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离殇
“那周天星斗大阵毕竟很是厉害，我和织绩虽然脱身而出，但耗费的灵力太多。”伏波缓缓地追忆，“我倒还好，恢复得快，但是织绩修行本就三心二意的，所以在破阵的时候，多少还是受了损伤。”
“嗯，鲛后倒是非常聪慧。”凤希开口，“能从这阵法中活着出来，那已经不是一般修行者能做到的了。你们二人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姐姐也知道这阵法吗？”忆川灵珠问。
“略知一二。”凤希不作多说。
而小夔牛则歪着头在想着什么，好像在自己懵懵懂懂的记忆中，主人留下的结界的确有一次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冲撞着，只是没有冲开。
它看看伏波，虽然平日里傻傻的，这时倒也知道不该说的不要说。
伏波似乎也不奇怪凤希有这样的回答。
回到鲛人宫的他们，想了想后，觉得还是应该回到传承大殿，因为那里的灵气是整个留仙湖里最为充沛的，他们在那里修炼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意外发生，这次的意外，是闯入那藏宝洞之后才发生的，具体说应该是靠近那藏宝洞中的雕像后才发生的。
那么倒着推导的话，也就是说，若不靠近那里，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他们在休息了几日后，又再次前往传承大殿。
预料之中的，大殿果然又沉降了不少，由于这里被他下命令不得靠近，所以也没人发现。这次他们是从顶部找到那朵若隐若现的花儿的，估计再过不久，地面上将找不到这座大殿了。
他们急于进入这灵宝之地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那就是织绩的有孕之身。
鲛人的生育和大多数的水族一样，并不是胎生的，而是在受精卵在母体中养了一段时间后，把卵排除体外，然后给卵一个能安全成长的环境，最后才破卵而出，这时，一个小鲛人才算诞生。
鲛人的生育率很低，一胎双胞的很少，所以每一次受孕，他们都会找一个隐秘而灵气充沛的地方，保护胎儿的成长。
在鲛人的小胎儿成长的过程中，虽然脱离了母体，其实和母体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需要母体不断输送气息，做到息息相通，才能保证胎儿的健康成长。
伏波发现胎儿在织绩腹中并不是那么好，曾经动过打消织绩继续孕育胎儿的念头，但这个念头才刚刚起个头，便被织绩狠狠地骂了一通，并且威胁他，如果他强行把胎儿化掉的话，她也不会再活下去。
于是相互妥协后，他们决定到大殿深处那灵树那里生养胎儿。
他们来到那灵树前，织绩排下了一颗独卵，正打算用准备好的灵气将养时，那悬挂在灵树枝杈上的藤条状的枝条垂了下来，轻轻卷起那颗像颗大气泡似的卵。然后便看见有一股隐隐的灵光缓缓注入气泡卵中。
二人开始还有些紧张，但随后便想通了：看样子，这树藤一样的东西，便是过去孕育鲛王的地方呢！
只是，那气泡卵似乎并不是那样的健康。
看着这样的胎儿，伏波心里暗暗有些不安，他想到了织绩吞下的那两颗玄灵丹，不知对胎儿会不会有伤害。
但他并没有把但又告诉织绩。
果然，在未来的日子里，胎儿的孕育过程非常的艰辛，虽然有灵树的保驾护航，但毕竟先天不足，应该说是先天补得太过了，反而十分的羸弱。
好几次他劝织绩放弃，但被织绩坚决地拒绝了，最后她更是直接住在灵树那里，不再回到鲛王宫。
他无法剥夺织绩要当一个母亲的决心，只好更加小心地护着她。
时间不知不觉慢慢溜去，眼看着那颗气泡越来越大，而织绩也越来越虚弱。他心里的不安更加的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而织绩护着那颗气泡也越来越小心，她不碰伏波给的任何吃的，就连他又冒险到那藏宝洞中找来的玄灵丹，她也不吃。
