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求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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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烈氏语言

烈女求偶记 (一)烈氏语言

“落仔呀落仔呀……”安静刺白的办公室骇然响起高分贝、变味儿粤语。

“谁?谁谁谁……谁这么不知好歹,没一点分寸?”十几个同事同时丢下手中活儿,齐唰唰站起来,瞧向最后排的位置,卜卜跳的心脏早已提到嗓子眼了。

烈女向着人头横扫一眼,裂开嘴、凸出牙chuang叫嚷:“怎么落仔呀?谁知道?”

没有人出声,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如同沉睡的黑夜,个个心里明白得很,在这个骨节眼上说了不该说的话,而且还大张旗鼓噼里啪啦,生怕某人听不见似的,这等损事,看来只有烈女才干得出。

她有点着急,再大嚷一遍:“怎么落仔呀(打胎)?”

飞扬草刚从经理办公室推门而出,被烈女凌厉的目光逮住,她举起手挥舞着:“飞扬草过来过来。”

毫不知情的飞扬草向她走去:“干什么?”

烈女口沬横飞:“过来呀,这个怎么……落仔?”

“叮咚”一声,一个闷响在她体内炸开,顿时四肢麻软、膛目结舌。

她目光不自然地飘过前两排的座位,看见唯一一个仍坐着没站起来的身影:jiaoxiao瘦弱,说话声音温柔温柔的,连生气也温柔婉若楚楚动人。听说上个星期才去打胎,因为怀的是女儿,而家里已经有两个女儿了,农村父母辈的思想必须生个男丁,可怜这女子,几年来打掉三个了,计划生育特色。

烈女继续叫嚣:“过来呀,怎么落仔?”

去你的,那壶不开提那壶。

飞扬草提起腿定格在半空中,正要360度转身离开。

她可懂人情世故,往别人伤口上撤盐这种损事打死也干不出,谁像烈女,25岁人大大咧咧没一点分寸。

烈女:“快来呀,这个怎样……落仔、落仔?”她猛戳电脑。

十几双眼睛同情地望着飞扬草,满屋尽是怜悯相,可怜她这个刚出世面没几年的meishaonv,脸皮还嫩着呢,遇事容易紧张徬徨,如今莫明被推至风尖浪头,胆颤心惊着。

烈女不断的催促声如夺命符,叫得人心乱如麻。

飞扬草瞥了一眼那位低垂眼帘,正受煎熬的女孩,进退两难之际狠心一横、大手一挥:我不入虎穴谁入虎穴,过去给她扇两把掌也好,这人不打不知痛——贱。

烈女口沫横飞:“快点呀,怎么慢得像只乌龟?”

飞扬草回敬道:“你才是乌龟王八蛋。”她一边瞪着她,一边用余光瞟了一眼电脑,顿时冰山碎裂,五雷轰顶,口吐白沬。

她叉腰道:“你这五音不全、口齿不清、张冠李戴的王八,下载就下载呗,非要说成落仔……”

办公室如热锅上的蚂蚁,顿时炸开了,个个笑得东歪西倒、花枝乱颤,抱团庆祝解开尴尬,就连经理也从小房间肉颤颤地溜出来凑热闹。

经理摸摸鼻子笑意盈盈地说:“拜托,你的粤语说了两年多,还是鸡和鸭说的水平,听得我们头皮发麻晕头转向,比蹬天还难,比便秘还痛苦。”

烈女:“哈哈哈,是吗,我觉得我进步很多了,每天一小步,人生一大步。”

经理眼神一亮,提醒道:“好学是好事,但也要有好老师,拜师费你交过吗?”

烈女眉头一挑,说:“呵呵,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我今天没打算请客,倒是你,大半年了,包子也没吃过你一个,你好意思么,经理?”

