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章 人贩子
过了冬至，进财和石头正在商量寨子里下一步的具体计划时，在山下望风的兄弟来报说是一个自称“人贩子”的人，指名道姓的要见他们的二掌柜。石头正好奇他的拜把子啥时候和人贩子接上火时，进财沉思片刻大笑着说：“先生来了！咱俩接他去！”
进财和石头来到山腰果然看到了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王秀才。王秀才还和原先一样戴着顶宽大的斗笠，一身灰黑色的棉衣布袍。看到石头走过来，王秀才仔细端详着他，验证着这人是不是几年前在县衙的大牢里救过他的那个土匪。当王秀才确认无疑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年的救命恩人时，他紧握着石头的手说：“恩公，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石头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王秀才向他讲起了几年前在县大牢的那一幕。石头豁达地说：“我早就忘了此事！”
王秀才摘下头上的斗笠深深鞠了一躬。石头还以为王秀才要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他赶紧扶住他，说：“先生要折煞我吗？”
“我这个礼是替咱舜地百姓行的！”王秀才双手抱拳满脸激动地说：“二位做下了功德无量的善事啊！？”
原来王秀才说的是放舍饭的事，石头淡淡一笑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和孙兄只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你们的举手之劳，拯救了咱舜地百姓于水火之中！此等大事，还不能受我一拜。”王秀才言毕开了个玩笑说：“你们乃天下第一义匪。土匪放舍饭，这事我还是头一遭听说。当有人把你俩放舍饭的消息带给我时，我起先还不信。细一琢磨才明白，这号事也只有你俩才干得出来！”
石头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头大笑着说：“先生远道而来，请回寨中稍作歇息，我这就安排兄弟们为你接风洗尘！”
王秀才在寨子里客气地和土匪们打着招呼。看着身强力壮精神抖擞的土匪们，他感慨地对石头说：“我们革命党缺得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兵啊！”
石头大笑着说：“先生是成大事的人，不愁没有兵！”
进财则着急地追问道：“先生这些年去了哪达？也不捎个口信来，急死我了。”
王秀才把手中的斗笠放到桌子边说：“我这几年就在咱舜地！”
进财劝着王秀才：“官府正四处通缉你哩，出了门留点神！”
王秀才的眼睛不由得潮了起来，这么多年了，除了爹娘还有谁真正牵挂过他，他感激地拍着进财的肩膀说：“孙兄放心，他们抓不着我的！”
进财正和王秀才说着话，大豹忽然从门里走了进来，当他看到王秀才在场时立刻转身走了出去。进财怕大豹找他有事，他追出去问道：“有事？”
大豹看到四周无人，悄悄对进财耳语道：“注意一下马啼秋，这老小子怕是要坏你的事！”
“他一个光棍汉能翻起多大的浪！”进财不以为然地说：“他哪点不对劲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人最近神神道道的不太正常！”大豹言毕又道：“刚才你屋里那个人，我咋看上去像咱村的秀才！”
“是他！”
“他上山做啥？”
按理说大豹不该问的，寨子里的规矩不该打听的不能打听！进财知道这规矩也就没回他。大豹自知失了言，临走时嘱咐着进财：“别告诉秀才，我在这里！”
进财明白大豹的担心，他是怕王秀才把他做土匪的事传到村里让爹娘脸上蒙羞。大豹上山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做着“字匠”，写些索票文书另外再给兄弟们写上些家信。山上识字的人不多，这份差事轻闲也没什么凶险还能受到兄弟们的尊敬。石头知道大豹的身世，特意给他安排了这份差事。大豹从来都不挑拨是非，也不争强好胜与人斗狠，在众多的兄弟当中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老好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个竟突然跑来告马啼秋的黑状，怕是事出有因。进财心想当闲下来，他要找马啼秋好好谈谈，多关心一下他。人老了，有些事想得就跟常人不一样了。