他对织绩的坚持无计可施。这毕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织绩虽然看上去不懂事，爱闹任性，但其实对自己在乎的事很有主意，也很坚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从那周天星斗大阵里头逃出生天。
但这种执拗用在现在，则让泉伏波很痛苦。如果他选择强行拖开织绩，倘若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织绩必然也不会活下去；倘若他选择让胎儿继续吸收母体的灵力，那么对织绩的损害也是极大，她也未必能够活下去。
所以，他只能痛苦地尊重织绩的选择。
有时候他会责怪自己，如果在离川时，不是那么紧张织绩，不要忙着喂食她第二颗玄灵丹，那么对胎儿的影响就不会这么大，继而就不会连累到织绩。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织绩和胎儿做些什么，加上虚弱的织绩看上去也不适于再强行提升灵力了，也就不再积极地要织绩服食玄灵丹。
那颗气泡越来越大以后，能够很清晰地看出来里面孕育着的是一个雌性的鲛人，看着她在气泡中成形，长大，他暗淡的心里其实也渐渐有了些期待。
于是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胎儿毕竟在刚刚受孕的初阶被外力强行冲击过，所以，虽然成形了，但看上去很弱。她不像其他成长着的胎儿那样，在气泡里游来游去，而是静静地睡着，只有偶尔的时候，稍稍舒展一下小手，摆动一下小小的身躯，告诉他们她还活着。
这天，一直陪着织绩呆在灵树旁的伏波收到大长老传来的水镜，说是留仙湖似乎有什么动静，湖里波动有些大，担心是不是呙族来犯，本不愿离开的他在织绩的催促下，勉强地出了灵宫，前去探查。
巡视一周后，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他又急忙进了大殿灵宫。
他回到灵树前的时候，发现织绩奄奄一息地躺在灵树下面的台阶上，树枝上的胎儿已经从气泡中脱落出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公主。
看到这样的情形，他心胆俱裂地快速来到织绩身旁，“绩儿，为何不等我来呢？”他情绪悲痛，难道他所担心的事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吗？
同时心里也有些暗恼：绩儿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躺在他怀里的织绩轻轻地扯了一个微弱的笑纹，抬起纤细的手，留恋地抚着他的脸，“我怕你伤心，想着，要是你看不见绩儿化为泡沫，也许就没有那么难过。”
“绩儿，不要说话，你会好的，会好的，来，把这颗玄灵丹吃下。”他慌慌张张地把玄灵丹拿出来，打算塞进她的嘴里。
织绩摇了摇头，“我清楚自己的情况，已经油枯灯尽了，这玄灵丹，吃了无用，我的灵力承受不了。”她断断续续地安慰着泉伏波。
“刚才我助我们的孩儿顺利脱胎，却已经没有气力去把她抱起，伏伏，来，抱来让我看一看。”她歪着头，看向不远处还在悬挂在那灵藤之上的小公主，“看上去很漂亮呢。”
舍不得放下她的伏波哽咽着点点头，抱着她，取下灵藤上的小鲛人。
他一手抱着织绩，一手抱着孩子，欲哭无泪，有些麻木，大脑里空荡荡的。
小公主仍闭着双眼，但可以看出，面目非常姣好，长大后也是一个美鲛人。
“绩儿不能陪你了，更不能陪着我们的孩儿长大了，你要代替绩儿，好好陪她，把我的面份加上去。”织绩已经气喘吁吁了。
伏波痛苦地摇摇头，“不，我不陪，你自己陪，你忘记了，当初我们说好的，你再偷懒，化成泡沫时，我便找上十个八个鲛娘来陪我……”他恨恨地说道。
“如果那样能让你忘了我，更好！”织绩轻声地安慰，“长大后，要找一个能像你对我一样的驸马。我看掌史长老家的小孙子挺好的。”
逐浪那小小子，挺可爱的，年纪不大，但和伏伏一样小老小老的，一本正经，看上去很有担当的样子。
伏波粗喘着气，不吭声。似乎只要他不答应，织绩就会好好的。
可是，织绩的身躯在慢慢地淡化，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但双眼仍是祈求地看着他。他木木地点了点头。
