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锦绣冯锦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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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个曾经被告知这一辈子都无法做母亲的人,忽然间得知了腹中有了一个小生命,怎么能不欣喜不激动。

    好在老大夫性情温和,天儿虽不早了,他也不急着轰人出去,由着他们在地下又哭又笑的煽情。

    半晌之后,他不紧不慢地写好了方子,叫后头的小伙计按着方子将药抓出来,递给拓跋子推。

    “公子,这药一日两次,每次以二两水煎服。看来您夫人腹中这孩子倒是乖得很,前三个月都没怎么闹,今儿可能真是喧闹吵嚷之间才惹得夫人不舒服了,往后虽不至于整日不出门,但可真得注意静养、好好歇息了。”

    拓跋子推接过药包连连道谢,从怀中摸了银子出来递过去,见小伙计要找,忙又拦住道“别找了,这药吃完了我们还要来买的。若是还多,就当给你们沾沾喜气了。”

    小伙计推辞不过,在老大夫轻轻点了点头之后才将银子收进了柜台里,一并将冯锦日后要来拿的药也抓了出来另放在一个抽屉里。

    四人直到夜静了才回到家中,纯熙已经起来喝了一遭奶,这会儿又沉沉睡着了。福来还坐在她身边,一只手撑着脑袋,也在打瞌睡。

    他天生觉轻,又在拓跋子推身边养成了多年的警觉,大门一响,原本还昏昏沉沉的人立马便睁开了眼。

    “爷,锦姑娘,你们回来了。”福来方才听见是他们之后也放下心来,却还是没敢离开纯熙身边。等到冯锦和拓跋子推进了屋,他这才站起身迎接,“怎么样,外头挺热闹的吧?”

    他瞧见两人都欢欢喜喜的,心道他们这是玩儿高兴了,随口一问,却不想拓跋子推脸上笑意更浓。

    “福来,我们有件好事儿跟你说,你要不先自个儿猜猜?”

    福来挠了挠头顶“爷,您可别跟我卖关子,福来天生蠢笨,哪能猜出来。您快说,神神秘秘,闹得的人心里着急。”

    拓跋子推与冯锦相视一笑,将手放上她那尚还平坦的小腹,像个孩子似的同福来炫耀“锦儿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我要当爹了,我终于要当爹了!”

    福来愣了一愣,转而明白过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激动之下,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两人脚边“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他和卿砚一样,都是从主子小的时候就跟着伺候,十几二十年了,看着当年的小主子一路长大成人。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在心里早已经将拓跋子推当成了自己的子侄,盼着他一生都平安顺遂。

    当时拓跋子推执意与冯锦在一起,他又听说冯锦再不能生孩子的时候,福来心里是遗憾的,有时候甚至为拓跋子推感到不平。

    冯锦有喜,除了这两个即将做爹娘的是喜不胜收,最高兴的,莫过于他们这样跟在身边伺候了多年的人。

    两人慌忙将福来从地上扶起来,瞧着身边的人都替他们高兴,心中更是暖意洋洋。

    福来坐下,平静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提醒道“锦姑娘,该告诉平城冯大人了吧。咱们来了沧州还没给他们去过信儿,这回正好连着好消息一块儿送去。”

    他们出来时答应过冯熙,每到一个地方,都要第一时间给他写信告知。

    到了沧州之后众人只顾着卿砚与王弘义的久别重逢,又搬家又安顿的,倒是把这茬子事儿给忘了。

    冯锦点点头“我倒是光顾着高兴,却还没你想得周到,是该告诉哥哥的。”

    说罢就要去找纸笔,却被拓跋子推一把拉住,一面笑一面佯装生气“说风就是雨的,你也不瞧瞧这会儿什么时辰了,赶紧洗把脸睡觉,明儿再说。福来看孩子也累了,都该歇着了。”

    福来应了一声,又把桌上用来给纯熙喂奶的小碗小勺放好了,也回了自己屋。

    不知是真逛累了,还是终于从今日开始有了怀着身孕反胃、嗜睡的反应,冯锦小心地在纯熙身边躺下,脑袋刚一沾枕头,没一会儿便阖上了眼,呼吸平稳了下来。

    拓跋子推静静瞧着睡在榻上的母女俩,目光又落在冯锦孕育着新生命的小腹上,轻柔地替她盖好被子,转身去了隔壁暖阁的小炕上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夜已经很深,朦胧的月色也消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丝星光都瞧不见。

    拓跋子推盯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唇角忍不住地上扬。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重现着他与冯锦这么多年来相知相惜的每一刻,从一个人,到两个人,再到如今快要三个、四个人

    这个静谧的夜晚,于他而言,注定无眠。

    翌日清晨,黎明的曙光刚刚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晨光,拓跋子推便急不可耐地起了身。

    说好了今日去裁缝铺拿做好的衣裳的,经过昨晚上的那一折腾,他更是恨不得这会儿就亲手给冯锦披上嫁衣。

    好在王弘义平日里也习惯早起,拓跋子推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王弘义已经在院儿里将这一天要用的柴禾都劈好了。

    拓跋子推便也不必担心这样早就去叫人,惊扰了别人的好梦。

    他想着福来昨儿睡的迟,王弘义又认得路,于是二人便没去叫福来,拍了拍马儿的脑袋,一同出发前去裁缝铺了。

    裁缝铺的老太太有心,知道这要穿嫁衣的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丫鬟。丫鬟又比主子年岁长许多,更是不能花花绿绿乱了体统。

    所以两人用的布料虽是差不多的,但冯锦的那一件从领口到袖口明显多了些缀饰,绣花的地方还加了各色的石头。

    而卿砚的那一件相比之下就简洁许多,腰带纽扣上的装饰也大多以金银为主。

    两件衣裳一个跳脱俏皮,一个规规矩矩,最是适合两人不同的年纪。

    两个男人倒都满意了,欢欢喜喜将余下的钱给老太太结清了,又与她道了谢。而后一人一件,每件都装了一个木匣子,像宝贝似的放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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