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心碎的感觉3
这时，轩轩却觉得她有点眼熟，虽然她穿着雨衣，连体的雨帽几乎遮住了她大半个脸。
“哎……先等一下！”
“怎么了？”她绷紧嗓子问道。
“刘悦悦！”他试探性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悦悦眯起双眼，仔细端详着，“你是？”
“没想到你近视的这么厉害？”轩轩竭力掩饰声音里的不悦。
“轩轩。”他看得出来，她很吃惊，因为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事情总是急吼拉吼滴，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啊。”他有意蹙起了眉头。
她把头偏向一边，没好气地回敬道：“你也是跟以前一样，嘴巴不饶人，脾气暴躁……”
“明明是你不好，是你撞我的哎！”
“糟了！我快迟到了……”悦悦猛的一惊，推着自行车就朝前走。
“哎！你这家伙……”轩轩想要叫住她，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她已经消失在拐弯处。
他叹了一口气，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电影中的男女主角那样，有一个美丽的重逢呢？
暑假的第三周，每天都是烈日当空。家中的老式空调挣扎了几天，最终还是寿终正寝了。中午，悦悦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爬了起来，走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直朝自己的脸上泼水。她头昏眼花，身体虚弱，比昨晚躺下去之前感觉更累。
她推开通往阳台的门，站在露天阳台上。外面比她想像中还要更热，天空没有一片云，也感觉不到一丝风。
s市的夏天热得像蒸笼。没有空调，对她来说，就没有灵感，她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愿意想。
最近十天，她的睡眠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原因不仅仅是这炎热的天气。
早上七点，她准时从睡梦中惊醒，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即使戴上耳罩，或在耳朵里塞上棉花球，也很难再次入睡。
在她被隔壁的钢琴声折磨了三天之后，她爬了起来，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出家门，来到603号门前，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敲门的念头。
听碧柔说，603号是新搬进来的，之前的那对老夫妻将房子卖了，上个星期就搬走了。
至于新邻居是怎样的一个人，悦悦并不想关心。她只是不想自己原本的生物钟被这样的一个人扰乱。她觉得自己属于猫头鹰型，白天睡觉，晚上写作，特别是暑假期间，她几乎每天都要睡到中午艳阳高照。而她的新邻居明显就属于云雀型，他每天早起，迎着朝阳弹奏钢琴，一首过后，悦悦才会听见他关家门的声音，想必是去上班了。
有人说，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人类要用七天形成一个习惯。悦悦被迫形成了一个新习惯，她每天七点准时醒来，从刚开始的抗拒，到现在的无奈接受，她的耳朵每天都必须经过一首钢琴曲的洗礼。听完之后，她会再睡，虽然再次入眠有一点困难，但渐渐的，她也有点适应了，如果空调没有坏的话。
她搬来之前，文叔曾建议她，要不要将原来的老式空调换掉，那时的她满不在乎地说：“不会坏的，等坏了再说。”
你这个坏东西，一点儿也不争气，亏我还对你信心满满的。悦悦没好气地瞪了空调一眼。
她打过这个牌子的空调维修电话，当她被问到，“你的空调用了多少年了？”她只能回答说：“不知道。”对方客服人员的态度一下子降到了冰点，稍微应酬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想修也没有地方可以修，看来只能去新买一台了。可是，她最近两个月都没有什么收入，难道再次向清月妈妈开口要钱？
悦悦知道，清月和广文一直想要自己的孩子，好在半年前他们终于如愿以偿了。清月的妊娠反应很大，吃不了什么东西，稍微多吃一点就想吐，还总是打嗝，胃里像是有排不完的气。她以为，这只是怀孕初期的反应，三个月过后这些症状应该会自然消失。没想到，到她怀孕第四个月时，她居然严重到不能进食，广文焦急万分，连忙将她送进医院，医生给她进行了尿检：酮体阳性，必须马上住院，立即输液，补充一定量葡萄糖、维生素等。
悦悦那时正准备考topik（韩国语能力考试），每天不但要背大量的单词，还要练习听力。清月生怕自己会影响到悦悦的学习，于是，将他们之前原本打算明年帮悦悦买房子的计划提前执行了。
虽然悦悦是搬出去了，但清月却始终放心不下，每周日总是会抽空去她那儿看一眼，大致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状况，顺便给她带点小菜和点心。
