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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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打草遇虎

    ()。本来按照规矩,只有国朝官员有朝廷要事时,才能使用国家官驿,白吃白喝,甚至提供马匹差役使用而这前提,还必须要持有兵部发放的勘合,才能享受这种待遇可是到了明朝中期,勘合制度已经废弛,根本就没人核对勘合那些当官的,不管公事私事都要使用国家官驿,大明朝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不仅如此,使用官驿的官员,还要挑剔食宿规格,嫌弃酒微菜爆肉少无油而一些地方官员,也把这原本的公务招待所,当成巴结上官,给自己积攒人脉的**场所,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地供上,甚至还公然送钱送人的贿赂反正驿站开销的不是自己腰包的银子,在驿站干活的也是附近强征的老百姓,断没说要地方长官自家亲戚来当差的道理花朝廷和老百姓的血汗,挣自己的关系,何乐而不为?dm

    更混帐的是,到了后来,甚至官员的家属也要借着官员的名号,使用官驿,大占国家的便宜胡柏奇也是这浩浩荡荡的挖封建主义墙角大军中的一员,一路吃拿卡要,嘴上流油,腰包塞满

    不想胡公子来到这淳安县,因为本地官老爷的独特作风,本来淳安驿就穷的掉渣,就算把驿丞卖了,也凑不出胡三少爷满意的酒食更别说胡三少吃喝以后,还要让驿丞送他程仪路费,那驿丞又如何拿的出来?结果胡三少爷便大塔风,把驿丞吊到外面树上动用私刑

    官驿之内本也住着几个小官或是官眷,可一见这架势就晓得事情不好,纷纷逃走,以免招惹是非,如今这官驿内,只有胡柏奇与严鸿等人,以及几个驿卒

    严鸿听的明白,心中暗自鄙视,你们这些官二代抖这威风,却不知真把大明朝的墙角挖塌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们自己啊但他也没心情向胡柏奇讲这些大道理,只是问道:“胡世兄不在督宪大人身边,怎么有了这游山玩水的雅兴?”

    胡柏奇一撇嘴道:“哪来的什么雅兴?你当我愿意到这缺德地方来艾还不是为了……”说到这,他用眼瞟了一下王翠翘,道:

    “还不是为了那徐褐养谦那狗rì的,把徐海拿在牢里,请本要斩又写了折子送到浙江按察使刘国端那刘臬台虽然不敢违了家父的意思,可这林养谦扛着为民清命的金字招牌,他也没办法,只能先拖着家父怕是那林养谦狗急跳墙,先下了黑手,便命我去那盯着他但要从杭州直杀山yīn,怕是太招椰因而先往西边略微绕这一趟”

    严鸿这才明白,原来是胡宗宪也有点坐不住了林养谦的攻势猛烈,不留余地,胡宗宪也感觉招架为难可若是就这样杀了徐海,招安大计必然受到严重影响,而且自己在朝廷上将陷入极大的被动

    尤其近来有消息来报,陈东叶麻二匪动作频繁,行踪诡异,似乎有大犯沿海的趋势而自己派去招安汪直的秀才蒋洲,也送回信来,说汪直原本已经打算前来会见胡总督,不料徐海入狱,汪直手下人纷纷劝阻汪直,汪直的态度也有所转变眼下江南的局势,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升天入地,大约只在一念一行

    因此,胡宗宪除了一方面分兵派将,严阵以待之外,却也要先想办法薄徐海的命才行若真是徐海被斩,怕是当真要杀的天翻地覆,血流成河,自己一番苦心经营,便会化做东风流水

    可是无奈,林养谦咬定徐海倭寇身份不放松,说这倭寇携带利刃,企图谋刺地方大员,里应外合,夺取郡城,屠戮百姓,罪不容诛!更别说徐海被拿时本就身带兵器,这一点又是转圜不过饶是胡宗宪位高权重,却也难以把人弄出来

    这么着,胡宗宪只得一方面写书信派人持书进京,乞援于赵文华,并请赵文华转呈严阁老相助;另一方面,自个往绍兴山yīn派了几批人,严密监察最近听说那边风声不太好,有人好像要暗中做掉徐海,胡宗宪就派了自己这个宝贝儿子胡柏奇去山yīn,先想方设法薄徐海的命再说

    在严鸿看来,胡宗宪这一手,与陆炳让自己主持冯孝先杀人一案异曲同工,都是派个纨绔子弟出去这样哪怕做的事有些个孟浪,也可说少不更事云云,有个退身之处

    而且这胡三公子,虽然长得面带猪相,却未必是当真糊涂到头的蠢货至少从他一见自己亮身份,就立刻上来套关系来看,这小子知道进退,却不似个前世所看网文中常见的求打脸二世祖

