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就是海上
字体: 16 + -

第10章心不受控制1

“该如何回答你这个问题呢……”喻君锁紧眉头,认真地说:“当你爱上一个人,走在路上会不自觉地停下来发呆,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是她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好了。”

“既然如此,你爱上她了,就不要轻易放弃机会。不管将来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你都要相信她,爱她。”

“可是,不管我说什么,她都不愿意跟我说话,这一点我很困惑……”

“给她一点时间,希望你能给她一点时间,同时也给自己一点时间。她一直紧锁着自己的心门,让她一下子敞开心扉,对她来说确实有点勉为其难。”

“难道说,她曾经遇到过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所以才……”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不想被他人触碰的角落,我相信你也有。”清月的眼里写满了参透世间人事的失落和无奈。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现在应该做你能做的,而不是做你做不了的事。”

“我不太明白你话的意思。”

“感情的事情,只能顺其自然,如果命中注定你们之间有缘分,不管遇到怎样的周折,你们最终还是会走到一起。”

“可是,如果就这样离开,我确实心有不甘。”

“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你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要继续完成你的学业。如果你的爱情保质期够长,在离开小兰的未来日子里,你可以通过各种方式跟小兰联系、沟通,只要你有心,全世界都会帮你。”

感情的事,本就是欲速则不达,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好了。

喻君不再纠结了。

临走的前一天,他将一幢别墅模型送给了小兰。

当一个人对生活有了独特的感悟之后,他制作出来的东西,将会被赋予活泼的生命力。这幢别墅模型虽以静态的形式显示,但却达到了动态的效果。

别墅模型占地面积和32k的书差不多大,却小中见大,小到发丝毫厘之间,细微之处都显真实,但整体气势恢宏大气。

小兰仔细端详着,爱不释手。

喻君,这个人,也许已经走进了她的心,也许已经成为了那个让她灵魂深处为之颤抖的人。

只是她没有信心,可以从此摆脱过去的阴影。只是她一直不敢奢望,会被人如此欢喜着,视如珍宝般。

她倚在魁星阁二楼的栏杆上,抬头仰望着天空,不知天上飞过的那架飞机上,是不是有他正乘坐在上面?

她的泪如同她的心一样,已不再受她控制。

清月说,你的眼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流,而是为爱情而流。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是燕在梁间呢喃,——你是爱,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间的天使!”

小兰清丽无伦的脸庞上流着两行清泪,而此刻,她想到了才女林徽因曾写过的佳句。

伫立在无止境的潭水前,小兰孤独的身影,优雅、轻灵。

喻君已经离开s市有两个月了。

生活的改变,每天似乎都在发生。不变的,也许就是那长久形成的习惯。

午后,清月会从忙碌中松驰下来。有时屋外的阳光澄黄一片,晶莹剔透。有时,窗外会下一阵小雨,雨滴敲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是那般的轻柔,却又那么的清晰。

生命中,不断地有得到和失去,也有看不见的,或是看见的,遗忘的,或是记住的。然而,看不见的,是不是就等于不存在,记住的,是不是永远不会消失?

那个叫小文的孩子,也许就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虽然记住了,是不是代表永远不会消失?

清月习惯坐在窗前听雨声,也喜欢天空中飘洒的雨,也许这场雨可以冲淡所有回忆,淹没一切憧憬。

比起小兰的改变,清月那颗静谧的心好像并没有多大的改变。她每个午后仍会坐下来看一会儿小说,在每次看小说之前,她仍然像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样,一定会先翻到小说的结尾处,如果结局是她喜欢的,她才会翻到第一章慢慢读来,如果故事的结局并不是她所喜欢的,她定会放弃看这部小说。

记得有位三流作家曾说过,眼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流,而是为爱情而流。小兰的眼泪是,而自己的眼泪不是。

在这个需要爱情的冬天,清月觉得异常的孤独。

悦悦的到来,改变了小兰,比起喻君所带来的改变更大。

那天悦悦放学后,在店门口一个人玩弹珠,玩着玩着居然跑到了路的中央。

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朝悦悦冲了过去,刚好被小兰看见,她声嘶力竭般大声叫喊着,“小悦悦,小悦悦,快点闪开……”

机灵的小悦悦发现到自己的状况不妙,急忙朝路边滚了过去,这时,那辆疯狂的摩托车也像突然被打了镇定剂一样,及时将车刹住了。

小兰的力气像一下子被抽光了似的,整个人瘫在了原地。

过了好久,她才缓过神来。

自那天以后,小兰每天或多或少会跟清月说一些话。有时看到《还珠格格》中的搞笑无厘头桥段,也会跟着小悦悦一起大笑。

每周五天,早上,她会送小悦悦上幼儿园,下午会准时去接她放学。会常常买零食给她吃,也会读童话故事给她听。

因为小悦悦的母亲下落不明已满四年,在她的家乡已将她列入了失踪人口。所以,清月准备好所有材料,去j区的民政局办理了正式领养小悦悦的手续。

小悦悦曾问过小兰,“是不是每个小朋友都有妈妈?”

“是的。”小兰肯定地回答。

“那我为什么没有?”

“因为你的妈妈是一位天使,她很忙,所以她无法顾及到你……这时,清月妈妈出现了,代替她好好爱你,你愿意吗?”

