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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千金之约

    听了秀才一席话,章大小姐瞠目结舌,“你你就这么算了”

    赵秀才勉强点了点头,“以后以后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吧呃,那个,我们家是穷了点,你早上要的那些东西,我娘她也实在置办不起,可你也好歹得给她个面子的不是晚上等她回来,咱们还是一起去行个礼吧”

    “你怎么能这样一点进取心都没有”章清亭当即拍案而起,“你就这么算了再不争取了那杨桃姑娘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负心薄幸呢”

    这语气,活像赵成材负了她似的。赵秀才给骂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解释道:“这个我我和小桃没什么的,她她日后肯定也能找着好归宿。那个,我,我都娶了你了,要是再再那样,岂不是对你不住”

    “我不在乎”章清亭闻之气结,“你就对不起我吧赶紧把我休掉,再回头找她去”

    “那那怎么行”赵秀才还是很有几分气节,“这也太不仁义了哪有刚娶了结发妻子就休掉的道理”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人戳他脊梁骨赵秀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是坚决不同意。

    章清亭这下可当真无语了,遇到这么个书呆子,还真是有理讲不清

    “那你你明明不喜欢我”

    “那也可以可以慢慢了解的嘛”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赵秀才沉默了,“我我之前待你也也不太好,咱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章清亭之前被人求婚的那一幕他也还没有忘记,他虽然不认得贺玉堂,但他却清楚地记得那人一身的华服,肯定不是他们这种穷家小户所能比拟的。若是抛开名份,去那人家里做个小妾,也应该比在他们家做正妻强吧赵秀才心里不是没有芥蒂。

    难道她是嫌贫爱富,嘴上说不愿给人做妾,其实是欲擒故纵,想逼人就范如此一想,他心里对章清亭刚刚建立起来的一点好感,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此时又听章清亭气急败坏道:“问题是我不愿意”

    她现在只想着快点解决这场纠纷,说话也就没了顾忌,反而变本加厉地拿着重话刺激秀才,“你说说看,你们家有什么好的瞧瞧这屋子,瞧瞧这家具连好点的茶叶都喝不起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要娶我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看中了我身上的银子,想指着我去替你们家做牛做马去”

    她激动地站起身指着赵秀才骂道:“若不是看着我身上的银子,你娘会这么要死要活的非娶我不可么你敢说她打的不就是这个主意人家娶妻,是男人在外面养家糊口,而你呢说得好听是个秀才,说得难听就是个废才连自己都养不活,又拿什么来养活我”

    章清亭越说越生气,浑没注意到赵成材的脸色越来越白,“我老实告诉你你要是不肯解除婚约,那也可以,钱我是有,但一文都不会拿出来给你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

    章清亭的话说得错么不,一点都没错就是因为太正确了,才如同一把把犀利的刀子,一层层地剥开秀才苦苦维系的脸皮,直逼脆弱的内心,伤得鲜血淋漓。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读过书,又明事理的读书人,所以更要面子,对于章清亭这些直指内心的话更加的没有抵抗力,也伤得更加刻骨铭心。

    章大小姐还喋喋不休地追问着,“你说话呀怎么不说话你们家不就是要钱么开个价出来,到底是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

    赵成材的脸色已经铁青了,猛地抬起头来,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话来,“你说你自己值多少钱”

    章清亭给他凌厉得仿佛要杀人的眼光吓了一跳,转念又想,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要心虚章大小姐很快就镇定下来,可秀才这个话着实不太好回答。

    自己值多少钱当然是无价之宝可现要说多少钱,才能既不自贬身份,又拿得出手

    略一思忖,章清亭答道:“本姑娘千金之躯,当然无法估量只不过”

    赵成材打断了她的话,“只不过你这千金之躯肯定拿不出来千金来匹配身份吧要我看来,你也就是一个嫌贫爱富的无知女子,根本一钱不值哼像你这种人,连父母兄弟都可以轻易抛弃,结发之情也毫不顾惜你不就是嫌我家穷么不愿跟着我过苦日子么干嘛要说那么多为自己脸上贴金是我娘是拿了你二十多两银子,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那些钱全被我用尽了不过你放心,我就是砸锅卖铁,出去卖身为奴也会还你这笔钱的”

    他显然气极,涨得脸通红,浑身哆嗦,大力喘着气,“你不是想要休书么我给你现就给你一文都不要地就给你”

    赵秀才当真寻笔研墨,手抖着不停地也要写休书。

    “慢着”章清亭长这么大,还没给人这么教训过

    此时她也是气糊涂了,不晓得赶紧把握这千载难逢的良机离去,却啪地将桌子一拍,“你敢说我一钱不值”

