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是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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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比想象中更爱你2

“明明是你拿着戒指盒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男戒童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我见过无赖的,没有见过比你更无赖的……”

“你为毛骂人,去死吧!”男戒童爆出了粗口。

一时,悦悦的脸变得非常难看,她恨不得抡起拳头揍他一顿。

“戒指呢?”李先生低声问二人。

“我不知道……”二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李先生无语中。

“戒指嘛……在那里!”广文立即过来救场。

“还不快去拿!”广文朝悦悦使了一个眼色,悦悦连忙跑去主持台。

她双手捧着新人的戒指,笑盈盈的只顾走过来,却没有留神自己的脚下,某人正伸出了右脚。

“扑腾”一声,她整个人摔倒在新娘的脚下。

小兰和喻君连忙将她扶起,用笑容化解了她的尴尬。

悦悦心里对那个小屁孩的恨啊,真是罄竹难书。

刚才在化妆间外面,就看他不顺眼。小小年纪居然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根点燃的香烟,而且靠在墙上的那副腔调还挺拽的,再加上一脸的无赖相,让人感觉很不爽。

最可恨的是,这小子明明认识她,却表现出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更让人咬牙切齿,有种想将他碎尸万段的冲动。

半个月前的那个周六,清月妈妈和文叔陪新郎和新娘去试服装了。

悦悦和茶叶店里的职员在一起下五子棋,一份从j区寄来的包裹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鬼使神差般,偷偷打开了那个包裹,外面很平常,清晰地写着j区和l区的地址。撕开一看,里面的一层包装纸上居然写着英文,她只认识“korea”和“china”,还有“shanghai”三个单词。

清月妈妈应该没有韩国朋友吧?怎么会有从韩国快递过来的包裹呢?

她愈加好奇起来,她小心翼翼地撕开那个包装袋,里面原来是一个深紫色的纸盒子。拉掉盒子边沿的玻璃纸,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件少女穿的大衣,还有一本淡蓝色封面的书……

“这些是什么呀?”悦悦后悔起来,她真的不应该随便打开清月妈妈的包裹。

她刚想将那本书放进盒子中,却发现书中夹着一个薄薄的信封。信封的底色是淡蓝色的,上面有几朵淡黄色的雏菊正在静静地绽放,显得格外的贞静和婉约。

她知道这个盒子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样,贸然把它打开的后果,将会出现无尽的后悔,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她还是撕开了那封信。

清月小妹:见信好!首先,请允许我称呼你一声:小妹,虽然我知道,我这个人不配。当初我不该弃悦悦和她爸不顾,绝情地离开家。我现在也得到了报应,我现在的老公待我很不好,动不动就骂我,喝了酒之后,还会打我,我罪有应得,我活该,这一切就是我的报应!

悦悦今年已经十岁了,我可以想像得到,她和你在一起,一定过得很好,所以,我谢谢你!如果有来生的话,我愿意做牛做马报答你!

这件大衣是韩国这边小女孩最喜欢穿的款式,是我用打零工攒的钱买的。说起来,不怕你笑话,我和现在的老公先后生了两个小孩子,加上他之前两个小孩子,日子过得挺窘迫的。

其实,那本书我也看不懂,听书店的营业员介绍说,那是一本用童心谱写的希望进行曲,是影响韩国小朋友50年来最感人的少年成长手记。我让一个看得懂韩语的老乡看了一下,他也说,这本书挺感人的,中文名可以翻译为《天空也伤心》,这本书取材于李润福先生小学四年级期间写的日记,里面记载了他贫穷却又顽强的生活经历……

我想,也许我家悦悦长大了以后会看得懂,所以就买了,其实我也不知道该给她买什么。我不配做她的妈妈,真得不配!

小妹,请你答应我,不要跟她提到我!我不想她因为我,感到伤心难过。这些礼物,你就说是朋友送给她的,千万不要提到我,拜托你了!小悦悦,就拜托你了,我对不起你们……

祝你们一切安好!

悦悦的妈妈:正梅淡蓝色的信纸上,仿佛还有未干的泪痕,也许那个人在写这封信时哭过吧。

她颓然照原样折好信纸再塞进信封,脑中却一片空白。

她借故说,要回家做功课,就匆匆和店员道了别,提着那份包裹,漫无目的地走在思南路上。

她的心从未像现在这样难受过,像被人狠心地揉成了一团。

她一个人傻傻地走着,觉得好累,就找了一棵梧桐树,靠着坐下了。

她将包裹扔在一旁,蹲在树下,怀抱着双膝,泣不成声哭开了。

“哎……那个谁,哭什么哭呀,吵死人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并不友好的声音。

悦悦不安地抬起了头。那个孩子右脸上有个乌青块,头发看上去很叛逆,长长的留海散在他的额前,悦悦看不清他的眼眸,只看见那薄薄的不可一世的嘴唇一张一合,以及那张冷冷的脸。

“我哭,关你什么事呀?”又不是火星撞地球,你凭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吵到我了!你吵到我了!”那孩子嗓门越来越大,完全不顾及眼前这位纤弱的小女孩。

“这路是你开的吗?此树是你栽的吗?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哭?”简直是遇到鬼了,你到底凭什么不许我在这里哭?悦悦双手叉腰,毫不示弱地对质道。

“是我先来这里的,我有优先权!”那孩子找了一个他自认为有案可稽的理由。

“无聊!无耻!”悦悦边骂边捡起包裹,头也不回地愤然离去了,全然不管那家伙在她身后乱骂一气。

没想到冤家路窄,在这个神圣的婚礼现场,又再次遇见了这个可恶的,人品极其恶劣的坏家伙……而且,现在还被他整得摔了一跤,在众多大人面前丢尽了脸。

老祖宗说,士可杀不可辱,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一定会报的!悦悦在心里愤怒地呐喊着。

似乎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有所隐蔽的事情或事物。所谓人心不同,各如其面。

清月决定守住这个秘密,当她收到从j区快递过来的包裹,阅读了里面的那封信之后,她决定对悦悦暂时不说出有关她母亲在韩国的事。

清月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神情,微笑着问:“悦悦,这件大衣你喜欢吗?”

