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风云之一受到底
字体: 16 + -

第6章 狼口脱险

4 6狼口脱险

那黑衣人一呆。呆头鹅澄观终于扑上来了,一面叫道:“不可伤我师叔!”一面左掌向他右肩拍落。黑衣人反手一剑,逼退他,手一长,已抓住我的领口,突然间身子拔起,从殿顶的破洞窜了出去。这一下去得极快,殿上空有三十门名少林高手,竟没一人来得及阻挡。

而我也只够回头看看那个与我年龄相近的少年。他呆呆地抬着头,望着我,右手还维持着抓着我时的姿势,朝上伸着。当然,他不可能再抓着我了。空中洒下一小片血雨,有那么几滴,就洒在他的手指、手背上。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喷那口血的,只是胸口真的很痛,我绝对不是想让他内疚才吐的,真的,我可以对天发誓。

我很郁闷,任谁被当作麻袋抗了半天都不会觉得舒服的。

胸口很痛,希望不要有肋骨断了,不过呼吸还算顺畅,应该没有伤到肺部。

被带出清凉寺不久后,黑衣人的队伍就扩大到了2个。会合来的黑衣人2号虽然扎着蒙面的黑布,但身形怎么看就怎么眼熟。两个人加上我这个破麻袋,在山路上急纵,逢林就入,不停地在山林里穿来穿去,不多时就把追兵甩得没影了。

当两名刺客兼绑匪终于决定停下来歇息一下时,我已经被晃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师傅,换徒儿来吧!”黑衣人2号刚停下来,就对黑衣人1号道。

他一开口,我就认得他了,不是郑二公子又会是谁。那么说,抗了我半天的,就是他师傅一贱无血冯稀饭了。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身上鸡皮疙瘩都一一立正。靠,碰到大小变态了。

“不用了,到山下还有段路,徒儿还是顾好自己就行了。”

冯稀饭丝毫不肯让步,把我打横抱在怀里,低头问我:“小宝,让师伯看看,适才有没有伤到你?”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干笑道:“胸口有点疼。”

不知是听到我说疼,还是才发现我嘴角的血丝,师徒两人不约而同凑近了伸手来探我,又同时在我胸口衣领前停住。我好象看见两道闪电各自从他俩的双眼中射出,然后在空中撞击,爆发出阵阵火花,劈啪作响。

我盼啊盼啊,盼他一对变态当场翻脸,来一场大火并,最好是同归于尽的那一种。

不过事与愿违,僵持半晌,冯稀饭的手按到了我的胸口,郑克爽的手按到了我的脉门。

“师弟不用担心,只是有些气血不稳。”郑克爽柔声道,从他搭在我手腕的指尖传来一阵暖流,沿着手臂直上。

“小宝不用怕,肋骨没断,幸亏我认出你,将剑上的力道撤了大半。”冯稀饭更和蔼道,按在我胸口的手掌散进一股热气,直向内俯。

你们师徒俩要替我疗伤,我没意见,不过,拜托你们能不能先商量好了再来?两股内力猛地在我体内撞在一起,比起在寺内的一剑,这一撞有过而无不及,当场让我口吐血莲,上演人工喷泉,还是带色的。而我也理所当然,不幸华丽丽地晕厥。

再醒来时,一睁眼,就是冯稀饭那张无甚特色的中年大叔脸,即使满含关切之色,也只能平添几分猥琐之相。

正待要吐,忽听得有人说话在车外说话。

原来我晕迷时,已然被转移到了一辆宽敞马车内。此刻这车也不知停在哪里,听声音,郑二公子在车外正与什么人说话。

“郑哥哥,你们也去杀龟大会啊,师傅,师傅,我们和郑哥哥一起去吧!”说话声软糯婉转,夹杂几分天真稚气,应该是个小女娃。

“阿轲!师傅教你的规矩呢!”清冷的嗓音一起,那小女娃便低咽抽气,竟抽噎起来,一眨眼号啕大哭起来。

“师太,这个……阿轲姑娘……”郑克爽想必很为难,马车车帘挂起,他探身进来要请自己师傅出面。

“师弟,你醒了?”一眼看到我,他那对桃花眼立刻眯成缝,笑嘻嘻道,连为什么进马车也忘了。

冯稀饭却不大乐意,将我的颈下软枕垫好,又掖了掖被角后,起身出了马车。临走时不忘把他大发花痴的徒弟一块儿拎出去。

“师太,福州一别,今日重逢,风采依旧啊!”