最后看着心爱的人儿在自己的怀里消失成泡沫，似乎到最后，还留下了一声眷恋的叹息。最后变成一道光束，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身旁，然后慢慢消散。
……
听完泉伏浪的讲述，大殿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忆川灵珠和小夔牛的抽泣声。
凤希也是叹了一声气，暗道声：真是转不开的因果。
(本章完)
“嗯，鲛后倒是非常聪慧。”凤希开口，“能从这阵法中活着出来，那已经不是一般修行者能做到的了。你们二人可以说是相辅相成。”
“姐姐也知道这阵法吗？”忆川灵珠问。
“略知一二。”凤希不作多说。
而小夔牛则歪着头在想着什么，好像在自己懵懵懂懂的记忆中，主人留下的结界的确有一次好像有一股力量在冲撞着，只是没有冲开。
它看看伏波，虽然平日里傻傻的，这时倒也知道不该说的不要说。
伏波似乎也不奇怪凤希有这样的回答。
回到鲛人宫的他们，想了想后，觉得还是应该回到传承大殿，因为那里的灵气是整个留仙湖里最为充沛的，他们在那里修炼了那么久，一直都没有意外发生，这次的意外，是闯入那藏宝洞之后才发生的，具体说应该是靠近那藏宝洞中的雕像后才发生的。
那么倒着推导的话，也就是说，若不靠近那里，也就没有什么危险。
于是，他们在休息了几日后，又再次前往传承大殿。
预料之中的，大殿果然又沉降了不少，由于这里被他下命令不得靠近，所以也没人发现。这次他们是从顶部找到那朵若隐若现的花儿的，估计再过不久，地面上将找不到这座大殿了。
他们急于进入这灵宝之地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那就是织绩的有孕之身。
鲛人的生育和大多数的水族一样，并不是胎生的，而是在受精卵在母体中养了一段时间后，把卵排除体外，然后给卵一个能安全成长的环境，最后才破卵而出，这时，一个小鲛人才算诞生。
鲛人的生育率很低，一胎双胞的很少，所以每一次受孕，他们都会找一个隐秘而灵气充沛的地方，保护胎儿的成长。
在鲛人的小胎儿成长的过程中，虽然脱离了母体，其实和母体仍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需要母体不断输送气息，做到息息相通，才能保证胎儿的健康成长。
伏波发现胎儿在织绩腹中并不是那么好，曾经动过打消织绩继续孕育胎儿的念头，但这个念头才刚刚起个头，便被织绩狠狠地骂了一通，并且威胁他，如果他强行把胎儿化掉的话，她也不会再活下去。
于是相互妥协后，他们决定到大殿深处那灵树那里生养胎儿。
他们来到那灵树前，织绩排下了一颗独卵，正打算用准备好的灵气将养时，那悬挂在灵树枝杈上的藤条状的枝条垂了下来，轻轻卷起那颗像颗大气泡似的卵。然后便看见有一股隐隐的灵光缓缓注入气泡卵中。
二人开始还有些紧张，但随后便想通了：看样子，这树藤一样的东西，便是过去孕育鲛王的地方呢！
只是，那气泡卵似乎并不是那样的健康。
看着这样的胎儿，伏波心里暗暗有些不安，他想到了织绩吞下的那两颗玄灵丹，不知对胎儿会不会有伤害。
但他并没有把但又告诉织绩。
果然，在未来的日子里，胎儿的孕育过程非常的艰辛，虽然有灵树的保驾护航，但毕竟先天不足，应该说是先天补得太过了，反而十分的羸弱。
好几次他劝织绩放弃，但被织绩坚决地拒绝了，最后她更是直接住在灵树那里，不再回到鲛王宫。
他无法剥夺织绩要当一个母亲的决心，只好更加小心地护着她。
时间不知不觉慢慢溜去，眼看着那颗气泡越来越大，而织绩也越来越虚弱。他心里的不安更加的强烈，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而织绩护着那颗气泡也越来越小心，她不碰伏波给的任何吃的，就连他又冒险到那藏宝洞中找来的玄灵丹，她也不吃。
他对织绩的坚持无计可施。这毕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织绩虽然看上去不懂事，爱闹任性，但其实对自己在乎的事很有主意，也很坚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从那周天星斗大阵里头逃出生天。
