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昧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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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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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蓟城虽然是国都,仍旧是个中等规模的城市,还不如临江城繁华。先把香花安顿在客栈之中,用两天时间勘察城中街道情况。最后相中白莲潭码头街边的一处门脸房。这小院子正对着漕运码头,门前是交通要道,车水马龙十分热闹。院门外就是一棵老槐树,想必夏季里相当凉爽。院子里住着一个中年的寡妇与两个小孩,平时摆个茶水摊却收入不多。因为这条长达三十多米的街道中有六十多家相同的摊子,当然收入有限。找个中人上门说合,那个李寡妇却表示不想卖掉这唯一生存所必须的房屋。这院子论市值也就能值一百两吧。于是建议道:“宅子卖给我,我却不一次性把银子全支付,而是每月支付五两,连续支付十年,如何?”这样算起来,就相当于六百两。

中人急忙给我使眼色,示意不妥。

李寡妇欢喜道:“此话当真?”有这笔收入,足够她把两个儿子拉扯大。

中人职责所在,急忙提醒到:“刘少爷,这样算起来就相当于六百两银子。虽然是月月支付,总的数目也太多些。”

李寡妇怒视道:“这是人家刘少爷愿意出的价钱,你管得着吗?”

给中人一个安抚的微笑,答道:“正好我的本钱也不多,手头的银子可以用来周转。”

中人提醒的责任已经尽到,见买卖两家是愿打愿挨,也就不再白费口舌,写好契书。双方都摁上手印。

“那个。。。刘少爷宽限几天,我收拾收拾东西,租个房子搬出去。”

“正好我要雇个伺候月子干杂活的,李婶子如果愿意呢,就带着孩子接着住这里,包吃住,工钱另算。”

“啊哟,这可是烧了高香啦。刘少爷您真是好人呐。”

当下商量妥当细节,她带着孩子先去亲戚家住一个月,等房子翻盖好再回来。

下来的一个月忙得四脚朝天。这院子整体面积有八十多平方米,要在一个月内盖成两层楼,还要内部装修,只能日夜赶工。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一月初一那天准备好一切,正式开张。从卖相来看,这家店面是街上最漂亮的。干净整齐的程度让他们拍马不及。半人高的外墙,红艳艳的圆木立柱,五颜六色的半透明琉璃,渗着香气的细白窗框。大堂里铺的是青色大理石,摆着一色的梨花木桌椅。墙壁粉刷得雪白,柜台也是光亮崭新。二楼是六间卧室,每间都配套一间小小的卫生间。李寡妇乐得找不着嘴,摸着新家俱舍不得放手。两个男孩子好奇地在自己屋里看来看去,无法理解自己见到的一切。

香花挺着肚子,里外参观一遍,就安静地躺在**休息。她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行动不是很方便。李寡妇楼上楼下转半天,终于发现一个重要问题:厨房咋这么小呢。

“那个。。。少爷,这么大的店,除去茶水总得卖些吃食吧。这小厨房,哪够用啊。”

这个面积十平方米的标准厨房是我平时准备一日三餐用的,至于贩卖的食物么,批发来零售就好啦。

“那。。。这炉灶也不够烧茶水用啊。”

当然不是烧茶水用的。除去做饭,它的作用就是供暖。炉子内壁是金属的,燃烧产生的热量顺着管道分布到楼上楼下各处,使室内保持温暖。可惜没有自来水,只能自备大水缸两口。这套设备造价就达一百两银子。不过也值得,尤其在北方寒冷的冬季时。

柜台很小,柜台后面有个面积四平方米的架子,分成四层,每层分成四格,垫着棉絮做成保温箱。已经和竹竿胡同的烧饼赵约定好,每天由他的店里送刚刚烤好的烧饼过来。至于熏肉呢,经过考察,是回雁楼的最好吃,约好每天送十斤过来。我要做的工作,就是把烧饼从中间切开,把送来的熏肉挑两片夹进去。

“那茶水呢?”

“瞧见没,这儿呢,一拧开就有。”

柜台旁边的墙壁上,斜着伸出一个管子。一拧开,果然就有淡黄色的茶水流出来。

“是。。。隔壁老钱家的茶水?”

“对啊。反正也不用什么好茶叶,他们负责把水烧好就行。那大铁罐子里的茶叶末子也由他们管。我按用水量跟他们结钱。三罐子一两银子。”

另外烧水的热量也用来给这里供暖。厨房里的小炉子是备用的供暖设施。

“这么算起来,咱哪有钱可挣啊。”

怎么没有?一罐子茶水可以倒两百碗,一文钱一碗,三罐子就是六百文。而一两银子折合五百文。烧饼和肉的成本加起来是两文,售价三文,卖一个就挣一文。如果每天卖出六百碗水和同样数量的烧饼夹肉,赢利就是七百文。店面中有十付桌椅,能够安排四十人同时就餐。虽然街坊们的茶水也是一文钱一碗,但他们大多数都是露天的,就算有店面也是个四面漏风的棚子。在北风呼啸的冬季,有个热乎乎的干净地方可以慢悠悠地喝茶水,想必是会受到欢迎的。

“那伙计呢?”

“就是小狗子和小剩啊。咱俩轮流站柜台,他们俩负责收碗洗碗。”

虽然小狗子只有九岁,小剩只有六岁,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让他们收拾清洗一下总没有问题吧。

李寡妇的好奇心还真不是一般的旺盛,指着柜台右侧的水池子问道:“这个是洗手的?”

