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匪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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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劫难

    那是一个美丽的黄昏,落日的余辉把田野里随风飘摇的油菜花涂得一片金黄。石头吃过晚饭踏着田埂间的小路来到一片小树林里像往常一样练起功来,雪雯刷洗完后也跟着他走了过来。每天这个时刻都是石头最开心的时候,累乏了一天已经收摊吃过了晚饭,他可以心平气地练上一会儿拳脚。卖艺的人每天舒展舒展手脚,就跟戏子们每天清早起来要吊嗓子是一个道理。石头脱掉褂子正练到兴头上时,雪雯轻声叫了句:“师弟!”

    石头回头看到师姐正坐在树林外的山坡上叫他,他索性收住拳脚陪她坐了下来。这是一片远离村子的寂静的小山坡,坐在山坡上通过面前的松树林,可以看到坡下的村子正冒着袅袅的炊烟。雪雯手支着下巴眺望着远处的落日和村庄显得心事重重。异乡又大又圆的落日总是令人无限伤感,石头默默坐在师姐身边不由得想起了进财。他和进财也曾坐在远离故土的山坡上,无数次地看到过这样的落日。落日总是让人想起故乡,让人想起过往的事。看着雪雯忧郁伤感的样子,石头轻声问道:“师姐,想家了吧?”

    “没!”雪雯怅望着天边的落日苦笑着说:“我在想咱们的将来!咱们啥时候才能有个家有几亩地,再也不这样飘来飘去的……”

    晚风轻抚着雪雯的长发和她晶亮含泪的双眼,让这个像树叶样飘忽不定的女子突然间陷入到无限的伤感和遐思中。在故乡的日子里,每当这时候忙碌了一天的母亲就牵着她的手来到院门前的山坡上向远处的村路上怅望。落日映照着母亲望眼欲穿的双眼和憔悴的脸孔,让这个瘦弱的女人心底徒添了无限惆怅。母亲总要等到太阳落山才肯带着她回家,雪雯清楚这是娘在盼着出外卖艺的父亲尽快回来。到了她六岁那一年,娘在一个深夜得了急病再也没有醒来。父亲闻询赶回来掩埋了母亲,并带她离开了村子,自此以后她再也没有看到过故乡那又大又圆的落日。落日总是让她想起故乡和母亲,想起一家人在一起时的快乐情景。此刻坐在她身边看落日的石头,让她不由得想起了父亲和母亲一起坐在山坡上的情景。只要父亲在家的日子,到了傍晚总要陪着母亲在山坡上坐一会儿。这样的情景让她感到温馨快乐,她围着他们跑着跳着捕捉着花丛中的蝴蝶……

    圆圆的落日暖暖地照着雪雯,她惬意地把头枕在石头腿上默默回想着往事。她这不经意间的一个微小举动把石头吓了一跳,要是让人看见了还不把人羞死。石头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这时候正是庄稼户们吃晚饭的时刻没人会到这片山坡上来。雪雯头枕在石头腿上身子轻微地起伏着,石头以为她睡着了。他正想坐起来,让她把头枕在他的褂子上睡得更舒坦一点时,不料她突然紧握住了他的手,她说:“姐的肚子痛,你给揉一揉!”

    雪雯微闭着眼睛撩起衣赏的前襟,把雪白而富有弹性的肚皮呈现在了石头眼前。石头哆嗦着犹豫着伸出了手,当他的手触摸到她肚子的那一刻,竟然产生了一种连他也说不出来的感受。他的身体开始莫名地燥热起来,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难受和胀痛。雪雯躺在草丛里轻轻地呻吟着,石头也没多想就给她揉起来,他心痛的问着她:“雪雯姐,还痛吗?”

    雪雯流着汗轻轻地喘着气说:“你揉一揉,姐就不痛了!”

    石头不明白这是雪雯姐在向他示爱,平时他和大师兄之间也没有这样的话题。在石头眼里,雪雯就是他的亲姐姐,她待他比师傅待他还要亲还要好。雪雯“难受”得越来越厉害了,她身子不停地扭动着额头上竟冒出了一层层的虚汗。石头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说:“姐,要不我去找个先生给你抓幅药?”