进财回到屋里，王秀才正在给石头讲他教书时的一些经历。石头似乎听得入了迷，烟锅子里的烟丝都燃完了，他还在一口接一口地干吸着。王秀才在山中住了下来，他的到来进一步证实了一个让进财一直都牵肠挂肚的消息，他说：“你的两个儿子没死，城门口死的那两个只不过是要饭的叫花子。他俩已被县太爷偷藏起来了，眼下还无法打听到下落！”
进财琢磨不透其中的缘由，更是无法理解县太爷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他既然把人抓走了为何又要留下，还要掩人耳目地杀两个替身了事。王秀才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事情很简单，这几年满清政府已成强弩之末，革命党在南方四处举事，大厦将倾县太爷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要是革命党举事成功，他也就有了退路。留着你儿子不杀，将来准备换他的狗命！衙门里有我们的内线，此事确凿无疑，两个侄子还活着哩！”
进财不由得高兴起来，天下再没有比亲人死而复生刚令人开心的事了。他跑到敢为和启智的衣冢前，把那两座黄土疙瘩铲得一干二净。娃娃们还活着，再留着那两座碍眼的坟疙瘩，不是咒他俩嘛！石头知晓此事后也为进财感到高兴，他再也不用为侄子们惨遭毒手而痛惜了。铲完两个娃娃的坟疙瘩，进财一时间也冷静了下来，他把狗旦和亚虎之死告知了王秀才。王秀才长叹一声说：“可怜狗旦了，这娃死得惜惶！将来革命成功了，我们要在县志上重重记他一笔！”
王秀才只字不提亚虎，进财提醒着他，亚虎也死得冤，他在县城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王秀才闭上眼睛幽幽地说：“他是我亲手杀掉的！”。
进财惊得嘴巴半天都没合上，王秀才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也能动手杀人。他无法想象先生握惯毛笔的手是怎样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子刺进亚虎身体的，他连声问道：“先生也敢杀人？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王秀才紧皱着眉头满脸痛苦地说：“我这些年杀的人比你多！有些人必须得杀，只要他活着别人就得死！”
在王秀才漫长的叙说中，进财终于得知了亚虎的死因。
进财和石头来到山腰果然看到了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的王秀才。王秀才还和原先一样戴着顶宽大的斗笠，一身灰黑色的棉衣布袍。看到石头走过来，王秀才仔细端详着他，验证着这人是不是几年前在县衙的大牢里救过他的那个土匪。当王秀才确认无疑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当年的救命恩人时，他紧握着石头的手说：“恩公，感谢当年的救命之恩！”
石头云里雾里的不明所以，王秀才向他讲起了几年前在县大牢的那一幕。石头豁达地说：“我早就忘了此事！”
王秀才摘下头上的斗笠深深鞠了一躬。石头还以为王秀才要答谢他的救命之恩，他赶紧扶住他，说：“先生要折煞我吗？”
“我这个礼是替咱舜地百姓行的！”王秀才双手抱拳满脸激动地说：“二位做下了功德无量的善事啊！？”
原来王秀才说的是放舍饭的事，石头淡淡一笑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我和孙兄只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你们的举手之劳，拯救了咱舜地百姓于水火之中！此等大事，还不能受我一拜。”王秀才言毕开了个玩笑说：“你们乃天下第一义匪。土匪放舍饭，这事我还是头一遭听说。当有人把你俩放舍饭的消息带给我时，我起先还不信。细一琢磨才明白，这号事也只有你俩才干得出来！”
石头不好意思起来，摸着头大笑着说：“先生远道而来，请回寨中稍作歇息，我这就安排兄弟们为你接风洗尘！”
