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幸好，眼泪是治疗窒息的良药。

没课了，我躲开了所有人，来到了后操场，沿着跑道一遍一遍地走，没走一遍，他和他们就会在我的脑海里重新走一遍。

突然，很想念，很想念，见到他们的第一次情景。他们走进教室的那一刻就决定了我们班今后的气氛，曾经他们意气风发的表情换成如今的落败而逃。我记得胡风喜欢给我看他的才女朋友写给他的英文信，上面还有那个女生写上去的翻译，他会对我说；“看，我女朋友写给我的情书。”然后幸福地给我展示。我记得陶闯经常在我们后面搞小动作就是为了惹罗芪的一个微笑，他总会叫我看，然后惹得我笑翻天。我记得范颜俊第一次请我帮他做作业，我被老师看到，他很温柔地安慰我。

我记得很多，很多，半个学期，一两个月的时间，我记住了很多，很多。

“小何——何星霖——”

我沉浸在我的回忆里，却突然听到有人叫我，我看过去，是李义龙。他很快地跑到我的身边来，“我找了你好半天，有些担心你。”他边喘着气边对我说。

“我出来走走，没事的。”我淡淡地回来他一句，嘴角还有一点点的笑意。

李义龙有些诧异地看着我，他怔了那么一会儿，然后他又说：“大胖（付贤的外号）让我来找你，罗芪一直在哭，我们不知道怎么办？”

“让她哭会就会没事了，不用担心的。”我回答他，因为我知道罗芪哭一定是因为陶闯的事，只要哭完了，想想她就会好的。

“她是因为听到了范俊弛说的话才哭的。”李义龙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在我说完之后他对我说。

“他说了什么？”我习惯性地问道。

“他跟别人说，陶闯在行政办公室的时候被行政主任问到他和罗芪的事情，他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句‘我是真心爱罗芪的’，那样的话要老师不开除他都难。”

听到这话，我的火在那一瞬间就爆发了，我真的很想杀了他。我拔腿就朝教室跑去，李义龙在后面不停的叫我，我也没再管。

我一口气冲回教室，一进教室就看到小罗芪在哭，还有正津津有味地范俊弛，我直接朝他走过去想要扇他一耳光，可是我看到了小孔的眼神，我不知道在怎么描述那种眼神，但是最后我真的放弃了，或许是我没有勇气，也或许是我没有胆量吧。我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范俊弛，大声地对他说：“请你闭上你的嘴，请你。”

然后我也不理会他们的眼神就直接回了座位，然后抱着还在哭的罗芪。原来他知道的，原来他一直知道的。小罗芪一直在重复那句话，但是我想只有我知道那句话里的他是谁。

我始终都没有掉一滴眼泪，我以为我很坚强的，我以为我真的可以不用掉眼泪的。

可是我错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躲在被子里，看着外面的繁星，看着昏暗的月亮，看着斑驳的树影，然后泪一滴滴地滴在我的被子上、床单上、衣服上、手上，当滚烫的眼泪灼痛了我的手，眼泪的味道刺激了我，我终于反应过来。

最终，我还是哭了。

还是哭了。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些来得仓促的人，又仓促地离去之后归于宁静了。

我和罗芪、小孔、邓婷婷、胡菲、还有夏菡，我们都绝口不提那些刚淡去的过往，顺利地考完了期中考试，泰然地过着我们平淡地生活。

我不知道真的是我犯贱，还是我大方，还是不是我的问题。他们没走多久，

我和夏菡，小孔和夏菡，我们都和好了，就像以前一样，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玩，一起看小说，一起打闹，还一起喜欢着已经离开的范颜俊,一起想念着他。关于那段逝去的离开的关于她和胡风的绯闻，就算我一直想知道，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不得而知了，因为我们都不愿意去揭开曾经血淋淋的伤口。

小孔再也没有和范俊弛在一起，没有人知道她是真的忘记了，还是不愿意再提起，我一直很了解她，但是这次我都真的不知道。又菱也和夏菡和好了，就像我和夏菡一样，本来就是姐妹，也没有必要像仇人一样的，还有又菱和刘尧的事情也一直很稳定，那是一件很值得欣慰的事情。

就这样，我们度过了那段阴影的日子，走出了那段不切实际的生活，恢复都原来的轨道上来，没有他们的生活轨道。

其中成绩下来了，我考得不错，又是班级前五名，那是我一直很欣慰的事情。其他的人应该是考得不错的有，考得差的有，但是就算在乎也是一晃而过的事情，没有人会真正地记一辈子。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日子，看小说，读书，上课，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到结束，我以为我会一直如无其事地过完以后的日子，但是范颜俊的一封来信彻底地摧毁了我的以为。

其中考试过后，我们换了座位，夏菡换到了我的后面，罗芪仍然和我同桌，夏菡收到信的那天，是难忘的一天，因为那天我第一次当着那么多的人哭了。

那天，天气不是很好，可是却是我喜欢的下雨天。

南方的雨很美。朦朦胧胧，柔柔细雨，打在身上很舒服，很惬意。我喜欢在那样的雨里慢慢地行走，任雨打在身上，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那天又是雨天，我喜欢的雨天。

