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望着凌夏远去的背影,林宝渐露笑容,他看到了一位被他从绝望边缘挽救回来的女生。林宝开始幻想了——朦胧中凌夏和他母亲为自己送来一面锦旗以表达自己对凌夏的教导之恩。哎呦,市电视台也来人了,听说要把自己的事迹制成专题片。鲜花、掌声、灯光……最后林宝的嘴角竟流出了口水。
正在电脑旁的年级组组长杨伟看到了这一幕,遂走过去拍拍林宝的肩,“唉唉,想啥呢,哈拉子流的到处都是。”
“啊,啊。”林宝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杨伟回到电脑旁,“都这么大人了一点形象都不注意,一天还咋为人师表。”
“杨老师,你干嘛呢?”林宝突然问道。
杨伟:“我在重启电脑,刚才玩游戏死机了。”
“你的技术真是高,真是高!”林宝这句话和上一句话纯属无意识的条件反射。杨伟一脸郁闷,他不知道林宝刚才那句话是褒还是贬。
林宝还没有完全从幻觉中醒过来,他边摇手边对想象中的旁边拿摄像机的人说,“导播这节不要拍,导播这节给截掉!”
放学后凌夏和小雪一道回家。凌夏一路上不说话,她在思考刚才和林宝的对话。进门后凌夏把一个袋子砸到了小雪**。“什么呀?”小雪问。
凌夏:“打开看看喽。”
小雪打开袋子,“啊,阿尔卑斯!”
凌夏:“林宝给的。”
小雪:“林宝?难怪他让我叫你。”
凌夏:“来来来来,你帮我分析一下他的话,我想了一晚自习都想不明白。”
小雪:“什么话?”
凌夏:“当然是他把我叫去说的话啊。他有一句是‘老师看你一天咋不高兴?’”
小雪:“他可能,他可能觉的单亲孩子都应该不高兴似地。糟了,那他有没有提你……”
凌夏:“提了提了,他说‘你爸生前对你挺好吧。’”
小雪:“那你没有……”
凌夏:“没有没有,我觉着在那种人面前哭我爸恶心。”
小雪:“那你昨晚不是哭了吗。”
凌夏:“这哪跟哪啊,昨晚我是自己想爸爸,还有,昨晚我还不是非常讨厌林宝。我现在非常讨厌他,尤其是下午他在学校门口骂了小左以后。”
小雪:“你因为小左而讨厌林宝?”
凌夏:“去!胡扯啥唻。”
小雪:“好好好,那他的下一句话是什么?”
凌夏:“‘你爸一走你妈一个带你挺不容易吧’然后是‘你说的一切都好,是真的吗?’我当时就奇怪了,我什么时候我一切都好啊。”
小雪:“可能是他希望你一切都好。”
凌夏:“最后他给了我一包糖,说是我喜欢吃的——没想到还真是我喜欢的。一开始他给糖我不要。”
小雪:“那你为什么又要了呢?”
凌夏:“这是讨论的重点。他说了三次‘你拿着吧。’前两次好像是命令,第三次变成了乞求,我心一软就收下了。”
小雪:“虽然我没有分析出林宝给你说的话的意思,但我能推断出他给你这包糖的目的。”
凌夏:“什么目的?”
小雪:“他给你糖就是让你吃啊。”
凌夏:“本小姐总感觉不爽,尤其是吃他给的糖果。”
小雪:“你不还没有吃嘛,那我就全帮你解决了。”
凌夏:“想得美!人有问题又不是糖有问题。”
小雪摇摇手中的袋子,“糖果可全在我这儿哦!”
凌夏笑笑,然后张牙舞爪的去小雪**抢糖去了。
516今晚卧谈会的主题以批斗林宝和安慰小左为主。小左裹着被子,头向里,为的是不让别人看见他哭红的眼睛。花太狼先过去拍了拍小左的被子,“你好着吧!”
“好着呢,”小左小声说,他怕声大一点就带出哭腔。
花太狼:“好着就好,下午那事别往心上去。你就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又是新的一天。”
小左:“谢谢!”
宁轩:“林宝下午太会装了。”
李德华:“林贱人!”
金木:“人家那才叫会活人。”
胖子:“他就不是人!”
金木:“我是实事求是,唉料子,你说我说的对着不。”
料子:“唉,那肯定不对!”
金木:“好,那你说我错哪了?”
料子:“那你说你哪对着?”
金木:“这个……我也说不出来,但是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咱能有啥办法。”
个子戴着耳机随口插了一句,“唉就是就是。”
料子:“嗬呸!个子你胡插啥嘴呢!”
个子:“唉就是就是。”
胖子大叫,“个子你是头猪!”
“唉就是就是,”个子摘下耳机说,“胖子你胡说啥呢!”
全体大笑,除了小左。个子戴上耳机继续听歌。花太狼:“你们下午有没有见林宝的脸,在林育仁和小左之间转来转去。见了林育仁眉开眼笑,见了小左脸立刻就阴了下来。”
李德华:“林贱人!”
金木:“李德华,你这话有点过了,你有本事在林宝面前说去。”
李德华:“那你有本事把他叫到这来!”
