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赶考
到了满山遍野的罂粟花再次盛开的时候，王秀才准备动身到太原府去参加三年一次的秋闱大比了。除去耽搁在路上的时间，这个时候动身从家里走到省城正好赶上开闱，这样他就可以省下住店的钱。
晚上王秀才到家里来和进财道别，进财早已备下了满满一桌的酒席在等着他，刘秀才也特意从家中赶来为他饯行。王秀才举起酒碗敬了进财和刘秀才各一碗，他自个儿也灌下去满满一大碗酒。几个人酒一多，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王秀才早已喝得脸红脖子粗，他这一走到了年关的时候才能赶回来，想一想家中还有双亲要伺候，到了收秋打夏的时候怕是又要麻烦进财了。王秀才对进财做了个揖说：“孙兄，我走后家里两位老人就拜托你照顾了！”
进财把满满一碗酒灌到肚子里，说：“先生尽管放心去，家里有我照应着不必牵挂！”
王秀才又抱拳对刘秀才说：“刘兄，学堂里那些娃娃就拜托你照看着了！”
刘秀才的学问并不在王秀才之下，只有他照看学堂里的娃娃，王秀才才能放下心来。他每次去赶考，学堂里的娃娃都要拜托给刘秀才，他不能因为自个儿要赶考而误人子弟。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就由刘秀才代他做教书先生，这是他俩几年前就约好的事。刘秀才双手抱拳给王秀才回了个礼说：“王弟，放心！有我在，误不了娃娃们的学业的！”
以刘秀才的天资和肚里的学问，去参加这一科的大比未必就会名落孙山。可惜他只参加了一次大比，落第之后就再也不愿去了。前几年刘秀才才成了亲，如今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就是想去省城大比，家里一时半刻也走不开。王秀才对这位同窗就这样轻易放弃仕途感到无比痛惜，他并没有村人那么多的门户之见，无论他俩谁中个举子，都是荣耀祖宗和村人的好事。要是刘秀才也能去大比，他路上也就有个伴了。王秀才痛惜地问道：“刘兄真不参加这一科的大比了？”
刘秀才淡淡地笑道：“如今清庭腐败朝野昏暗，我从仕之心已死。愿王弟有朝一日能居庙堂之高为天下苍生谋福，这样也不负咱哥俩同窗苦读一回。”
王秀才知道这个同窗清高的很，他嫌当今世道黑暗，不愿与官场中人同流合污。王秀才开着玩笑说：“刘兄是想要学孔圣人，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刘秀才淡然地说：“我要学陶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望王弟将来能做国之栋梁啊！”
王秀才自嘲地说：“真到了那一天，我定还你一个朗朗乾坤！”
到了夜深人静王秀才告别时，进财取出这两年仅存下来的三两多烟膏交到他手里说：“先生带着，路上做个盘缠！”
王秀才家里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他尽管做着教书先生，由于生性仗义一年也存不下几个铜子。进财能在村里站住脚多亏了他当初的照顾，他对王秀才早已心存感激之情。进财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他要瞅着机会报答他。得知王秀才要去大比，他早早为他准备好了这些烟膏。一两烟膏能顶六七块光洋使，去省城赶考需要一笔不小的盘缠，有这东西在身王秀才在路上也少受点惜惶。
以眼下福禄寿给出的价钱，王秀才知道这些烟膏的份量，就是用这些烟膏置一头牛怕是也绰绰有余了。进财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况且燕儿还在人家家里“坐佃”。王秀才推辞着不肯收进财的烟膏，他红着眼睛说：“孙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留着自个儿用吧！”
进财中心一急，说道：“先生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财娃子了！“
刘秀才见状圆着场说：“王弟别客气了，出门在外的你就收下吧！”
