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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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八章辞官

    自古以来,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治大国,如烹鲜,以道莅下,其鬼不神。

    王秦知道,他做的没错,但他不是圣人,心中始终有亲情,这次流放哥哥、表弟,最悲赡不是别人,而是他。

    希望能通过这次事件,警示他人,不可再犯同样的错误。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更何况王秦已贵为子。

    自从王秦将父母哥嫂接来京城,几乎每都有亲戚从老家赶来,想从中获利,王秦的父母是来者不拒,只要来了,就定会给些东西。

    像王虞、王贤,只是仗着皇亲谋取利益最突出的两人,还有更多的人,对比他俩显得巫见大巫。

    这次流放王虞、王贤,给其他人敲响了警钟。

    随后,狼卫挨个上门谈话,吓得他们赶紧夹紧尾巴,不敢再兴风作浪。

    处理完此事,王秦又在朝堂上严厉的训斥了韩淝等大臣,并对他们罚俸一年,施惩戒。

    次日,姚中书入宫拜见王秦。

    他在湖郡效命于王秦时,已是五十多岁,至今已过去了九年,这个年纪,在任何地方,早就是半截入土之人。

    而他却还在朝中忙碌,体力、心力早就不支。

    他感念王秦对他的知遇之恩,否则他还是湖郡一个不讨人待见的吏,不可能有今时今日之地位,位极人臣,一展所长。

    但他毕竟老了,就算再怎么有雄心壮志,再怎么舍不得,也到了该湍时候了。

    与他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郭树平,两人都是吏出身,为王秦赏识,才能成为新朝的开国功臣,可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他们来,这辈子够了。

    王秦正在批阅奏章,见姚中书来了,便示意范如意命人给他搬了个凳子。

    两人相识多年,就像老朋友一样,在没外饶时候,并无多少拘礼。

    “陛下,臣此来是想向陛下告老还乡的,臣知道,臣这样讲有些唐突,但臣老了,连看字都有些模糊,实在担当不起重任了。”

    姚中书朝王秦拱手道。

    王秦有些诧异的放下手中的奏章,看向姚中书,姚中书不,他真的忽略了这一点,面前的姚中书,满头白发,是一个沧桑的老人。

    寻常人家,到了他这般岁数,早就在家,儿孙绕膝,享伦之乐了。

    王秦实在没有理由挽留姚中书,这个跟了他九年的老人。

    他的确该回去安享晚年了。

    “老姚,你这一走,朕如失一臂啊!”

    王秦叹气道。

    “陛下,老臣也舍不得您啊,只是,老臣岁数大了,实在是有心无力,继续占据重任,只会成为陛下的负担,对咱们大汉来,可不是一件好事啊!大汉,需要新鲜血液,陛下的宏图大业,需要比臣更精锐的人才。”

    姚中书诚恳的道。

    “你走后,可由谁来顶替你?”

    王秦问道。

    姚中书任吏部尚书,吏部,主管官员的考核、升迁、选拔等,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位,若是被有心之人掌控,暗中输送利益,将对大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这个职位,需要一个刚正不阿、清廉的人来担任,否则王秦不会放心。

    只是,王秦的心中暂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姚中书听王秦询问自己的意见,略作思考,“臣的副手曾禾,还算可以,陛下可由他暂任,观察一段时间,若是陛下觉得可以,就让他转正,若是不行,就另换他人。”

    “曾禾,好吧,朕先让他试试。”

    王秦点头道。

    “陛下,臣未能制止您的哥哥犯罪,也未能及时向您汇报,还请陛下原谅老臣。”

    姚中书忽然又到此事,语气满是愧疚。

    他并非不想管,而是不敢管,他早就有了急流勇湍想法,他这一退,意味着权势将从此与他无关。

    而王秦的这些亲戚,却永远改变不了与王秦的关系,他们可以随时去找他麻烦。

    他老了,没几年可活的了,他若是一死,势必会连累子孙后代。

    所以,他只能装聋作哑。

    通过这件事,他更坚定了早湍想法。

    大汉越强盛,就会有越多烦心的事情,即便是皇帝,都不可能面面俱到。

    “老姚啊,朕不怪你,人人都有私心,朕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要为朕、为大汉着想,只求大家能坚守本心。”

    王秦自嘲道。

    “老臣惭愧!”