    雪雯苦笑了一下说:“你再揉一会,姐就不痛了。”

    雪雯细软嫩滑的肚皮让石头心中不由得波涛汹涌,他揉着她的肚子就像揉着一条灼热滑溜的鱼,他说不清这种感觉究竟是美妙还是幸福。他犹如走进一条漆黑的胡同,因找不到出口而变得焦灼不安起来。

    “你的手再往下一点!”

    雪雯说着闭上眼睛,轻轻地解开了裤带。石头把手伸到她的肚脐下开始揉起来,渐渐地他竟产生了一种要把手继续伸下出的欲望,这种欲望让他欲罢不能浑身颤栗。他不明白为何会产生这种罪恶的像烈火一样难以扑灭的念头。好歹这种要命的时刻并没持续多长时间雪雯从地上坐了起来,她绯红着脸说:“姐的肚子不痛了!”

    石头相信了,他看到她脸上额上的汗全退了下去。雪雯伸出手轻轻在石头脸上捏了一把嗔笑着说:“你真是个瓜娃,连姐的肚子也揉不好!”

    石头嘿地笑了一下,他不是揉不好,他是不敢揉,谁让她是一个大姑娘呢?

    自从这次揉过肚子,雪雯只要闲下来有了单独给石头待在一起的机会,她就要他揉肚子。

    石头跟着韩师傅跑遍了黄河岸边大大小小的村镇,千户人家的大镇子他们到过,百十口人家的小庄子他们也去过。官道、土路、村庄、集市,处处都留下了他们师徒几个的足迹。世道艰难百姓们食不果腹,耍把戏的生意已越来越难做,有时他们马不停蹄地跑上一整天连百十个铜子也挣不来。韩师傅开始谋划准备过黄河到山西那边去卖艺了。这边的村镇他们已经跑遍了,没有人再稀罕看他们的把戏。黄河那边的山西,他们师徒几个还没去过。石头知道师傅要去山西的计划后,开始日思夜盼起来。到了山西他就有可能找到失散多年的进财兄弟,不知道这些年他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像他一样吃饱穿暖。

    就在他们谋划着过黄河去山西卖艺时,韩师傅突然出了事!

    那天阴沉的天空,飘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他们师徒几个踏着厚厚的积雪,来到了一个名叫四龙庙的村庄。摆开场子后,石头首先向人们表演了他的铁头功。他的头顺利地撞开了一块大青石,当接下来他要表演口吞宝剑的把戏时,场子周围看把戏的后生们不满地叫嚷着说,不能只看他一个人的,他们要看师傅的绝活。韩师傅只好亲自向人们表演口吞宝剑,他仰起头把宝剑向口里插去。就在这时石头听到“咕”的一声,紧接着他看到一口血从师傅仰着的嘴里“哗”得一下喷了出来。师傅向嘴里插宝剑时,一口气没能提上来,剑划破了他的五脏六肺。石头当即跑上去,把剑从师傅嘴里轻拉了出来,宝剑上粘满了红得刺眼的鲜血。雪雯和石头把师傅扶到了麦垛下面,席青忙着到镇上请先生去了。雪雯看到爹伤得不轻,心痛得眼泪“哗哗”的流了出来。韩师傅哆嗦着手擦着雪雯的眼泪,接着他苦笑着向石头招了招手。石头慌忙坐到了师傅身边,师傅握着他和雪雯的手喘着气说:“雯雯,我知道你和石头好,今儿个你俩就在我面前拜堂成亲吧!”

    雪雯已哭成了泪人,她摇着爹的胳膊说:“爹,你说的啥话?大师兄已到镇上给你请先生去了……”

    韩师傅苦笑着说:“来不及了,剑已经刺穿了我的五脏六肺……我要看着你俩在我咽气前,把堂拜了吧……”

    石头和雪雯谁也没动,韩师傅气得手直往地上拍,他一急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他吐干净嘴里的血,大口地喘着气地对雪雯说:“快把堂拜了,让我死之前看着你俩把事办了……”

    雪雯无奈地跪下来和石头拜了堂,他们两个大活人在一个将死之人面前拜完堂成了亲。拜完堂,师傅拉着雪雯和石头的手说:“你俩已经拜了堂,咱们是一家人了,我死之前把一些事给你俩交待交待……”

    石头和雪雯双双跪在师傅面前,听着师傅给他俩交待后事。韩师傅微闭眼睛连连咳嗽着说:“你俩可知道,你们的二师兄是为啥事离开的?”

