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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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银钩赌坊

    张发财虽然老当益壮,毕竟是上了年纪,斗不过那俩小兔崽子,数次逃脱未果,给提溜到了章清亭面前。

    “嘿嘿闺女你也来了”张发财搓着干树皮似的老手,局促地赔着笑脸。

    “你身上还藏着多少钱快交出来”发话的是张小蝶,搜身的是张金宝,“大姐连杀猪刀都当了,你还有脸来赌钱回头就把你十根手指头全剁了,看你还拿什么赌”

    “什么闺女,你不杀猪了一家子吃什么”张发财两个眼珠子瞪得就快要掉下来了。

    章清亭冷眼瞧着他,心里琢磨着,这个败家的根源要怎么处置才好。

    被她那如杀猪刀般凛冽的眼光盯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张发财忍不住了,“闺女,你别老瞧着我”

    “那你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张金宝趁机逼供。

    “别动手动脚的揍你个小狗日的”张发财跟儿子推搡着,但在大闺女面前,却不敢太放肆,“老子没钱”

    “没钱你到这赌场来鬼才相信”张金宝扒拉着他的衣裳,也不知这老家伙把钱藏哪儿了,还真找不着。

    “闺女我真没钱”张发财企图寻求外援。

    章清亭瞧着他们拉拉扯扯甚是不雅,略皱了皱眉,发话了,“要是没钱就把他全身的衣裳都扒下来连鞋子都不要放过,一把火烧个干净”

    她自施施然转过了身去,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想藏私房钱她们章家也是人多口杂,三不五时就有丢钱丢首饰的。那些大宅门里的丫环婆子们可比这一家子精多了,要是没一点子手段对付他们,连主子都敢拿去卖了

    听了章清亭这话,张发财再怎么没皮没脸也挂不住了,“别闺女,别介呀我真没钱”

    张小蝶毕竟是女儿家,也转过了身去。张金宝虽得了大姐的鸡毛令箭,可对自己亲老子还不敢太过嚣张放肆。心里嘀咕着,大姐,这也太绝了吧

    趁他一分神的工夫,张发财忽地掉头就跑了出去

    “啊呸这老小子忒狡猾了”张金宝冲他背影忿忿地吐着口水,企图掩饰自己的办事不利。

    章清亭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

    虽不解其意,但张金宝还是依着吩咐追了上去。

    “你也跟着”章清亭又指派着张小蝶作二道探子,自己继续保持着淑女步态,慢悠悠做那黄雀殿后。

    张发财撒丫子跑了两条巷子,缩头缩脑地见后面没了动静,自以为躲过一劫,放下心来,狠狠的擤一把鼻涕,算是出了一口鸟气。紧了紧裤腰带,便挺起了腰杆,大摇大摆地继续奔目的地而去。

    不多时,一掀门帘,进了市集上最大的银钩赌坊。

    一间大屋子里,乌烟瘴气,大白天的也不开窗,点着数十盏半明未明的油灯,映得四面墙上是人影憧憧。一片模糊不清里,只有一双双想发横财的眼睛雪亮雪亮。

    彻夜未归的玩家,一大早弄了点钱就想来翻本的赌徒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群群地聚拢在不同的桌前,吆五喝六,热闹非凡。

    张发财熟门熟路挤进猜大小的地方,正赶上这一局要下注。

    “买定离手要下注的快点啦”庄家大嗓门的吆喝着。

    被挤到的赌徒瞧见是张发财,笑嘻嘻地跟他打着招呼,“哟老张头,你又来了你那闺女又杀猪了”

    刚在闺女面前折了面子的张发财颇为不悦地道:“老子就是不靠她杀猪也有钱花”

    “看把你能的买大还是买小”

    “你押什么”

    “我押大这都连开两把小了,我不信还能开小。”

    “瞧你这倒霉样儿,我买小”

    “切我不过这两把手气不好,小心这回我转过运来,杀得你血本无归”

    说得张发财又有些犹豫起来,这到底是买大还是买小

    “要下注的快点别磨磨蹭蹭跟个老娘们生孩子似的”庄家拿话激着赌徒们,一时间,又放下不少筹码。

    “等等”见别人都下注了,张发财慌了神,从鞋子里抠出二钱银子来。

    “啪”地刚往大字堆里一放,却横生出只又黑又瘦的手来,把银子给生生劫走了

    “谁”张发财大怒,吼道:“哪个龟儿子敢抢老子的银子”

    却见那手的主人不慌不忙的直起腰来,“就是你这只老乌龟的儿子,怎么啦”

    旁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

    张发财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捶打张金宝,张金宝却有恃无恐地把头一伸,“你打呀,你打呀”

    张发财往后一瞧,把高高举起的手又缩回去了,章清亭好整以暇的正站在赌坊门口冷眼旁观。

    杀猪女状元威名远扬,这些赌徒们瞧她凛冽的眼神,俱都不敢调笑,转头各玩各的。

    张金宝讨好地把银子递到大姐面前,章清亭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嫌弃地一皱眉,想想那就算是臭,也是钱,还是放在自己口袋里安生些。便从怀里取出小钱袋,让张金宝放了进去。

    钱已到手,此处再不多留。

    刚转过身想要离开,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熟悉的哗啦哗啦声。

    嗯章清亭止住了脚步,侧耳一听,她还真没听错。

    下巴往那一抬,眼神一示意。张金宝立刻明白了,大姐这动作就是让她去打探消息,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掀开帘子,伸长脖子一瞧,“大姐,这里是打马吊的。”

    北安国居然也有马吊章清亭来了兴致,大驾光临了隔壁的寒舍。

    里面地方不大,人也很少,只有两桌,桌上都垫了红毡子,很是安静地摸牌打牌,无怪乎起初在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

    “闺女,这东西咱可不会玩,你要是想玩两把,咱们去外面,爹教你赌大小”被没收了家当的张发财没了赌头,站在闺女旁边巴结着。自己不能赌,能看着人赌也是一大乐事,这就是无可救药的赌徒。

    章清亭不悦地一皱眉,张小蝶立即知趣地把老爹推开半步。现在的大姐不喜欢言语,喜欢用眼神来传达命令。

    章清亭站在旁边留神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一家子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俱都屏气敛声站在一旁,等着她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