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之绝命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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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发踪指示

    朱瞻基终于还是没有出门,当次日早晨身着他最常穿的那件玄色上绣着金丝蟠龙纹样的常服,在雨后清新明媚的秋光踏出屋子的时候,却被门口倚着柱子缩着脖子寐着的王瑾吓了一跳。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了朱瞻基的声音,王瑾恍惚间醒了过来,这一醒,觉得身上更冷,只想打喷嚏,好容易忍了下去,躬身道:“殿下,臣在这里等了殿下一夜。”

    “好好的,等我做什么”朱瞻基的狐疑毕现,“出什么事了么”

    “殿下,”王瑾的嗓音有些哑,“只是臣觉得,有件事,如果臣不早点告诉殿下,事后殿下定会责备臣。”

    “哦那还不快说。”朱瞻基漫不经心地望了望秋色,地上水洼经过一晨阳光的照耀已经蒸发殆尽。

    “苏湛苏大人,被逮进诏狱了。”

    此言一出,朱瞻基似从迷梦中猛然惊醒一般,霍然转头冷喝道:“你说什么”

    “苏湛犯了谋逆的罪,命令是从北京皇上那里传回来的。”

    朱瞻基倏地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一直冷到了脚底,怔怔问道:“怎么会这样”

    王瑾道:“说来话长,据说是苏湛举荐的炼丹师给皇上进献的金丹有毒。不过事已至此,殿下似乎不便插手,只是臣觉得这事,殿下一定是想要知道的。”

    “是什么时候的事苏湛进去多久了”

    “昨天的事,如今也有一天一夜了。”

    朱瞻基的脸紧绷着:“为何不早告诉我”没等王瑾回话,脚下已经生风,向着门外而去。可是,尚未走到门口,却见到张太子妃在孙芷薇的陪同下,踏进门廊来。

    朱瞻基一怔,只得低头道:“母妃。”

    张太子妃应了一声,脸上挂着淡薄的笑意,在晨光中那头上的珠钗熠熠生辉,柔声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朱瞻基此时心中焦急,嘴里却只道:“我有点急事要去办。”

    张太子妃故意板了板脸,道:“难道母妃来了,你就不陪陪母妃么”

    朱瞻基为难道:“我确有急事,望母妃谅解。”

    张太子妃扑哧笑了,挥了挥手道:“既是急事,当然母妃也不能阻拦了”

    朱瞻基如释重负,脚下又像是嵌上了风火轮,就要往门口奔去。

    但是在他转身的一刹那,张太子妃又语带凛冽地说道:“只是你不会是想去诏狱吧”

    此言一出,朱瞻基的身形顿时像是结了冰凌,定在那晨风中,片刻冷滞以后,才微笑转身道:“母妃在说什么呢”

    张太子妃唇角凝着笑意,道:“我的话也不长,你来听我说两句如何”

    朱瞻基敛着情绪,双拳在身后紧紧攒紧,却又缓缓舒张开,笑道:“愿闻母妃教诲。”

    随着张太子妃去书房路上,他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孙芷薇,孙芷薇却一直低着头,并不正面逢迎朱瞻基的目光。

    到了那书房内,屋里却只剩了张太子妃和朱瞻基两人,其他人都自觉地候在外面。

    晨光透过窗棂射进屋内,那光束中的尘埃浮浮沉沉,光影白皙,只是在光芒照不到的地方,却更显得灰暗。

    张太子妃直截了当地说:“苏湛的事情,想必你是知道了,我只是跟你说,不要管。”

    “母妃”

    “你不要当母妃什么也不知道,想当初苏湛那孩子去了山西的时候,你便失魂落魄,等到他的罪被皇上赦免了,回到京师来的时候,你又第一时间去看他。和一个侍卫,如此亲近,你难道忘了你的身份了么”

    “母妃,其实”

    “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应该知道,自己身为长孙长孙,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看,巴不得鸡蛋里挑骨头,你倒好,公然和那个叫苏湛的侍卫在宫里拉拉扯扯,你以为,不会有旁人看到”

    朱瞻基的嘴紧紧抿着,喘息声重了些,却仍敛着神色,面容依旧保持着平静。

    “你不要以为你父王就非你不立,这个皇太孙的位置,你不想坐,想坐的人多了去了”这句话,张太子妃的语调中已经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明显的训斥充盈在话音中,目光也是如刀锋一般,朝着朱瞻基望去。

    朱瞻基的身形微微一动,却只是躬身道:“我知道。”

    “你知道”张太子妃听了这句话,怒气似乎更胜了些,“你不争不辩,真是让我的心都凉了,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你竟也随着那不正之风,学起王孙贵族的坏毛病来了”

    “我那时就曾经和母妃说过,不要听信那些风闻,苏湛和我,没有什么别的见不得人的私交。我对他的特别之处,不过因为金忠老师的话罢了。”

    张太子妃道:“无论如何,此事已经如此,你便再一旁静观即可,不要在中间搅什么浑水了。”