    赵秀才轻蔑地道:“什么千金之躯,你在我眼里,就如同草芥”

    章清亭气得脸都黄了,“我还就非拿千金自赎了让你这没开眼的人见识见识”

    “你唬谁呢”打死赵秀才也不相信她有千金,“你要是真有千金,我八抬大轿、敲锣打鼓把你接进来,照样八抬大轿、敲锣打鼓地把你送出去”

    “一言为定”章清亭真是气疯了,“到时你们家可别再啰里啰嗦,又生故事”

    赵秀才手上还提着笔呢,当即道:“空口无凭,落字为据”

    当下休书也不写了,倒是唰唰唰立了份字据,龙飞凤舞地签上大名。

    章清亭一瞧,好你个赵成材,本姑娘记住你了她也毫不含糊,跟着后面就落款写下“章清亭”。

    赵成材也未及细看,便寻个信封将契约装起,“这东西搁哪里”

    章清亭抬眼瞧见墙上供着的文曲星,“举头三尺有神明,就放在神仙驾下,作个见证谁若是违约,必遭报应”

    “就依你”那文曲星恰好是个中空的瓷器,赵成材将契约折了两折,塞了进去,重又将神像摆好,放在案上,还很是硬气地道:“你若要毁约,我也不留你仍旧休书一封,让你自去”

    章清亭傲气也上来了,“你还是准备好你的八抬大轿,送我出门吧本姑娘说到做到”

    他们二人在房中这一番争吵,自是无人知晓。

    事情在未曾盖棺论定前,说出来对谁的名声都不算太好听,既然如此,那干嘛还要饶舌两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时保持了缄默,维持着表面平静。

    赵玉兰往返三趟,终于挑满了一大缸水时,正值夕阳西下,赵王氏他们也从田地里回来了。东厢房里寂然无声,西厢房却是门大敞着,张家六口东倒西歪地哼着小曲,悠闲自得。

    一见这情形,赵王氏顿时垮下了老脸,想想也不言语,脸色如常地进屋收拾,吩咐闺女做饭。照样只管他们四人,没有赵成材的份儿。

    张家六口见她回来,你推我攘的,想上前说银子的事,却个个都没个主见,眼看着赵王氏进了房,还是没人伸头。

    赵成材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走到章清亭身边,瓮声瓮气地道:“我知道你不乐意,可日子总要过下去,去给我爹娘见个礼吧,多少是个意思”

    章大小姐却不乐意,“他们又没生我又没养我,我干嘛要去拜他们”

    “大家好合好散的不行么咱们在人后当然你是你,我是我。但人前总得装装样子吧以后总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就是个邻居也该点头打个招呼,弄得跟仇人似的有意思么”

    章清亭却不管是有意思还是没意思,不过她倒想到了另一桩要紧的事情,“要我去也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章清亭往外间一指,“你若是要我去呢,以后你住外间,我住里间,对我须要谨守礼仪,没事不能进来”

    这个容易赵成材心想,我对你还没兴趣呢瞧了瞧道:“那你帮我把书桌搬到外面去咱们对外就说里头以后只做卧室。”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搬个桌子还要人帮忙,百无一用是书生

    不过他既答应了,还是对日后有好处,当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那就快点不过你这些书我可不帮你搬,你快点收拾过去”

    赵成材收了桌上笔墨纸砚,两人把摇摇晃晃的桌子抬了过去,赵成材自己又把地下的书箱归整了一下,一摞摞地抱了过去。

    这一下里屋空空荡荡的就剩下个火炕和炕柜了。章清亭心里琢磨着,既要在这儿住一阵子了,怎么着也得给自己添置张妆台,衣箱还有些衣物才是。

    赵成材刚才嘴上答应得痛快,可真正出来,就发现问题来了。首先,他睡哪儿呢就一桌一凳,又高矮不齐,哪里都不够他躺的。想打地铺,连副多余的铺盖都没有。

    炕上那副是昨日成亲赶着新添置的,但凭空加了张家五口,旧的已经被赵王氏收走匀给弟妹用去了。

    算了反正现在夜里天还不冷,就拿件旧衣出来夜里披上,在桌上趴一会儿也就是了。他就不信,自己堂堂男子汉,就真的要被章清亭看扁,是什么“废才”

    明儿他就出去找事做赵成材下定决心要发愤图强,他可不是占人便宜的人,还惦记着要还章清亭那二十多两银子呢

    清亭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一千两银子啊,要怎么挣去不过人家就是要赌这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