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鼎风云之一受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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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慈宁惊魂

1 6慈宁惊魂

我与索额图二人抄完鳌拜的家,同乘一骑,甜甜蜜蜜(那是在索额图看来)回到宫中。

小皇帝还在上书房等着回话,见我们将四十二章经取来,甚是欣喜,大大夸奖了一番。他又细细询问了抄家的事宜。我未免惹祸上身,尽量少说话,让索额图去答。

待询问清楚了,他才让索额图退下,一并挥退左右,将我抱上龙椅恣意爱怜一番,看他尽是向衣内隐蔽处下手,估计一会儿还要我办事(不是办那事),我自不敢太沉溺,两人各自点到为止。

随后整理好衣服,他叫我捧着那装着四十二章经的玉匣,跟在他身后,亲自送到太后宫中。

一想到要去见那个神龙教的下属,假冒太后的毛东珠,我的心里就直打鼓,在原著里头,她可是个不好惹的主。要不是现在我一点真凭实据都没有,我还真想立马就揭穿她,好保我日后在宫中的安全。

踏进慈宁宫,我规规矩矩磕头向假太后请安。

幸亏那假太后听说两部经书均已取到,甚是欢喜,也无暇顾我,伸手就从小皇帝手中接了过来,打开锦缎玉匣,见到书函后更是笑容满面,这才对我说道:“小桂子,你办事可能干练得很哪!”

我连忙跪下道:“那是托赖太后和皇上的洪福。”这话说得是脸不红心不跳,我是越来越有撒谎的天分了。

太后向着身边一个小宫女道:“蕊初,你带小桂子到后边屋里,拿些蜜饯果子,赏给他吃。”那名叫蕊初的小宫女约莫十三四岁年纪,容貌秀丽,微笑应道:“是!”

原来她就是蕊初,看她一派天真可爱,我若按原文里约她夜半私会,多半是会要了她的小命。想到如此鲜活的生命以后要浸泡在井水里,死得面目全非,那是大大的不忍心了。

我又装作一派乖巧状,请安道:“谢太后赏,谢皇上赏。”小皇帝道:“小桂子,你吃完果子,自行回去罢,我在这里陪太后用膳,不用你侍候啦。”

我答应了,跟着蕊初走进内堂,来到一间小小厢房。

蕊初打开一具纱橱,橱中放着几十种糕饼糖果,笑道:“你叫小桂子,先吃些桂花松子

糖罢。”说着取出一盒松子糖来,松子香和桂花香混在一起,闻着极是受用。

我拿了一颗含在嘴里,果真甜甜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海公公清冷的模样。

却见蕊初那小妮子望着我,盈盈笑脸。我想着她日后的遭遇,不禁怜上心头,微微一笑道:“姊姊也吃些。”

蕊初道:“太后赏给你吃的,又没赏给我吃,咱们做奴才的怎能偷吃?”

我又笑道:“悄悄吃些,又没人瞧见,打什么紧?”

她脸上一红,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不吃。”

我想了想:“那姊姊挑些糖果糕饼让我带回去,可好?”

蕊初听我嘴甜,十分欢喜,当下拣了十几种蜜饯果子、糖果糕饼,装在一只纸盒里。

我接过纸盒转手又塞给了蕊初。

蕊初一愣,“这是为何?”

我颇为得意道:“给姊姊吃,太后赏给我了,就是我的,我再留给姊姊吃,那就不打紧了。”

蕊初捧着纸盒。低着头半晌才抬起,眼眶已是红红的。“傻弟弟,我还在当差,要是这样出去,太后岂不怪罪我?”她又将纸盒放到我手里,“姊姊记得你的好,还是弟弟吃了吧!”

我越发怜她,这么小小年纪困在深宫,伺候的又是这样一位主子,便也不为难她:“这样,我先拿着,出去时就把它放在外面的假山里,你回头不当值了,再去取了吃,可好?”

