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本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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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天意

    木铭的脸上带着期待与向往,问道:“秦兄是修仙之士吧?”



    虽然与世隔绝,但存留的典籍不少,木铭博览群书,知晓这世上有一种奇人存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此地山险水险,千百年来根本不见一个外人,秦先怎可能冒冒失失地误闯至此?因此,他大胆猜测,其必然身俱奇术,很可能便是那修仙问道之士。



    秦先心头狂震,木铭,这个陌生小镇上的“另一个自己”,难道要重蹈覆辙?



    先前,家中之所以遭劫,便是因自己一心想要进入青木宗所致。在他看来,修仙之人对于凡人便是一种灾祸,沾之必生不幸。



    自己年少无知以致酿成大错,如今悔恨无限。而木铭无论学识眼界都强于当初的自己百倍,也逃不开这劫?



    于是有意否认,却又不忍。



    就好像面对另外一个自己,说谎,又如何骗得过?



    亦如同面对白老头、白小叶、以及镇上那么多陌生的、却又熟悉的镇民一般,一种亲切的感觉在心底回荡,令他无法说谎。



    也许,在潜意识里,他明白谷口镇已经不在了,而眼前的海口镇却是其完美的重现,在这里他可以感受到那久违的、也许永远也不会再现的温馨。



    这种温馨的可靠的感觉令他沉醉。



    而眼前,木铭脸上的向往之色,与当初的自己是多么相像!



    尽管理智在咆哮:不是!不是!



    开口时却只有一个字:是。



    木铭的脸上随即绽出惊喜的笑容,这笑容亦如同当初自己将“王升”请回家中那般,天真又激烈。



    “秦兄离开时,能否带上小弟?”



    木铭一把抓住秦先的手臂,激动的问道,竟罕见的失态了。



    秦先的心中滴血,他缓缓地摆脱了木铭的手掌,反问道:“你要离开这里?”



    “是。”



    木铭回答得极为坚定,甚至没有注意到秦先的面色已经发白。



    “这里不好吗?”



    秦先再问,望着四周,天、地、屋舍、一切,不等其回答又接着问:“你舍得父母亲人?你的朋友?你刚订亲的妻子?还有……叶子姑娘?”



    木铭的神色有一瞬的僵硬,尤其在听到叶子时,眼里明显地闪过一抹黯淡,但仍旧点了点头,说道:“舍得,只要能走出这片小天地,木铭此生不枉!”



    秦先叹气,继续道:“要离开这里,以你凡人之躯只怕办不到,你可是要入修途?”



    木铭随即跪倒,深拜不起,埋首道:“求请秦兄收我为徒。”



    秦先只觉天雷轰鸣,明知必有不幸,却无力自抑,颤声道:“不必行此大礼,快起来吧。”



    木铭忙又恭敬地拜了两拜,这才站起,却不再就坐,垂首问道:“师……父,咱们可有门派?”



    事已至此,秦先反倒松了口气,既不能避免,那便尽己所能,使其免遭自己曾经历过的大祸。于是一边将木铭拉入座中,一边说道:



    “咱们年纪相仿,我的修为也不高,怎能做你师父?今日算我代师收徒,咱们就以师兄弟相称。日后有机会回到宗门,再向祖师爷行大礼吧。”



    木铭闻言再次站起,拱手道:“是,师兄。”



    秦先点点头:“坐吧,师兄弟间不必这般客气。”



    接着,将青木宗的盛况、师兄涂远道以及三位殿主、四位院主的为人等向其简单讲述了一番。当然,青木宗刚刚遭逢大难之事并未提及。



    这一下便说了将近两个时辰,直到暮色完全降临,木铭才不得不离去,尽管白老头极力挽留,欲要款待一顿晚饭。



    望着木铭离去的轻快身影,秦先忽然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自己明明与其同年,却像在看一个孩子。



    不禁摸了摸脸,仅仅半年以前,自己也是个孩子呀,而且是比他更不懂事的孩童。



    自己变了么?不然怎会生出如此感想?



    心中随又生出一股希望,或许师弟并不会因此而遭遇灾祸,毕竟这里没有 “王升”呀。



    



    而同样望着木铭的,还有白小叶。



    她静立窗前,已然痴了。



    自从木铭订亲之后,她便不敢再见木铭,但当其真的出现在近前时,却又忍不住要瞧上一眼,只是一眼过后,目光再无法挪开,仿佛永远也瞧不够一般。



    只是,只能隐在窗内。



    



    次日天明,木铭再次来访。在其身前,还有一位中年男子,这男子中等身材、肤色微暗,方脸、短须,相貌中自带一股威严。



    这熟悉的形象令秦先眼中一阵潮热,不用介绍,已知其为木铭的父亲——木正坤。



    果然,才一见面,中年男子便拱手一拜,歉然道:“小儿无知,冲撞了先生威严,还请先生降罪。”



    秦先忙上前一把扶住,回道:“叔父言重了,师弟天资不俗,正是我门中人,何来冲撞之说?”



    说着,一同请入屋内。



    镇上有名的木府老爷上门,白老头局促不安,忙奉上粗茶,然后带着女儿急急出门,将整个屋子让了出来。



    看着父女两人狼狈离去,秦先忽然惊觉,自己住在白家,已给他们带来许多不便,须得另寻落脚之处了。



    木正坤看在眼里,随向秦先道:“先生若是不弃,还请到寒舍稍住。”



    



    木正坤并未停留多久,此来一为“赔罪”,二为探查秦先好坏,一番试探过后,发觉秦先并无歹意,且莫名地有种亲切之感,便放心地将儿子交于其手,然后放心离去。



    不久,秦先开始传授吐纳、炼气的方法与口诀。



    不同于自己当初,木铭的记性与悟性都是极好,他只讲了一遍,其便牢记于心,且很快完成了一次吐纳。



    然而,令其失望的是,身上并不见异状,根本感受不到师兄所言的那些变化。



    秦先叹气,果然如其所料,他感受不到灵气,并非因为身上有伤,而是此地真的没有灵气。



    木铭大感失望,却并不灰心,一遍又一遍地尝试,直到筋疲力尽也不见任何效果。直到秦先将原因告知,才颓然跌倒!



    此地不能修行?一切竟都是一场空!



    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让秦先万分愧疚。但同时,又不禁暗舒口气。或许,这也是天意?木铭,这神秘世界的另一个自己,终究不必踏入修行之路。



    或许,能安安静静地度过这少爷的一生,才是最好的归宿。



    



    木铭离去了,秦先亦考虑离开,至少不能再逗留白家。



    木府是不必考虑了,既然木铭无法修行,便与他彻底的断绝吧。



    海口镇外,除了大海,还有一十七座镇子,镇子之外,是不见边际的大山。秦先以为,在大山之中,或许藏着出路。



    但是,事情往往不能尽如人意,往往在以为已经结束的时候,突然出现不可意料的变故。



    当他在最后一座镇子休息了两天,带足食物和水,准备进入大山寻找出路时,木府的一名下人追了上来。



    “少爷病危,求请先生救少爷一命。”



    那伙计情急万分,大老远便喘着粗气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