王秀才在寨子里客气地和土匪们打着招呼。看着身强力壮精神抖擞的土匪们，他感慨地对石头说：“我们革命党缺得就是像你们这样的兵啊！”
石头大笑着说：“先生是成大事的人，不愁没有兵！”
进财则着急地追问道：“先生这些年去了哪达？也不捎个口信来，急死我了。”
王秀才把手中的斗笠放到桌子边说：“我这几年就在咱舜地！”
进财劝着王秀才：“官府正四处通缉你哩，出了门留点神！”
王秀才的眼睛不由得潮了起来，这么多年了，除了爹娘还有谁真正牵挂过他，他感激地拍着进财的肩膀说：“孙兄放心，他们抓不着我的！”
进财正和王秀才说着话，大豹忽然从门里走了进来，当他看到王秀才在场时立刻转身走了出去。进财怕大豹找他有事，他追出去问道：“有事？”
大豹看到四周无人，悄悄对进财耳语道：“注意一下马啼秋，这老小子怕是要坏你的事！”
“他一个光棍汉能翻起多大的浪！”进财不以为然地说：“他哪点不对劲了？”
“这倒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人最近神神道道的不太正常！”大豹言毕又道：“刚才你屋里那个人，我咋看上去像咱村的秀才！”
“是他！”
“他上山做啥？”
按理说大豹不该问的，寨子里的规矩不该打听的不能打听！进财知道这规矩也就没回他。大豹自知失了言，临走时嘱咐着进财：“别告诉秀才，我在这里！”
进财明白大豹的担心，他是怕王秀才把他做土匪的事传到村里让爹娘脸上蒙羞。大豹上山后一直老老实实地做着“字匠”，写些索票文书另外再给兄弟们写上些家信。山上识字的人不多，这份差事轻闲也没什么凶险还能受到兄弟们的尊敬。石头知道大豹的身世，特意给他安排了这份差事。大豹从来都不挑拨是非，也不争强好胜与人斗狠，在众多的兄弟当中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老好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今日个竟突然跑来告马啼秋的黑状，怕是事出有因。进财心想当闲下来，他要找马啼秋好好谈谈，多关心一下他。人老了，有些事想得就跟常人不一样了。
进财回到屋里，王秀才正在给石头讲他教书时的一些经历。石头似乎听得入了迷，烟锅子里的烟丝都燃完了，他还在一口接一口地干吸着。王秀才在山中住了下来，他的到来进一步证实了一个让进财一直都牵肠挂肚的消息，他说：“你的两个儿子没死，城门口死的那两个只不过是要饭的叫花子。他俩已被县太爷偷藏起来了，眼下还无法打听到下落！”
进财琢磨不透其中的缘由，更是无法理解县太爷为何会有如此举动。他既然把人抓走了为何又要留下，还要掩人耳目地杀两个替身了事。王秀才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事情很简单，这几年满清政府已成强弩之末，革命党在南方四处举事，大厦将倾县太爷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要是革命党举事成功，他也就有了退路。留着你儿子不杀，将来准备换他的狗命！衙门里有我们的内线，此事确凿无疑，两个侄子还活着哩！”
进财不由得高兴起来，天下再没有比亲人死而复生刚令人开心的事了。他跑到敢为和启智的衣冢前，把那两座黄土疙瘩铲得一干二净。娃娃们还活着，再留着那两座碍眼的坟疙瘩，不是咒他俩嘛！石头知晓此事后也为进财感到高兴，他再也不用为侄子们惨遭毒手而痛惜了。铲完两个娃娃的坟疙瘩，进财一时间也冷静了下来，他把狗旦和亚虎之死告知了王秀才。王秀才长叹一声说：“可怜狗旦了，这娃死得惜惶！将来革命成功了，我们要在县志上重重记他一笔！”
王秀才只字不提亚虎，进财提醒着他，亚虎也死得冤，他在县城不明不白地被人杀了！王秀才闭上眼睛幽幽地说：“他是我亲手杀掉的！”。
进财惊得嘴巴半天都没合上，王秀才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竟然也能动手杀人。他无法想象先生握惯毛笔的手是怎样握着寒光闪闪的刀子刺进亚虎身体的，他连声问道：“先生也敢杀人？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王秀才紧皱着眉头满脸痛苦地说：“我这些年杀的人比你多！有些人必须得杀，只要他活着别人就得死！”
在王秀才漫长的叙说中，进财终于得知了亚虎的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