我见她还要拒绝,也不等她回答就揣着纸盒往外走。

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就是这临时起意的一盒点心,要了这无辜小妮子的命。

在假山里挑个干净地方,铺块手绢,我把纸盒放在上头,这才往自己的住处。

自从我升了职,小皇帝在尚膳监里赏了一座别院给我。但我在海公公处住得舒服,也懒得搬,照旧还住在海公公在敬事房的别院里头,下属的小太监们也都知道有事该到哪里来找我。

回到房里,海公公不在,问了服侍的小扇子,说是一早出去就没回来。

最近公公行事越来越诡异,总是不到半夜不回来。大约是太后寿辰将近,他身为内务总管,事情总是很多很多,比起我这个干领薪不做事的尚膳监统领,嘿嘿,我还真觉得汗颜。不过要真说我平时什么事也不做,那倒也未必全对。至少我还是陪小皇帝做了不少事嘛,只不过此种事不适宜在外宣扬罢了。

独自用了晚膳,在灯下又清点了我今日所受之贿赂。破天荒,我早早地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如有预兆,猛睁开眼,恰巧望见海公公蒙上黑巾,一身夜行衣,推开门出去。

海公公这么晚去哪儿?我迷迷糊糊想:今天遇见蕊初了,蕊初!我的老天!今天不就是海公公和太后摊牌的日子吗?!

我连忙起床穿衣,越急动作越是不利索。等出门看,海公公早已人影不见。

我握着保命匕首,一面向我认得的各路神仙祈祷,一面借着昏暗的星光摸向慈宁宫。仗着对宫中小路、侍卫轮班次序的熟悉,一路有惊无险。

来到了慈宁宫外,见宫门紧闭,不过这还难不倒我,将匕首拔出来,塞进门缝,轻轻一挑,门闩无声无息断开,我轻轻闪身过门,往里小走了几步,却听得前头有人说话。我连忙躲到假山后,探出一点脑袋张望过去。

不远处海公公扮作的黑衣人一手叉着蕊初的脖子,正低声问她话。

该死的,我不是没约她吗?她这时候怎么会跑出来?却见她手中捏着个纸盒,我才恍然大悟,必是为了这盒点心,她才会半夜出来,看来还是我害了她。

我正暗自懊悔,却听蕊初又是“啊”的一声叫,但咽喉被卡,这一声叫得又低又闷。

我咬咬牙,准备冲出去,怎么也得求得海公公放过她,忽听得前面房中一个女子的声音问道:“外边是谁?”

这声音阴森森地,我听得明白,正是皇太后的话声。终究还是惊动了假太后!

海公公在蕊初身后一按,蕊初的身子便软软伏倒,看着胸口起伏,多半是被点了穴道,我稍稍松口气。

海公公将蕊初放在一边才回道:“奴才海大富,给你老人家请安啦。”这声音也是阴森森地,殊无恭谨之意。

只听太后道:“你要请安,怎么白天不来?半夜三更的到来,成什么体统?”

海公公道:“奴才有件机密大事要启禀太后,白天从多耳杂,给人听到了,可不大稳便。”

我料想是跟当年的顺治帝有关,按耐下内心紧张,细细往下听,手中却把匕首攥得紧紧,一等海公公有难,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他。(怎么样?最游小雪大大,偶可是让小桂子搏命了!保证还大大个活生生的海公公,呵呵~~~~)

只听太后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机密大事,你这就可以说了。”

海公公道:“太后身边,没旁人吗?奴才的话,被旁人听去可不大好啊!”

太后又哼了一声,说道:“你有话快讲,何必拐弯抹角!你这奴才越发放肆起来了!你眼里还有我这太后吗?”

我心里将这假太后一顿腹诽,什么玩意,也敢教训我的海公公,赶明儿个落在我手里,保管叫你给海公公磕上一百个响头!

只听海公公道:“太后既然不想知道那人消息,那也没有什么,奴才去了!”

那人?就是顺治喽?

却听得太后急问道:“你有什么消息!?”

海公公道:“五台山上的消息!”

太后又问:“五台山?你为什么说五台山?难道他去了五台山?”