    因此严鸿道:“胡世兄,说来胡督宪对世兄委以重任,关系着江南数年安宁和千百万百姓的身家xìng命,世兄就该抓紧时间赶奔山yīn才是结果却又在这弹丸之地,和些许小吏争斗,这个让小弟实在琢磨不透啊”

    胡柏奇笑道:“严世兄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想那林养谦连我爹的面子都不卖,我到了那里又有何用?总须得要先找个倒霉鬼来显显威风,露露手段,告诉他们别看我身无寸职,却也不是好招惹的!这以后,再到山yīn,那林养谦知道厉害,自然就不敢再来罗唣就算他还要装大头,我就借着这闹淳安县的架势,再闹一回山yīn县,趁了混乱把徐海给抢出来回头朝廷上就算追究,无非是我胡三公子目无王法,仗势欺人,飞扬跋扈,从淳安山yīn一路打过去他们最多弹劾我爹管教不严,却也免得落下勾结倭寇的罪名啊”

    严鸿一听,禁不住拍案叫绝他瞪大眼睛,重新审视了一遍这肥头大耳的胡公子卧槽,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主意真是你丫想出来的?

    胡柏奇也感觉出严鸿的眼光,得意地一笑,继续道:“不瞒严世兄说,兄弟我却也不是单为教训驿丞我艾其实是借机要收拾下本地县令这也是敲山震虎,吓唬下那林养谦”

    严鸿赞道:“胡兄,你这一计,委实高明啊不过,看这驿丞面黄肌瘦,也不是个狠角sè,打他不是委屈了些么”

    胡柏奇越发骨头没有四两轻了,自矜道:“严世兄过奖驿站这个王八蛋狗眼看人低,给我吃猪狗食,还不肯孝敬路费,他这顿打,是咎由自取再说,既然是扬名立威,当然要找个软柿子兄弟我也合计了一下,浙江省内,要论好欺负,怕就要属这淳安知县海笔架了”

    海笔架?严鸿脑子里忽然反映到了什么前世的记忆中,海笔架这三个字,给他的印象并没有随着穿越而完全消失他忽然惊道:“这么说,此地的知县,莫非就是那海瑞,海刚峰,海大青天?”

    胡柏奇没想到严鸿反应这么激烈,惊讶道:“没想到严世兄人在京师,对于这弹丸之地的芝麻官,还挺清楚锦衣卫千手千眼,名不虚传这个县令确是叫海瑞,是琼山来的一个蛮子至于海刚峰什么的,我却不知道我倒知道他字叫汝贤,大概刚峰是他的号?这等小官,谁耐烦知道他那许多事,至于是不是个清官,又有什么要紧”

    严鸿一听,心知这次坏了

    海瑞对于他这个历史盲来讲,那也只能用大名鼎鼎来形容在闫东来穿越前,海瑞的名字就可以和清官划等号,意味着绝对的正义善良清正廉明,把所有的褒义词扔到这个爷身上都不叫浪费的主

    他记得海瑞的几个事迹,首先一个是六几年好像老舍还是谁写了个小说叫《海瑞罢官》,结果直接引发了十年大运动二一个,说这个海瑞生活艰苦得很,穷得掉渣也绝不贪污,上街买两斤肉都成了新闻三一个,就是见到长官不下跪,结果两边人跪下就他站着,两低一高,所以称为海笔架四一个,他厉害得很,敢上书骂皇帝,差点被砍头

    还有最后一个,就是好象海瑞还打过一个什么大官的儿子,还把这个倒霉孩子抢劫了,随身带的好多银子都充公了而这个倒霉孩子么,好象就姓胡……等等,姓胡?

    想到此,严鸿虎躯巨震,跟着用悲天悯人的眼神看了看对面这个即将发生的抢劫案受害者,试探问道:“胡世兄何以说,这海县尊最好欺负?”

    胡柏奇笑道:“怎么?方才还夸严世兄千手千眼,怎么现在装起糊涂没完了?谁不知道,这海瑞和林养谦,都是出名的又臭又硬,两个是一类货sè只不过呢,林养谦是进士,还是老虎班的县令,朝中又有礼部尚书吴山撑腰,本地听说还有知府李文藻罩着而海瑞这厮,不过是个区区举人出身,算不得清流正途,朝中也没什么靠山根脚,偏生还敢学林养谦摆那清流的臭架子,本公子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