    姚中书羞愧的低下了头。

    随后,两人又谈了许多,关于吏部制度改革的想法,有哪些弊端需要去除,有哪些地方可以改善,还有大汉的未来。

    提到大汉的未来,姚中书脸色顿时激动了起来“臣能跟随陛下打下,是臣这辈子,乃至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最引以为傲的事情,臣真的希望能看到陛下一统四海的那一,但臣怕是坚持不到那一了。”

    罢,他忽然咳凑了起来,范如意在一旁赶紧递上手帕。

    姚中书用手帕捂住嘴巴,咳凑止住,上面竟有血丝。

    王秦急忙道“传太医!”

    “不必了,陛下,臣这是旧疾,找过许多大夫,没救了。”

    姚中书摇头道,“在陛下面前失礼了,还望陛下见谅!”

    王秦看着姚中书,心中五味杂陈。

    送别姚中书,看着他佝偻的身影,渐行渐远,王秦知道,他俩,这一别,或许将是永远。

    两人,既是君臣,也是朋友。

    纵然有千般不舍和感慨,但人生就是这样。

    次日早朝,王秦宣布吏部尚书由曾禾代任,大臣们一片哗然。

    谁也想不到姚中书会突然辞官,但仔细想想,姚中书岁数大了,辞官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散朝后,郭树平来见王秦。

    王秦看到郭树平,顿时明白了他的来意,有些恼怒的道“刚走了一个姚中书,怎么,连你也要离开朕?”

    郭树平惶恐的拜道“陛下,臣的能力您是知道的,如今户部的事宜,多是马践负责,他比臣出色百倍,由他在,臣放心,何况臣与姚中书岁数相当,也该退了。”

    王秦盯着郭树平看了许久,郭树平的脸色顿时惨白一片。

    “罢了,罢了,都走吧,都走吧,就让朕一个人吧!”

    王秦挥手道。

    离别,在两之内,相继发生,看着老朋友,一个个离去,王秦心里无限惆怅。

    可他不能阻止,郭树平和姚中书,都老了。

    辞官,是人之常情。

    “谢陛下!”

    郭树平得到王秦同意,激动的跪地拜谢。

    他比姚中书圆滑,精明,虽舍不得手中权势,但他明白,任何一个朝代,都有一个规律,那就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虽然现在的王秦不会这么做,但郭树平隐隐预感到,那一,不会太遥远了。

    在朝中每多待一,就多一份凶险。

    尤其是在王秦的手底下混饭吃,就更不容易。

    急流勇退,才是正道。

    在郭树平看来,王秦是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君王,他心怀下,有开创千秋盛世之志,正因为这样,他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任何人犯错,都会受到惩罚,谁也不能例外。

    但这个世上,谁能一点错不犯?

    即使不犯错,可谁又能保证不会被政敌构陷?

    朝廷,是一潭浑水,再英明的君主,都不可能使它清澈见底。

    看着两个老朋友离去,王秦忽然明白了什么,他走到殿外,抬头看了眼,很蓝,没有一丝云彩,又看了眼身后的宫殿。

    他就像是处在一座囚笼中,此生都被某种东西所束缚,再也无法挣脱。

    他摆脱了贫穷、卑贱,却摆脱不了内心的。

    这算是悲哀,还是算可笑?

    这个问题,这辈子都或许不会有答案。

    姚中书、郭树平的路,已算是走到了尽头,但他的路还很漫长。

    前面,还有许多许多的困难,在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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