“对对对,经理请吃饭、经理请吃饭……”众人一哄而上,煞是团结。

这下真是捉鸡不成蚀把米,经理难掩众口,想逃,结果众人围成一圈,他无奈下开出条件,说:“你们每人凑30元,剩下的我包了。

好大方的口气呀。

跟着一个吝舍又不要脸的经理真是费神又费劲,不过凡事相生相克,遇上烈女这等死缠烂打的下属,敢情也能吃他一餐半顿。

烈女摆摆手说:“罢了罢了,今晚农家菜馆,我和经理请客。”

众人一阵高呼,经理摸摸xiong口难过道:“唉,又被砍一刀了。话说回来,不要再用你的混沌语言跟客人交流了,错漏百出。”

烈女:“那才是锻练的好机会,这又不行那又不行,能进步么?”她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坚定、厚颜无耻、理直气壮。

几天后,一个戴眼镜的香港客人站在飞扬草座位傍边问:“请问老板在哪?”。

她正要开口,却听见高八度声波风风火火地从门口传来:“在工场。”

客人定格半秒,“哦”一声激灵一振:“在喝茶。”直径向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飞扬草目若鸡呆:难道是我听错了?见鬼去……

五秒后客人折返:“办公室没人,没人在喝茶?”

烈女肯定道:“是在工场在工场呀。”

客人眼珠掉了出来:“可……可是真不见有人在喝茶,人影也没。”他指着左边老板办公室的方向。

烈女指着右边车间的方向:“是在工场呀,我刚刚还跟他说话……”

“……”

飞扬草忍着没笑出来,就让这种南辕北辙各执一词、令人发指的误会在胃肠间多乐几回。

最后,她望着客人一副见鬼害怕的表情,放下笔慢悠悠地cha.进一句:“她说在工场。”

客人脑袋一歪、眼珠一转,“哦”一声顿时明白过来,抿嘴偷笑走开。

正是这种厚颜无耻理直气壮坚定不移,烈女那一门自创的吱吱喳喳的鸟语,虽听得同事们鼻歪、眼斜、胃抽筋,而她却在我们一遍又一遍抓狂纠正中倔壮成长,出落成大半个广东人,业绩与人脉日趋膨胀,如石缝中长出的绿芽,份外耀眼生机,电光火石间成为老板的心腹。

记得两年前烈女刚进厂时,她还是一头随意的假小子短发,圆瞪微凸的双眼,高鼻梁、凸牙chuang,语速快而急,有如黄河决堤滔滔不住,口水在牙缝间四处洒溅。

还没过试用期的她,就与各大部门主管混得堪孰。

那一天,飞扬草刚从外面回来,煞见170公分高挑骨感身形的烈女,身穿着纯白绣花绸段旗袍,双手双脚拼用拉住一个拼命往外逃的男主管,一半是仙女一半是流氓,吓得美女们牙齿发抖眼睛发直抱头喊妈。

烈女:“奶奶的,躲什么躲,我话没说完。”

男主管欧阳一副无奈的模样:“跟你无话可说。”他拼命争脱她的手,衣袖被拉变形了,头发被抓乱了,文件散落一地,。

烈女又扯住他的衣领:“是个男人就别躲。”

欧阳一面严肃:“是个女人就别拉。”

烈女恕目圆瞪:“奶奶的,你们都吃屎的,开个板要两天?还要出粮吗?去街边讨饭算了。”她长腿一伸,凉鞋“咣当”一声掉地上。

欧阳摸着被踢痛的腿喊:“斯文一点,动手动脚的让人怎样说话。”

全屋哄堂大笑,大家都停下手上的活、靠在办公桌屏风上看热闹。

烈女挑起横眉:“我就是这样,你能把我怎样?”

