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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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女同学对我笑时、雅慧牵着我的手时，那个人眼中都会有这样冰冷的光芒出现。
此时那人的目光就盯着我和林四相握的右手。
怪不得一见面就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再有心情跟小老头谈条件，指着那人道：“我要单独和他谈。”
小老头回头看看那人的眼色，带人走到帐篷外面。
本来帐篷里面就只有我和林四，现在对方只剩下一个人，其余三人都离开了。
林四有点儿纳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人是谁？”
长吸一口气，慢慢地问道：“如果我心里的那个人其实没有死，怎么办？”
林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会吧，老大。那人明明已经死啦，你不是还见过他的遗体。哪能说活就活呢？”
只有雨晦知道我是来自异时空，其他人都不知道我的真实来历。所以林四虽然知道我从前有个爱人，但也以为是在南方时的少年恋人。
“我只是问你，如果他还活着，怎么办？”
林四见我的样子不象是在开玩笑，眨着眼想好一会儿，才苦笑着说：“老大，你千万别抛弃我。我以后再也不和冰山同学胡闹啦。”
早知有今日，何必当初把他们两个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轻声叹息道：“世事总是出人意料。我以为他死了，他却还活着。我以为我死了，其实我还活着。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搞不清。”
那人慢慢地摘下头罩，绽开熟悉的微笑，轻声道：“立群，你这个傻瓜。”
为什么我要借尸还魂，他却可以保持原来的相貌？
林四知道我们有话要谈，站起来说道：“原来老大总是念念不忘的相好是你啊。你小子怎么不早点儿来，害得老大那么多年孤单寂寞。”
正说着，有探马来报发现敌踪。林四立刻带人出去抗击。估计在这小子情绪激动之下，那些倒霉鬼全成为他发泄怒气的对象。急忙派几个亲卫贴身跟着他，可别激动过头让人家给砍了。
李辉的怀抱是陌生的，那九年中，我连他的手指头都没有碰到过。想不到来生居然能够相遇。
他紧紧地搂住我，不停地叫着我的名字，泪水打湿我的头发。
“傻瓜，为什么要到现在才明白？”
哽咽着答道：“你从来不说，我怎么知道？”
“可是我暗示过你好几百次，你都没有反应。我还以为你对我没有感觉。”
我只能黯然不语。前世的阻碍已经不复存在，但是现在的阻碍。。。
只好实话实说交代道：“我有老婆儿子，还有两个男人。一个是林四，一个是阿斯。这四个人是我不能放弃的。”
他轻轻地刮着我的鼻子，笑道：“行啊，你这小子。明明有老婆孩子，还另外找两个男人。艳福不浅啊。”
“那你。。。”
“我身边的男人女人加起来有好几百。”
“你。。。你。。。是。。。明德帝的五哥。。。是神武帝？”
“正确。”
原来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的人横着。
见到我的伤感，李辉轻轻地抬起我的下巴，打量着我的脸庞，笑道：“这小脸蛋要是放在我那群男宠堆里，肯定连最次等都算不上。不过比你当初要好看一点儿。”
至少不用戴着个近视镜，被你“四眼儿”、“四眼儿”地叫足两年。
听他把这一世的的历史一一道来。
原来他二十六年前就转世来此，以婴儿的身份成为皇家第五子。然后就是漫不经心地争夺皇位。最后是南方称帝。
他也想不到会遇到我。
因为最近西平城在关内名声大振，连带着我的小名也传遍南北。人人都知道有个叫做赵立群的小军阀在关外横行无忌，居然允许两个男人成亲。这个名字让李辉动心，抱着万一的希望，不远千里来一睹真相。
幸好我出关后就使用这个前世用过五十年的名字。否则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有机会相遇。
可是，他前世就有一个女人，现在居然有好几百男男女女。。。
“傻瓜，那些人都是充数的。真正上过床的只有三个女人，一个男人。”
“那加起来也有五个。我算上雅慧，才只有四个。”
他沉下脸，微怒道：“哼，现在这三个，我都要。。。”
赶快捂着他的嘴，把后半句话堵在里面不让出来。
“别，千万别。我跟雨晦就只有过一次，跟那两个人也只有过一次。”
这话当然有点含糊其辞。跟雨晦确确实实只有一次。但是跟那两个人，完全进入的倒是只有一次，可是其他那些亲呢的行动也跟完全进入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是现在李辉正在气头儿上，先让他平息怒气再说。