但这种执拗用在现在，则让泉伏波很痛苦。如果他选择强行拖开织绩，倘若胎儿有什么三长两短，织绩必然也不会活下去；倘若他选择让胎儿继续吸收母体的灵力，那么对织绩的损害也是极大，她也未必能够活下去。
所以，他只能痛苦地尊重织绩的选择。
有时候他会责怪自己，如果在离川时，不是那么紧张织绩，不要忙着喂食她第二颗玄灵丹，那么对胎儿的影响就不会这么大，继而就不会连累到织绩。
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对织绩和胎儿做些什么，加上虚弱的织绩看上去也不适于再强行提升灵力了，也就不再积极地要织绩服食玄灵丹。
那颗气泡越来越大以后，能够很清晰地看出来里面孕育着的是一个雌性的鲛人，看着她在气泡中成形，长大，他暗淡的心里其实也渐渐有了些期待。
于是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只是，胎儿毕竟在刚刚受孕的初阶被外力强行冲击过，所以，虽然成形了，但看上去很弱。她不像其他成长着的胎儿那样，在气泡里游来游去，而是静静地睡着，只有偶尔的时候，稍稍舒展一下小手，摆动一下小小的身躯，告诉他们她还活着。
这天，一直陪着织绩呆在灵树旁的伏波收到大长老传来的水镜，说是留仙湖似乎有什么动静，湖里波动有些大，担心是不是呙族来犯，本不愿离开的他在织绩的催促下，勉强地出了灵宫，前去探查。
巡视一周后，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后，他又急忙进了大殿灵宫。
他回到灵树前的时候，发现织绩奄奄一息地躺在灵树下面的台阶上，树枝上的胎儿已经从气泡中脱落出来，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公主。
看到这样的情形，他心胆俱裂地快速来到织绩身旁，“绩儿，为何不等我来呢？”他情绪悲痛，难道他所担心的事还是无可避免地发生了吗？
同时心里也有些暗恼：绩儿难道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躺在他怀里的织绩轻轻地扯了一个微弱的笑纹，抬起纤细的手，留恋地抚着他的脸，“我怕你伤心，想着，要是你看不见绩儿化为泡沫，也许就没有那么难过。”
“绩儿，不要说话，你会好的，会好的，来，把这颗玄灵丹吃下。”他慌慌张张地把玄灵丹拿出来，打算塞进她的嘴里。
织绩摇了摇头，“我清楚自己的情况，已经油枯灯尽了，这玄灵丹，吃了无用，我的灵力承受不了。”她断断续续地安慰着泉伏波。
“刚才我助我们的孩儿顺利脱胎，却已经没有气力去把她抱起，伏伏，来，抱来让我看一看。”她歪着头，看向不远处还在悬挂在那灵藤之上的小公主，“看上去很漂亮呢。”
舍不得放下她的伏波哽咽着点点头，抱着她，取下灵藤上的小鲛人。
他一手抱着织绩，一手抱着孩子，欲哭无泪，有些麻木，大脑里空荡荡的。
小公主仍闭着双眼，但可以看出，面目非常姣好，长大后也是一个美鲛人。
“绩儿不能陪你了，更不能陪着我们的孩儿长大了，你要代替绩儿，好好陪她，把我的面份加上去。”织绩已经气喘吁吁了。
伏波痛苦地摇摇头，“不，我不陪，你自己陪，你忘记了，当初我们说好的，你再偷懒，化成泡沫时，我便找上十个八个鲛娘来陪我……”他恨恨地说道。
“如果那样能让你忘了我，更好！”织绩轻声地安慰，“长大后，要找一个能像你对我一样的驸马。我看掌史长老家的小孙子挺好的。”
逐浪那小小子，挺可爱的，年纪不大，但和伏伏一样小老小老的，一本正经，看上去很有担当的样子。
伏波粗喘着气，不吭声。似乎只要他不答应，织绩就会好好的。
可是，织绩的身躯在慢慢地淡化，她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但双眼仍是祈求地看着他。他木木地点了点头。
最后看着心爱的人儿在自己的怀里消失成泡沫，似乎到最后，还留下了一声眷恋的叹息。最后变成一道光束，若有若无地萦绕在他身旁，然后慢慢消散。
……
听完泉伏浪的讲述，大殿里一时静悄悄的，只听得见忆川灵珠和小夔牛的抽泣声。
凤希也是叹了一声气，暗道声：真是转不开的因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