“不敢当,冯大侠真气外敛内收,想必更胜往昔啊!”

“师太……”

“冯大侠……”

“……”

“……”

马车外,两对师徒互相客套起来。我迷迷糊糊听了几句,不外是那个叫阿轲的姑娘看中了郑二公子,想撺掇着她师傅要和冯郑二人一同上路。但因为有我在车上,无论是郑克爽还是冯稀饭,都打心底不想有外人同行。

我暗忖,要是拉九难和阿轲一起走,至少那大小变态鉴于身份,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可真想喊,却发觉浑身无力,张了张口,一丝声音也发不出。这狡猾的冯稀饭,趁着替我整理被褥的工夫,竟暗中点了我的周身大穴,就连哑穴也不遗漏,当真是万分小心。

阿轲还在哭,但哭声渐渐远了,这个原著中韦小宝最漂亮最上心的老婆,我连面也没见着,就被她师傅拉走了。

坚定地闭上眼睛,反正横竖不能动,就睡觉好了,大不了当死鱼,让你们两个变态**。大约是有伤在身上,没等冯郑二人回车上,我就又沉入睡梦中。

这一睡,断断续续就是好天,白天睁眼,是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晚上醒来,是在烛火昏暗的厢房里。

秉承一贯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除了吃饭大小解,我一律闭眼睡觉,睡不着装也要装到底,令那对师徒哭笑不得。好在两人至今也没有谈妥如何分配我,倒没对我有进一步的行动。徒弟是因为功夫不及师傅,师傅是因为身份不及徒弟,一路上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不放手。

踏入河间府,郑克爽与他侍卫们终于汇集一路,我仔细瞧瞧了,失望地发现没有师傅的人影,心中暗笑自己傻,大小变态摆明了与师傅不对路,如今又掳了我,自然要远远避开他了。

杀龟大会在河间城外的槐树坪举行,当晚,冯郑师徒带了我,率一干侍卫前去参加。

我依稀记得大会上有天地会的熟人参加,想到这是与师傅联系的唯一机会,也就破天荒没有睡觉,让冯稀饭抱着去了。冯稀饭这老狐狸哪会不知我的心思,但看我乖乖伏在他胸前,没有象前些天那般故意装睡不理他,心中高兴,也就不揭破。不过他素来小心,不但点了我的几处重要穴道,当然少不了哑穴,还用厚厚的披风将我裹住上下,只留条缝让我观看。

那槐树坪群山环绕,中间好大一片平地,我们到时,那儿已黑压压的坐满了人。眼见一轮明白渐渐移到头顶,草坪中一个身材魁梧,白须飘动的老者站起身来,抱拳说道:“各位英雄好汉,在下冯难敌有礼。”群雄站起还礼,齐声道:“冯老英雄好。”

只听得冯难敌声音洪亮,朗朗说道:“众位朋友,咱们今日在此相聚,大伙儿都知道是为了一件大事。我大明江山为鞑子所占,罪魁祸首,乃是那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四下群豪一齐叫道:“吴三桂!”众人齐声大叫,当真便如雷轰一般,声震群山。跟着有的大叫:“大汉奸!”有的大叫:“龟儿子!”有的大叫:“王八蛋!”有的大叫:“我操他十八代祖宗!”