花太狼:“唉大家说归说,不要吵起来了。”
个子:“唉就是就是。”
宁轩:“料子,你刚才的‘嗬呸’是啥意思?”
料子:“此乃鄙人最新发明的的感叹词,无任何实际意义。”
宁轩:“嗬呸!睡觉!”
飞龙从门口进来,“三——二——”说到一的时候灯恰好关了。
个子:“唉就是就是。”
宁轩:“个子,得是你有病!”
个子“唉就是就是。”
515的舍长花生来516走访,“你们舍得是有个叫小左的。”
宁轩:“我上铺的那个。”
花生走过去拍拍小左的被子,“你还好吧。”
“我没事,”小左的声终于可以大点了。
花生:“没事就好。听我给你说,跟那种人别较劲。说难听点,他就是别人一条狗。”
个子:“唉就是就是。”
花生:“个子你不好好听歌你干啥呢,我走了啊各位。”
料子:“慢走不送。”
小左没说话,但没有停止思考。他很感激大多数人都替自己说话。花太狼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他也希望会是全新的一天。小左下了床,借了飞龙的mp3。拿了盆水去水房。郝仁义在水房洗衣服,“我听说班主任下午批你了,我没见我是听我同桌说的。”
“没事没事,都过去了。”小左答道。小左洗了把脸,准确的是是把头放在龙头底下冲了冲,他想清醒清醒。
“小心把你冲感冒了。”郝仁义说。
小左:“没事没事。”
郝仁义:“无论怎样,咱只要把书念好就行了。”
小左不说话,趴在阳台上听歌。郝仁义洗完了衣服,“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宿舍睡觉。”
“嗯。”小左答道。
小左日记:
那晚我望着窗外的风景,苍黄的路灯穿过密密的叶子。凉风轻抚面颊,树叶沙沙作响。耳机里循环着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
极目北望,视线穿不透的黑暗,只留下远处楼层被霓虹照的模糊地轮廓。北面是小乙的家,她可能早就睡着了吧,此刻正酣。我当时感叹流年易事,想象着自己多年以后可能听着同样的歌谣,但却经历着不同的生活。
星期三,小左是516起来最早的。洗完脸,吃完早餐,去教室,小左发现木城先他而到,“嘿嘿,你来挺早的嘛!”
木城:“我不喜欢来晚。”
“你看我,你看我眼睛红不红,肿不肿?”小左说,他是不想让小乙看到自己哭得红肿的眼睛。
“不红,也不肿,”木城仔细的看完后说,“我知道你昨天下午被批了,昨晚没有来。”
“没事,都过去了,”小左说,“你看,今天又是新的一天,阳光多明媚啊!”小左说完拉开窗帘,暖暖的阳光直射进来。小左打开窗户,晨风送来一阵清新。操场上迎风飘扬的五星红旗被朝阳镶上了金边,煞是好看。楼下的花坛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窗外的苍松也更加翠绿了。
“唉,给你的,”小左转过去发现小雪正拿着一只阿尔卑斯,“昨天下午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小左接过糖,看来花太狼说的没错,今天又是新的一天。身后突然传来银铃一般的响声,是小乙给郝仁义说:“你来的挺早嘛!”
郝仁义:“你一天为什么不来早点,总是快上课了才来。”
小乙:“我不喜欢来早。”
小左趴在桌子上,向右平移了一点,悄悄对木城说:“听见不?后面有一个跟你相反的。”
木城小声道:“人家说话,你偷听啥呢!”
“啊,我错了。”小左说完又平移回去。
剥开糖,舔了舔,甜甜的,但小左心里比糖更甜。虽然自己被林宝骂的很惨,但是有那么多人关心自己,还感觉不错。小左头转向窗外看了看天,突然条件反射般地想到了林宝——他每次心情很好的时候就会遇见林宝,而后者总是把自己的心情弄得很糟。这一次……
小左把头转向教室,林宝正凶狠的看着他,“把糖吐了,跟我出来!”
小左吐掉了小雪给他的阿尔卑斯跟着林宝出去。从座位往外走时小乙看着他,他也看了小乙一眼。如果我们的小乙够**的话会就会猜到小左眼睛里的话:我又做错事了,原谅我吧!
楼道,林宝瞪着小左,“哎呦,一大清早的吃糖,看来心情不错嘛!”
小左低着头,不说话,他现在心情已经很糟了。
“人家上早读呢你在干啥!”林宝扯开了嗓子。
小左跑过去把门拉上,他不想让班上同学听见林宝骂自己的声音,确切的说他只是不想让小乙一个人听见。
林宝跟过去一脚把门踹开,“你还嫌丢人,你要是嫌丢人你就……”
“我咋?”小左声音很大,既然小乙已经听见林宝骂自己的声音了,那索性也就让她听见自己抗争的声音,至少自己绝不是个只会被别人骂的懦夫。
小左的举动给林宝的火上浇了些油,他更加变本加厉,“你还敢顶嘴!你说你咋了,我要是你父母我早就在你脸上抽了!”林宝喘了口气,继续道:“人家上早读呢你给咱吃糖,你看咱班有谁跟你一样!你把你先人的脸都丢尽了!你到这一天到晚来干啥来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