“我愿意的。”和清月和小兰生活在一起的小悦悦,终于恢复了孩子应有的童真。

生活让小兰和小悦悦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这种改变是清月喜闻乐见的,更是她满心欢喜的。

而她自身的改变,是微小的,如同黑夜中轻拢慢捻发丝的动作,是那般不易被人察觉。

每天晚上,她会戴着广文送的橄榄石手链进入梦乡,早上再将它脱下,放在枕头下,细心收藏,小心呵护。

而且每天临睡前,她会习惯去书房打开电脑,查一下邮箱,看有没有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

“清月妈妈,你还没有睡吗?”小悦悦看到书房里亮着灯,便将半掩的门推开,不安地问道。

“我马上就睡了,你怎么了,一个人睡不着吗?”

“外面在打雷,我好害怕……”

“小悦悦,不要怕……清月妈妈这就关上电脑,马上跟你一起睡。”

“哦。”小悦悦的不安随之消逝到了九霄云外。

日子就这样平淡的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没有波澜,只有涟漪,如同汇龙潭中水。

西方的万圣节到了,小悦悦的幼儿园里举行了一个小小的派对。清月为小悦悦买了一盏憨态可掬的“杰克灯”,小兰则为她准备了一个可怕的巫妖面具。

那天晚上,清月早早地将店门关了,领着小悦悦去幼儿园参加万圣节的欢庆派对。

万圣节的快乐,不只属于当晚的孩子们,它还属于到场的所有家长。家长们也纷纷参与到游戏之中,很快和孩子们打成了一片。

有的家长自愿扮成可爱又古灵精怪的模样,有番瓜妖怪,南瓜巫婆等孩子们则个个头上戴着小精灵的头饰,吵着闹着冲家长们要糖果吃。

快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还没待人细细体会,整场派对就在班主任的结束词中,热闹地画上了句点。

清月从拎包中,取出一块柔软洁净的毛巾,轻轻地为小悦悦擦拭着头上和颈中的汗。

这孩子真是一个蒸笼头,只要一疯,就会满头大汗。

“悦悦,这里你妈妈吗?”一个小男生好奇心极强,从下往上打量着清月。

“是的。”小悦悦清脆地回答道。

“你妈妈好年轻哦。”另一个小女孩从人群中挤了过来。

这本是孩子之间最平常最无心的闲聊,没想到,却被某位家长独出心裁地编造出一个言情故事。

“这个小悦悦是南门面馆的老板娘荀清月在读大学时,跟一个外地大学生同居,不久就有的孩子……总之,是个私生女。”

后来,又改编成另一个版本,比起前者更加得独具匠心。

“那个荀清月在读大学时,认识了一个从香港来的豪门,二人很快就同居了……可万万没想到,那个豪门本就有了家室,于是,给了荀清月一笔赔偿金后,从此没有了踪影。那人走了之后,荀清月这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这时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啊……她妈妈也是因为此事,一气之下得病死了,她爸爸也负气出家做了和尚……”

这些谣言如网络中的超级病毒一般,传播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小兰不禁为清月担忧起来。

“风也未动,幡也未动,是人心自己在动。我心不动,他们怎能奈何与我?”

清月这几日,翻来佛经在读,似乎有些领悟。

然而,一句佛偈,有人看到了智慧,有人却看到了悲凉。

“你还是找个机会,为自己澄清一下吧,这样下去,对你,对悦悦都不好……”

“没关系的,谣言终究只能是谣言,经不起时间考验的。”

“可以后你还是要结婚的,这毕竟关乎你的名誉。”

“如果那人喜欢我的名誉,甚过喜欢我这个人,这种婚不结也罢。我从此只和小悦悦一起过,也落个轻松逍遥。”

“可这样做,你值得吗?”

“无所谓值得或是不值得,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

“真有宿命这种东西吗?”

“信则有,不信则无。一切顺其自然好了,我不需要想太多。”

从那以后,清月变得寡言了很多。

小兰好想读懂她眼中那份黑潭静悠般的孤独。

她给喻君写了一封长信,将清月的情况详细地告之与他。

十天过去了,小兰每天午后都会去网吧,找一个空的位置,上网打开自己邮箱,却始终没有他的只言片语。

难道他生病了吗?或是学业很忙?要么他没有联系到广文,毕竟他们不是一个系……或是广文生病了,或是广文学业太忙……

小兰想破脑袋,就是不愿意去想,喻君是不是厌倦了,不愿意再跟自己联系了……

越是不愿意朝这方面想,所有脑细胞却好像个个严以待命,将她带往那条思维。

她不断地否定着这个猜测,又不断地肯定着这个猜测。有时,最激烈pk的时段,各种猜测会一下子冒出来,令她叫苦不迭。

清月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店、家二点一线。

爱打抱不平的亚叔,曾为她出过一次头,最后谣言反而愈演愈烈,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皆知的狗血剧情。

西方人过完万圣节,接下来过感恩节,过完感恩节,又开始迎接圣诞节。总之,只要有钱,有精力,每天都可以过节。

广文比起其他的留学生,他的家境要富裕很多,根本不用打工来维持生计。他为了尽快读完所有课程,每天都过得很紧张。

他的妈妈在当地的语言学校里很受欢迎,如果哪天她粗心忘记在无名指上戴戒指,就麻烦大了,那天就一定会有中年的男士向她发出约会的邀请。

她快乐了,放下了,对广文来说,更是一种天大的解脱。

自从喻君将小兰的邮件内容全盘告之他以后,他的心早已做好要回去的准备。

圣诞节学校会放半个月假,加上二十几天的寒假,这些时间对于广文来说是异常的珍贵,拿世界上再昂贵的珠宝来换也不愿意。

喻君也没闲着,他一天打四份工,想快些攒足路费,跟广文一起回去。

二人商量好了,存心不向她们透露半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