海公公道:“奴才没说有谁到了五台山上。奴才只说,五台山上,有一个人恐怕是太后很关心的。”

太后顿了一顿,道:“好,就算你是这样说。他……他……那个人……在五台山干什么?是在庙里么?”她本来说话极是镇静,但自从听得海公公说到五台山上有一个人之后,就气急败坏,似乎心神大乱。

海公公道:“那人是在五台山的清凉寺中。”

太后舒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我终于……终于知道了他……他的下落……他……他……他……”连说了三个“他”字,再也接不下口去,声音颤抖得十分厉害。

我好生奇怪:“那个人和这个假太后又不是真夫妻?为什么假太后对他这样关心?”

只听皇太后喘气很急,隔了半晌,问道:“他……他……他……在清凉寺干什么?”

海公公道:“太后真的想知道?”皇太后道:“那还用多问?我自然想知道。”

海公公说道:“主子是出家做了和尚。”

太后“啊”的声,气息更加急了,问道:“他……他真的出了家?你……你没骗我?”

海公公道:“奴才不敢欺骗太后,也不用欺骗太后。”

太后“哼”的一声,道:“他就这样忍心,一心一意,只……只是想念那……那狐媚子,把国家社稷、祖宗百战而创的基业……都抛到了脑后,我们母子,他……他更不放在心上了。”

海公公冷冷的道:“主子瞧破了世情,已然彻大悟.万里江山,儿女亲情,主子说都已

如过眼浮云,全都不再挂怀。”

太后怒道:“他为什么早不出家,迟不出家,却等那……那狐媚子死了,他才出家?国

家朝廷,祖宗妻儿,一古脑儿加起来,在他心中,也还不及上那狐媚子,这才突然出走。

哼,他既然走了,何必又要叫你来通知我?海富查儿,别忘了,你这个主子可是连你也不要了!!”她越说越怒,声音尖锐,渐渐响起来。

这最后一句似乎是打到了海公公的心上,一时两人都沉默下来。黑巾遮着海公公的脸,我看不到他的神情,但见他身影微晃,竟一声一声咳起来,声声听来,肝肠寸断。

我这才了悟,为何海公公能对鳌拜下手,原来他心里装的早已不是当时的负心汉。

一个是少年帝王,一个是贴身伴读,朝夕相对,日久生情原也属正常,但那顺治明明喜欢的是那个汉家女子——董鄂妃,还育有一子,那海公公呢?

咳声渐止,海公公才道:“海大富只是个奴才,主子要与不要,那是主子的自由,奴才又能说什么。只是主子走时千叮万嘱,命奴才说什么也不可汇漏风声,千万不能让太后和皇上得知。主子说道:皇上登基,天下太平,四海无事,他也放心了。”

太后厉声道:“那为什么你又跟我说?我本来就不想知道,不要知道。他心中就只牵记

那狐媚子一个,他儿子登基不登基,天下太平不太平,他有什么放心不放心了?”

海公公道:“可是主子吩咐,他还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要奴才回京来查查。”

太后道:“那又是什么事?”

海公公道:“主子说,董鄂妃虽然……”太后怒道:“在我跟前,不许提这狐媚子的名字!”

海公公道:“是,太后不许提,奴才就不提。”太后道:“他说那狐媚子又怎么样

了?”

海公公道:“奴才不明白太后说的是谁。主子从来没提过‘狐媚子’三字。”

太后怒道:“他自然不提这三个字,在他心中,那是‘端敬皇后’哪。这狐媚子死了之

后,他……他追封她为皇后,他的心里只装着个死人不放,却把这活人抛在一边!当年他在太皇太后面前为了你寻死觅活,一认识那狐媚子便立刻抛了你,海富查儿,你难道也要替那狐媚子说话么?别忘了,是谁抢走了他?我还有皇上,你有什么?”

海公公听罢又是一阵急咳,咳得我肝肠寸断,恨不得立时飞上五台山将那伤了公公心的家伙千刀万剐,又恨不得冲进假太后房里掴她两巴掌,好叫她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