刘秀才说着从包里摸出十块光洋塞到了王秀才手里。他家没种大烟，只好送给王秀才现洋做盘缠。王秀才感激地给进财和刘秀才鞠了一躬，他知道这些银钱和烟膏对这两家人来之不易，是他俩从牙缝里给他省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进财就带着敢为默默守在了村口的官道上。当王秀才穿着一身青布粗衣胳膊下夹着油布伞出现在村路上后，敢为扑通一声就向先生跪了下来。王秀才见状赶忙扶起了敢为，他纳闷地问着站在一旁的进财：“孙兄，你这是干啥？咋让娃娃给我行如此大礼？”
进财要报答王秀才的恩情，不单是送他几两福寿膏那么简单。他是个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的主。他依依不舍地拉着王秀才的胳膊说：“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这娃带在身边，路上有个头痛脑热的身边也有个照应！”
从舜地到太原少说也得走两三个月。这一路山高水长，谁肯把自己未成年的儿子送与他人做书僮。路上颠沛流离的要吃很多苦，万一遇上土匪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进财肯把儿子送与王秀才做书僮，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和尊重。王秀才激动地握着进财的手说：“孙兄，使不得呀！”
进财豁达地说：“我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有啥使不得的！我还思谋着要把娃认到你门下做干儿子哩！老子出门带着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进财已说了多次，要把敢为认给王秀才做干儿子，只是王秀才还没成亲不好应承。如今经进财这么一说，王秀才也不好再回绝，他双手抱拳说：“只要孙兄舍得，我这就带他走！”
进财在敢为脖子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你小子勤快点，路上多听先生的话，也好长点见识！”
要跟着先生出远门了，敢为懂事地接过王秀才手里的包袱和雨伞回过头对爹说：“你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先生的！”
王秀才带着敢为一步步地向村外走去。看着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官道上，进财的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他舍不得敢为离开，让王秀才带着娃娃赶考，是他昨夜里临时做出的决定。他怕王秀才一个人出门在外的遇事没个照应，让娃娃跟在他身边也好帮他拿个行李打个热水啥的。这样做，一来王秀才也有了个伴，二来娃娃也能跟着先生长不少见识。让娃娃多长点见识多吃点苦，对他以后的人生也是个磨练……
晚上王秀才到家里来和进财道别，进财早已备下了满满一桌的酒席在等着他，刘秀才也特意从家中赶来为他饯行。王秀才举起酒碗敬了进财和刘秀才各一碗，他自个儿也灌下去满满一大碗酒。几个人酒一多，话也就跟着多了起来。王秀才早已喝得脸红脖子粗，他这一走到了年关的时候才能赶回来，想一想家中还有双亲要伺候，到了收秋打夏的时候怕是又要麻烦进财了。王秀才对进财做了个揖说：“孙兄，我走后家里两位老人就拜托你照顾了！”
进财把满满一碗酒灌到肚子里，说：“先生尽管放心去，家里有我照应着不必牵挂！”
王秀才又抱拳对刘秀才说：“刘兄，学堂里那些娃娃就拜托你照看着了！”
刘秀才的学问并不在王秀才之下，只有他照看学堂里的娃娃，王秀才才能放下心来。他每次去赶考，学堂里的娃娃都要拜托给刘秀才，他不能因为自个儿要赶考而误人子弟。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就由刘秀才代他做教书先生，这是他俩几年前就约好的事。刘秀才双手抱拳给王秀才回了个礼说：“王弟，放心！有我在，误不了娃娃们的学业的！”
以刘秀才的天资和肚里的学问，去参加这一科的大比未必就会名落孙山。可惜他只参加了一次大比，落第之后就再也不愿去了。前几年刘秀才才成了亲，如今他已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就是想去省城大比，家里一时半刻也走不开。王秀才对这位同窗就这样轻易放弃仕途感到无比痛惜，他并没有村人那么多的门户之见，无论他俩谁中个举子，都是荣耀祖宗和村人的好事。要是刘秀才也能去大比，他路上也就有个伴了。王秀才痛惜地问道：“刘兄真不参加这一科的大比了？”