明天就是周日了，她刚在网上查询过天气预报，明天将持续今天这样的高温，住在这没有空调的顶楼房子里，她感觉自己像蒸笼里热腾腾的虾饺。
从起床到现在，她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也吃不下任何东西，酷热让她恶心，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不敢出门，担心自己会因为体力不支而中暑昏倒。她跌跌撞撞走向冰箱，从里面拽出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一阵狂饮。一瓶水下肚，她感觉好受了一些，但两边的太阳穴还是痛，她视线前的东西开始出现了叠影……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悦悦要求自己朝门口走去，刚拉开门，还没来得及看来人的模样，她就眼一黑，晕了过去。
待她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头没有之前那么痛了，但浑身还是没有一点儿力气。
“你醒了？”
她一惊，“啊？”
“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上次见你时，腿摔坏了，这次见你时，中暑了，不知道下次你又会以何面貌出现？”
“不许乌鸦！”她没好气地说道。
“不说当然可以，只是你自己也要争气，不要总让我看到你的囧样。”
“你怎么会来我家？”悦悦斜睨着他。
“路过！”
“又是路过？”悦悦疑惑地眨了眨眼看着他。
“要你管！”他一边的唇角微微上扬。
她张开嘴想要再说些什么，转眼一想，多说无益。
沉默不语的她，在他的眼中更美，憔悴的面容和朴素的衣着都不能掩盖她的美。
“想吃点什么？粥、面，还是麦片？”
“麦片。”
“等我一下。”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悦悦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和自己的卧室面积差不多大。内部装潢虽然比较陈旧，但却打理得十分整洁。
她拉开卧室的门，外面就是客厅，一张三人沙发，一个茶几，一架钢琴，一座跑步机，还有一张可供两人同时用餐的方型小餐桌。
“过来！”他朝悦悦招了招手。
悦悦走了过去。
“你的麦片。”他将一碗麦片端到了悦悦的面前。
“谢谢……”悦悦充满感激地看着他。
“快吃吧！”他端起一杯冰咖啡喝了起来。
悦悦吃了起来，淡淡的燕麦味很爽口。
悦悦踌躇了片刻，还是问道：“你怎么会搬来这里住？”
他只是抿了一口冰咖啡，却没有回答。
“该不会……是因为我……”她小声地说道，语速很慢。
他讥讽地撇嘴一笑。
悦悦低下了头，似乎在思量他刚才的笑容。
“我想也不大可能……”她摇了摇头，否定了方才自己的猜测。
“什么不大可能？”他不悦地绷起了脸。
“也没什么……”悦悦想赶紧岔开话题，“真的好热哦，不知道要热到什么时候？”
“没有想过要去哪里度假？”他像是随口一问，神情十分自然。
“没有……”悦悦觉得无趣地摇了摇头。
“吱，吱……”一阵电钻的声音，将宁静的一切彻底撕裂了。
“晕死，这么热的天，居然还有人家在装修……”悦悦捂住耳朵，大声说道。
“你不要拔根鸡毛就是令箭。”他白了悦悦一眼，“隔壁那家在装空调而已。”
“你怎么知道？”
“就是你家呀！”
“我家？”悦悦一惊。
“空调坏了，就要及时修，修不了，就应该换新的，都几岁，这种事情还要人教……”
“慢！修不修是我家的事，换不换也是我家的事，为什么你要帮我换？而且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
“我也不想帮你换的，只是大周六的，闲着实在没事，就帮邻居换个空调吧。”
“真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无所谓。”他耸了耸肩，继续品尝自己的冰咖啡。
悦悦深吸了一口气，扪心自问，轩轩身上有一种值得她信任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截至8月10日凌晨1时，s市区雨势已趋于明显，风力也有所增强，虽然还未出现预报中的狂风暴雨景象，但人们已能隐约感受到‘莫拉克’的磅礴气势……”
悦悦关掉收音机，透过玻璃窗望外面，豆大的雨滴从云层中坠落下来，击打着风中的树木。
半小时前，清月又给她打来了一个电话，再次叮嘱她要关好门窗，千万不要出门。
昨天还是个高温高湿的桑拿天，今天却因为台风的登陆而凉爽很多。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她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的，她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正荡漾着某种情感，这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她想到了昨天的那个吻，那是她第一次被一个男生亲吻。现在想起那个吻，她的脸刷的又红了，从脖子到胸口都在发热。
