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梦西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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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破解音波

    话一出口,春娇即便对天枢仍旧充满着敌意,那张板起的粉脸却再也生硬不起来,仰着头,止不住地呵呵笑道:“小妮子倒是会说话,但我也算是对朱紫国的风土人情有一定的了解,遍查城中百姓的姓氏,并没有哪一家是姓文的,再看你的言谈举止,气质容貌,更非那些下等庸俗的民家秀女所能比拟。”

    “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凭你这样美艳的姿容,足可以宠冠六宫,封后为妃,去哪个王国不好,偏偏要到我这污垢酸腐、暗无天日的獬豸洞来,用美色蛊惑我家大王,究竟是有何居心?”

    面对春娇咄咄逼人的质问,天枢心中暗自称叹,妙哉,看来这春娇在獬豸洞中恃宠横行数百年,人老成精,并不是毫无道理的,瞧这份见识和心机,比起赛太岁还要高上几分,我可得小心应付,莫要着了她的道才好。

    然而天枢毕竟也是混迹后宫多年、深谙宫廷斗争的人物,心下虽然提防,表面上却不露分毫,非但如此,一双饱含秋波的眼眸更加温顺地注视着春娇,不亢不卑地拱手作揖道:“姐姐果然是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妹妹的身世底细,实不相瞒,自我祖爷爷那一辈时,确实是东土人士,但由于家境贫寒,身逢战乱,才不远万里,举家逃难至朱紫国,时至今日,已过了数代人,自问言谈举止与国中的百姓无异,周围的邻居也无人知晓我家的身世,不想到了姐姐面前,竟无所遁形,被一语道破,当真恍如天人一般,让妹妹我好生钦佩。”

    “你说凭我的美丽容颜,足可以宠冠六宫,封后为妃,其实你又哪里知道我的苦处,这西番朱紫国当年虽号称一方大国,但由于常年累月地向大王贡献岁赋,搅扰着国库空虚,民生哀弊,土地分崩,使得一方强国沦落为一个三流国家,荣光不再。常言说得好,墙倒众人推,这方强国既然变得民贫积弱,国土分崩,先前慑于它的强大威势而纳贡称臣的那些邻国们便纷纷地独立开来,非但不再纳贡,反而仗着自家国中兵强马壮,时常带着兵马进犯朱紫国的疆界。”

    “朱紫国国库既已空虚,无法统御百姓,又时不时地受到邻国兵马的侵扰,国王急得焦头烂额,无可奈何,只得命令军士们到国中强拉壮丁以补充兵员戍边,我的两个弟弟就是在这次大征兵中死于敌军之手。”

    “我文家由此而家道中落,人才凋零,而我也对国家和君王的威仪失去了信心,想着若要给两位无辜的幼弟报仇,靠着国家的力量是绝无可能了,我便主动地参加国中秀女的选秀大会,想着若有幸敬奉到獬豸洞中服侍大王,赢得大王的宠幸,就可说服大王引洞中妖兵征伐西方诸国,为我那年幼而不幸早夭的两位弟弟报仇。”

    “姐姐啊,我是个抛弃家国的不祥之人,孑然一身,别无长物,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要取得大王的宠幸,引得大军为我两个无辜失去的幼弟报仇。请你莫要以我为忌,相阻于我,不然我即便拼得一死,也誓要与你为敌。”

    话一出口,春娇忍不住呵呵冷笑,轻嗤道:“好一个巧嘴的小妮子,你说的这番话算是在威胁我么?果然有胆识,想我春娇仗着大王的恩宠,一向横行无忌,说一不二,就连大王麾下的元老重臣,也无不忌惮我三分,凭你一个小小的秀女有何能耐,竟想着要撼动我的地位,这般地威胁于我,当真不要命了么?”

    见春娇动了真怒,咬牙切齿,面目狰狞,言语张狂,天枢却毫不在意,针锋相对,神情傲然道:“凭什么?就凭我这般地青春美貌,凄楚动人,春娇,我给脸叫你一声姐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是一号人物了。不过你活了那么久,也真够老的,品味还这么低下,瞧你打扮得那叫什么啊,人模鬼样的,让人看着忍不住心里发寒。你是积年的暴发户么,头上要插那么多发钗,脖子上挂那么多项链,也不嫌累得慌。”

    “拜托,有点自信心好不好,你是担心大白天地不能把人吓死,把脸涂得跟个白无常相似,能有多大的魅力?再看你这身衣服,好看是好看,重得跟副铠甲似的,是在炫耀你够膀阔腰圆,勇力国人么?更可笑的是你穿着这一身五光十色的宝衣,脚下却踩着一双木屐,走起路来像个鸭子似的,就不怕脚底打滑,摔断你的狗腿么?”