那当然耶。烧饼是要用手拿着吃的,不先洗手会生病嘛。所以随时提供热水。还有清洁用的皂角液。可惜没有吹干设施,只能在边上摆个炭火盆子来烘干。

“那这里面流出来的是什么?又白又香的。”

当然是润手油啊。洗净烘干后要滋润一下嘛。

李寡妇只好长叹道:“少爷您这么弄,是要赔本的。”

要不要赔本需要实践来证明。开业第一天,卖出茶水三百大碗,肉烧饼一百套,利润是一百五十文。但是团头、帮会什么的来过四起,每回封出去五两银子,这保护费算起来就有二十两。不过据说这是一年的开销,倒也承担得起。

第二天生意比第一天有些起色。以后就越来越热闹起来,到十一月三十那天算算帐,纯利润有二十六两多。

李寡妇咋舌道:“少爷真厉害啊。我还以为要赔本呢。我从前就算是六月天,每个月才挣二百文啊。现在天冷,来往的人少,要是到旺季啊,得比这个还多。”

除去五两月费,另外数出来一百文钱交给她,笑道:“李婶子带着孩子们忙里忙外的挺辛苦,这是工钱。”

她推辞半天,这才笑呵呵地收下。

当初盖楼的料钱和工钱总共是三百两,都赊欠一半着呢,现在有了银子,跑了几处,每处先还五两。半天转下来,手里还剩一两多银子。路过点心铺子时想起来香花爱吃桃酥,称了两斤回来。

调养这三个月,香花原本干枯的身体渐渐丰满起来,白胖胖的,连脸上都有了红晕。

她倚在床边,盯着我的脸,用冰冷的声音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呵呵。。。咱俩打小一起长大,我当然知道。”

“那你右耳朵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这个当初倒是忘记问了,估计是小时候淘气弄的吧。

“我记不清啦。可能是小时候摔倒时磕的,要不就是从树上掉下来啦。”

她冷笑起来:“告诉你吧,那伤是我咬的。就在三年前。那时我爹要把我卖到酒楼陪酒,玉芳哥哥却没有胆子带着我逃走。我恨不过,才狠狠地咬他一口。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玉芳哥哥。他的胆子那么小,哪里有胆量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还走了这上千里的路来到北方。”

既然被识破了,也无所谓嘛。不在意地耸耸肩,答道:“你的玉芳哥哥拜托我照顾你。我已经为你赎身,卖身契是当着你的面烧掉的。如果你需要我照顾呢,我会管你一辈子。如果不需要呢,随时可以离开。”

“那。。。玉芳哥哥。。。他。。。”

“当然是已经死掉啦。”否则这具身体怎么会再分配给我。

“你是什么妖魔鬼怪?是不是你把玉芳哥哥害死的?”

“他的身体如何,你也知道。他是正常病故,可不是我害的。至于我是谁,这个好像与你没有关系吧。或者你愿意恩将仇报,可以请法师什么的来收收我试试。”

她沉默好一会儿,这才抹去泪水,叹息道:“玉芳哥哥就是太懦弱。你打算怎么照顾我?”

“当然是先养着你嘛。等你生下孩子,把身体调养好,再寻个合适的人家嫁掉。我会给你筹集一笔像样的嫁妆。”

“就这些?”

你还想怎么样啊。如果不是我,你说不定早就死在酒楼后院那个黑屋子里。现在给你自由和嫁妆,就算圆满完成那个死鬼的嘱托。

“是啊。想嫁谁你自己决定。如果没有合适的,我给你养老也没问题。”

她凄然一笑:“我才十六岁,离老死还早着呢。孩子怎么办?我总不能带着嫁人吧。”

原本如此。她吓唬我半天,是为这件事情。

“放心。你真不想要的话,我负责把孩子养大。”

那孩子的亲生爸爸可能是东阳镇上的王老财。不过王老财已经有四个儿子,老婆又异常的凶恶,就算是生个儿子出来,认祖归宗的可能性也没有。

她的阵痛始于三天后,辗转整整一天一夜却生不下来胎儿。本来初次生产是要慢一些,但这么长时间。。。稳婆已经无可奈何,请来的郎中从房里出来皱眉道:“胎位不正,现在产妇已经虚弱无力,需要含着参片续力。你快买棵老参来,否则大人孩子全保不住。”

药铺向来是不能赊欠的。十三少他娘留下来的几件首饰盖房子时就卖掉,手里预备下的银子只有十两。偏偏哪一棵够岁数的人参都要二三十两。好在李寡妇倒是有良心的,把她的积蓄全拿出来,有二十两,这才救了急。

结果生下来一个皱巴巴的小姑娘,还是个死婴。反正她的亲生父母也不想要她,倒少去好多人生的苦难。难产的结果,是香花再也无法怀孕。拍着缩在被子里哭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柔声道:“没关系,你要是不嫌弃,就嫁我好了。”

“谁知道你是什么鬼怪。我才不嫁呢。”

“那也不必再哭啦。当心落下病根。乖乖的啊。”

李寡妇在一边听着,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本你们不是亲兄妹啊。我说咋就长得不像呢。”

留下她继续劝解,我还是下楼照顾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