头,刀箭无眼,稍不留神,可是有xing命之虞。”

西门鸿雪一边说,一边接过咎手里的面具,玉指拨开金丝,一手扶了她的面颊,稳妥戴上,恰好的遮住了左面上的疤痕。理出压住的头发,略整了整角度,鸿雪后退两步,嫣然一笑。

“皇上生就的秀气面容,那些粗俗寻常的都大些。这个面具我派人回去寻了好久,果然恰恰儿合适呢。”

咎只觉得左边面上凉凉的,神色有些怔怔,看着面前微笑着的西门鸿雪,晶亮的眼眸里是温和的神色,心头有些暖意,抬手抚了一下左脸上的面具,讷讷道:

“公主从未问过我,这道疤是如何来的?”

“脸上的疤本不算什么,皇上不要在心里留道疤才好。”

咎心里一紧,抬头间,金色的面具上有亮光闪过,一道人影浮现脑中,眯起的眼睛里,慢慢的聚起了恨意。

到这里,这个故事的上半部分就结束了。前后差异不小,后面写的实在是有够烂,唉!(我说写快了不好吧?)眼高手低啊,提笔忘词,没办法,凑合吧。

最后这章情节很变态,我犹豫很久,但是跟后面的情节有关,不得不这样。等写完了全篇,转过头来看也许会理解的。

不会是离散的结局,但喜与悲不同的人看来并无定论。还是那句话,没有信心不如搁了,等我写完再决定是否有必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