“我哪里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遇啊。我始终把你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他们三人都知道的。”
“这还差不多。”
他低下头把嘴唇印上来，然后说：“立群是我的。”就跟盖章似的，印一下说一句。
直到林四带着一身血迹回来。
我不能不管他。林四是我的兄弟，就跟手足一般。
把被砍出大大小小十来道裂缝的盔甲脱下来，然后脱下他的衣物，为他上药裹伤。这事儿我从前是做得最熟练的，最近几天又有机会复习过几次。
林四因为失血，脸色有点儿苍白，却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没事儿，那几个狗崽子手底下还挺硬。大过年的也不去串门走亲戚，非要跑来找死。”
然后他瞧瞧满脸嫉妒之色的李辉，笑道：“我不怕你。你就算是有本事害死我，老大的心里也不会忘记我。我跟在老大身边五六年，多少次一起从死人堆儿爬出来。老大为救我，把几乎一半血都喂我喝下去。我这身子里流的，就是老大的血。虽说你是最重要的，可我林四在老大心中也是有位置的。”
虽然害怕李辉生气，我也得支持林四。只能硬着头皮说：“放心，只要我活着，肯定不会忘记你。”
林四得意地直翻白眼，不再说话。在他和阿斯的斗争中我和他已经达成默契。只要我肯支持他一句话，他就鸣金收兵，不再纠缠。
李辉这人虽然处处强势，但我有对付他的绝招。先让亲卫把林四抬到别的帐篷休息，这才“叭哒叭哒”地开始掉眼泪。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从前每次发生争执，我只要眼圈一红，李辉立刻丢盔卸甲地败退三千里。现在这事儿实在非同小可，如果没有狠狠地落泪，哪能让他妥协？
虽然流泪这种行为有点儿娘们儿，可是。。。李辉能让我压他么，当然要把我压在下面。我都被他当作女人用啦，流几滴泪算得上什么？虽然对于爱人玩手段有点儿卑鄙，但是今日不同于往昔。如果我抛弃林四、阿斯和雨晦，也就等于扔下我辛苦打拼多年才获得的这一块地盘。以后我怎么办？难道就跟着李辉去当个男宠？
是，他会宠爱我一辈子。毕竟我们的感情经历过那么长久的等待与绝望之后，足够后半生慢慢回味。
可是，我不想在寂寞的深宫之内，每天坐着等待君王的临幸。
在四十年前，我会相信爱情就是人生的一切，只要有爱，别的全无所谓。
可是我现在已经五十五岁，虽然我的肉体只有二十三岁，但人生的风风雨雨经过之后，早已经明白感情这东西是何等的脆弱。
我怕。。。
我怕漫长的岁月中不曾磨灭的怀念却因为真正面对李辉本人而被磨灭。
我怕寂寞的等待让我生出无尽的怨恨。
毕竟我们两人无法制造出来后代。我们的一切全要靠感情来维系。脆弱的感情如果承载着太多的负担，会。。。
虽然感情叫嚣着让我抛开一切，但是理智却要求我不能放弃自己。失去我现在的家人与情人，就等于失去我的地盘，以后想要再回头，哪有可能？
但是这一切的算计不能说出来，我只能以退为进，说道：“我要你留下来。我要嫁给你。只要你肯娶我，我就抛开一切。”
这是个合理的要求。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婚姻最真切的承诺。哪怕这种婚姻不被世俗承认。但至少在这块小地方上，是可以公之于众的。
现在轮到李辉沉默下来。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六年，当然有更多的羁绊。如果他真的肯放弃他身为帝王的身份，能够和我过着平民生活，倒也可以有甜蜜的未来。至少两个人可以长相守。
当然，不出所料，他苦笑着答道：“立群，我做不到。我不能留在你这里，也不能把你带走。因为在我那里，你身为男人，不能在后宫中取得名份。而且后宫中也不安全。我唯一心爱的男宠，有好几次差点儿就死于非命。我不想好不容易在跨越时空相遇后，却害得你死于一杯被人动过手脚的茶水。”
那就好。我一击得手之后，当然要抚慰他一番。既然他不坚持要带我走，那就一切好办。于是把我和雨晦、林四、阿斯之间的利害关系阐明给他听。他在这个世界已经生活二十六年，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
然后我总结道：“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没有任何利益在内的。可是我和他们之间，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其中，要是断绝掉，后果严重到我不能承担。”
他只好叹息：“我和那些人也如此。好吧。我只当看不到。不要让这三人在我眼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