她知道，一旦男生和女生接吻了，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
在被他吻住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在空气中凝固了，她想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他。
昨天，她在睡梦中被他的敲门声吵醒，看了一下闹钟，才八点钟。她本不想理会他，准备继续再睡，谁知那家伙就是不依不饶的依旧敲着门。
“干嘛？”她拉开门，有气无力地问道。
“有事！”
“有事？什么事？”
“陪我一起吃早餐。”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悦悦一下子被石化了，“晕……”
“我做了肉酱意粉，味道应该还不错。”轩轩极力推销道。
“可是，我不太习惯吃早餐……”悦悦像猫儿似的伸了一个懒腰。
“以后你会慢慢习惯的。”说完，轩轩小人得逞似地笑了。
悦悦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应该笑。
幸好，他做的意粉比自己想像中的要好吃n倍。吃完后，她内心得到了很大的平衡。
“味道还不错！”她啧啧称赞道。
“我只是小试牛刀而已。”轩轩倒也却之不恭。
“切！”悦悦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
“你居然不信！”轩轩不乐意了，“要知道，我在德国留学时，不但学会了意式的料理，还学会了俄式的料理。”
“那为什么不学习德国料理呢？”悦悦不解地问。
“德国没有统一的德国菜，饭菜无非清煮、白炖加烤制，这同德国人呆板、拘泥的性格一样不讨人喜欢。”
悦悦对此不置可否，因为她从没有接触过德国人。
“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韩国料理怎么样？”他边说边转动着手中的水杯。
“你昨天不是说，不喜欢吃日本料理和韩国料理吗？”她狡黠地问道。
“我请别人吃饭，一般都会选别人喜欢吃的东西。”
他看着她，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温柔。
“那好吧。”她不自然地微微一笑。
他清了清喉咙，“我刚搬来，对这一带还不太熟悉，你要负责找餐厅。”
“这有什么问题。”她笑道。
他怔怔地凝视着对面这个女孩，她依然美丽动人，她的一举一动还是那么优雅。
尽管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美女，也曾有女生吸引过他的视线，但她们通常都缺乏他心底最渴望的品质，而这种品质只有她才有。
他们四目相接的瞬间，他再次感到内心收缩了一下。
“谢谢你的意粉，我想我该回去了。”悦悦试图想掩饰那偷偷爬上脸颊的红晕。
他点了点头。其实，自己想要留她再待一会儿，可一时又找不到适当的理由。看来，只有等到中午再说了。
“我必须要回去打扫一下房间……”她略有犹豫地继续说道，“我讨厌打扫，我想这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活了。”
“你是不是需要我帮忙？”他笑着问她。
她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并不是随口说说的。
“我想我能应付。”她觉得有点尴尬，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自从周六下午，她从他的**醒来之后，她就察觉到，他看她目光时的异样。虽然，此时她离开了轩轩的家，却依然能感觉到他炙热的眼神在追随着自己。
她的小窝虽说只有巴掌大，但一周下来，她只顾写作，却疏于打理，因此到处积满了灰尘。她和往常一样，先将脏衣服扔进了洗衣机，然后拿一块湿布，趴在地板上认真擦了起来。
一个多小时后，她总算可以气喘吁吁地坐在地板上，狂饮冰红茶了。
中午十一点整，轩轩又来敲门了，悦悦立即去开门。
轩轩顿时惊呆了，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她上身穿黑色无领无袖t恤，下面则搭配了一条长到脚踝的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脚上的厚底凉鞋又给人一种纤细感。
“我们现在就去吗？”她首先打破了沉寂。
轩轩有点尴尬地拉了一下自己的耳朵，“好的。”
他们一前一后下了楼，走在她的身后，轩轩反而觉得自在许多。
悦悦常去的那家韩国料理店就在小区附近，虽然现在是午餐高峰，但那里的客人并不多。
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对面而坐，服务员立即拿来了菜单。
“你来点。”轩轩将菜单递给了悦悦。
悦悦大致翻看了一下，轻声问轩轩：“冷面你喜欢吃吗？”
“无所谓。”轩轩耸了耸肩。
“两份冷面，还有一份紫菜包饭。”悦悦边说，边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这些够不够？要不要点份烤肉什么的？”