    石头流着泪说:“他偷跑了!”

    韩师傅轻轻摇了一下头说:“他不是偷跑的,是被我赶走的……”

    石头和雪雯双双愣住了,他俩不知道师傅为啥把二师兄赶走了。韩师傅闭着眼睛稍稍歇息了一会儿说:“你们的二师兄是个心术不正之人,把他留下迟早是个祸害……”

    石头只知道二师兄这人肚量小,动不动就生气发牢骚,没有大师兄厚道。韩师傅接着说:“上次席青的钱无原无故跑到你兜里,我就知道这事是他干出来的。只有他这样的人,才能干出这种借刀杀人的事来。”

    石头没想到师傅没有深究这件事,愿来是他心里早就有底了。韩师傅亲切地摸着石头的头说:“你跟了我十多年了,我能不知道你是啥人嘛?”

    “你的二师兄城府太深,那件事我没有戳破,是看在他跟了我十来年的份上,不忍心把他赶走!”韩师傅强忍着伤痛苦笑着说:“后来这小子存心要加害你,他偷偷把老鸹草的汁水滴在了你的汗衫上被我抓了个正着,我这才悄悄把他赶走了。没有让你知道,是怕你寻他报仇!”

    石头听了师傅这番话气得脸都白了,二师兄可以打他骂他,他不会往心里去,他怎能把老鸹草的汁水滴在他的汗衫上,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练硬气功的人最怕的就是碰到老鸹草,这种草的汁水要是滴到衣服上,当运了气汗毛孔胀大后,汁水会沿着毛孔渗到血液里。其先没有什么感觉,只是当运气运到一半时,气会突然泄出来。石头不敢再往下想,当他运了气用脑袋往石头上撞时会是什么情景。

    雪雯气得咬牙切齿地说:“以后要是让我遇到他,别怪我不看爹的情面!”

    韩师傅躺在麦垛上歇息了一会,接着他语重心长地对石头和雪雯说:“我把他赶走,他就跟咱们结下了仇!以他的个性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以后要多防着他!”

    韩师傅的眼睛慢慢地湿润了,他握着石头的手说:“知道我当初为啥不让你跟他学吐铁球吗?”

    石头纳闷地摇了摇头,他一直为这件事感到奇怪。二师兄都答应要教他了,硬是被师傅拦了下来。师傅还警告他,不让他偷偷跟着二师兄学,要学就自个儿慢慢练。

    韩师傅看着石头不谙世事的样子,苦笑了一下说:“石头,你这人心直口快敢做敢当,可你做事缺少计谋,缺少防人之心!你的缺点就是过于相信人,这一点让我放心不下。在咱们这条道上混,凶险的事迟早都会遇上的!”

    石头流着泪说:“师傅的话我记住了,以后遇着事我多思谋着点,多和大师兄商量着办!”

    韩师傅微笑着点了点头说:“我不让你跟着他学,是怕他偷害了你!他十岁时拜到我门下,要跟着我跑江湖。他刚来的时候会点拳脚,吐铁球的本事也是他自个儿带过来的。我对这种本事不懂,但我知道,他先前定是跟别的把戏团一块儿跑过。可能是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让人家赶了出来,这事我也没问过他。在你之前,咱们这个团里还来过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徒儿,我要那个娃娃跟着你二师兄学吐铁球。他俩起先相处的很好,后来他看到雯雯对那个娃娃好,就起了醋意有了坏心。有一次那个娃娃向人家表演吐铁球时,没能吐出来,让铁球活活憋死了!你的二师兄一口咬定,这个娃娃是火候掌握的不到家,才给憋死的。我对这种本事不懂也没什么证据,拿他没办法。后来你要跟他学时,才被我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