冯难敌道:“大汉奸罪大恶极,人人切齿痛恨。那位小年纪虽幼,也知恨不得生食其肉,死寝其皮。今晚大伙儿聚集在此,便是要商议一条良策,如何去诛杀这奸贼。”

当下群雄纷纷献计。有个云南人站起身来,述说吴三桂如何在云南欺压百姓,杀人如麻的种种惨事,只扣得群雄更是义愤填膺,热血如沸。好几人都道,让吴三桂在云南多掌一天权,便多害死几个无辜百姓。但如何锄奸除害,却是谁也没真正的好主意。

冯难敌父子所预备下的牛肉,面饼,酒水,流水价送将上来,群豪欢声大作,大吃大喝起来。这些豪士酒一入肚,说话更是肆无忌惮,异想天开。我听的有趣,不免微微一笑,却瞅见郑克爽直愣愣盯着我瞧,登时恼怒,嘴角一抿,笑意全无了。

这时有人提出要建立锄奸盟,联合各省各地的英雄共同铲除吴三桂。顿时场上群豪议论纷纷。东北角一人站起来说道:“像我们天地会,在好几省中都有分堂,总舵的所在地迁移无定。请问该当如何归属?”

我听见天地会三字,心想可算等到了,眼睛瞄过去,看到说话之人正是归我所管的青木堂弟兄钱老本,可师傅呢?

“不用找了,你师傅今天不可能会来的。”冯稀饭似乎感应到我的视线,颇为得意道,“我早就将他遣回台湾去了。小宝你不用白费心思了。”

啊!?怪不得他会大模大样带我来杀龟大会了。我立刻对大会失去了兴趣,为抗议冯变态的行为,我当下双眼一闭,会周公去了。

过不多时,好几省的盟主先行推举了出来。其中三省由天地会的分堂香主担任盟主,天地会可算得极有面子。当下各省盟主聚齐在一起,但一点人数,却只一十三位,原来晦聪禅师、云雁道人等都没有赴会,由其门人弟子代师参预。冯难敌朗声说道:“现下一十八省盟主已经推出,兄弟不当众宣布各位盟主的尊姓大名,以免泄露机密。”众盟主商议了一会,冯难敌又道:“咱们恭请顾亭林先生与天地会陈总舵主两位,为一十八省‘锄奸盟’的总军师。”群雄欢声雷动。

我听到师傅如此得群豪推重,做“锄奸盟”的军师,甚是得意,差点连装睡也忘记了。

接下来,群雄便开始给一干当选的盟主轮番敬酒,除了不能喝酒的和尚道士,其他盟主都被成群的豪杰围住了。当然当选福建盟主的郑克爽也不例外。不知是谁多嘴,说了一句郑盟主的师傅也在,群雄又把目标转移到冯稀饭身上。

虚荣心人人都有,特别是有一群人围着恭维你,成顶的高帽子往你头上扣上,少有人会不动心的。冯稀饭不能免俗地和来敬酒的众英雄拼起酒来。他虽然有吩咐接手抱我的人要万分小心地看着我,但喝酒的人多,自然发酒疯的就多。那一干侍卫被周围的人激着,逼着,也开始喝了。有的人喝多了,找着有仇没仇的居然就动起手来。你一拳我一脚,劝架的被打了后就成了打架的。到后来场面几度混乱。再后来,等冯稀饭酒醒想起我来,哪里还看的到我的人影。

时间回到半个时辰前,也就是我刚刚被交到一个侍卫手中时。

“来来来,兄弟我敬你一杯!”一个酒气冲天路过的侠客一把抓住那个侍卫,高举海口大的酒碗道。

那侍卫刚要解释他有任务在身,又有几个侠客有意无意插进来,几个对一个隔开了郑克爽带来的侍卫们。

“不喝可是看不起我们华山派?”来人推推搡搡,逼着侍卫抱着我退出几步,恰恰转入一个死角。

随即又有几人从角落里蹿出,没等那侍卫呼喊,连连点中他上下穴道,再将我从披风里脱出,反手将披风罩在那侍卫身上,放到墙角。我从侍卫怀里转到他们手中不过几秒中时间。那些人一经得手,立刻兵分两路,一半人留在场上继续找人拼酒,一半人护送我下山。

待到安全地带,大家才把我穴道解开,一干人齐齐向我行礼道:“见过堂主!”

我笑眯眯望去,都是熟人,钱老本,关夫子……都是我青木堂的人。

而此时山脚边又转出一人,长身而立,盯着我看,目光中隐有泪光闪动,哑然而道:“小宝——”

“师傅——”我欢声扑向来人。我们师徒终再聚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