“天太热，我不想吃烤肉。”悦悦用手当扇子，对着自己的脖子扇了起来。
轩轩目不转眼地凝望着她。
我完了，我好像彻底被这丫头迷住了。
“悦悦……”
轩轩闻声，猛的回过神来，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奶油小子走了过来。
“真没想到，暑假里也可以遇见你。”那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薄晓童，我也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你。”悦悦向他微笑，看样子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他。
“这位是……”那人狡黠地一笑，“你男朋友？”
悦悦明显吃了一惊，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一问。
“不是啦……”她虚弱地笑了笑。
“那就好……”薄晓童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在附近的一家韩国贸易公司找了一份工作。”他边说边坐在了悦悦的旁边，完全无视对面轩轩那张冰冷的脸孔。
“你不是说要好好享受暑假吗？怎么突然去上班了？”悦悦诧异地问道。
“那家公司正好有经常出差韩国的机会，所以我就去应聘了。”说完，他毫不客气地端起悦悦面前的大麦茶，喝了起来。
轩轩的脸色愈加难看了。
悦悦沉吟了片刻才开口说：“我也想去一次韩国。”
“我知道，我知道……”薄晓童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轩轩不由一阵呼吸不畅。
“你上次借我的小说，我看完了，改天还你。”
“觉得好看吗？”悦悦问道。
“还不赖。”薄晓童咧嘴一笑。
“你的这位朋友，好像不太爱说话？”这时，他似乎才真正发现轩轩的存在。
轩轩继续观察着他，依旧一言不发。
悦悦没有回答，她正忙着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冷面。
“先吃鸡蛋。”她急忙阻止轩轩刚准备吃面。
轩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
“鸡蛋的蛋黄有保护胃*的作用，可以防止冷面对胃的伤害。”薄晓童抢白解释道。
轩轩还是选择了沉默，他低垂着眼睛，吃着那碗冰冷的，用黑乎乎荞麦粉做的冷面。
薄晓童却不以为然，努力寻找有趣的话题，逗得悦悦喜笑颜开。
见轩轩起身去买单，薄晓童朝悦悦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的朋友，好像在吃醋哦，你等一下可要好好哄哄他。”
“什么呀？”一抹羞涩的笑容不禁爬上了她的脸颊。
从餐厅出来，轩轩走在前面，悦悦紧跟其后，她不知该怎样打破这份沉寂。
他们走进小区，朝一条盛开着辉煌的淡紫色藤萝的长廊走去。
这些淡紫色的花朵儿一串挨着一串，一朵接着一朵，彼此紧挨着，十分和谐。
轩轩突然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悦悦。
“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我和你之间的关系？”
悦悦能感觉出他声音中的严肃，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终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她转身刚想离去，却被轩轩一把拉住了胳膊，悦悦一愣，紧接着视线一暗，她的双唇被他牢牢地吻住了。
这个吻虽短暂，却很强烈，足以令人窒息。
“现在，还是不知道？”他冲她戏谑一笑。
悦悦不敢抬头看他，期期艾艾着不肯开口。
“那么，我们再来一次，再确认一下。”他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手指轻柔地来回抚摩着。他眼波微动，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她的喜爱。
悦悦不禁用力吞了吞口水，她担心自己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晕倒。
轩轩迫不及待地再次吻上她，这一次吻得更猛烈，悦悦感觉到自己因为太突然，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尽管她内心仍有一丝不安，尽管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她还是闭上了双眸，任随两颗紧挨着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我知道了……”
“嗯？”
“我喜欢你。”
荒谬的喜欢已经不受控制，那么就这样吧。
我们要在一起，好好的。
看着上海交替的霓虹，幸福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