刘秀才淡淡地笑道：“如今清庭腐败朝野昏暗，我从仕之心已死。愿王弟有朝一日能居庙堂之高为天下苍生谋福，这样也不负咱哥俩同窗苦读一回。”
王秀才知道这个同窗清高的很，他嫌当今世道黑暗，不愿与官场中人同流合污。王秀才开着玩笑说：“刘兄是想要学孔圣人，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
刘秀才淡然地说：“我要学陶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还望王弟将来能做国之栋梁啊！”
王秀才自嘲地说：“真到了那一天，我定还你一个朗朗乾坤！”
到了夜深人静王秀才告别时，进财取出这两年仅存下来的三两多烟膏交到他手里说：“先生带着，路上做个盘缠！”
王秀才家里日子过得并不宽裕，他尽管做着教书先生，由于生性仗义一年也存不下几个铜子。进财能在村里站住脚多亏了他当初的照顾，他对王秀才早已心存感激之情。进财是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他要瞅着机会报答他。得知王秀才要去大比，他早早为他准备好了这些烟膏。一两烟膏能顶六七块光洋使，去省城赶考需要一笔不小的盘缠，有这东西在身王秀才在路上也少受点惜惶。
以眼下福禄寿给出的价钱，王秀才知道这些烟膏的份量，就是用这些烟膏置一头牛怕是也绰绰有余了。进财的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况且燕儿还在人家家里“坐佃”。王秀才推辞着不肯收进财的烟膏，他红着眼睛说：“孙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你留着自个儿用吧！”
进财中心一急，说道：“先生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财娃子了！“
刘秀才见状圆着场说：“王弟别客气了，出门在外的你就收下吧！”
刘秀才说着从包里摸出十块光洋塞到了王秀才手里。他家没种大烟，只好送给王秀才现洋做盘缠。王秀才感激地给进财和刘秀才鞠了一躬，他知道这些银钱和烟膏对这两家人来之不易，是他俩从牙缝里给他省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进财就带着敢为默默守在了村口的官道上。当王秀才穿着一身青布粗衣胳膊下夹着油布伞出现在村路上后，敢为扑通一声就向先生跪了下来。王秀才见状赶忙扶起了敢为，他纳闷地问着站在一旁的进财：“孙兄，你这是干啥？咋让娃娃给我行如此大礼？”
进财要报答王秀才的恩情，不单是送他几两福寿膏那么简单。他是个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的主。他依依不舍地拉着王秀才的胳膊说：“先生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这娃带在身边，路上有个头痛脑热的身边也有个照应！”
从舜地到太原少说也得走两三个月。这一路山高水长，谁肯把自己未成年的儿子送与他人做书僮。路上颠沛流离的要吃很多苦，万一遇上土匪怕是连命都保不住。进财肯把儿子送与王秀才做书僮，是对他莫大的信任和尊重。王秀才激动地握着进财的手说：“孙兄，使不得呀！”
进财豁达地说：“我的一切都是先生给的，有啥使不得的！我还思谋着要把娃认到你门下做干儿子哩！老子出门带着儿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进财已说了多次，要把敢为认给王秀才做干儿子，只是王秀才还没成亲不好应承。如今经进财这么一说，王秀才也不好再回绝，他双手抱拳说：“只要孙兄舍得，我这就带他走！”
进财在敢为脖子上轻轻拍了一巴掌说：“你小子勤快点，路上多听先生的话，也好长点见识！”
要跟着先生出远门了，敢为懂事地接过王秀才手里的包袱和雨伞回过头对爹说：“你快回去吧，我会照顾好先生的！”
王秀才带着敢为一步步地向村外走去。看着两个背影渐渐消失在官道上，进财的眼睛不由得湿润起来。他舍不得敢为离开，让王秀才带着娃娃赶考，是他昨夜里临时做出的决定。他怕王秀才一个人出门在外的遇事没个照应，让娃娃跟在他身边也好帮他拿个行李打个热水啥的。这样做，一来王秀才也有了个伴，二来娃娃也能跟着先生长不少见识。让娃娃多长点见识多吃点苦，对他以后的人生也是个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