“喜欢的,我蛮喜欢粉红色的。”悦悦朝她转了转眼珠,故作自然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

“这是清月妈妈送给我的礼物吗?”

清月不敢直视悦悦那纯真清澈的眼神,她转过身去,一只手像是在书架上寻找什么书似的。

“不是……是一个住在韩国的朋友寄过来的……听说是韩国那边小女孩最喜欢穿的款式,还有盒子里面的那本书,也是我的那位朋友寄来的,希望你能喜欢……”

“你的那个朋友是韩国人吗?”

“为什么问这个?”清月不禁局促起来。

“我只是有点好奇,好奇清月妈妈有个韩国朋友……”

“她不是韩国人,是我们中国人……”

“她是不是去韩国留学了?所以,她住在韩国。”

“是的,是的……”清月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我家悦悦真是冰雪呀!”

时光继续流逝,悦悦也继续守住了自己的秘密。

在无聊的晚上,她会毫无例外地捧着那本书看,淡蓝色的封面有时也会让她泪水涟涟……

同样的年龄,不同性别的两个孩子,对世界的认知也存在着很大的差异。

悦悦是个聪明的女孩,在她的整个成长过程中,巧妙地把自己的早熟隐藏得好好的,她希望自己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天真无邪,快乐无比。

悦悦那个天生的小冤家,从小却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我难道是钢琴的童养媳,整天守着东西,像守灵似的……”那孩子火气越来越大,索性用拳头砸钢琴的琴键,巨大的噪音,再次让他的爷爷忍无可忍,他双手对握成拳,好像要把虚空中的一切掌握在手中似的。

“轩轩,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呀?”奶奶从厨房里跑了出来,一脸哀怨地望着他。

“我说过n遍,我不要弹琴!你们就不可以尊重一下我吗?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权呀?”轩轩像一头被激怒的幼狮,双脚在钢琴下一蹬,“嗖”的一声站了起来,犹如导弹一般离开了琴房。

爷爷强压着火气,好不容易开始耐心地劝导道:“学音乐的人不会犯罪,你懂不懂?”

“这么说,我爸就是因为没学音乐,所以才坐牢的对不对?”轩轩的口无遮拦,起先只是让自己的爷爷和奶奶僵立在那里,他万万没想到,一向宠爱他的奶奶,突然冲了过来,抡起手掌朝他的头狠狠地扇了过去。

“都怪我太惯着你了,你这个小赤佬,尽说些什么话呀!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怎么尽说这种没良心的话呢?你爸爸到底是因为谁,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爸爸虽说只有高中毕业,但一直勤勤恳恳……他能够将公司做那么大,容易吗?如果不是你妈,他会走上这条路吗?你这个不懂事的小赤佬,我白疼了你了……你这赤佬……气死我了……我的血压,血压……”

“老太婆,老太婆……”爷爷一把扶住脸色涨红的奶奶。

“还不快点跟奶奶道歉,说以后不敢了,说以后再不这样说话了……”爷爷朝轩轩一个劲地使眼色。

“奶奶……对不起……”说完,轩轩趁机冲出了家门。

如果说爷爷是一座山,那么奶奶就是他可以依靠的树,这棵树有时会因为激动或生气而血压升高,但她一直还算健康,也一直很宠爱他,所以,他认为现在离开一会儿,对奶奶来说,可能会是眼不见为净。

他跑去儿童游戏房玩了整整一个下午,回到家己经快七点钟了。家里一个人都没有,换作是往常这个时间段,奶奶一定会在厨房里忙上忙下,爷爷一定会坐在客厅里看他每天必看的《新闻联播》,有时姑姑家的儿子也在,他通常会在地板上爬来爬去,玩他的电动车或是电动狗。

一个人都没有的家,对他来说太陌生了。刹那间,他的脑海中闪现出某种短暂而又强烈的不安,这感觉如同激光的光束般轻轻掠过,旋即消失殆尽。

“不会的……奶奶不会有事的……”他开始诅咒自己,诅咒自己不得好死,要知道上天是有眼睛的,像我这种坏孩子一定没有好下场的,而我的奶奶,那么慈祥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突然,电话铃声在黑暗的客厅里孤独地响起。、电话另一头的姑姑,声音很急促,像是从那里用力奔过来给他打电话似的。

“轩轩,你跑哪去了?”她的口气中充满着凌厉地质问。

“出去玩了一下……”他像个犯了错的童养媳,低着头小声回答道。

“你把奶奶给气病了,你这家伙,怎么这么让人不省心呢!”也许话筒是一个像模像样的盾牌,掩饰了姑姑强行抑制住的愤怒。

“奶奶,她在哪里?她应该没有事吧……”轩轩无助地大哭起来。

“怎么会没事!她中风了,都是被你气的……你这家伙,和你妈一样,是个只会祸害家人的害人精!你如果还有点良心的话,就乖乖待在家里,哪也不许去,免得让爷爷担心,明不明白!”

“……”

“说话呀,到底明不明白?”

“姑姑,我明白了……”

电话的那头一下子没有了声音,他呆呆地望着电话,仿佛目眩了一般,怔怔地站在原处。

孤独的气氛再次氤氲开来,周遭的一切变得异常地静谧,他不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感觉,可是他又没有其它地方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