    张太子妃说完,作势要走,朱瞻基却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沉声道:“难道这一切,都是母妃你”

    她转头笑道:“你知道你皇爷爷讨厌这些炼丹术士之流,这不过是让你皇爷爷对你的王叔有个更清醒的认识罢了。”

    朱瞻基心中似有凉风吹过,原来竟是一石二鸟。让皇上对朱高煦更加失望的同时,却顺便可以除掉苏湛。

    “母妃金大人曾说”

    “他说的什么话,你还要放在心中第一位么如今大局已定,那苏湛在卫所里,还有些妖术的传闻,怎么知道他不是用妖术迷惑你,才导致你如此失魂落魄芷薇是个好孩子,善祥更是你的正牌妃子,你在善祥那里过过几夜你说,你这样,如何让你父王放心,如何让你皇爷爷相信你已经成了个有担当的男子汉你不必再说了,都说后宫不能干政,我不过是和你聊聊天罢了,你向来是个聪慧的孩子,我相信你不会不明白。”

    张太子妃说完,轻轻拍了拍朱瞻基的手,拖着逶迤的裙摆转身而去,头上的步摇在行步间发出一闪一闪的耀眼光芒,可是在朱瞻基看来,却如同一个个钉刺,不偏不倚,直接刺进了心底。

    待那小太监唱和恭送太子妃的声音渐熄,朱瞻基冷着脸出了书房,孙芷薇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持着一件斗篷,想给他披在背上,却被他甩手一挡,碰落在地。

    王瑾急忙上前,低声问道:“殿下”

    朱瞻基的眸子浮着一丝淡然,但在最深处却全是堆积不止的阴霾,摇头道:“我要看书,任何人不许来打扰我。”

    王瑾躬身道:“是。”

    朱瞻基回过身,再次进了书房,不顾门前紧紧咬着嘴唇的孙芷薇,“砰”地一声,关上了屋门。

    秦淮河岸,仍是数不尽的风流俊逸,说不完的纸醉金迷。

    一处顶好的青楼里,莺莺燕燕之声不绝于耳,在那霓裳羽衣之间,一个油乎乎的脑袋咧嘴笑着,左搂右抱坐在檀木椅上,微微张嘴,被旁边姑娘的一只巧手向嘴里塞了一颗红红的果子。

    那姑娘娇笑着问:“张公子,甜不甜”

    这张公子笑道:“甜,但是没有你甜,我的小美人”

    “讨厌”姑娘的粉拳轻轻捶了张公子的胸口一下,却又欲拒还迎。

    “唔,”那张公子把嘴唇撅了起来,闭着眼睛,朝着怀中那香软而去,“来亲一个”

    “噗”嘴唇却亲在一片冰凉上,陡然一惊,伴随着怀里姑娘的尖叫,他睁开眼来,眼前竟是一柄刀鞘

    怀中的女子早已在尖叫声中吓得四散而逃,屋内霎时除了他自己和眼前这个黑衣人,一个人也不剩了

    他也骇然不已,瞪着眼看着眼前这个满脸肃然的男子,结结巴巴道:“好汉,好汉饶命”

    “你叫张尧”

    “是,是,在下正是张尧,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想干什么”张尧片刻之前还在温柔乡里翻滚,片刻之后,却有一黑衣人持刀所逼,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

    “我是朝廷里的人,我有事问你。”那人的脸庞没入烛光中,明明像是白面书生,却又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脸颊的轮廓悉数写着冷酷无情,一双眸子深不可测这男子不是他人,正是夏煜

    “大侠哦不,官爷,我也是朝廷命官的亲戚,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直说,都好说,都好说。”张尧不觉间,冷汗沁出,连衣裳都湿透了,只觉得那两肋下嗖嗖生寒,连那牙关似乎都咯咯作响。

    “你是否认识赵有才”

    张尧一愣,道:“认识,认识。”

    “他曾拜在汉王门下,可有此事”

    “是,是,那时他的鼻孔都朝天了,连我都不认识了一般。”

    夏煜点头道:“那我问你,汉王亲军全部调转去了居庸关北,他去了吗”

    张尧眼珠子一转,道:“我和他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不清楚。”

    夏煜手中刀噌地一声响,凛然道:“你再仔细想想。”

    屋内霎时静得只剩下张尧滴汗的声音,张尧忙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没去,前阵子还见着他了。”

    夏煜轻笑道:“这赵有才好本事,皇上的命令,都可以幸免于难,而不用去那么远的地儿。”

    “是啊,是啊。”张尧讪讪道。

    “谁给他这么大的面子”

    张尧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不知道,真不知道。”

    夏煜笑了笑,把刀鞘噌地抵在他的两胯之间,冷声道:“宫里不少公公叫我帮他们物色新人呢哦,我这说哪去了我刚才的问题,你再想想。”

    张尧吓得快尿裤子了,道:“我好像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谁”

    “赵有才幸免于难,后来找过我一次,一起酒过三巡之时,他好像说他说是东宫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