欧阳咽了咽口水想溜:“我不打女人。”

烈女:“你看你光脑袋小眼睛五短身形,像个没进化好的外星怪物一样,连还手也不会,你妈生你有用么。”她戳他脑袋、戳他xiong口,拉他脸皮、捏他鼻子。

烈女:“你看你戴着副老掉牙的眼镜,是你老太公的遗产吧;穿件皱巴巴衬衣,捡来的吧,还掉钮扣,很穷吗?老板没出粮给你吗?”男主管一边往后退一边拉上被扯下的衣服,无奈无语又无辜地不断往后退,直到退到墙角。

欧阳:“衣服是被你拉皱,钮扣是被你扯掉,我还要你赔呢。”他见无路可退,前路又有高大老虎拦路,苦笑问傍边的飞扬草:“窗能拆吗,我想跳窗。”

飞扬草假意坏笑,说:“嘻嘻,我打电话问问保安。”随即和马小云跳到一旁,双手抱xiong兴致勃勃地等待下半场。

烈女:“你这小气鬼你妈生你就这么小气吗?破衣服还要我赔?你赔你的头。”话音未下一巴掌落到光头,然后滑到脸颊上。

欧阳眨眨眼,左右闪躲想侍机溜出来:“再动手动脚的我可要喊了。”

烈女:“喊呀喊呀,看你妈会不会从楼上飞下来救你?”她不停地敲打他的头。

欧阳一边挡一边喊:“非礼呀……救命呀……,我要打110呀。”

烈女扑哧一声被逗乐了,含笑地说:“你看你光脑袋小眼睛五短身形,像个没进化好的外星怪物一样,你是不是想多了?”她靠近他的脸庞,鼻子对鼻子嘴ba碰嘴ba地戳他脑袋、戳他xiong口,拉他脸皮、捏他鼻子。

全屋欢呼,为这万里挑一、毫无节操的女同胞喝彩:“激烈呀……哗……哗……加油,炽热之女、烈女烈女……”从此‘烈女’成了她专用外号。

烈女受到鼓舞越发兴奋地袭击欧阳,手脚相缠之间挡住视线,乍看之下像吻在一块的情侣。

飞扬草和人事马小云偏头目测他俩嘴ba的距离。

飞扬草:“。”

马小云:“不对,碰上了,碰上了,嘴唇边上碰上了。”她激动万分,紧张地握着双拳头放在下巴前

飞扬草:“不会吧?大庭广众之下,不可能。”

马小云用右手托了托镜框,圆润的脸庞猛力点头道:“百分百是,如果错了我就是猪。”

飞扬草随手拿起一把直尺,靠近俩人的脸部半眯眼测量,好样的,直尺的刻度竞然给俩人呼出超强的一氧化碳模糊了。

欧阳已失去了抵抗的能力,换成默认、点头、眨眼、微笑、陶醉,最后一动不动地享受蹂.躏。

我们看得欢呼声一浪接一浪,惊叹、惊心、惊鄂,像是看一场盛大的求偶表演。

马小云不死心,夺过飞扬草的直尺,再测量。

旁若无人的烈女与欧阳,几乎是扭在一起,头靠头,脚踩脚,她们任何小动作,均不影响他们的投入。

“极品呀,众里寻他千百度,原来高手就在身傍。”马小云紧咬笔盖,嘴角发出吱吱的响音。

“哪里高?”飞扬草侧目望着她,不明所以。

“招式高超,能把对方骂到两情相悦,打到**、傍若无人般难舍难离,大神级的武林高手呀,我受教了。”马小云吐掉笔盖咬笔尖,一副相见恨晚的表情。

飞扬草扭头看见圆珠笔水正一点一点地染黑她舌尖,仿佛看到了人生的千百条道,每条道都有其精彩与晦暗、刺激与辛酸,每个交叉路口都有徘徊与彷徨、恐慌与希望,每个人生都有自己选择与放弃的权利。

有人中途拐弯,变换风景与心情;有人一路狂奔,哪怕满身是棘刺。

烈女揪住欧阳的耳朵,相互拉扯、相互打捏、相互拥着走出门口。

他们打得缠绵难舍,我们看得意犹未尽。

这是**,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 :09 10 2015 8:42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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