那天，夏菡收到了范颜俊的信，本来我不知道的，但是她偏偏告诉了我，而且还给我看了他的信。

听到他给她写信的那时候，我的心里就特别难受，等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的心像有一把刀插在上面一样，然后鲜血淋漓。那封信里说的全是他对她满满的爱恋和满心的思念，我看着那一个个字，泪就那么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罗芪小声地问我。因为是上课，所以她问得很小心。

“没，没有，帮我把这个还给她们。”我把信递给罗芪，然后抹了一下眼泪抬起头继续听课，可是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流。

“小何——”夏菡在后面戳我的背。

那一刻我差点相信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在向我炫耀他们之间的感情，炫耀他们之间是多么的相爱。

我没有理她，只是更加地挺直了腰继续听课。但是她还是不放弃，继续不停地戳我。“小何，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她抱歉地说。

“没有，我没事。”我淡淡地说。但是一直都没有转过身去，没有看她的表情和眼睛，我怕看到她得意或者是担忧的神色，那一刻我不喜欢她的炫耀，也不喜欢她的担忧。

然后夏菡就没有说话了，我依然固执地看着前面的黑板，黑板上一行行的字仿佛都变成了心里针扎的字再一次透过我的眼睛，直刺我的心脏，直到它不再呼吸，窒息得变成一串串的水珠不停地流下来。

原来，一直以来，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的好，与他无关。

期盼的救命铃声终于想起，我慢慢地起身，轻轻地对着罗芪说了一句，“我想出去走走。”然后就头也不会地走出了教室

。我知道，一定很多人都看到了我哭，但是我不想解释太多。

我一个人来到后操场，那块荒无人烟的地方，如今更是宁静无声。

柔柔的细雨打在身上，打在地上，没有声音。我沿着操场一圈一圈地走着，雨水悄悄地爬进了我的鞋里，却是暖的。它们还调皮地在我的头发上，我的衣服上蹦蹦跳跳，不一会儿，我的头发上、我的衣服上就有一串串的水珠往下流，一滴一滴的，形成了线。

那一刻，我的心情好了许多，原来雨水真的可以冲刷一切，包括我未干的泪痕，也包括我心里的痛。我甚至看到心底的眷恋随着那一滴滴的雨滴下，在阳光明媚的时候，化成雾，然后消失不见。

上课铃声响起，我回到教室，顶着那一身湿透的造型，一进教室的那一霎那，吓坏了很多人，还好老师还没有来。李义龙坐在最前面，我一走过去他就问道：“我的天，你干嘛去了？一个落汤鸡的样子。”

“淋雨去了。”我简单地答道。然后鄙视了他一眼就走了。

“还好，还会瞅我，说明没问题。”我走过他的旁边听到他说的那句话，笑了。

也许男生，还是像这样，做哥们，最好。

罗芪一看到我就拿出我们平时藏在桌子里的毛巾递给我，一句话也没说。夏菡则一直看着我，我朝她笑笑，然后坐下不再看她。

随着老师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又一节课开始了。上课的时候，我收到了夏菡的纸条。

“小何，对不起，真的。我不是故意的。”她的话饱含了满满的抱歉。

我笑了笑，一切都雨过天晴了，也许，我的命很好，遇到了这些好朋友。

“我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他说过，我们是兄妹嘛，你是我嫂子。”我折好，还她。就是那一个动作，我真的笑了，那一刻，我丢下了所有，就像坠落的流星，再也不会回头了。

罗芪看着我莫名其妙的笑，我想她会懂的，她是一直都很了解我的。

夏天的蝉不再鸣叫了，秋天的黄叶也快掉光了，冬天就那样来了。

没有预兆，没有防备地来了。

冬天的寒冷，是我最怕的。

因为每年的冬天，我都会生一场大病。

因为每年的冬天都会让我想起家乡的冬天，想起那片我离开多年的地方，想念那一赔黄土掩埋的人。

但是我却独独喜欢冬天里整个冬天都不化的积雪，那是我记忆中家乡独有的风景。

但是这儿的冬天很少下雪。

从那以后，我不再过问夏菡和范颜俊的事情，尽管每次来信的时候，尽管我不看，但是还是会痛到麻木。只是我不会掩饰我还是一样地喜欢他，因为夏菡每次问我的时候，我都不会骗她，或许是我讨厌那样的掩饰。

那段时间里，我陪他们一起玩真心话的游戏，也是那时候我和夏菡之间对范颜俊的喜欢从来不会相互掩饰，但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

但有一次，夏菡却突然问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她说：“你当时真的喜欢付然吗？你和的他事情是怎么样的？”她问我的时候一直在笑，我知道那是玩笑地问答。

付然，多么久远的一个名字啊，多长时间没有记起了呢。我深深埋葬的记忆就那样被她漫不经心的揭开。我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不想回答关于他的任何问题。”

从此以后，我不再玩那个游戏，一辈子都不想玩。

因为真心话只能说给懂真心的那个人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