    女人最在意的就是有人质疑自己的容貌和穿戴上的品味,如今天枢在这两点上表现出来对自己赤裸裸的鄙视,让春娇出离愤怒了,只见她两耳赤红,面目张狂,用大力使劲地扯落头顶上的几把珠钗,撕掉肩胛骨外边的珠链,直挣得身上无数的宝石珠子落在地上乱蹦,恶狠狠地咆哮道:“娘的小浪蹄子,你以为老娘愿意打扮成这样,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一副扮相十分地骇人,能活活地吓死人么?就只怪大王的品味畸形,还一天一个想法,搞得我颇有些应接不暇,就只好将所有他有可能认为好看的扮相全部呈现在自己身上,任他挑选,我再刻意地打扮一番,方才能取得他的恩宠也。”

    天枢听了呵呵冷笑,万般不屑道:“错了,你这样想却是大错特错了,并不是大王品味畸形,一天一个想法,而是天天看着你觉得腻歪了,嫌弃你年老珠黄,青春不再了,这才鸡蛋里挑骨头,随意指摘你服饰上的疏漏,可怜你还当了真,将自己打扮成这样一副可怜的模样,任他像看小丑一般挑选你所要穿着的服饰,着实可笑。”

    “不然你看我这般青春美貌,即便是不施粉黛,照样迷得他神魂颠倒,样样事情都顺遂我的心意,这样的条件,又岂是你所能够比拟的?”

    话一出口,春娇直恨得咬牙切齿,瞪着眼,喘着气,犹自不信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与大王相厮相守这两百年,一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他一向宠我怜我,任我使性胡为,若当真嫌我老丑的话,洞中年轻美貌的朱紫国秀女有的是,他若想要垂怜她们,百八十年前就已经行动了,哪里还轮到你这浪蹄子?”

    “所以这番话必定是你为了想要刺激老娘,故意说出来挑拨我和大王之间的关系,并不是真实,就冲这一点,我就得好好地教训你一番,免得你不知我獬豸洞的规矩,由着你这般没大没小地搅扰是非、颠倒黑白。”

    话音刚落,春娇便把手一招,身后几个跟随的秀女心领神会,面色狠厉,摩拳擦掌地上前要给天枢张嘴。岂料天枢凛然不惧,长身而立,恍恍如谪降下凡的仙子一般,落落出尘,尊贵无比,那些秀女慑于她身上爆发的无形压力,不由得遍体生寒,脊背发凉,竟无一人胆敢上前冒犯她的威严。

    春娇看在眼里,更加地杏眉倒竖,怒不可遏,忍不住扬起手来对着她们又打又骂,无奈这些秀女就浑似泥塑木雕一般,任凭她百般地责打辱骂,始终低着头,没敢上前一步。

    这般情形,似乎格外地好笑,惹得文天枢禁不住捧腹大笑,花枝乱颤道:“姐姐,你难道还不明白了,人说我的气质容颜,与当年的那位金圣宫娘娘也不遑多让,大王并不是不爱美色,也不是不嫌弃你年老珠黄,只是没遇到让他怦然心动的,所以才一贯地由着你任性胡为,而对洞中的秀女不理不睬,不闻不问。”

    “但如今我文天枢来了,大王也就不会再无动于衷,听之任之,而我也誓要将大王给你的宠爱全都抢夺到手,让他凡事以我的意志为前提,再不看其他别的女子一眼。可以说,由于我文天枢的到来,你春娇在獬豸洞中横行无忌的日子算是到了尽头,我劝你还是莫要嚣张,尽量夹着尾巴做人,不然若是不慎冲撞了本姑娘,他日必定十倍百倍地回报,你信也不信?”

    听天枢这般地言语张狂,咄咄逼人,全不把自己的威严放在眼里,春娇直气得浑身战栗,连连跳脚,只见她钢牙错动,面目狰狞,站在地上边跳边嚎道:“反了反了,小小的一个秀女,就敢这般地藐视本姑娘,当真是没有王法了,掌嘴,快给老娘上去掌嘴,难道你们都成木头了么,连一个行动的都没有。反了反了,你们这帮欺软怕硬的软骨头,是见她年轻貌美,搔首弄姿,必定会得大王的宠幸,就想着要巴结她,不敢轻易地得罪于她?好好好,你们不打,你们害怕,老娘我可不怕,就由我来亲自教训这个害人的小浪蹄子,看谁还能拦着我?”

    春娇把话说完,抬手一掌就往天枢胸前拍来,她似乎深谙拳脚之道,这一掌拍得掌风凌厉,力道凶猛,怕足有上百斤的力量,若是被她正面拍中,天枢非给打个重伤吐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